"九鳍青鳞,若食神龙之心,食之化龙......"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里仰头吞下了那半颗心。 站在一旁的太渊了然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这种场面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赤皇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质问的对象赫然是在另一侧袖手旁观的太渊。 "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太渊目光复杂地看着摇摇欲坠的孤虹:"如果要说原因,也许是因为皇兄不巧生为纯血神龙,而北镇师大人则是九鳍青鳞罢了!" 眼睁睁地看着青鳞吃下了从自己胸中挖出的半颗心脏,从未有过的恨意充斥着孤虹的整个意识。 他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把这人的模样深深地刻进了脑海。在胸口不停涌出的鲜血渐渐止住之后,他慢慢站直了身子。 眼睛里映出了全身缠绕着金色和青色光芒的青鳞,孤虹知道青鳞正在全力融合吞下的半心。 杀意在孤虹的眼中沸腾,他的手握紧了剑柄,凝聚全身所有的力量,举步走了过去。 总有一天,要亲手杀了他!要一寸寸地割下他的肉,剁碎他的心!但是现在......孤虹脚尖一点,用尽全力往太渊站立的位置冲去。 太渊抱着旁观的态度站在一旁,他以为以孤虹的性格,怎么也不会饶了青鳞,却没想到孤虹竟然朝自己冲了过来,不免吃了一惊。 这一失神,孤虹已经来到了面前,太渊情急之下顾不上多想,从怀中随手取出了一样东西,朝孤虹照了过去。 孤虹早就防备着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几步绕到了他的身侧,一剑往他的头颅招呼了过去。 太渊拿在手里的那样东西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似乎急欲脱离他的掌控。眼见孤虹的剑刺过来,太渊只能松手后退。 孤虹一剑没能刺中太渊,但是另一只手却正好抓住了落下的那样东西。 "蚀心镜?" 孤虹拿着那面镜子,看清了镜子背面刻着的文字。 那镜子看上去黑沉无光,拿在手里也没什么反应,但是只要看太渊一脸戒备,就知道这东西别有用处。 孤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隐约猜测到这镜子的来历。 他把镜子放到自己怀里,果然看到太渊的脸色有变。 "孤虹!"这时,赤皇一个错步,再一次拦在了他的面前。 "不要拦我。"孤虹举起长剑:"你让我先杀了他,然后我立即自尽,我和他一死,这世界就完全属于你的了。" "孤虹。"赤皇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你杀他。" "既然你已经达到了目的,留着他还有什么用?"孤虹眯起了眼睛:"你不会连养虎为患的道理也不明白吧!" "这种事情不用你来操心!"赤皇丝毫不为所动:"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孤虹看着赤皇,两个人两双眼睛近在咫尺地对望着。不是多么困难,他就在赤皇的眼睛里找到了某些东西...... "原来是这样......" 孤虹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嘲讽。 赤皇先移开了目光,脸上有一种无法说清的复杂表情。这是自孤虹认识他起,第一次见他在别人面前示弱。 "炽翼,你的下场一定会比我凄惨百倍。"孤虹恶意地笑着:"我会等着看的!" 赤皇脸色一沉,反手一掌击在他受了重创的胸口,把他打得飞了出去。 孤虹借着这股力道飞出很远,就要落下的那一瞬,他一个翻身,凝聚最后一点力量,用鲜血画出遁返的咒语。 "北镇师!你今日挖去了我一半的心脏,他日我要你用整颗心来偿还给我!"青鳞醒过来时,还能听见孤虹的声音在整个东海上空回荡。 那半颗心,让青鳞重新找回了光明,得到了更高的法力,却错过了最不该错过的...... ★ ★ ★ 孤虹张开了眼睛,意外自己竟然会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很久很久以前......我喜欢这种想法,好像我们已经一起度过了数不清的岁月。"他的嘴角挂着微笑:"我那时简直恨不得把你剥皮拆骨,哪里想到后来会因恨生爱,变成了斩也斩不断的孽缘。" 四周一片雪白,安静得好似天地间再没有其他事物存在。 "青鳞,我们这样,也能称得上生死相随了吧!" 孤虹侧过头,把指尖浸入了水面,看着一圈圈的涟漪在水面漾开:"比起那些家伙,也讦我们算是幸运的了,至少......我们心中保存着爱恋,一直守在彼此的身边......" 他对着说话的,是一方深邃不能见底的池塘。 他背靠着栏杆,就坐在池塘边的台阶上,白色的梅花从枝头落下,落在他的衣服和水面上。 明亮的月光里,平静的水面下,隐纠能够看见一个静静躺着的人影...... 很久很久以后-- 很久很久以后...... 一九九六年七月。 "白夜!白夜!你等一下啊!"他一边跑,一边用力地喊着。 但在他前面拼命奔跑的小女孩,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白夜!"他看着妹妹不等变灯就跑上了行车道,心一下子慌了,连忙追了过去:"不要过去!危险啊!" 话音刚落,听见身后的有人发出惊叫,他不由得停了下来,只看见一对近在咫尺的车灯照射在他的身上,庞大的货车在黑夜里像是食人的巨兽,笔直地朝他驶了过来。 他像是吓呆了,竟然忘了闪避,就这么睁着眼睛,茫然地站在了路中央。 