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的话,本店确实是自酿了酒,让伙计们向客人推荐,酒的问题,小人实在是不知啊!”一边说着,胖老板一边磕头,心里已经开始哀嚎,自己这棵摇钱树,怕是保不住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那酒,是元小将军交给小人的,让小人送进去,小人不知酒有问题,请王爷明察!”那伙计磕头如捣蒜,生怕一个不慎,自己小命难保。
李仲思还未来得及发话,李云小跑着进来,急道:“王爷,苏先生请你过去!”
怕是鱼儿出了什么问题,李仲思忙让人看着酒楼的两人,自己跑去看鱼儿。
苏锦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块沾血的帕子,见李仲思进来,拉他到一边轻声说:“你劝劝鱼儿,他醒了,可是不肯说话,嘴里咬得全是血,药喂不进去,银针也扎不进去。”
听他说完,李仲思忙走到床边,见鱼儿闭着眼躺着,一张脸毫无血色,嘴边隐隐还有血迹,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一副拒绝和外界交流的抗拒模样。
他坐到床边,握了鱼儿捏得紧紧的拳头,轻声说:“鱼儿,不怕了,回家了,跟爹说哪里不舒服,叫苏先生帮你看看好不好?”他想将鱼儿的拳头掰开,可是不知道鱼儿使了多大的劲儿,竟是掰不开。
不管李仲思和苏锦怎么哄劝,鱼儿毫无反应,咬着牙捏着拳头,绷着劲儿不吭声不回答,逼到最后,李仲思只得找了武艺好的手下来给他点了睡穴,鱼儿才放松下来,不再跟自己较劲。
手心里全是被他自己掐的血印子,苏锦查看了一下他的嘴里,也已经被咬得没有一块好肉,李仲思心疼的要命,不住的问苏锦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得苏锦这次没有烦他,只是屏退了房里伺候的下人们,犹豫了一会儿,才叫李仲思自己去看看鱼儿身上受伤没。
李仲思不明所以,他以为只是喝酒中毒,不曾想过身上怎么会受伤。而苏锦不一样,他是大夫,鼻子灵敏,鱼儿刚被抬回来,他就闻到了鱼儿身上浓重的情欲味道,再看看鱼儿醒来后的反应,他几乎已经猜到发生了些什么。
轻轻将鱼儿的衣襟拉开,鱼儿锁骨、胸膛上的红痕瞬间让李仲思愣在了原处。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再三看了一下,又看看苏锦,苏锦低下头不看他,他抖着手继续解开鱼儿的衣服,只见两腿间的裤子濡湿了一块,隐约可见丝丝血痕。
“苏、苏锦……”
苏锦闻言走上前去,面前一向稳重的中年男人手已经在颤抖,声音里竟是带了几分哽咽。
鱼儿的裤子被褪下,两条大腿上红红紫紫,全是被掐出来、甚至咬出来的的痕迹,烙铁一样映入李仲思的眼帘。股间犹自沾着些或白或红的液体,白的,是精液,红的,是血。
李仲思起身退了几步,苏锦胆战心惊的看着他满是恨意的眼神,“是元家的小子!元家!”说着就要冲出去,苏锦忙一把拉住他,劝道:“王爷,不要冲动。”
“不要冲动?十几年前,我没能保护好润和,如今,竟然连儿子也保护不好,我……”他扯了扯被苏锦拉住的衣袖,苏锦却死死抓住他,仍旧阻拦道:“眼下已经天黑了,难道你要现在冲进将军府,将他打杀了吗?”
“那我就眼睁睁看着鱼儿被欺辱至此?!”
“元家教子无方,合该找他们家管事的人才是,元大将军已经到了城外,明天就该回府了,何不等到明天,再去找大将军要个说法?更何况,何况鱼儿现在的样子,你要让下人们都看到吗?”
李仲思这才稍微冷静下来,阴郁着脸去拧了热毛巾,和苏锦一起,帮鱼儿清理干净,又给他换了一身干爽衣物。
“可还有别的伤处?”
苏锦摇摇头,李仲思疑惑道:“没有伤处,怎么衣襟上吐这么多血?”
