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女生打扮得十分热辣,人却颇为矜持。除了刚入座,方祁连挨个介绍了一番,客气的寒暄了几句,便再没说过话,只埋头吃东西,大家一块儿听方祁连和他女朋友窃窃私语。
一到这种场面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姚若邻就很想摸出手机来玩一玩,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还点了清酒送上来,完全没有要走的迹象,终于忍不住借了丹尼尔的手机插自己的卡,偷偷上游戏。
狗会长这会儿不在线,他自己的寮里活跃的又都是新面孔,做完日常就索然无味的下了,改登录微信看看谁在线。姚若邻退了狗会长的寮,但没退他的微信群,经常跟他们聊东聊西,每次打开都是数百条消息,今天竟然也冷清了不少。
他问了一句,有没有刷御魂的?半晌没人接茬。又问有没有打第二十三章 探索的,亦是久久得不到回应。
姚若邻正奇怪今天是怎么了?全世界只剩他一个活着?就有个动物头像的玩家冒出来,没好气地说:“人都死光了,樱吹雪你怎么还待我们这鬼寮里不走?”
他皱了皱眉,也没好气地回:“我问一句得罪了你吗?干嘛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搁以前,群里的人觉得樱吹雪的性格挺有意思,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难怪狗会长有事没事就爱去撩拨他。现在却觉得他这人心眼小,睚眦必报,是个坏胚子。那动物头像的玩家算最早跟着狗会长创立阴阳寮的老成员了,对寮里忠心得不得了,当即恶狠狠地骂道:“樱吹雪你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你心里没数?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跟会长握手言和,还跑我们寮一起玩,原来你是在设圈套。你心眼这么多,现实里算计点大事不成吗?何必浪费在游戏里,委屈你这人才。”
姚若邻被骂得脑子一懵,脸色变了变,犹不死心地追问道:“我到底干什么了我?怎么我就心眼多了?”他没跟狗会长透露过多的真实信息,按理说,狗会长现在不会发现他假扮女人的事。
“你还装!”那玩家恼火道,“你说你朋友的寮被‘咫尺天涯’欺负,借了流云随月和鸡婆过去帮忙,没冤枉你吧?狗会长大方借将给你,你倒好,居然是个卧底,把流云随月和鸡婆挖过去了还不够,连明灭那些人都教唆走了。现在又找人陪你刷御魂,是不是想把剩下的这些也挖走?”
姚若邻的确和淮南君他们挖了流云随月和鸡婆,被那玩家揭穿不敢吭声,气势不免矮了半截。但他跟明灭完全不熟,正要好言好语的辩解明灭那些人绝对不是他教唆。狗会长及时出来制止了那成员继续破口大骂,说:“人都走了,生气还有什么用?”
又问姚若邻:“樱吹雪,我问你明灭过去帮忙的事,你为什么不敢正面回答我?”
姚若邻解释道:“我手机摔了,我今天都没上游戏……”可一句话还没打完,秦少游紧接着发来一张好友列表截图,显示樱吹雪十五分钟前在线,心有灵犀似的说,“你想说你今天没上游戏吗?”