货车的司机虽然踩下了刹车,但巨大的惯性还是推动着货车冲了过来。看见的人都发出惊呼,觉得一场惨剧就要发生了。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常人无法想像的事情...... 那个眼看着就要被货车辗过的孩子伸出了手,眼尖的人看见,在他的手心里,光芒汇聚成了一朵如莲花的形状。 形如花朵的光芒下一瞬间爆发开来,由于太过耀眼,让周围的人们忍不住纷纷遮住了眼睛。 货车虽然在这强烈的光芒爆发时像被施了法术一样挡了一挡,但这一瞬过后,光芒减弱,车子还是缓缓滑动了过来。 他无力地垂下了手,闭起了眼睛。 等了一会,都没有被撞到的感觉,他觉得奇怪,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车子就停在和他相差不到几厘米的地方,他吓了一跳,急忙退了一步。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太奇怪了。 他朝四周看去,惊讶地发现不单是货车,四周的一切都被停了下来。在行驶的车辆,人们的动作和表情,甚至杯子里泼出的水珠都停在了半空。 难道这是自己的力量造成的...... "你没事吧!"有人在他身后问,这又把他吓了一跳。 他飞快地转过身去。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他慢慢抬起了头,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很美丽的人呢!在他的心底里发出了这样的赞叹。 这个人的头发好长好长,都快要长到地上了,身上穿着一件样式独特的白色衣服,轻柔的布料上面绣着精美的图画。 他知道选种图案,那种在云里穿棱的动物,被称作为......龙! 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真的,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可是......这个美丽的人,看起来好难亲近。 那人跟里闪过了一丝惊讶,轻声地说了一句:"好漂亮的孩子。" "谢谢。"他想了想,决定礼尚往来:"你也很漂亮。" 那人听到他这么说,微微一笑。 连笑起来也不好亲近的样子,可是,他却觉得这个人......像是见过的...... 那个人伸出了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他低着头瑟缩了一下,想到了大家看着他头发的时候都会露出的那种表情。 "你的头发......真是特别。"他像是听到那人叹了口气。 然后那个人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你走不动吧!"那人这么说:"使用这种力量,对人类的身体来说,是有些勉强的。" 他看了看眼前的手,眼睛有些发酸。 忍住了要哭出来的欲望,他握住了那个人的手。 那个人把他抱了起来,走到了安全的地方。 "谢谢你......救了我......"他有些不安地看了看静止不动的一切:"那个......我是来追我妹妹的......你能不能......"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人问他。 "我叫白昼。"他补充了一句:"就是白天的意思。" "白昼?很好的名字。" 那个人却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意思,笑着对他说:"可现在是夜晚,你这白天为什么要跑出来呢?" "我的妹妹......"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定格在不远处的妹妹:"是白夜!啊!谢谢你救了我,你能把我放下去吗?" "你为什么要追她呢?" "因为......今天我骂了她,所以她就跑出来了......"白昼低下头,笑得有些勉强:"这么晚了,我想追到她,把她带回家去。" "这样啊!" 那人看了看他,然后手一扬。 "啊!白夜!"看见妹妹的身影凭空诮失,白昼紧张起来:"白夜她......到哪里去了?" "回家了,这不是你的希望吗?" "回家了?" "对,小孩子这个时候就该躺在床上睡觉,明天一早醒过来,就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谢谢你!"由于姿势的关系,白昼只能稍微点了下头,以表示谢意。 那个挑起了眉,有些惊讶地向他:"你相信我说的话?" 白昼点了点头。 "嗯......真是个有趣的人。" 那个人又一次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笑容里带着一种奇特的神情:"要不是你有非同一般的法力,我都要以为......" 看到他睁大的眼睛,那个人没有再说下去。 "这位先生,谢谢你...... 白夜回去的话,我也要回家了。"白昼很有礼貌地要求着。 "你可以叫我孤虹。"那个人告诉他:"就是天上的一道彩虹,白天才能看得见的那种。" "孤......虹......"白昼念着这个很美丽的名字,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应该叫这样的名字。 美丽的彩虹...... "你......白昼,能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吗?"那个叫做孤虹的人,突然这么问他。 "去......要和你一起......去哪里呢?"他疑惑地侧过了头。 "放心,很快就会到了。" 孤虹笑着说"我会把你送回家的,可是在那之前,能不能和我去一个地方呢!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 确定?