“蒙汗药下在酒里,鱼儿又在吃药,三者一起服用,药性相冲了。鱼儿该是受了一番大苦楚的,等嗓子恢复,声音恐怕也要受影响。王爷,等鱼儿醒了,可否不要再问他这件事情,我怕他……”
没等他说完,李仲思就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我知道……”
当晚,苏锦在鱼儿床边照顾了一整夜,他未曾看到,京城东北方向突然火光冲天,等一把火烧完,曾经气派奢华的云中楼已然化作了一地灰烬。
而李仲思出去后就把自己关进书房,也不许人靠近,第二天一早,李云进去找他时几乎吓死,整间书房已经找不到一件完好的物什,都被砸了个稀烂。
第三十章
元季修一早就听下人们说了云中楼失火的事情,他几乎瞬间就猜到了是谁干的,再加上并没见鱼儿被赶出来找自己,心中更加嫉恨。
自回府之后就被严加看管,身边的下人也都被换掉,饶是如此,元季修还是重金收买了一个小厮,让他给自己打探消息,这会儿他早饭也懒得用,只把那个小厮唤进来,问他定王府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小厮有钱赚,活儿也不难,倒也尽心尽力帮他打听,便将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元季修:“听说定王新带回来的人昨天在云中楼吃酒中毒了,抬回去时吐了一身血,差点断气,幸好有药王谷的一位大夫在府上,才将人救了回来,这会子还没醒过来呢。”
元季修听说鱼儿吐了一身血几乎要吓死,忙抓住小厮问:“怎么会中毒的?明明只有一点蒙汗药啊!”
小厮被他抓的生疼,也不敢躲开,皱着一张脸回答说:“具体小的也不清楚,好像是那人在吃治嗓子的药,本来快好了,结果吃了酒,药性相冲,差点把命丢了。”
抓着自己的手松开了,小厮松了一口气,忙说自己还有活儿干,退了出去,元季修呆呆坐着,沉浸在自己差点害死鱼儿的后怕里。
酒楼之上,元季修迷奸鱼儿,鱼儿绝望之中无比后悔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竟将顽石当美玉,而元季修,也确实算得上一块顽石。他爹常年驻守边疆,并不在身边教导,两位夫人心软,时常被他一求饶一撒娇就放宽了底线,将他宠成了个没心没肺的顽劣模样。
十七八岁就开始和京城里的一些二世祖们混迹秦楼楚馆,为美人争风吃醋一掷千金的事情没少做,常常是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虽未闹出过人命,但若是看上了的人不从他,强取豪夺的事却也做过两三回,只是事后出手大方,将事情抹掉了而已。家里的两位夫人丝毫不知情,还只当他是个贪玩的孩子,纵着宠着,直到上次落水才被吓醒,找回人后禁了足,严加看管起来。
他想要的一切,都得来的太简单,他还没学会珍惜。
遇见鱼儿是意外,诱拐鱼儿是故意,可是在那过程中,不知不觉竟也交出了一点真心,他本来不以为然,直到分别在即,才发现鱼儿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比自己想的要重许多,等到以为鱼儿被定王抢走,才发觉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忍受鱼儿要离开自己的事实。
他想和鱼儿在一块儿,想带鱼儿回来,想把自己的好东西都拿给鱼儿,让他不再挨饿受苦,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等他腿好了,就去接鱼儿。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为什么鱼儿要和定王走?为什么到了京城又不来找自己?自己递过去的拜贴也石沉大海,毫无回音,定是鱼儿不愿意让定王见他!
自己和他的一切,难道都被他忘了吗?
嫉恨吞噬了他的理智,以至于做出迷奸鱼儿的糊涂事,想以此向定王示威,想让定王放弃鱼儿,自己好将他接回身边。
但无论如何,自己从未想过要害鱼儿的命啊!
元季修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后悔的要命,不知道鱼儿现在究竟情况如何,还好不好,他想当面去向鱼儿道歉,赔不是,只要鱼儿肯原谅自己,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想着,他立刻来了精神,胡乱套了外袍便想出门去,结果没走几步,又被元夫人派来的丫鬟拦住,温和但坚定的说:“少爷,夫人说今日大将军回府,请少爷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里候着。”
“去跟我娘说,我有急事,我一定要出门!”
丫鬟回头使了两个眼色,立刻有高大的家丁来拦住门,不让元季修出门,元季修几乎要气炸了,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好进屋等丫鬟向元夫人请示了来回话。
第三十一章
大月国本朝皇帝已经病危多日,时日无多。
好在太子早已立好,剩余两个皇子年纪尚小,生养他们的妃子母家又平庸,并没有发生兄弟手足相残争抢皇位的事情来。
元大将军也从边疆被召回京城,一干人等都只候着皇帝驾崩,新帝继位。
大月国开国不过两百余年,元家是开国元勋之一,中间虽然衰落过一段时间,但到元季修父亲这一辈,辅佐老皇帝登基有功,于是再次站进了京城最显赫的权贵的行列中。
元大将军刚到将军府外,李仲思恰好也出现在那,一副无意路过的样子,朝元翔打招呼道:“原来是元大将军,好巧,好巧!”
元翔忙下马,哈哈大笑道:“定王!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不如进去喝杯茶?”
其实元翔本来只是说点客套话,任谁也不会在别人几年未着家,刚到家门口就要跟着一起进去喝茶的,结果李仲思本来就是为此而来,马上答应道:“这怎么好意思?请!”
