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芬第二天回来一看,家空了。伺候了好几年的公公婆婆都不见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也都不见了。问邻居,他丈夫连夜走的。她丈夫,人间蒸发了。”
屋里安静极了,元宝峰看见他颤抖的双手,继续道:
“许秀芬受不了村里人的疯言疯语,上吊自杀了。那个叫王博的孩子,就被领到了娘家。不过过的不怎么好,那个年代,家家粮食困难,谁还在意一个没父母的孩子呢?听说很折磨那个孩子,还要卖给人贩子。后来那孩子就消失了,都说是舅舅家卖了呢。然后呢,我们……”
许安平打断他的话:
“哪又怎样,我就是王博又怎么样?”
他嘲弄的看着刘家母女:
“就算当年他抛弃了我妈妈,娶了你,一步登天又怎么样?他的遗产还不是归我?!”
刘芸冷冷一笑:
“你做梦,就算是博宇没了,我们还有妍妍呢!我女儿能拿到全部的继承权,你一个私生子,还想登堂入室么?!”
许安平看了一眼她,仿佛她脑子坏掉了:
“王大业就我一个儿子了,当然是我继承。她一个女儿,有什么权利继承遗产?”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一两张这个案子结束了
第8章 第 8 章
陈飞睁开眼睛,看着元宝峰:
“利起东南,生息在北。”
“什么意思?”
陈飞飞快的抓过纸来,一边写一边说道:
“算我这趟凶吉。利我的方向在东南,可是解开的谜题在北面。”
东南指哪?北面又在哪?这范围大的多,怎么找?
陈飞推演一番,断然道,
“带我回去案发现场,那就是东南。”
元宝峰咬着牙把人带进了案发现场。
然后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没有。
几个人都没找到什么新线索,最后决定上楼去,重新让陈飞复述一下当天经过。
陈飞指着沙发跟他说:
“当时,王建云坐在这里跟我说话,”他随手拿着一个抱枕充当王建云,然后继续说,“说了几句,我就借口想上卫生间。然后我站了起来,往卫生间走。”
然后走到了卫生间,做了一个洗脸的动作。然后擦手,走出来。“之后我回来,他就那么坐着来着。”然后往沙发上走,他做了一个绕开沙发的动作,但是因为凶杀案,这里的东西多了不少,他为了避开一个拉了警戒线的地灯,不小心撞到了沙发。抱枕一动,站在卫生间方向的元宝峰就看不见那个抱枕了。陈飞还往他哪里走,元宝峰大喝一声“站住!”吓得他一动不敢动。
元宝峰忽然明白了什么,走了过来,他看见了沙发上重重叠的的抱枕,顿悟了什么。他打电话找来鉴证科,所有人不明所以,他带上手套,慢慢的打开一个个靠垫,仔细寻找。终于,在最底下的靠垫背面,找到了一个疑似血点。鉴证科大吃一惊,因为一般人谁也没想到查这些看起来就是装饰的靠垫,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做了多米诺,发现痕迹更多,但是数量稀少,很多都是呈现浸透状态。元宝峰隐约知道了什么,他左右看看,忽然心神一动,走到了壁橱前面,看起了照片。正在这时,电话忽然响起。
“你猜猜,我查到了什么?”电话那端正是老常,开口道:“我去了王建业的老家,得到了不少消息呢。最主要的一条是,王建业在村子里曾经结过婚,还有个孩子。”
旁边的杨芬和曾志发也附和道:
“就是,我还没听说过家里有儿子把财产给女儿的。城里人咋这么不讲究呢?家里没儿子的,都要过继一个兄弟家的,女人将来还不是别人家的人,给她家产便宜外人啊?!”
汪光冷笑,“别以为全世界都你们村了,按照法律来讲,就算是王博宇,也跟人家姐姐一人一半的。你们操心自己吧,还管人家分家产。人家分家产,能分你啊?”
“怎么不能!”曾志发着急了,赶紧扒拉许安平:
“你不是说你能继承么!”
这傻逼!
许安平气急败坏的甩开他的手,低喝:“闭嘴!”
“说啊,”
元宝峰看着他们,“怎么不说了?”
许安平冷冷道: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只是在总经理家里看过他们。”
杨芬夫妇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
“对对,我们其实不熟、不熟!”
“不熟,不过资料可不是这么说的,”元宝峰说:“你们购买的房屋经手人,就是许安平的名字。你们的儿子在合华公司销售部当会计,担保人,也是许安平。真的很不熟啊?”
