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豪。」 「是么......」 听到那「五比一」的数字,凌冱羽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却也因瞬间浮现于脑海中的伤 亡人数而有些黯然......虽说有所伤亡是必然的结果,可己方人员的损失,却是不论多寡 都让人心痛的。 但他还是很快地重振了精神,唇角笑意扬起,对着杨少祺赞道:「这趟还多亏了杨大哥的 谋划,才能在尽量减少损失的情况下让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 「三当家过誉了。计画能顺利发挥,是建筑在本身实力足够的基础上。若非我方人员实力 本就比对方高上一层,又有精良的装备和那惊人的机关防御,这个计画根本没可能实现-- 而让行云寨具备如此实力的,却是三当家呐!」 「得杨大哥如此赞誉,都让冱羽有些飘飘然了......不过此趟机关虽奏效颇大,却也耗去 了不少防守时必要用到的木石、箭矢等,一部分的机关也有了些故障......虽说咱们因此 清掉了一大块毒瘤,可好一段时间里,山寨实力有所下降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凌冱羽微微苦笑道,「若不是那七寨心生反意,我再怎么厌恶那帮恶党,还是能为了大局 继续忍下去了......只是不晓得他们因何自信若此,竟真认为自己能取行云寨而代之?」 「关于这点,杨某倒是由俘虏口中问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喔?」 「这七寨虽早有反意,却也清楚海青商肆之所以会和行云寨合作,很大一部分是看在三当 家的面子上,所以纵有不满,却还是选择了隐忍--但在三个月前,却发生了一件改变他们 想法的事。」 顿了顿,杨少祺神色转肃,音调亦随之一沉:「据他们所称,商队中唯一一个出自于这七 寨的成员在三个月前的任务中接触到了一名自称是海青商肆高层管事的人。他手中握有两 大管事之一的夏正隆的亲笔信,并向那名成员表示商肆内部对于崔京云颇有不满,如七寨 能取行云寨而代之,他可以让七寨接续行云寨先前的份额......由于对方对合约的细节十 分了解,本就利欲薰心的七寨终于耐不住诱惑,一边和对方通气一边策划起谋叛之事。」 「原来如此,夏正隆吗......」 由杨少祺口中道出的名字当即让凌冱羽联想到了当年另一大管事--刘建明的反叛,以及别 离当日、霍景承诺会回来,却无法确定归期的话语......如果俘虏所说的确实是真话,那 么彼此的别离会来得如此突然,就有了个更好的理由了。 --也许霍大哥确实早就知道自己必须出席廷宴,却仍打算在事情结束后便一如先前地回到 岭南来。只是他不知从何管道得知了夏正隆可能有意反叛的消息,为了稳定商肆内部的情 况才不得不延长停留京城的时间,也因而有了当日让人心伤的别离。 想到这,凌冱羽心下几分担忧和挫折因而升起--担忧,是因为对方可能面临的危险;挫折 ,则是针对对方未曾将此事告诉自己这点。 虽然明白霍大哥多半是不愿让自己担心,可一想到他仍未将自己当成可以对等相待、倾诉 心中烦恼的对象,凌冱羽便觉一阵挫败。 只是事情都已发生,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期盼着对方能一切平安而已......思忖半晌后, 青年一声叹息。 「接下来的半个月就先好好休整一阵吧!除了车马行的日常业务和预定出发的商队外,其 余的活动都暂时停止......虽然完全停下才是最好的选择,可若因此事而坏了好不容易才 建立起来的商誉,只怕还真称了那夏正隆的心。」 话语至末已然添上了几分无奈,而在片刻思忖后,又道:「我这边有一些上好的伤药方子 ,晚点差人到镇上、城里买回药材配给伤员们吧!调理得宜,身子复原起来也比较快。」 