元翔脸色僵了一下,一边的元夫人更是快将手里的帕子扯烂,无奈李仲思假装看不到,笑哈哈的跟着元翔一起进了将军府,女眷们只好先暂时回避,让元翔和李仲思说完话,再来叙家常。
前来迎接的人群里也有元季修,李仲思一出现,他就恨恨的盯着他,结果李仲思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扫了他一眼,眼神与看其余别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哼!假惺惺!”他不由得在心里唾骂道,十分无奈的被元夫人拉着去说话,一起等他爹与李仲思叙完旧出来。
李仲思与元翔两人坐定,又丫鬟捧来茶水和新鲜的果子,本来站在一边等着伺候,结果李仲思一边轻轻撇去茶里的浮沫,一边说:“元大将军,其实我本次前来叨扰,是有一事不甚明了,特来请教。”
“请教不敢当,王爷有什么事请尽管讲。”元翔心里也十分没底,虽说两人都是朝中重臣,但私交着实一般,不知道李仲思这次是为了何事而来。
“此事和令郎有点关系,还请大将军让令郎过来一起说话。”
元翔心里咯噔一下,忙让人去叫元季修过来,暗暗想着莫不是这混球在家里做了什么事惹到定王了,他常年不在家,对元季修的管教甚少,虽说每次回来元季修都表现的乖巧本分,但自己的儿子,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纯良无害。
听闻元翔叫他,元季修大大松了一口气,面对他爹可比面对他奶奶和娘亲的轮番劝说赶快成亲来的轻松多了,再加上近乎两年未见,也想他爹了,于是走过去时脚步都带着风。
他本来以为李仲思走了,结果过去一看,李仲思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喝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见他进去还朝他点了点头,元季修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也不理会。
元翔显然是看见了他的表情,有些尴尬,喝到:“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还不向王爷行礼?”又跟李仲思道歉道:“元某教子无方,让王爷见笑了。”
“小孩子调皮,无妨,无妨。”
元季修不情不愿行了礼,在下首位置坐了,手边小几上茶水也没有一杯,甚至连伺候的丫鬟也没有一个,他刚张口要唤人进来,就被元翔喝止道:“好好坐着!”
元季修见他爹脾气上来,也不敢再多事,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心里却想着该如何找个借口溜出去看看鱼儿,也不知道他醒来没有,嗓子怎么样了。
“犬子已经过来了,王爷有什么事,还请直说。”
李仲思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慢悠悠说:“李某近日看了几本兵书,有一疑惑不解,特来请教将军。请问,若有兵士奸淫百姓,该当何罪?”
元翔还真以为他不知道,于是回答的掷地有声:“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出自古代军律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
“那,王子犯法,是否与庶民同罪?”
“那是自然!”
两人一问一答,元翔不知所为何事,元季修却听出来了,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李仲思来找他算账了,为了鱼儿,想叫他爹杀他。
李仲思问完,哼了一声,脸色变得阴郁,语气也冷厉起来:“既然如此,那么还请元大将军将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拉出去斩了吧!”
突然扯到元季修身上,元翔一时一愣,回过神来后马上冲元季修吼道:“畜生,还不跪下?你做了些什么好事?”
元季修兀自嘴硬,辩解道:“我没有……”李仲思马上打断他的话,冷笑道:“元小将军记性可不太好,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一句“元小将军”出口,元翔心里一沉,忙说:“他丝毫军功也没有,哪里称得上小将军?王爷莫要说笑了。”
“是吗?满京城的人,可都称他一声元小将军,谁不知道元小将军怜惜美人,出手大方,在京城声名远播呢!”
一句一句,像巴掌一样扇在元翔脸上,他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想问元季修到底干了些什么,让李仲思如此恼怒,甚至想将他斩了,一边又迅速在脑子里想着该如何才能保下这孽畜,饶他一条命。
而李仲思又接着说:“既然元小将军不记得,那么李某来帮你记起来,两年前,翠云阁的红牌绿柳儿,本来与一书生定了终生,待赎身文书办完就从良,结果被小将军看上,强要了人家,事后给了绿柳儿一笔银子,以为万事大吉。书生却以为绿柳儿言而无信,还在卖身,愤而离开,你知道那绿柳儿最后如何了吗?她跳河死了。小将军,你说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啊?”
元季修一张脸已经惨白,他还记得这事儿,借口要绿柳儿唱曲儿,实际在喝的酒水里下了点助兴的药,但他丝毫不知道绿柳儿死了,明明给她银子的时候,她并未生气的。
也不怪元季修疑惑,绿柳儿跳河,确实是因为书生离开不假,但书生离开,却是因为遇见了另外一位官家小姐,烟花女子和官宦之女,两相比较,于是书生假借绿柳儿失身做了文章,将人抛弃,绿柳儿气不过,这才跳了河,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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