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一来就因为吃了给左莉莉的甜品误中副车，那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 李氏的旧爱！ 在这些人里最符合这个身分的，只有一个人！ 楚红在八十年代已经听说跟李氏走过一段，为着决裂，伊人才远走他乡。现在两人都四十多岁了，楚红却一直都没有结婚， 而曾经的绯闻男主角李氏又已经离婚，继续追着明星跑，这一段公案，是否真如当事人面上淡淡的一般，揭过去就算？ 楚红盛情邀请左莉莉下榻自己的公寓，是不是为着更有利于下手除去情敌？ 接二连三的疑问自凌霖心头浮现，但，这种时候如果叫左莉莉搬出来，倒不自然。而且还没拿到任何证据。 深入虎穴虽然是兵行险招，但只要注意好安全，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他把这想法和林亦云说了。 那鬼灵精怪的美青年却只听到了一句重点：「所以，你的意思是，还是要住在楚红家，但你要贴身保护左莉莉，最好是冒 充情侣？」 「这又不算假公济私！」 凌霖欲盖弥彰，担心吊胆地看林亦云的脸色，怕他当场发作。 「当然不算，我帮你去说。」 林亦云脸色变了几变，突然浮出一个笑，很是亲切，并自动自发地担任起游说的重任。 因为他这突然一笑笑得太善良无害，导致凌霖一时间忘了他的危险性，直觉地点了点头。 林亦云越过忙乱收拾和处理现场的人群，走到惊魂甫定的左莉莉母子身边，指指这边跟她说些什么，只见那对母子频频点 头。 凌霖不禁有点小小骄傲，虽然他是没有李氏有钱啦，可是，他最可靠不是吗？ 唉，还是要靠美女近些，才不容易在认知上产生偏差！昨天梦到两个男人邀他一起做爱的春梦，果然是人生的脱轨。 就冲着左莉莉的信任，他也该.. 下面该怎么样的还没想好，林亦云已经把左家母子一手一个地拉过来了。 他依然是保持着那份纯真无害的笑容道：「我和左小姐说了，这几天就跟我在一起，由我贴身保护最安全，她同意了！」 「..」 凌霖怨毒地望着笑得非常和善一家亲的三人。 如果眼睛会吐血的话，他今天就可以表演一番了。 怎么也没想到林亦云给他玩这一手釜底抽薪──把他从保镖的位置上踢开，自己上位，还大言不惭地说，她同意了！ 不同意？左莉莉先前就对林亦云有好感，不同意才怪！ 直到重新返回楚红家，凌霖的气还没消平下去。 「阿霖，这么说，你认准了是这屋里有人想对付我？」 晚上，找了个借口，左莉莉也窝进凌霖的储藏室里，和他们一起开四人小组会议。 「嘘！」 今天苏珊还在拍戏没回来，楚红为了安抚左家母子，亲自下厨熬汤，凌霖半打开门，以便随时关注外边的动静。 「昨天晚上她们吵了一架，我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李氏的问题，我现在怀疑她们之中有一个，或者两人连手想对付妳。」 那个半夜的「排练」，现在看来已经是漏洞百出。凌霖首先从这个疑点分析起。 「吵架？我没听到啊..」左莉莉脸上一片茫然。 「我想应该是她们之中有人给妳服下了微量的安眠药。」 也正是因为她睡熟没听到，没出来阻止，当时的自己才轻易相信了楚、苏二人是在排演的借口。 「不过，你们两个应该能听到吧！」 凌霖没好气地冲气定神闲坐在一边的林亦云提醒。 那之后没多久，这两人还跑到外面去鬼混了不是吗？就算当时他们没醒，可多少也能听到点动静。 「我也没听到。我和小原一点多就离开家了。」 林亦云看着凌霖望向他，双手一摊，爱莫能助。 「什么？你们一点多就走了？」 那么，后来他再听到出门的声音，那个出门的人..应该就是半夜摸到片场，针对今天要拍摄的剧幕做了手脚的真凶？ 这一下，凌霖可以肯定写恐吓信和制作了一系列危机的人，就在这屋子里！ 「等一下，我去查看一下管理员的电梯监控录像！」 想起什么，凌霖赶紧冲了出去，半晌，又垂头丧气地回来。 