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供应、前方施工等大致方面先前已经商讨过,现正在商讨其中的细节。殿下把后勤补给方面的事宜一股脑丢给我,最近为了操心这些事,我都好多天没睡好觉了。”安文江对温曦摆了个苦恼的表情。温曦笑了笑,略微安慰一下便转头专心听李玄昭和范柯的谈话。
“校练场的范围大,可以将新丁的住宿安排在那。仓库里还有好些军用帐篷,搭建好后可以直接入住。膳食方面可以考虑让宜州各大酒楼承包,准时保证伙食供应。”安文江照事先准备好的一一说与李玄昭,李玄昭抬手点点桌上校练场的位置道:“我们自己招揽厨娘,这样菜品原料的购买、消耗可以自己把控。”范柯听后表情凝了一下,随即带上笑容点头。
而后李玄昭又拿起一份地图,在图上圈了几个点,“这几处先建堤坝。因为临近交汇河段,无论最后提出怎样的治理方案,这几处的堤坝总是少不了。这处是一片山地,正式开工后你让人从这里取材,石头泥沙就不用从别处运来。”范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如此便省了许多精力。”
李玄昭继续道:“就先动工这几处,确切的治理方案等林峰回来后再商讨。范太守,你记得敦促各县的县长,早些做好途径河道的堤坝防护工作,相关的财政报费要有官方证明材料。”范柯点头:“殿下请放心,治理水患的文书微臣已经下发,也会派人加紧敦促的。”“好。”李玄昭点头,继而不语继续观察地图。
范柯看见师爷的示意后对李玄昭道:“殿下,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用过早膳后再继续商讨?”李玄昭点点头,范柯继而转头吩咐师爷,师爷得到示意后出会客厅吩咐管家上早膳。侍仆有序地将早膳摆好后留下两名侍立一旁其余都退下,李玄昭等人依次上桌。李玄昭坐主座,太守右下,师爷依次,温曦正要往师爷对面坐去的时候被安文江虚推一把,坐到李玄昭左边,抬头尴尬地看了一眼安文江,安文江笑嘻嘻地坐在师爷对面,指着摆在面前的玉容汤道:“我最爱的玉容汤,可不能让温小曦你给强喽。”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写文好寂寞啊,来个人聊聊天那
☆、第十六章
范柯瞧着这边的热闹,心里有些好奇安文江和温曦这两人的相识,笑着道:“安公子既是喜欢喝,那我让厨房多备几份。”安文江一拱手:“范太守客气了,只是这口腹之欲到底要量少方能品出其美味,若是再多几份,难免有些牛嚼牡丹了。”“安公子真是性情中人,这番独到的见解颇有一番美食大家的风范。”范柯不动声色地恭维道。
当初初到宜州时就让手下人将宜州有名号的人都调查了解一番,也曾摆过宴席宴请这些人物。初了解到安文江与都里有这么一丝关系时,亲情拉拢之意没少表达过,这人却是油盐不进百般推脱,着实让范柯恼怒记恨了一段时间,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当宜州没这号人物。
随后自己在宜州当政的这两年,既没发现都里有人来看望安文江,也没发现安文江主动联系都里的人,想来这层关系怕是淡漠了,便越发不待见安文江了。却不料,李玄昭这次到宜州,拒绝入住自己的别院,却到安文江府上去。瞧着这段时日和安文江近乎同出同进,着实让范柯心慌了一阵,于是凡遇安文江,无论心里多么的不情愿,但面子上的恭维赞赏之意均表达的淋漓尽致。
安文江如何不懂这些官吏的心思,每每遇到时,总能四两拔千斤地圆过去。李玄昭不理会那两人的言不由衷棉里藏针,径自夹了个包子到温曦面前示意他快吃,温曦小声道谢后慢慢嚼起来。可怜范柯光顾昧着心思去搭理安文江,倒是错过了这一幕,不然他恭维赏析的对象就要换成温曦了。
