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我家吧。”
对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话，让赵顾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赵顾低下头，把脸埋在碗里，小声地：“好……好的。”
席安放下筷子，好笑地撑着下巴看他：“你除了好的，还会不会说点别的了？”
赵顾自知被取笑，心虚地喝干罐子里的啤酒，舔舔嘴唇说：“我有点紧张，让您见笑了。”
“紧张什么？”席安把手边的抽纸推给他，“不是都做过一次了？”
他果然是抱着这个想法的！赵顾道了声谢，抽纸擦干净嘴边的油和脸上的汗，怯怯地说：“上次不知道您是老板。”
席安起身，一边穿外套一边安慰他：“到了床上不分老板员工，只分攻受。话说回来，你会不会想要上我？用不用让你开心一下？”
赵顾被他赤果果的话说得满脸羞红，匆忙起身局促道：“不不，不用了，我……我只做受的。”
席安笑：“开个玩笑。古罗马有句话叫‘私人财产和攻的菊花神圣不可侵犯’，你知道吗？”
赵顾惊讶地睁大眼，没料到老板也会说出这种俏皮话来。“现在知道了……”
二人相携出了餐馆，席安车都停到停车场去了，明显就是把人拐回家势在必得。路过个水果摊，席安停下来要给赵顾买点水果吃。
“香蕉？梨？草莓？”席安数着小摊上的水果问。
“我喜欢吃橙子。”赵顾回答。
“好。”席安转向摊主，拿个袋子认认真真地挑选。
赵顾看得忍不住，过去劈手夺过席安手中的袋子，一边拣一边念叨：“橙子要选个头适中、肚脐小的，差不多大的掂一掂，重一点的水分多点，更好吃，还有这个……”
席安站在一旁受教，老实等赵顾挑好一袋橙子，还有一袋赵顾说看起来很新鲜的芒果，然后负责给钱。
赵顾买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话太多，跟席安一人拎了一袋水果走进电梯，他低了头不敢再说话。
席安开口打破沉寂：“你好像是很适合当老婆的类型。”
赵顾揣度他话里的意思，莫非是在说他娘？不知道小受都很敏感的吗？又或者是真心在夸他持家？赵顾才不相信这个肉体至上的男人所说的话。
“因为平时一个人生活习惯了。”赵顾用稀松平常的口气说。
席安没有多说什么，一会儿就到了他家门口。
赵顾无意地就记下了他家的地址，这个门牌号一直在脑海里挥散不去，真是莫名其妙。
“去洗澡吧。”席安说，“我有新内裤给你穿。”
赵顾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席安没有让他跟他一起洗，还说要穿内裤，到时候会不会弄脏？
等到赵顾别扭地用完陌生的高级洗浴设备、只穿了条纯色内裤走出浴室时，看见席安切好了橙子和芒果摆在茶几上，自己靠着沙发在看新闻。
“我洗好了。”赵顾小心翼翼地开口。
席安抬头看他，眼神黯了黯，视线像X光一样扫遍赵顾全身，盯得赵顾打了个哆嗦。
“穿这个睡衣吧。我进去洗。桌上水果随便吃。”席安指了指沙发上的一套灰色睡衣，起身跟赵顾擦肩而过，走向浴室。
赵顾顺从地过去把衣服穿起来。茶几上摆了电影的碟，可能席安比较有情调，想在做之前看个片酝酿酝酿什么的吧。赵顾猜测着。
他心不在焉地拿起一块橙肉塞到嘴里，听着电视上放的新闻，眼神瞟到茶几上的电影名字，是日文，他看不懂。封面上一片碧绿的湖，湖边两个小人在亲嘴，两个男人。
赵顾觉得一边看这样的文艺钙片一边做，确实挺有感觉的。
在他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浴室门被打开来。席安洗了头，头发还在滴水。赵顾随手从桌上拿了条干毛巾迎过去，问道：“要不要给你吹吹？”
“我不喜欢用吹风机，让它自然干吧。”席安顺势搂住赵顾的腰，两手也不接毛巾，就低着头让赵顾替他揉着。
赵顾闻着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咽了咽口水，说：“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擦。”
席安低低地嗯了一声，侧头在赵顾脖颈间嗅了嗅，轻叹：“你好香。”
你才香呢。赵顾想。
第三章
“不、不看电影吗？”
席安好看的手指掀开宽松的衣摆，伸进他的衣服里面，试探性地揉捏他胸口的红点时，赵顾猛地惊了一下，浑身起鸡皮疙瘩，脊背酥软地靠倒在沙发上，半推半就地捉住席安的手腕，喘着气问道。
席安疑惑地：“电影？”
“茶几上那个……”赵顾小声说。
席安扭头看向茶几，恍然大悟地说：“那个啊。你想看？”
赵顾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席安倒是洒脱地起了身，把那张碟放到DVD里播放。
“朋友送的，我还没看过。”席安说着，坐到赵顾身边，似有正经看电影的意思。
赵顾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上衣，也规矩地坐到席安旁边，看起了电影。