「至少那个人很小心，她走的是楼梯，没在录像带里留下证据。」 虽然现在凌霖基本肯定楚红的嫌疑最大，但苦无证据。 正想再说下去，听到门外有轻巧的脚步声，凌霖摆一摆手，做个大家都噤声的动作。 不刻，这边半掩的门已经被人推开，楚红微笑着探头看进来，笑道：「咦，你们倒齐齐聚在这里，出来喝汤啦。我特地煲 给你们压惊用的。一会儿还叫连姐送到医院去。」 汤？ 呃，在这种的情况下，还是不应该吃出自她手的食物吧？ 凌霖干干地笑，正绞尽脑汁想找什么借口，这时候急匆匆上来的李氏倒给他一个绝好的理由。 「小季还在抢救。但医生说，就算救回来了，高位截瘫〈注：指胸椎或是颈椎以下完全瘫痪〉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八十。」 擦着汗进门的李氏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身为一个老板，他对这员工的关心有点过。 不过李氏下一个动作就是看了一眼左莉莉母子，关切地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做好安抚的。唉，这毕竟是意外！」 他带来的消息，直接提醒劫后重生的人们，刚刚发生的事情是多么危险，一个不慎就.. 左莉莉无言地搂紧了自己的儿子。 如果不是季礼光，现在躺在医院的人就应该是左启原，甚至，他已经被白被单覆面，失去了生命！ 一想到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差点又要失去了，左莉莉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左启原虽然不是那种该由母亲哄着抱着的年纪了，但体谅到母亲的心情，也没出声地让她抱着。 虽然这么说也不对，但人类总是自私的，自己的亲人总算无事就值得谢天谢地。现在他们再后悔过去发生的事也没用，当 务之急，应该把那个凶手揪出来，找到证据，让她绳之以法，这样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凌霖深深地看了一眼脸上显出焦虑的楚红，心下有了计较。 是夜，医院重症病房门外长廊。 「这样没问题吗？小原和阿霖他们安不安全？」左莉莉身上披了一件立领式的男学生装，因为身材太好，倒有点男装丽人 的风味，纤长的手有点神经质地抓紧了衣袖，担心地问。 为了防止片场再度发生事故，今晚他们用了调包计，让左启原到片场给左莉莉当替身，而左莉莉则找了借口，中途与儿子 对换了衣服躲出来。 他们母子生得颇为相似，为了今晚的计划，左莉莉又特地选拍了光线幽暗的第五十三场和六十场，一时间要发现他们的区 别还真有些困难。 「凌霖那个家伙虽然平时看起来很没用，不过四肢是发达的。而且妳真人不出现，真正的危险也就不会出现。」 据凌霖分析，那个屏风倒塌事件并不是针对左启原，而是把目标直指左莉莉。 他们母子生得像，左启原到了国外更是肆无忌惮地留了长发，左莉莉昨天又本着慈母之心，怕他睡着了冷，把自己的戏服 披了一件在他身上，在那样的光线下才让凶手产生了错觉，以为左莉莉一人先进了片场，机不可失，于是发难。 再加上之前的中毒事件，那碗甜汤明明是给左莉莉喝的，苏珊不过是误中副车，种种结论分析，经过两次挫折后，犯人应 该会更小心，如再次犯案，则力求能一举达成目的，以免破绽更多。 今夜，换角是试探，也是引蛇出洞的诱饵。 「说起来，你怎么会认识李氏和楚红的？」 重要的是看起来关系都还满好的样子。 林亦云看着重症室里满身搭着管子的季礼光，心下恻然。 「李家少爷..」左莉莉说到这个名字，笑了一笑。 四十好几的人还被称之为少爷，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悲哀。就好比英国那个现年只差一岁就六十的「王子」，就算停妻再娶， 并且被誉为「英格兰玫瑰」的前妻意外去世给他造成了莫大的影响，他仍只能是个「王子」──上面那个「女王」依然在位， 牢牢地压制、掌控着一切，于是他只能永远的童话下去。 