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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月——一梦映瞳

时间:2016-04-15 20:23:43  作者:一梦映瞳

  为人臣,丧服守灵领军送棺,但为人子,却手染鲜血万劫不复,如此尽心这一场葬礼,不过是为错过的送别赎罪罢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朝皇上驾崩,皇座虚位,臣子们都开始为自己打算,政局时刻面临分崩离析,在这重要的转折点上,朝中上下皆收到一封信函,无一例外。
  为了减轻伤口的疼痛,默枭总是蜷缩着歇息,听见开门声,满以为是送药的小宫女,被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几日,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支起身子见到的却是端着热粥的绝声,四目相对,恍若隔世。
  “草民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说完便把头扭了过去。
  绝声将粥和小菜放在桌上,舀了一勺送到哥哥嘴边,被默枭一回手打掉在地,那桌上的托盘也被顺势扫落,满地碎瓷迸溅。
  绝声声音颤抖着:“哥。”
  默枭一声冷笑:“草民不敢当,王爷而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岂是我等可攀?”
  绝声一听这话,也顾不得满地的瓷片,直直的跪了下去,殷红的血迹顺着尖利的边缘流下:“哥,你相信我。”
  话音刚落便被扇了一个凌厉的耳光:“相信?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中间隔着的可是血海深仇。”
  “哥,我是……”
  “滚。”
  绝声紧攥衣摆颤抖着起身,独留一地染血碎瓷。

☆、君王

  发送的密函每封皆是绝声亲笔,内容分划大致相同,皆是先对收信官员之建树一番赞誉,而后则直接理出其裙带关系,将亲族党羽名号一一列出,再细致分析当朝为官之利害,承诺若肯拥绝声为新君,则除触犯国律外概不替换,若执意远离朝政,则封爵赏地永保平安。
  每代君王的更替往往伴随着前朝忠臣的亡魂,面对这从未有过的仁厚条件,臣子皆选择了支持,将手中随信夹带的刻有各家名字的木签投至朝堂门外的木筒里,时间截止之时,满朝文武之木签一根不少,绝声握着那有些沉甸甸的木筒,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时值立夏当日,艳阳高照,宏远的钟声响彻皇城,绝声着玄色龙腾纹路衮衣,头戴冕冠红绳坠玉,稳健踏过登基长路,端坐于朝堂龙椅之上,满朝文武皆下跪行礼,高呼三声吾皇万岁。
  登基第一日恩泽四方,大赦天下,百姓知江山易主,皆是奔走相告,热闹如过节一般,实属罕见。
  结束了一天繁多的仪式,绝声躺在床榻上只觉骨头快要散架了一般,炎炎夏日,至晚间仍有余热,冰块都送到了默枭房里,若是从前,自己一定凑过去避暑了,但是而今,却是没了能去的理由,想到哥哥冰冷冷的眼神,绝声默默的摇了摇头。
  “皇上,王爷在寝宫里咳嗽不止,怕是染了大病。”
  绝声将寝宫完全的让给了默枭,又将避暑用的一切降温物体都堆放进了房里,怎么还会染病,心里着急,这炎夏就更显闷热了些。
  还未进门便听见剧烈的咳嗽声,默枭咳的窝成一个小团缩在墙边,来看诊的御医正踩着凳子关上了屋里所有的窗户。
  绝声一把拽起欲行大礼的御医:“快讲,是何病因?”
  “王爷肺部受过重创,受不得一丝寒凉,今日咳嗽,全是这冰块所起,撤掉冰块再心平气和修养几日,便无甚大碍,只是以后必需多多注意才能防范病发。”
  绝声蹲下刚伸出手想扶起哥哥,却被默枭一把推坐在地上。
  “皇上真是容不下草民,想尽了办法让草民早点死,也好,省的给您添堵了。”
  绝声跪着拽起默枭的袖口:“哥,求您不要说这种话,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以吗?”
  默枭缓缓起身看着地上的弟弟:“明日,随我回王府,在父母双亲面前跟我说吧。”
  