言罢,凌冱羽起身正待写下几个出自师兄、师伯手笔的方子,一阵足音却于此时来到了门 前......青年步伐微顿抬眸望去,只听屋外下属的音声响起,却让听着的人为之一惊-- 「三当家!崔爷给您来信了!」 ◇◇◇ 相比于岭南微染萧瑟却依旧和暖的天候,仲秋时分的京城已然添上了几分寒凉。道上来往 的行人无不添了件寒衣,而聚集着各王公贵族的内城区,也因各府墙边露出的、那袭染上 橙黄红橘的园林植栽而更显秋意深浓。 由于当初用的是碧风楼的路子,于光磊府上又是流影谷「关切」的重点,为求隐蔽,白冽 予和东方煜暗中回京后不但未曾与白炽予联系,反倒是在掩迹沉寂一阵后试探着找上了柳 靖云。 白冽予在赌,赌自己是否能将这个身居高位、前途无量的年轻官员化为己方的一大臂助。 而他也确实赌对了--如当初所推侧的,柳靖云因昔年的救命之恩而对擎云山庄颇有好感, 当今圣上又有削弱流影谷势力的打算,让身为人臣的他于公于私都有了帮助擎云山庄的理 由,才会在流影谷调动禁卫军加以刁难时出手相助......当白冽予坦白身分并道出了自己 的的疑虑后,同样有资格出席廷宴的柳靖云同意了代为观察西门晔烨和霍景的要求,并透 过在禁卫军方面的人脉查出了霍景入宫的路线,让两人有了事先潜伏以观察对方的机会。 在他的帮助下,两人暗中回京的两大目的均得以顺利达成--可事情却未就此平息。 廷宴结束至今,也有三天的时间了。当东方煜一如既往地为彼此买了晚膳回房时,最先望 见的,便是屋中情人容色微郁、支着下颚陷入沉思的模样。 知道他多半还在为流影谷和「门主門主」之事心烦,东方煜也不急着喊人,而是先将菜肴 碗筷一一布好,然后才在情人身旁歇坐了下、一个抬臂轻揽住对方。 「还是想不通么?」 「嗯......」 顺势将身子偎入了情人怀中,白冽予一声轻应过,神情间的忧色却只有更为加深。 当初之所以会认为西门晔烨有所图谋,是因疑心他不在京城,流影各方面的行事亦不符合 他一贯出手的风格所致 然而,廷宴的结果却否定了白冽予的猜测--西门晔烨不但出席了 廷宴,还不忘以言语挑衅了同样受邀的白炽予;替两人暗中观察的柳靖云也证实了席上的 西门晔烨的确就是往常的那一个......种种结果似乎都在说明白冽予的疑虑不过是杞人忧 天。流影谷的确出了昏招,但并不是因为西门晔烨不在京中无法控制,而是流影谷内部不 知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了他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而已。 以流影谷内部派系斗争的情况,出现这种岔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纵然虽然种种证据都 显示了一切都只是他多心了,环绕于青年心中的不安却没因此消解,反倒因这些「证据」 的合理而更为加深。 因为他很清楚西门晔烨的能耐。 七、八年来,他和西门晔烨数度交手的结果虽多由他占上风,可根本的原因却在于他藏得 太深太好,让在明处的西门晔烨难以对应。但是天方之事后,理当有所觉察的西门晔烨又 岂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若对方真有了对付自己的意思,那么制造出这一点看似「合理」的 证据,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问题是:如果西门晔烨的确有所图谋,他所图谋的又是什么?要下手,就得先有下手的目 标。可白冽予已仔细检视过山庄各方面的状况,却始终找不出任何一点遭对方动手或设计 的蛛丝马迹......他知道自己必然疏忽了某个环节,多年来沉浸于情报中所培养出的直觉 让他清楚的感觉到事情必然有所不对,却仍缺少了一个让他想通一切的关键...... 始终纠结不清的思绪让白冽予终只得一声低叹。朝一直默默等待着自己的情人投以一个带 着歉然的目光后,他暂时放下了仍旧无解的疑惑,直起身子同情人一道用起了膳。 