要确定什么? 白昼看着眼前这个在等着他答案的人,看来看去,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去过以后,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家了呢?"他小声地问:"我家里没有人,白夜一个人在家里的话......我觉得不太好......" "当然了!"孤虹用手指梳理着他半长不短的头发:"你放心,很快的!只是去一小会。" 白昼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离开了地面。 "那个......"他有点慌张,抓住了孤虹环抱住自己的手:"我们是不是......" "在飞?"孤虹回答他:"是的,我们在飞。" 白昼张大了嘴巴,看着下方。 他看到凝滞不动的一切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恢复了。货车朝前开去,路边的行人们随着信号灯的转换开始穿越街道,刚刚所发生的事情简直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揉了揉眼睛,觉得这一切简直太神奇了。 "你......为什么能飞呢?"他好奇地问。 "我生来就会。"孤虹低下了头,明亮的月光照在他的睑上,格外有一种轮廓分明的感觉。"我没有办法选择要或者不要。" "喔!"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连忙垂下头,去看脚下飞掠而过的流光异彩。 孤虹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有难过的样子...... 很敏感的孩子呢!孤虹微微弯起了嘴角,再一次为自己心中的震动疑惑不解。 容貌、法力、明明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就是因为这种说不出的直觉,让他深感困惑。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还活着! 那个最最温柔的人,早就在他的眼前离开了这个世界,连一丝复活的转世的机会都不能会有。 炽翼就始终不肯承认这一点,但他不同,他知道,那个人已经和昔日的一切,一同远去了。 若说世上真有奇迹,那个奇迹已经发生过了,也已经结束了。纵然他当年是死于虚无神力之下,也不可能得到复生的机会。 逆天返生之阵,不能救助凡人! 可是......这个满头银发的小东西,突然之间触动了记忆中的某处。那种包含着温柔和无奈的微笑,和当年的他多么相似...... 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不论怎么认定了事实,但自己根本和炽翼一样,还是存着一种希望的。 不论这希望有多么渺茫...... 孤虹低下头,看见这个叫做白昼的孩子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无名。"他摸着那些银白色的美丽发丝,喃喃地说道:"如果这个孩子就是你,那该有多好。" 如果是你......那我这一生最后的缺憾终于能够填补了...... "......" 他愕然地看去,发觉那孩子在说梦话。 "寒......" 寒?是觉得冷吗?感觉到怀里的孩子有些瑟缩,孤虹不觉加快了速度。 很快地,眼前的云雾中出现了迷蒙的景象。 空气中开始闻得到一种清冽的香气。 ★ ★ ★ 白昼总觉得闻到了一种很香的睐道。 不是很浓,一种清雅的花香。 他用力地揉了揉还是很涩的眼睛,努力地爬了起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房间里的装饰很简单,样式也很特别,让他想起了去过的乡下祖屋。可是这里的东西虽然看起来样式很古老,却不像祖屋里的那么旧,都像是新的。 他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张床上,东瞧瞧西看看,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 古代的屋子呢! "坠人魔道的佛陀......是吗?原来世上还有未入灭的神佛啊!" 白昼一下子就辨认出那是孤虹的声音。 "我知道不可能是他,只是没有办法毫无疑问地这么告诉自己。你放心吧!我知道不该和他牵扯太深。" 然后,隔了一阵,听到了孤虹的笑声。 "你倒是有这个闲心。"孤虹笑着说:"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投有,总是缠着这些无聊的事情绕啊绕的!" 又是一阵没有声音。 然后,又听见孤虹的声音在说,这回,倒像是有些生气:"我一直就知道你心眼小,倒是不知道小气成这个样子。是啊!我就是对他念念不忘,那你想怎么样啊?" 接着是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水声呢! 孤虹好像生气得不再说话了,倒是那个声音一直响了很长的时问。 再听不见什么声音的白昼好奇极了。 他爬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的窗户那里,偷偷地朝外张望着。正巧一阵风吹过来,一些白色的花瓣落到了他的脸上。 梅花!好多好多的梅花!原来这种香味是梅花的味道呢! 从这里看出去,是看都看不到头的梅花,层层叠叠......明亮月光下,就像是漫山遍野覆盖着白色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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