☆、杀意

  马车按照绝声的吩咐行驶的很慢,几乎带不起一丝风来,火辣辣的太阳灼着,车厢里像蒸笼一般。
  难得二人今日得以心平气和同坐一处,绝声撩起车帘向外张望,嘴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默枭看着弟弟小孩子气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若今日他真能将一切解释清楚,自己又能不能完全释怀呢?无论是杀父之仇还是地牢里的阴暗岁月,都是横在二人之间难以逾越的心坎。
  华贵的车马停下,绝声放下了车帘,先一步出了车厢,翻找起备用的遮阳纸伞,见哥哥也起身,绝声劝道:“哥哥稍等片刻。”
  “哪有那么娇气,不过是阳光罢了,莫耽搁太多时间。”
  绝声一听也就顺从的扶着默枭下了车,一路上也扯着哥哥的衣袖,恍惚如旧日归家。
  低着头的绝声一下撞到了忽然停下脚步的哥哥背上,一记夹杂着怒火的耳光扇的绝声一个踉跄。
  默枭怒极反笑:“衡绝声啊,你将芸芸众生都玩弄于鼓掌之中,我真恨我自己竟然还对你有希望,恨我竟然忘了你的罪行,恨我一次次心甘情愿的被你欺骗。”
  绝声茫然的抬头,从前温暖的王府化为面目全非的一片焦黑废墟,围墙上依然清晰的落着烈火燃烧的印痕,后山一片青翠景象,心中郁结无限的惆怅。
  默枭看着绝声一动不动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怎么?你想跟我说这一切你都不知道吧?刚刚还想拖时间不让我来这是吧?你能瞒一时还能瞒一世吗?连父母牌位都不留,衡绝声,你还是个人吗?”
  绝声听着哥哥的指责头脑一片空白,张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又知道那样根本于事无补,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在默枭眼里变成了默认。
  脖子上骤然缩紧的力道让绝声脸颊涨红呼吸困难,感觉到哥哥是真的动了杀心,两行清泪顺着绝声空洞的双眼滴落到默枭手背上。
  象征天子尊贵身份的腾龙金冠让默枭恢复了些理智,想到家为小国为大,手劲一卸,丢下跪在地上大口呼吸的绝声甩袖而去。
  望着默枭决然离开的身影,绝声只能偷偷的念一声:“哥哥。”
  

☆、难言

  马车并没有等绝声回来就急匆匆的驶离,盛夏的午后,绝声头顶烈日在那片废墟之上认真的搜寻着什么,脖子上的红痕火辣辣的胀痛,抑制不住的滴滴泪水一落在砖瓦上,便被瞬间蒸发了无痕迹。
  马车里的默枭死死的扣着锦布坐垫,父母生不得太平,死不得清净,而今连个供奉牌位都不剩。真是枉为人子,垂下头任悲愤的泪水肆意流淌。
  傍晚皇城散了些暑气,纳凉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手拿蒲扇,三三两两的聚在树下唠唠家常,孩子们采些野花闹成一团,与这和谐景象格格不入的,便是不远处那白衣染污,怀里紧紧搂着两个牌位泣不成声的公子,旁边人都以为他是个傻子,赶忙领着自家孩子躲的远远的。
  夏日月光清亮而皎洁,是与那冬日的朦胧全然不同的美感,但默枭只呆呆的望着,不似欣赏,倒似这月光勾起了愁思,眉头轻轻的皱着。
  绝声一进房门便跪了下来:“爹娘灵位尚在。”
  默枭转身接过,恭敬的置于高台红木上,回头看着绝声:“我不会原谅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你若想赎罪以求心安,那就背负这沉重的愧疚永受折磨,不死不休。”
  所有辩解的话生生截了下来,绝声只沉默着拿出刑鞭呈给哥哥。
  默枭一把接过鞭子不管不顾的抽下,鞭子破空的声音显得残忍而尖锐,道道血迹浸染衣衫。
  绝声瑟缩着咬破了嘴唇,血珠坠落碎裂在地。哥哥总会将所有好吃的糕点都端到自己屋里,两人缩在屏风后面偷吃,咧着沾满糕饼渣的嘴,笑的那样灿烂。
  一鞭甩下,绝声颤抖着倒在地上,以肘支撑才能勉强跪起。若逢雨天,自己总是不记得带伞,只能可怜巴巴的找个房檐等着哥哥来接,每次哥哥都会先罗里吧嗦的教训一顿,然后心疼的把外衣披在自己身上,背着自己走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
  身上已经疼的几近麻木,眼前一点点暗沉下来,“哥哥会一直保护绝声”,“衡绝声,你还是个人吗?”,“还是个孩子呢。”,“永受折磨,不死不休。”
  惝恍迷离,大梦方醒。
  