约莫一刻钟时辰,众人都用完早膳,残羹撤下去后范柯便遵照李玄昭先前的吩咐去安排新丁食宿的问题。正要转身离去,瞥见一旁的温曦,开口问:“那温公子?”安文江看着他道:“温小曦等会随殿下和我一同去视察重点河段。”范柯看见李玄昭没有异议,点头朝温曦道:“既是如此,那温公子今日就在宜州宿一晚,明日再回砀山。等会下官便让人去给温公子在双飨楼定一间上房。”
温曦摆手正要回绝,安文江抢先回答:“这就不劳烦范太守了,我已让下人给温小曦在准备好客房,今晚温小曦便宿在安府。”听到安文江一口不客气地回绝,范柯胸口堵了一口气,却找不到发作的地方。温曦瞧见范柯的神色,立马打圆场道:“学生多谢太守美意,只是今日前来时已与安大哥约好在他府上借宿一宿,就不劳烦太守了。”范柯使了一把劲才把胸中那口郁气压下,摆手示意温曦无需多虑,又嘱咐几句场面话后朝李玄昭施礼离开,他担心再晚走几步,能让安文江生生气死,师爷赶忙跟在自家太守身后。
待范柯走后,温曦等人也出了太守府。在去往重点河段的途中,安文江朝温曦道:“温小曦不乖啊,都会编谎了。我何时与你鸿雁传书来着,还借宿一宿。”温曦脸泛红争辩道:“我还不是看范太守被你气到了才帮你圆的话头。”安文江笑着道:“那我还真要多谢温小曦你的拔刀相助了。说来你今晨的不告而至才是惊到我和殿下,说说看,怎么这般突然。”
温曦看向李玄昭,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深潭般的黑眸中仿若倒影着自己小小的身影。“我亦是昨日被父亲突然告知要随同新丁一同上宜州的,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告知殿下和安大哥。”“温阑?”李玄昭似乎无意识地念了一下。“这等差事他不是最先该考虑你大哥吗?”安文江作疑虑道。“我也不知道。”温曦摇摇头,继而想到乡试结束的第二日清晨在堂前看见的那一幕,到底家丑,还是不要肆意宣扬的好。
李玄昭看着沉默的温曦,没有深入探究,自己若是想知道定是有方式能了解到,但只要温阑等人没有伤害温曦的举止,他还是想尊重温曦的意思,他并不需他事事都坦言。可是李玄昭日后每每想起这日的情形,总会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进一步细问,若是坚持问下去,想来温曦也会告知与他,而他也不会没有发现温阑想要利用温曦的心思正是从这时候开始显露的,而温曦日后亦不会受多般苦难。
闲谈间三人来到红水河往年受灾最严重的河段。两条支流在此处汇合,隔着几里远都能听到河流流动冲刷的声音,越临近河岸,扑面而来的水汽越发的凝重,夹带着泥土的腥气。温曦这是第一次这般靠近红水河,一直生长在安静温和的砀水河旁,还道所有的河流都如砀水河这般温和沉静,如今见到这天来之水,被这磅礴狂放的气势深深震撼的同时也羞愧自己曾经的井底之蛙。
瞧见温曦一副惊呆的模样,安文江出声调笑道:“温小曦,被吓到了吧。”温曦隐隐感到身旁的安文江在对自己说话,转过头疑惑看向他,安文江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无奈河水流动带起的涛声重重掩盖了他的声音。到底忍不住又提高声调重复一遍,结果依旧雁过无痕,不免吃瘪。温曦看着安文江瘪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声亦淹没在流水声中。
尽管听不到温曦的笑声,但是看见温曦笑得一副见牙不见眼的傻样子,安文江就忍不住要扳回一成,用手不住地戳温曦的痒痒点,温曦躲闪间不小心被石子绊住脚,身体不受控地往前倾。慌乱间,一只手及时地拉住温曦的手臂,那人略一使力温曦身子便随着力道往后倒,身体回旋正面扑向那人,李玄昭微微使力控制住温曦前倾的趋势,左臂自然而然地搭上温曦的腰侧。