“你想说什么?”许安平说:“我作为人事这块的人,自然有哪些接触。不会哪个我都记得。”
“不如我来说说那天发生的事儿吧?”
元宝峰站了起来,慢慢踱步:
“我们先从陈飞说起好了。
陈飞说,那天他早到了,因为他想辞呈,不干了。没想到家里没人,过了一会,王建云才下来开门。我想问,杨芬,你在哪?曾志发,你又在哪?不用回答,先听,”他抬手,阻止了他们的辩解:
“王建云为什么一会才下楼呢?”他直视许安平,许安平脸色难看的回答: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没听见铃声呢。”
“那我们略过这个问题。说下一个问题。陈飞从进了卫生间到出来,一共不到三分钟时间,他保证没有人进来。那么奇怪了,王建云怎么死的呢?”
“这不是你们警察的责任么!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又不是凶手!”
元宝峰冷笑一声:“那我们大胆做个假设。”
“实际上,因为下楼开门的人就不是王建云,王建云那时候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元宝峰的声音:
“凶手首先支开保姆和保安,”他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曾志发夫妇,“凶手杀了王建云,估计是想假扮王建云自杀,正在处理现场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门铃声。他只好匆忙之间换上王建云的衣服,这才耽误下楼的功夫。凶手本来想去打发这个人,然而看见是陈飞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栽赃的机会。这就是为什么陈飞说王建云等了一会才再开门,因为凶手回楼上去处理了。凶手首先把陈飞带到了楼上会客厅,陈飞之后去厕所,出来发现人死了。接着他跑下楼喊报案,当时在场的,是杨芬,和许安平。陈飞上去到下来十分钟左右,你们两个就正巧来了?”
他伸手阻止了两个人的辩解,继续说道:
“不过就算是巧合吧,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陈飞之前见过王建云,为什么没有认出这个接待的是凶手呢?第二点,凶手是怎么走出屋子的?
关于第二点,那比较简单。凶手一开始就把尸体藏在了沙发上。”
他直视几个人,许安平紧紧抿着嘴唇看着他,“几位都看见过那个沙发吧,很大,很宽,样式比较新颖,不是平面的,而是向后凹的沙发。这样,如果在上面盖满了抱枕,藏下一个人虽然有点勉强,但是糊弄一个来此做客的陈飞,还是足够的。而等到陈飞进入卫生间,凶手立刻把人从后面放在沙发上,然后爬着出了会客厅。时间完全够。你说是不是,许先生?”
许安平冷冷道:
“这只不过是你的猜想。”
“那么回到第一个问题,陈飞之前见过王建云,为什么没有认出这个接待的是凶手呢?”
元宝峰看着许安平,然后慢慢的说:
“因为凶手跟王建云长得很像。”
许安平霍的站起来,“请你说话拿出证据来。”
元宝峰不怕他,继续说“王建云年轻的时候很帅,老了却发福了。所以很多人一时联想不到。”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章照片,放在了桌上。几个人不由得去看,等看了一眼,瞬间就在照片和许安平之间来回打量。
许安平强撑着没去看,因为他已经看了无数遍:
“你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虽然不是绝对,不过相似的人,都是血亲。”元宝峰说:“王博宇比较像妈妈,但是,王希妍长得却像爸爸。而你,长得也很像王建云。”
几个人顿时从照片转向了王希妍。一说才发现,的确,虽然看上去两个人完全不像,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个人一定有关联。就是不是外形,而是那种感觉。
元宝峰说:
“所以假如你带上假胡子,头发放下来,一个才见过王建国两次的陈飞,是不可能发现的。”
许安平冷笑一声:
“难道我还随身携带假胡子么?”
“不,你不用随身携带。”说话的是刘芸,她看着许安平,发现的确很像自己丈夫年轻的时候。她那时候看过几次这个人,不过那时候对方多数低着头,她也不关心外人,才没发现:“王建云年纪大了以后,得了一种叫做弥漫性甲状腺炎,症状是全身毛发脱落。他爱漂亮,早就自己剃了头发,胡子,每次都带着假发出现在别人面前。他的衣柜里面有一个暗格,专门放着这些东西。”
许安平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
元宝峰点点头:
“对的,我们在那个暗格里找到了你的指纹。”
许安平疯狂的站了起来,大声喊:
“那说明什么?!总经理不过是告诉过我,我替他拿过而已,那能说明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你们有什么证据!没有!没有!”