☆、坦诚

  绝声自那夜始一病不起,遍体鳞伤不住颤抖,高烧不退嘴唇干裂,无论是汤是药一滴送不进口中,就连清酒擦拭伤口的疼痛,也全然没有激起丝毫反应,只有无意识的泪痕一次次沾湿了软枕。
  默枭那时是被气昏了头,直到绝声面色惨白不省人事时,他才懊悔自己险些酿成大祸,时至今日,仍会生出些后怕,听闻绝声几日颗粒未进,默枭在寝宫终也无法安心。
  绝声房里只有个换药的御医和盛着热汤的宫女,默枭犹豫不决,在房门前立了好一会,直等得御医处理完了伤口退出房中,才终于下定决心迈了进去。
  那宫女瞧见默枭明显吓了一跳,宫里都说这王爷严肃,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战战兢兢的行了礼,赶忙退下了。
  默枭尴尬的站在离绝声不远不近的地方,处于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想上前给绝声喂些食物,又觉实有不妥,矛盾了一会刚要出房,便听见绝声虚弱的哀求:“哥,别走。”
  病中的绝声连鞋都顾不上穿,强撑着下了地,颤抖着凑到默枭身旁,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紧紧抱住了哥哥。
  “王府被焚之时我并不在皇城,故此事我真的全然不知,纵火者不是我,哥哥信绝声吗?”默枭有些茫然,但心里还是愿意去相信,稍加思索,还是点了点头。
  “我虽然猜到了衡溪澈会那样对哥哥,但那时的绝声真的没有救您的能力,对您大逆不道只是对您的保护,不想让衡溪澈过度关注您,他摸不透我的想法才会觉得囚禁您是错误的决定,让他对此失了兴趣才能换来哥哥的安全,若绝声表现出对哥哥的感情,只会招来他变本加厉的虐待和威胁,更谈不上他举荐绝声顺承王位,也绝不会有得今日太平的机会,哥哥理解绝声吗?”
  默枭神色有些黯淡,虽然在他心中囚牢中的岁月是永远的阴影,但他也明白绝声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卒熬到今日的地位,走过的必定是一条危机四伏的道路,绝声忍耐与承受的伤害,对比于他,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自己都未曾过问。已有时今光明日,何苦不放暗夜时。
  绝声双眼含泪再问:“哥哥信绝声吗?”
  “我知道衡溪澈的想法确如你所说,对我造成的伤害,往后也不要再提,我理解你。”
  听完这话,绝声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些喜色,深深的叹了两口气,而后拽着哥哥的手跪了下来:“但父王确为我亲手所杀,人头也是由我呈给衡溪澈的。”
  