「李家少爷是在《赛金花》的首映会上认识我的，他们这种人，女人就如同身上的名牌西服与驾驶的名车一样，只要能衬 托他身分，哪一款都不重要，见了明星不就像蜜蜂沾了蜜似的。 「那一次见面，他就一直约见我。我为着小原的事，觉得自己应该做个好母亲，一开始并没有理会他。或者他没想过他那 种身分的人，还有人能拒绝，尤其是女明星。」 这一下，倒与众不同起来！ 左莉莉苦笑，她这次真的不是耍欲擒故纵的手段，不过，或者说再好的演技都没有真实重要？ 总之，李大少这次是真的死心塌地做了裙下之臣，甚至说愿意同她结婚──男人总以为女人想要的，不过是同她结婚。 「哼！」林亦云微微地嗤笑，为着这纷乱的人际关系。 「当然，我这种女人也算不得什么。我也有过想抓住他，或许后半世无忧的想法，见他吃这一套，我仍装成淡淡的不理他， 于是他通过我的经纪公司，开始为我投资拍片了。」 如果说前半段的漠视她是真的无心，后半段的冷落，却是她的演技了。 这都会，演得越好、面具越多的人，活得越潇洒，上得台来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扰攘得叫人目不暇接，这才是吸引视线 的存在──尤其她是以演技为生的女演员。 「我对妳这种男女间耍手段的关系没有兴趣。」林亦云仍是毫不客气地吐槽。 「可惜，就算我在你面前不耍手段，也得不到你。」 左莉莉几乎是着迷一样地抚摸着林亦云完美但冷淡的脸。谁说只有男人才好色？女人也一样如此。 她是爱美的女演员。 「如果说为着左启原，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娶妳。毕竟我做他的继父，反而安全，也可以供他读书。」 林亦云张嘴就是毒舌，让左莉莉脸色变了变。 男孩子生得太美，也是一件叫人担忧的事。继父非礼过继女儿的丑闻在都会里已经不是新鲜事，万一自己晚景凄凉，那这 儿子..她不得不多为左启原的将来打算。 「是啊，为着将来打算，我还是得赶在小原回国之前正式地嫁一次人才行。哪怕分人家一成身家，母子俩后半世衣食无忧， 也就不用太为小原担心了。」 左莉莉收回了手，惨淡地笑，「女演员，若附庸在了男人身上，便是最廉价的装饰。但如果不附呢，刚出道十五、六岁可 以叫青春无敌玉女，过个几年还没能挣扎上岸，人家好叫妳老前辈了。再不济，一直演下去，直到叫妳演另一个青春玉女的妈！」 不是不悲凉的。 外头看着光风霁月的一条路，十数年下来，她也走得无比艰辛，已萌退意。不过却仍打算尽力拍出一部国际知名的片子， 在影界留下经久不衰的倩影方可安心离去。 「我不担心妳，一个十几岁就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的女人，出道这么多年，现在也仍是知名的女演员、明星。比起其它 很多人，妳已经是胜者。」 林亦云沉默了一下，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平和的林亦云式的安慰。 「或者只等我披上一次婚纱，光荣引退，也就完满了。」 对外仍宣称是二八芳华的女明星，虽然这个年纪对一般未嫁女子来说，已经是残酷的大龄，不过上天对明星是特别仁慈宽 厚的，三、四十岁初嫁也一样是美丽传奇。 不过，虽然她们仍有着很多的机会，但..要是有机会时不牢牢把握住，老大只能唏嘘嗟叹。 「妳还很年轻美丽，何必想太多？对了，楚红也跟妳一样是个女明星啊，人家就过得不错。」林亦云见她今天特别感慨， 不敢再接话题，直接把话岔开，引到自己想探知的另一个人身上。 「红姑啊！人家跟我怎么同！她早就功成名就，自己持加国护照买了一层楼不说，还有一条街的店出租，又没有家累。」 八十年代真是香港影视界的黄金时段，老一派的明星站出来，果然都有作派。自己只勉强赶上了九十年代的未班车，要打 拼出头已属不易。 