席安自然地伸出手臂，越过赵顾的头顶，放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赵顾看向他，发现席安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屏幕，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赵顾于是也微微蜷了身子，把头枕在席安的怀里。
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赵顾为自己的少女情怀感到好笑。
那是一部相当清纯的电影，封面上的接吻照大概就是尺度最大的画面了。赵顾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看同性恋电影看到睡着，可能是电影里的两个人太过迟钝，可能是某个人的怀抱太过温暖，总之，他看到一半就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醒过来时，下半身传来糟糕的快感。
“终于醒了啊。”
席安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手上还在不停地替赵顾的小兄弟进行激情服务。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赵顾还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羞。两个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卧室的大床上，电影大概放完了吧，不过反正也没人在意。
席安不紧不慢地揉弄着，享受地听怀里的人传来抑制不住的喘息声，在一次短厉的尖叫中，手中浑浊一片。
席安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手，俯身继续在赵顾胸膛上亲吻。
赵顾忍着眼泪催他：“直接来做吧……”
席安抬眼跟他对视，轻柔地回应：“不慢一点的话，你会痛的。”
赵顾紧张地抓住他的头发，却又不敢揪的太重，脚趾脱力，双腿缱绻后张开，蹭在纯棉的床单上，挠得人心痒痒。“你怎么总是这么温柔？”他还是问出了口。
席安的动作顿了一下，又即刻恢复，说道：“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你让别人受过伤？”赵顾被磨得意识模糊，无心地问了一句。
这次席安彻底停了下来。
赵顾睁开朦胧的双眼，脸色微醺地吐着气，看见骑在自己身上的席安，一动不动地俯视着他，神情有点反常。
“抱歉，你没必要回答我。”赵顾惊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当我没说。”
“我没有让别人受过伤。”席安眯起眼，伸出一只手抚向赵顾的额角，让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你想做第一个？”
尽管是个问句，席安并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绵密的吻随即落在他的脸上。赵顾动情地微微张开嘴，然而那人却又忽然离开，转而攻向他敏-感的耳垂。
赵顾觉得又迷蒙又清醒——这是一场做-爱，仅仅是在做而已，跟爱无关。
至少，过程让他很快乐啊。
赵顾陷入昏睡之前，开心地想到。
彻夜的放纵没有让赵顾对工作有丝毫的放松，生物钟准时在早晨六点半不到把他叫醒。赵顾觉得□□处还算清爽，大概他累到睡过去之后，席老板有帮他清理过。席老板真是个善良的人。
此刻那个善良人他旁边，用一种天真的姿势静静睡着，侧颜看起来像天使一样。赵顾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刚要下床，手臂蓦地被抓住。
赵顾回头，看见席安已经醒了，半睁着眼，抓住他胳膊的手臂却是力度惊人。
“今天也是白天的班？”席安的嗓音带着初醒的慵懒。
“嗯。”赵顾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席安的手背，对方这才松开他，翻个身，接着睡。
他没有再约他。
赵顾不知怎的心情苦涩，表情淡然地在玄关处穿好鞋，替席安关好了门。有种再也进不去的感觉。
收银员的工作，在某种意义上也算一直要跟人打交道的。赵顾见过形形□□的人，最多的就是购物的家庭主妇和来买零食的快乐小孩。
偶尔，他也会看到一些特别的。热恋期的年轻情侣，冷战却要一起逛超市的小两口，买了一堆卫生棉等着戏弄他的两个小女生，还有，像郁森那样拉着自家小攻恬不知耻来买套的家伙。
赵顾一边扫码一边嘟囔：“又不是逛商场，买个日用品也要拉人陪。”
“一个人逛超市很寂寞的呀，一个人大概就只能买方便面拖鞋什么的吧？”郁森笑嘻嘻地对赵顾说。“不过我家亲爱的不喜欢陪我买衣服呢。小顾顾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逛街？”
赵顾想了想，道：“明天我是晚班，明天上午可以，但是午饭你要请我。”
“那是当然的啦。沙县小吃走着～”郁森嬉笑着冲赵顾抛媚眼，他身旁的男人也忍不住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卡来，对郁森说：“别那么小气了。这个给你，明天吃顿好的。”