一股似有若无的冷香穿透清冽的水汽漫上温曦的鼻尖,萦绕包围着他。对方温热的体温透过层层衣衫传递过来,同样传递过来的还有那人胸腔下一颗心脏的跳动感。刹那间,温曦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停止运转,满心满眼皆是眼前这人深潭般静寂的黑眸,那里面仿佛还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安文江在一旁看着相拥的这两人,就想扇自己一巴掌,总是不长记性,在李玄昭面前也敢明着欺负温曦,玉容汤都喝进脑子了吧。想归想,安文江还是赶忙走到那两人身边,边摸着鼻梁边道:“那个温曦啊,没事吧。”
☆、第十七章
安文江的靠近让温曦的思维逐渐归位,思及现下和李玄昭相拥的怪异?姿势,慌乱地错开李玄昭的视线,不自然地动了动身体。李玄昭看着怀里的少年,侧过去的脸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身体也带上了僵硬,便顺着温曦的动作松开了手,往后退一步,隔开两人的距离。
隔开的距离让温曦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淡淡的失落。略微调整情绪后看向身旁的安文江,一开一合的嘴唇应该是在关怀和道歉,思及这场意外不过因自己不慎而起,就朝安文江安抚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瞧见温曦并没有怪自己的意思,安文江悬着的心略微放下,却仍然不敢看向一旁的李玄昭,想来此时这位殿下看自己的眼神定是无法与友善沾上边的。
嬉戏打闹过后该回归正题了。两条支流交汇之处的涛声喧天,往宜州方向远去几里后水声稍寂,彼此间也能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站定在李玄昭今晨于太守府中谈及的山地脚下,这山地距离红水河约莫十丈之远,到时直接借山填河,倒省了许多从别处运泥沙石块的功夫。温曦环视一圈山地后将视线落回到红水河上,看着那滚滚流水,似乎有什么想法即将破土而出,却又总差根弦接不上。
“前人和今人治理水患皆是修堤坝防护,想来是盼着人定胜天,可天道的力量孰人能与之抗衡。智人言”因势利导,事半功倍”,若是能找到什么法子,让红水河河水往农田处流,使曾经让农田受灾的祸患成为灌溉的利器,岂不是比片面防护来的更好?”不知不觉间温曦道出了心中所思,听到温曦这番与前人相异的言论,李玄昭和安文江两人暗暗称异。
“温小曦不受常态所拘,反其道而行另辟蹊径,这番话倒是出乎人意料啊!”安文江摇起手上的折扇称赞道。“安大哥,我只是借着防护的思路反向琢磨,这仅是个浅薄的拙见。”温曦微红着脸,自己竟将心中所思不经意间说出来,真是。。。。。。“温小曦莫过谦,你这想法与殿下的可是不谋而合了。”安文江笑道,余光看向一旁默言的李玄昭。
“真的?”温曦闻言,惊喜中夹着疑问看向李玄昭。李玄昭朝他点点头道:“思及前人均只知一昧加固防护却从不见成效,我与林峰商议时提及疏导一法,开辟疏通河道,引导河水流向,解决水患的同时又能灌溉农田。”听及李玄昭一言,思及自己竟误打误撞间与他的想法一致,温曦心中泛起不可言语的满足感,看着李玄昭的眼里似乎承着一块剔透的晶石,让李玄昭一下子乱了心神。
沉默须臾,终是抵不过内心的真意,将手心搭在温曦的头顶,揉揉手下的小脑袋瓜:“这段日子可是用功的紧了。”温曦笑着任由李玄昭动作不语。一旁的安文江默默地看着这两人这番温情的模样,总觉得此刻的自己似乎有些多余。略微思索一番,决定刷一下个人的存在感,朝那两人出言道:“殿下,昨日我收到林峰的来信。”
听到有关林峰的消息,李玄昭收回按揉温曦脑袋的手,看着安文江示意他继续道。“他在信中说已经启程,想来此刻正在回宜州的路上。”安文江公正严肃道。“顺河而下不出十日便可到宜州。”温曦道。“嗯。”李玄昭点头,“具体操作事宜还需林峰回来方能商议,这几日就先打好基础工程。”“是!”安文江应答。