几个人吓了一跳,元宝峰护在了前面。冷冷道:
“那么,我们从他假胡子的里面找到你的皮肤组织,也不是证据么?在王律师那里,说财产全部给你的遗嘱,也不是证据?更或者,在你家的那个金丝手套也不算证据?”
许安平一愣,紧接着就要往外跑。几个警察从门外闯进来,摁住了他。许安平彻底疯狂了,他朝着元宝峰大喊大叫:
“凭什么这个女的有点钱,就让我爸抛弃我妈!让我从小没有爸爸!从小在街上捡垃圾吃!你的儿子在享受,每天不是睡女人就是浪费钱,我却父亲在眼前不能相认!凭什么?!不就凭着几个臭钱!?!x三!烂x!贱×!我要把他的东西全部拿回去,那都是我爸的财产,我凭什么不能继承!我可是他的儿子!”
疯狂咒骂了起来!
“啪!”他忽然脸上挨了一巴掌,定眼一瞧,竟然是他根本瞧不上眼的王希妍,顿时嘴里更不干净了起来。汪光最恶心这种人,二话不说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抹布塞在他嘴里。“人家刘女士还没追究你爸骗婚,你倒是来骂人家来了!要不要脸!那钱也是人家的,你为什么还惦记?还你爸的财产。一个小山村来的小白脸,有个屁的钱。你们爷俩一个样子,又无耻又无赖!你这种,难怪你爸不认你,说不定就是因为看出来你不安好心。还给你遗产?说不定还是你伪造的!”说着一挥手:
“带走!”
“对了,”汪光顿时回头,抓住了想跑的曾志发夫妇,两个人顿时苦着脸:
“警官,我、我没杀人啊!”
汪光哼了一声:
“你没啥人,你帮着杀人了,就是帮凶!一起带走!”
两个人顿时哀嚎起来,痛骂走在前面的许安平丧门星,扫把精,许安平的眼镜都能淬毒。
这时候,有一只手捡起了刚才挣扎之中掉下来的包,也不问,就自己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两张纸,递给了正在安慰妈妈的王希妍:
“这就是那份遗嘱,你们拿到公安的证明,许安平杀了你父亲,他自动丧失了继承权。希望你们节哀顺变,将来你们会转祸为福,一生平安的。”
王希妍一愣,“你是……”
那人笑笑,朝门外走去。元宝峰眼神闪了闪,追了出去。
那人走到楼下,底下停着一辆A2,那人正要上车,忽然身后有人叫他名字。
“陈飞!”
陈飞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元宝峰走上前来,半响,问他:
“你怎么知道凶器是金丝手套?”
陈飞一笑,“当然是我算出来的啊。”
元宝峰沉下脸:
“你可以不说。”
陈飞看他一眼,上了车。车子发动起来,瞬间就开走了。元宝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结果吸了一鼻腔的尾气,顿时咳嗽了起来。就在他咳的天昏地暗之时,眼前忽然一暗。他抬眼,看见刚开走的A2又开了回来,在他面前停车不熄火,顿时尾气更重了,而他咳嗽的更加厉害,甚至都打起了嗝。陈飞坐在副驾驶,叼着一颗烟,欣赏了一会他的狼狈,才笑着说:
“元队长,其实我真的是算出来的。不过我算的不是凶器,我算的是许安平的职业。我想以您的睿智,剩下的话不用我说了吧?”
说完,这次是真的开走了。
元宝峰咳嗽的更难受,甚至打起了嗝,直到后来审查,许安平说自己八九岁在街上捡破烂,偶然看见了王建云,跟踪了几天才相认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
他们为了捡起能用的东西,经常去翻垃圾堆。但是垃圾堆有很多很容易割伤手,他们就自己发明了铺满弹簧钢丝球的手套,既能捡起东西,又能防止伤害。许安平被认回去也不是一帆风顺的,那时候虽然因为没有儿子而相认,还让他改了名字上了学。但是没过几天好日子,就被发现刘芸怀了孩子,去检查还是男孩。他这个能带来麻烦的儿子顿时又被抛弃,租了一年的房子房东倒是没赶走他,但是没钱吃饭,更没钱上学,他不得不重操旧业。那副手套就一直没丢,后来他就一直留着,告诫自己记得仇恨。
不过陈飞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是算的?
元宝峰猛烈地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自己的头脑。新社会新风气,自己怎么能信那些歪门邪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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