「来,多尝点这个吧!京满楼的师傅可是有过御厨经历的,这鱼头更是个中一绝呢!」 见情人终于回神,多少松了口气的东方煜这才一如既往地展开了「喂菜」大业,开始将他 精挑细选的各式菜肴一道道夹入情人碗里。顷刻间便堆成了小山般的菜肴让白冽予瞧得一 阵苦笑,忙示意情人稍待,端碗举箸开始努力解决自己碗内的菜肴。 「还合你胃口吧?」 「嗯。不过这道菜工序颇为繁复,光这么尝着还不大能学会作法。」 「那我想办法弄来食谱好了。记得京满楼也是海青商肆的产业,咱们又不开饭馆抢生意, 请霍景看在冱羽的面子上帮点小忙倒也不为过吧!」 东方煜喃喃道。这两年来,他本就够叼的嘴在身旁有个学习力惊人的大厨的情况下变得更 叼更馋了。若非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平日体力消耗也下小,只怕他刻下早就肥了一圈了。 只是一想起霍景,就不禁要想起那日在道旁暗中观察对方的情形......思及当日见着霍景 时的错愕感,东方煜一边为情人好不容易空了几分的碗又添了些菜肴,一边若有所思地开 了口:「单看海青商肆的发家史,就让人不禁深深佩服起霍景的商业才能哪!只是此人也 实在太会作戏了些......如果不是听过冱羽的描述,单从那日的观察来看,谁能想得到他 那么个奸商似的面目下,竟然会是个凡事言利却仍不失正直的人物?在我来看,那个『霍 景』和冱羽口中说的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嘛......作戏能作到如此境界,连眼神、 眉目,甚至举手投足间透着的气息都能完全改变,也实在是大过让人惊叹了。」 即便已过了三天,东方煜还是难以消去心中的震惊--当初听着凌冱羽描述时,他虽不赞同 霍景的凡事言利,却仍对此人的风采气度有了几分向往......怎料实际见着时,虽只是远 远观察,但那个理当是「霍景」的人物却让他打从心底升起了一种厌恶感。从让自己向往 到心生厌恶,一个人能将自己伪装得如此之好,在东方煜看来几乎是难以想像的事。 可单纯抒发、感叹的一番话,却让一旁听着的白冽予为之一震。停在半空本欲夹菜的筷子 ,亦随之自掌中滑落。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重复着情人先前的话语,低喃自唇间流泄的同时,与霍景有关的一切亦悉数浮上了心头。 他的出现、他的为人,以及那名为长远合作、实则对行云寨出力甚大的种种「帮 助」......原先失散的拼图瞬间拼凑而起,而连同近几个月来流影谷异常的举动,所有的 一切,全都在那一句话中有了解答。 想通一切的同时,白冽于面上已是一阵惨白。当下正待往柳靖云处做最后的确认,却因用 力过度而一不小心捏碎了手中的瓷碗。碎片割破肌肤划出道道血痕,可他却全无所觉,按 桌沿便要起身离去-- 「冽!」 见情人已完全失了冷静,东方煜一声急唤,一把揽上他腰际阻止了那过于慌乱失措的举止 ,并执过那鲜血淋漓的掌小心翼翼地为他挪去碎片处理伤口......青年似乎因那急切的一 唤而勉强恢复了理智,容色却依旧惨白--伴随着真相的厘清,无数的证据全都一一浮现, 而终究构成了个让他不愿相信,却无法不相信的巨大阴谋。 他,终究还是小瞧了西门晔烨。 「呐......煜......」 任由情人将自己拉床畔歇坐上药包扎,白冽予轻轻启唇,音色却难掩颤抖:「以流影谷之 力,如果掌握了对霍景不利的证据,是否有可能胁迫海青商肆协助他们『查案』?」 「当然......流影谷,或者说西门晔烨不是一向都是这么做吗?天方之事时,你不也正是 利用了这一点让西门晔烨以为自己在利用『白桦』,其实却是成了你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 知道情人会这么问必然是想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推测,东方煜虽很想知道他究竟想通了什么 ,却还是暂时按捺了下、顺着情人的问话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这么番话换来的,却是青年唇畔深染着自嘲的苦笑。 