虽然外头看着风光，但左莉莉知道自己的底。 「妳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她们已经是属于两个时代的不同明星，且都算是行业的翘楚，一般来说，王不见王，是属于约定俗成的礼貌。 「是她帮了我一把。你也知道，李公子说要投资拍片，那钱还是得他老子签字的。因为之前小原的事，报纸新闻什么消息 都有，闹得很大，李老爷子不待见我，更不想让儿子与我更接近，不同意由我担纲主演。后来听说是楚红看了剧本后，帮我在 李老爷子面前说了一句话。」 楚红是八十年代的女明星，却与李家父子两代人都保留着暧昧的友谊，这风头与当年和两代父子总统都交好的国际明星梦 露不遑多让。 左莉莉笑笑，颇有成就如楚红，巾帼也不让须眉的感慨。 「因为这样，我才能接到了这部戏，然后就是楚红亲到拍摄现场，也同意担纲与我连袂出演。 「在香港时，她说起早就看过我拍的片子，一直想认识我，难得李公子提供这样的机会，就亲自过来了，并敲定了这边的 外景拍摄。我这才知道人家大明星全无架子，所以才成为知心姐妹淘。」 「妳们是因为这部戏才认识的？我以为妳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林亦云微感讶异，见她们可以好得相约共枕，秉烛夜谈，他甚至以为楚红与左莉莉是多年的知交好友。 「难得人家肯提携妳，我又不是这么没眼色的人！」 左莉莉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林亦云讽她攀着高枝努力爬──虽然她也并不否认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一心巴结与讨好楚 红，两个人的关系才一日千里。 「她既然这么特别照顾，连自己原来的助理也拨过来给我用，我当然也要有所回报。」 和着这俊美得过了分的青年在一起，她可以完全不需要伪装，很奇怪的，是一种人和人之间的缘分。 也许应该说她幸运的能对上楚红的眼缘吧，不然无端这般多方照顾，起先的确是受宠若惊。 「什么，妳的意思是说，苏珊原来是楚红的助理？」林亦云这才后知后觉地理清了这三个女人最原始的关系，不由得大感 意外。 「是啊，听说是家政助理，不过她长得也好，只当助理可惜了，于是楚红也向导演推荐她出演这部电影──反正片里本来 就打算要个新鲜面孔。不过她说自己已经多年不接触影视圈的人事了，所以让她过来先跟我认识认识人。」 左莉莉其实也不太清楚楚红与苏珊的关系，不过就她认识的苏珊本人而言，平心而论，的确当助理是可惜了这位人才。 或者她也的确老了，会有一种想扶持后辈的心态，那小姑娘沉默但能干，也很机灵，又体贴入微。 「这层关系妳还对谁说过？」 林亦云直觉地，认为有些之前看不真切的事情要浮出水面，却又抓不到一个具体形状。或者跟凌霖商量，会有不同的发现。 「没有啊，我又不是新闻记者，干嘛要这么八卦！」 这件事很重要吗？苏珊当助理只是临时的事，为了方便她多认识演艺圈的人。这也是常有的事，当成一个过度时期就行了， 左莉莉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值得拿出来说的。 「总之这件事要尽快联系凌霖..咦？」 林亦云掏出手机，想把这让他心里生刺的发现尽快告诉凌霖，可是一抬头，却看到中庭有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是他？ 为什么..又出现在自己周围了？ 「妳在这里等等，别乱走，我一会儿就回来！」 眼见得那匆匆而行的男人就快走出中庭，林亦云顾不上说什么，匆匆交代了一句就赶紧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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