姚若邻怔了一怔,连忙删了原来的语句,想做一番详细解释,却发现他被狗会长踢出了微信群。
作者有话要说:
狗会长:别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不敢踢你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被人误解的滋味向来都不好受。如果只责问姚若邻挖墙脚的事,他不敢有异议,但非要把明灭那些人跟着一起跑也安在他头上,他心里头难免堵得慌。姚若邻一口气咽不下去,单独找了狗会长,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小论文似的经过发给他看。又唯恐太长了他没耐心仔细看,故意截成一个段落一个段落发。
秦少游最近为了照顾鱼头,需要加班的工作都带回家通宵完成,这会儿刚从医院回来,正在书房里挑灯夜战,瞥到手机不停地振动,俱是樱吹雪的消息,郁闷烦躁之感又浮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樱吹雪的解释,对方情绪激动时口水多得能漫过金山。从第一次斗技相遇,被他打得气恨,导致在附近频道里总爱和他抬杠开始说,一直说到第二次斗技继续被他压制着没法升段,还被他冷嘲热讽,恶心得晚饭没吃下去;再接着是第三次斗技……
秦少游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谁让你玩得不过我。”又忿忿不平地想,所以你就假模假样的卧底进来拆我的寮吗?游戏打得不怎么厉害,反间计玩得倒挺厉害。见他还在源源不断地发消息,索性点了视频聊天,面对面让樱吹雪长话短说,或者说快一点别磨磨唧唧的写文章。
提醒音突然响起,全神贯注打字的姚若邻吓得又把手机抖了出去,像接烫手山芋一样接了好几次,才没让它掉地上——却不慎按到了接听。屏幕那头的秦少游看到灯光,听见了瓷器碰撞的声音,也是一怔,继而轻轻咳了一声,熟悉低沉的嗓音传入姚若邻耳朵里:“你还真敢接?”
姚若邻捏着手机,四肢百骸宛如爬进了蚂蚁,心虚到发麻。他把前置摄影头压低,生怕秦少游看到他的脸。几秒后又意识到不对,他的衬衫领子被方祁连解开了纽扣,颈下一片赤.裸.裸的袒露着,更不能让他看见。急忙把摄像头撇到一边,手指盲目地在屏幕上乱点,企图点到取消键。
可秦少游已经看到了视频另一段的景象:樱吹雪似乎正跟人在外面吃饭,挺高档的一家餐厅,装修素雅开阔,客人稀少。樱吹雪羞得不敢直视他,摄影头只对准了她的锁骨,颈脖间的黑色项圈项链没露出完整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斜斜的三角形和窄长的矩形金属吊坠,暖色灯光下这一截肌肤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无法挑剔出一丝瑕疵。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渴得不行,等视频画面变成了椅子腿和地板,才舍得分神去倒水喝。
“我没看清,不小心按到的。怎么挂不掉?”姚若邻紧张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被秦少游倒水的声音轻易盖了过去。他依稀听到樱吹雪那头在说什么,跟蚊子嗡嗡响似的,疑惑道:“你怎么了?”
姚若邻正欲重复一遍,同桌一个女生忽然打了丹尼尔肩头一下,娇嗔道:“你好坏,怎么突然……突然……吓死人家了啦!”恰好又离他很近,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进了视频里。
秦少游冷不防听到女孩子甜得像蜂蜜一样的脆嗓,好似被电小小地击中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蹿过他后背的脊柱。他顿时被还没咽下的凉白开呛得猛咳嗽,杯子里剩的水也不注意泼了一裤子。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吃饭不方便接。我这就挂了。”
不等樱吹雪回复,一阵风也似的冲进卫生间,懊恼地拿毛巾擦拭湿漉漉的裤裆——他被樱吹雪骂得那一刹那,脑子里满是黑色项圈下的形状像个一字的锁骨,还有一闪而过的高挑身材,曾经映在墨蓝色玻璃上的那抹。害得他内裤上似乎多了某种东西,既舒服又不舒服。
姚若邻也听见了动静,侧过头看丹尼尔,他和其中一个高马尾烟熏妆的女生躲桌下玩手指,把十根修长的指头掰成奇形怪状,便忍不住在丹尼尔的指缝间好奇地戳来戳去。丹尼尔怪叫道:“断了断了,你还戳!断了!真的断了……你看……”把歪七扭八的手指往姚若邻脸上凑,蹭他高挺的鼻子。
旁边的女伴乐不可支,一边开怀大笑一边帮姚若邻嗔怪丹尼尔:“丹尼尔你这人怎么毛手毛脚的,谁的便宜都占,以后人家都不敢跟你做普通朋友了。”
姚若邻小时候经常跟丹尼尔打架,知道他的弱点,把右手捏着的手机往餐桌上一扣,腾出两只手来挠他痒。还没碰到他的咯吱窝和腰侧,丹尼尔就服软认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姚若邻你敢挠我也挠你!”最后一句话像受到了什么刺激,陡然变了调。
秦少游的手机放在盥洗台上,亦是反扣着还未挂断。他好容易擦干了水渍,准备关掉微信,却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一幕,脸拉得好似一根苦瓜,不禁想到流云随月曾经和苏千荨吵架说过的一句话:“跟异性做了那么多亲密的事情还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发生过关系,更没想过发生关系,你可真是圣人,是柳下惠。”
丹尼尔不就是住在姚若邻家和他关地下室打游戏、事后还得洗澡的朋友吗?姚若邻亲口说不是男朋友,没有那种关系,看来姚若邻也是个圣人,是柳下惠了。秦少游酸不溜秋的想,我就不该信!樱吹雪骗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的鬼话得反着听才切合事实!