温曦瞧瞧天色,估摸已至晌午,便对李玄昭和安文江道:“殿下,安大哥,午时以至,我们先回城内用膳歇息吧。”李玄昭点点头,三人一同踏上回程。出于观察河道的考虑,三人来时并未骑马或坐轿子,而是边走边看,百里路程也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可回程若是继续以足代步,未免遥远劳累了些,所以待三人行至河水旁的一片林子时,李玄昭的护卫正牵着三匹马候在一旁。
安文江笑着朝一匹棕色马走去,亲密地摸着棕色马的鬃毛:“我的绝影今天还是这么有精神啊!”绝影在安文江的安抚下舒适地甩甩强壮的躯体,绝影是一匹大宛马,背为虎纹龙翼骨,嘶青云,振绿发,乃安文江当年从一名西域商人的手里花重金够买,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将其驯化,是一匹能日行千里的良驹。
待李玄昭靠近,护卫恭敬地将正牵着的纯黑毛色马的缰绳给李玄昭,李玄昭接过马的缰绳,拍拍马的头,马亲昵地蹭着李玄昭的手心。李玄昭的马亦是大宛马,此马高约六尺,股有旋毛如日月之状,乃当年安尚书的挚友游吉云之地时所得,传闻这是一匹神马,毛色随四时之变,奔跑时足不践吐,野行万里。
安尚书刚获得时这马不过是一匹月余的小马驹,适逢李玄昭十岁生辰,便将其转送给李玄昭。李玄昭念及出生之地,命名为“步景”,自小悉心照料,感情深厚,待这马成年后观其体态、疾行的速度,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且这马只忠诚于李玄昭一人,从不让他人上身。
温曦看着护卫递过来的另一匹马的缰绳,有些犯难地接过。他从未骑过马,连怎么上马都不会,可怎么办呢?安文江转身看见温曦一脸犯难地站在马匹前,了然地笑道:“温小曦,别发愣呀?快上马,我已让人回府提前准备午饭,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温曦踟蹰马前不语,那马见温曦久久不曾动作,不满喷了口气。
“温曦,过来。”李玄昭对温曦道。温曦略带困惑地走到李玄昭面前,李玄昭拍拍步景,一个使力将温曦抱起安置在马鞍上。温曦着实被吓了一跳,天旋地转间自己就到了马背上,腿部搭在马腹处,强烈地感受到马因呼吸而带动起来的肌肉活动,温曦一时间不知所措。转头想去寻李玄昭,就看见李玄昭利落翻身上马,双臂穿过温曦身体两侧握住缰绳,脚一蹬步景便开始往前行进。
☆、第十八章
身后的安文江瞧见也翻身上马,驭着绝影与步景同步前行。后边的一名护卫驾着原先给温曦准备的马随同身后,另一名则隐入林间。
“温小曦,骑马的感觉怎样?”安文江一派悠然道。温曦并未答复安文江的问话,仅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作回应。马静立不动时尚未觉出有何不适,待马前行时,马摆动的躯体让温曦一下子无法很好地平衡自己,只能微伏低上身,双手抓住马鞍边沿,委实有些难受。
李玄昭低头瞧见温曦的动作,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脚下使力,一声“驾”沉着有力,步景听从李玄昭的示意向前飞蹄御行。温曦被步景这突然的加速一惊,身体由于惯性向后仰,李玄昭顺势揽住温曦的腰将这人纳入怀中,用单手驭缰绳。温曦后背感受到那人透过衣物传来的体温,侧眼处是李玄昭修长的脖颈,还有微微凸起的形状美好的喉结。
温曦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慌乱间唤着李玄昭:“殿下。”李玄昭应了一声,柔声安抚道:“别怕,下次教你骑马。”“嗯。”温曦轻不可闻地回应。落后边的安文江不明白李玄昭为何突然疾行,但也驾着绝影加快速度赶上去,却郁闷地发现他与这两人之间总差那么一段距离,看着前边那两人的身影,安文江心里纳闷道:难道是侍仆今日忘记给绝影喂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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