「是啊......他一向是这么做的,我也该相当清楚这点......」 「冽?」 「且不说凡事言利这点......出身世家、行止得直,气度冷峻沉稳,绝对的理智和冷静外 ,言谈间更透着相当深的自制力,行事重结果而不重手段,不相信所谓的感情......这些 是冱羽对『霍景』的描述。可你不觉得这些与其是在说霍景,不如说是在描述另一个人么 ?一个你我都十分熟悉的......」 「另一个人?难道......」 伴随着脑海中某个人影的浮现,东方煜心下大惊,竟连手上的纱布落地亦毫无所觉。难以 置信的目光对向眼前的情人,却只见得了他肯定的一个颔首。 「那时我因关注着炽的事而未曾深思......可『霍景』会在你我出现在岭南时外出,不是 稍嫌凑巧了些吗?我们前往时并未隐藏『柳方宇』和『李列』的身分,以霍景的能耐,又 岂会不晓得我们的行踪?如果他真如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看重柳方字,就不会离开得那 样刚好......」 顿了顿,白冽予面上苦涩之意又加深了少许,「我因疑心西门晔烨不在京城,才刻意留下 看看他是否出席廷宴。但他出席了廷宴,和他先前是否待在待城却是两回事--就如『霍景 』,不也是匆匆由岭南『赶回』了吗?」 「冽......」 「你说咱们看到的霍景太会作戏,和冱羽口中的那个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 如果他们真的是两个人呢?我和季允都只因为『崔景』用的都是海青商肆的管道、才华亦 名不虚传而相信了他的身分,还让冱羽进一步探探他究竟是不是『霍景』......问题是, 要想确认『崔京云是不是霍景』,还得要那个『崔京云』是真的才行。如果这事儿从一开 始就是一个局,冷月堂对霍景的了解本就不深,就算冱羽探得了什么,我们也只会将此当 作是可用的情报,而无从查核这个情报的真伪,不是么?」 用的是问句,问的却不是东方煜,而是完全给骗过了的自己......自责、懊悔,太多太多 的情绪在明白过来的同时填满了胸口,让他竟连吐息都不受控制地有些窒涩。 「我太过轻忽,轻忽了流影谷的力量,轻忽了西门晔烨的才智......他要对付我、对付山 庄,又怎会用我轻易便能察觉到的方式?要想打击山庄,本就不一定要直接对山庄下 手......炽予的事根本就是个障眼法。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山庄已日渐茁壮的那个『盟 友』......」 说到这,白冽予沉重地阖上了双眸,轻咬着下唇望前靠入了情人怀中。东方煜顺势将它紧 紧搂住,神情间亦带上了深深凝重。 「虽然还有件事得向靖云兄确认一下,但若我的推测无误......」 只听那仍有些微颤的低幽音色自怀中响起,道出了那个他不愿面对,却仍不得不面对的事 实: 「冱羽有危险了......他所认识那个『霍景』,其实是西门晔烨所扮。」 第十七章 事情总是如此的......一旦想通了最重要的那个环节,一切的真相和谋划,便也随之清晰 地展露于眼前。 两年前,天方事了后,察觉自己为人利用的西门晔烨决议反击。由于深知「对手」的能耐 ,靠着流影谷在江湖上、在朝堂上等双方面的力量,他订下了一个颇为耗时,却相当惊人 而有效的计画。 就如同当初白冽予为了打入天方,先以漠清阁为饵让彼此建立合作关系,而后耗上两、三 年的时间让对方一步步伦入自己的掌控中那般......西门晔烨盯上了与擎云山庄关系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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