☆、碎片

  绝声高烧中的手心很烫,但默枭却只觉得凉到了心里。
  “够了,你重复这件事的目的何在?提醒我不该这般犹豫不决留你在人世?”默枭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升腾起来,愤怒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当初是父王让位于皇上,皇上一生都将父王当成心腹大患,总把最危险的战事和最棘手的治理交于父王,父王非但没有抱怨,还尽心尽力将每项任务完成,广泛赢得民心,皇上的猜忌之心日益膨胀,直至后来受药效所控,思维混乱,无所顾忌,直接以父王佣兵自重为罪名,下了剿杀圣旨,屠戮范围涵盖父王及血脉亲缘,王府全体下人和父王所掌五万多名将士,一心毁灭父王所有的势力范围,不顾血流成河的罪孽,也不顾将对国力造成的灭顶之灾。”
  默枭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绝声跪的辛苦,扯住了哥哥的衣摆才稍稍平稳下来。
  “衡溪澈当时对皇位继承胸有成竹,不想丧失这批精锐将士动了国家根基,趁着还没下发,将圣旨携带出宫。虽说士兵可留,但父王终究还是必除的隐患,父王枪法精湛,又常带一队护卫出入,欲除之亦是难事。衡溪澈知你心性,于是书信于我,若我答应替他杀死父王,他便焚了那道圣旨,保无辜人不死。”
  绝声哽咽着抱住了哥哥:“哥哥,若你是我你会怎样选择?五万多条性命和生身父亲该怎么决断?”
  绝声见哥哥久站没有反应,便接着说道:“我想,若是父王本人知道此事,定会毫不犹豫的自刎换取这五万多生命,因为他是真正的英雄,不会计较个人生死只求国泰民安的王爷,只求不逆父王心意,只求不辱父王气节,所以,我做了该受天诛地灭的决定,若这一切会有报应,我愿一人承担,换取你们平安无忧。”
  “哥哥,能原谅绝声吗?”
  残酷的现实像尖锐的碎片卷进头脑中一般,默枭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慌乱的扔下句:“我不知道。”便推开房门快步回了寝宫。
  果然,还是不配得到原谅吗?绝声摇摇晃晃的坐在了门外的石阶上。
  远处有阴云聚集,一个多雨的夏日。

☆、燃烧

  默枭一回寝宫便不顾闷热,扯了床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仿佛缩在这个角落里,便可阻挡外界一切伤害那般。连日来的心力交瘁,昏昏沉沉竟真的睡了过去。
  梦境中的绝声抽出长剑刺入父王胸口,血迹顺着剑刃流淌在地,开出一丛丛妖冶的花朵,默枭仿佛被隔离无法上前阻止,只能歇斯底里的呼喊着,但面前的二人恍若未闻。锋利的长剑被残忍的拔出,鲜血如泉涌一般染透了绝声的鞋底,默枭跌坐在地,伸手去触摸父王的身体,却看见父王的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
  一刹那间,金戈铁马奔涌而出,银白的盔甲肃穆的行进着,仿佛一支庞大的送丧队伍。嘶鸣声渐歇,地上父王的身体早已凉透,默枭跪在地上抱起尸体。熊熊火海灼烧着重重镣铐,流淌的血迹腐蚀了明黄的圣旨,再一低头,怀里的人竟变成了满身伤口的绝声,悲戚的拽着他的领口,低低的哀求着:“哥,别走。”在他想安慰的时候,绝声早已挂着泪痕断了呼吸。
  一道惊雷轰隆炸响,默枭惊的喘着粗气坐起身来,身上不知是热是慌满是汗水,为了安慰自己刚刚不过一场噩梦,默枭行至窗前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压惊,却瞥见石阶上顶雨呆坐的身影。
  被寒凉的雨水淋着,绝声只觉有种被荡涤的快意,深深贪恋这难得的片刻宁静,安然的闭着眼睛。
  忽然的拥抱勒的绝声有些喘不过气,但透过冷雨那真实的温度让他舍不得离开,手臂上层层叠叠的划痕不停的流着血,滴到地上被雨水冲刷只剩不断绵延的血线。
  默枭一把抓过绝声受伤的手,伤口划的凌乱而繁多,几乎深长的遍布了整条手臂的每寸肌肤,染血的孔雀石匕首泛着寒光置于一旁。
  “为什么这么做?”
  “当初想着,待这一切纷扰结束,便以此匕首自裁,可是,人有眷恋就会变得胆小。”绝声勾出一抹苍凉的笑容。
  绝声那生无可恋的眼神引得默枭心底抽痛,轻抚着道道伤痕,内疚至深:“我不知道那些事才会恨你的,让你独自承受这么多,对不起。”
  “只要能守护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绝声就算粉身碎骨也会为哥哥燃烧着。”
  默枭心酸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混在雨中,一把将弟弟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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