郁森毫不客气地收下金卡，转身对赵顾道：“赵顾同志，你福气真大呀。”
赵顾也笑：“哪有你福气大。别在这儿秀恩爱了，赶紧走。”
商场和情场，总该有一个是得意的吧？
赵顾目送了两人一高一低的背影，稍微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就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拉回现实。
刚巧过来的经理急忙赶往出口的地方，看见两个保安已经拦住了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不过七八岁模样，手里攥着个毛绒熊，耳朵上的磁没销，所以触发了警报。
“小朋友，没付钱是不可以把东西拿走的。”经理试图从小女孩手里拿过那只玩具，小女孩却紧紧抓着，不肯松手。
“我付过钱了！”小女孩倔强地喊道。
赵顾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心里暗想，不要对小萝莉这么凶啊，萝莉和正太只知道萌，他们还不了解这个世界。
那边的经理相当头大了，“小朋友，如果你付了钱，怎么这个玩具上的磁扣还在？你妈妈在哪？我带你去找她，让她帮你结账。”
可是小女孩始终坚持自己付过钱了。
经理无奈：“那你是在哪个收银台付的钱？”
“就是那个叔叔！”
赵顾措手不及地发现小女孩指的竟然是自己。
明明马上就能下班了，赵顾却不得已留在办公室翻查电脑上的纪录，看看这孩子到底有没有付过毛绒熊的钱。
经理把那小女孩带到办公室里，让赵顾看着她别让她跑了，就自己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赵顾用余光看凳子上坐着的小女孩，穿得整整齐齐的，不像是会偷玩具的孩子。
可是他翻遍了纪录，也没有看到毛绒泰迪这一笔消费啊……
“叔叔。”
一直不吭声的小女孩开口叫他。赵顾闻声看过去，小女孩的表情悲伤，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看得赵顾简直母性，哦，父性大发，急忙安慰她：“小妹妹，没事的，我一定会帮你把纪录……”
“非常对不起，我没有付钱。”小女孩说着，惭愧地低下了头。
赵顾又懵住了。“那你为什么要说付过了？”而且为什么说他负责的！
小女孩被他这么一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妈妈不给我买玩具，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只梦工厂出品春季新品毛绒泰迪……”小女孩抹了抹眼睛，“而且那两个阿姨看起来都好凶，只有叔叔你看起来是个好人。”
赵顾恍然地一拍脑袋，“其实你可以叫我哥哥。”他可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受，这不摆明了就是个熊孩子看他好欺负么！
赵顾趁小女孩不注意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玩具熊，语气冷淡地：“你们老师布的作业还是太少了。赶紧回家去，别瞎闹。”
小女孩先是一愣，见赵顾态度强硬，索性使出了必杀技——哭。
张口就是一阵嚎啕，伴随着几滴生理盐水从眼角挤出来，演技直逼奥斯卡。
赵顾面无表情地打开办公室的门，不管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径直拿了外套和包走出超市。
那小女孩也真是不屈不挠，始终跟在赵顾身后，雷声大雨点小的，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叔叔，你这么狠心，一定是直男吧？”小女孩大概是喊累了，瘪着嘴一屁股坐到马路墩子上问赵顾。
赵顾跟听了笑话似的笑了一阵，半天才回答：“是啊，我可直了。”
“而且你肯定也没有女朋友。”小女孩继续说道。
赵顾点头：“你说对了。”
小女孩站起来，冲赵顾做了个鬼脸，转身跑走了。
赵顾无视周围人的眼光，继续往家走去。
如果像席老板那样温柔善良，是不是就会比较讨人喜欢了？
不行不行，可能还得像郁森那样可爱像郁森老攻那样有钱才可以。
赵顾忍不住长长地叹口气，世俗啊，真是艰难的人生。
第二天依约来到商场，郁森跟女孩子似的迟到了二十分钟，赵顾一见面就抱怨，郁森说：“人家可是小公主啊。”
“因为你是0？”赵顾不屑地哼气，“那我也是小公主。”
郁森听了直摇头：“不不不，赵顾你是小媳妇儿型的，天生伺候小公主那种。”
“你丫的……”
郁森哈哈一笑，扬起手中的金卡，说道：“来来，别那么傲娇啦，亲爱的给我的卡，咱们今天刷爆它。”
赵顾问：“他不会生气？”
“大不了就是一顿操呗。”郁森无所谓地说。
赵顾在鄙夷中夹了几分羡慕——单身狗好像都是这种感受。
第四章
缘分，缘分，有缘就不会分。
赵顾希望是自己先看到的席安，这样他就可以假装从容地望着他那个方向，像个怀春少女一样眉眼下沉，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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