想到这里也不愿意把手机拿走了,就丢在卫生间里,自个儿回了书房赶方案。之后樱吹雪挂了视频也好,回复了他什么话也好,眼睛里都看不见,不必再被她烦死。
但秦少游坐在书桌前没多久,心里又开始痒。他是一个越想忘记就越惦记的性子,电脑里作图软件上,一根一根直线,一个一个矩形框,盯久了就变成了樱吹雪脖子上的黑色项圈,贴着肌肤的几何形吊坠。他自暴自弃的看了看时间,快到午夜十一点,这时候樱吹雪应该睡了吧。于是在自己家里还跟做贼似的,悄悄摸进卫生间打开手机看微信消息。
什么都没有。
秦少游心里又颇不是滋味,暗忖道,这只母的说话不算数,说好给我一个详细解释,话都没说完就不搭理人了。拉黑她算了,省得明天又来骚扰我。气得把手机扣回盥洗台的大理石面上,继续埋头加班。
夜里睡觉的时候很不安稳,似乎有一件事忘了做,他迷迷糊糊地想到底忘了做什么?竟然梦到了一处昏黄的空间,空荡荡的没有摆放任何东西,也没有人,耳边却有很细微的笑声。他循着声音仔细辨认,看到一个长条形的金属银框插.入了一个三角形里,三角形还怪长条形毛手毛脚,人真坏,又叫长条形等会儿完事了去放热水,一起洗个澡。
作者有话要说:
鱼头:你在梦里叫了鸡婆和明灭他们99次,你就这么舍不得他们走吗?
秦少游:我当然舍不得!全是寮里的大佬!一个顶十个厉害的大佬!
鱼头:可是你又喊了樱吹雪300遍,姚若邻998遍,你也舍不得樱吹雪走吗?姚若邻又是谁?
秦少游:姚、若、邻……我居然这么恨他!
第14章 第十四章
拂晓时分,秦少游被这过于意识流的春.梦吓醒,脸上红得跟开水烫了似的,摸一摸还热得灼人,他连忙爬起来洗了一回冷水澡。时值晚秋,昼夜温差逐渐拉大,清早冷得像冬季,秦少游哆嗦着在水里打了个滚就出来了,刷牙的时候瞟到手机还搁水池边上,不死心的再看了一次。
凌晨三点樱吹雪给他发过一条消息,点开却是十秒钟不到的语音,一个字都没有说,只能听嘈杂纷乱的背景音。他觉得这地方像是酒吧,不免奇怪樱吹雪不会喝多了撒酒疯吧?也不怕被人卖。接着又自我疑惑,她被人卖了关我屁事?反正丹尼尔会着急。
狠狠呸出满嘴泡沫,风风火火地洗漱停当去上班。
——姚若邻昨夜同方祁连他们吃完饭,的确被拉着去了酒吧。方祁连的女朋友说朋友的乐队今天发新歌,会在帆船酒吧首次演出,约好了要去捧场的。方祁连热恋期事事都依着她,便不肯放跑了明天得上班姚若邻,架着他去玩通宵。
帆船酒吧顾名思义外形建的像一艘帆船,分为上中下三层,单独坐落在一片人工湖上,连接岸边和帆船入口的桥也做了露天卡座设计,是本市客流量最大的著名酒吧。姚若邻模样长得极好,又没带伴儿,一下车,从他们过桥到上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眼睛都像捕捉猎物似的往他身上瞄。
刚找了台子坐,陌生人送的酒便流水般淌到他们的台面上,酒保不得不拿个托盘装,一边安置好高低不齐的酒杯,一边给他介绍是哪一桌哪一位客人送的。姚若邻逡巡一圈,送他酒的人美丑胖瘦皆有,其中还不乏同性。
方祁连揶揄道:“看来我们不需要点酒了,喝完这些就该天亮了。”招呼了酒保过来,只点了一些小吃。
同伴里有个穿渔网袜的女生也笑了笑,打趣道:“你点那么快干嘛,说不定等下有人送小吃呢。你现在点了,难道让别人送水烟吗?”
话说完没多久,酒保端小吃过来时,还真附带了一壶水烟,说是邻座的客人送的。
众人都看看姚若邻,又看看那客人,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体型微胖但长相端正,正望着姚若邻的侧脸笑得温良和善。姚若邻看看他们,又看看那中年男人,习以为常道:“说了我不来,非要拉我来。等着看吧,这些人会没完没了的。”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帆船酒吧,更不是第一次逛夜店,在被父母抓到眼皮子底下工作前,他随大学室友出来泡吧,次次都不需要付账,便宜占得他都麻木了。
丹尼尔拆了一次性烟嘴胶套,往众人面前递了一圈,不抽烟的不肯沾这东西,老烟枪们又嫌它不够解馋,两条长烟嘴放桌面上竟是白占地方。他余光瞥了瞥邻座那客人,翘首以盼姚若邻吃他送的东西,眼珠子都要瞪脱了眶,一时间玩心忽起,拿着烟嘴戳姚若邻的脸,在他颊边戳出一个酒窝。
姚若邻脸上皮肤薄,被他弄得有点疼有点痒,一会儿脸颊就红了,不住地往方祁连那边躲。方祁连打掉丹尼尔的手,说:“别拿烟逗他,不小心吸进去了呛到怎么办?”丹尼尔离远了些,说管子这么长,一下子吸不到水的。方祁连便也拿根烟嘴,让姚若邻和他对着戳。
丹尼尔一边防备着姚若邻,一边留意那中年男人。对方也时刻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终于盼到姚若邻摸了他给的东西,连忙抹了一下鬓角,吃了一片口香糖就要离座过来。丹尼尔朝姚若邻打眼色,姚若邻透过他眼睛里倒映的画面,发现了身后有人靠近,不经意间加重了打闹的力度,不慎将整壶水烟都扯下了桌。“砰”地一声闷响,摔得四分五裂,溅了那人一鞋子,吓得他停了步子,没再上前。
酒保们循着声纷纷围上去,方祁连大爷似的指指一地狼藉:“整套工具和里面的烟都记我账上。还有这些也撤了,乱七八糟的堆这里,碍事。”顺便让清理残渣的酒保们把来路不明的酒也清理走,嘱咐他们不要什么都往这儿送,我们又不是垃圾回收站。
姚若邻颇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说:“谁会有当垃圾回收站的爱好啊?找找看哪个垃圾其实是蒙了尘的宝贝吗?”
“那不变成收破烂的了。”
方祁连的女朋友坐在暗处低低呵了一声,跟他咬耳朵道:“你们还挺刻薄的,一口一个垃圾,指桑骂槐。你看给你朋友送水烟的男人,脸都绿了。”
方祁连回道:“从我们进来起,那男人给不下五个人送过东西,一看就是广撒网的老骗子。难不成还想我们家若邻这种正经人在酒吧里找老骗子当真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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