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澜虎咬着玉,后腿在冰面上借力一蹬,正正落入江丛云怀中。
“进来之前才叫你做事须得三思而行,你又忘了?”江丛云的声音有些冷,“还是你想被冻成块?”
流霜把玉放到江丛云掌心里,转身下地,来到走廊上,把脑袋往爪子里一埋,开始装死。
这是他的惯常忏悔方式,一般而言,江丛云都会原谅他。
而这一次,江丛云提着剑缓步走到他面前,跪坐于地,将剑一竖,再把那块玉按在流霜脑袋前。
这不是什么好玉,撞在木质地板上声音并不清脆,刺耳得很。
“你记得叫我离开,就不知道也为自己考虑考虑?”江丛云语气沉沉。
流霜就着装死的姿势,往后挪了一寸。
江丛云的剑在地上一点,凛然剑气漫开,引得澜虎身子底下那块木头不住震颤。
“喵……”流霜微微抬头,露出两只眼睛,瞅了江丛云一眼便移开视线。
“以后无论遇到何事,都以自己的安危为先。”江丛云不甚明显地眯了眯眼,提起剑往流霜额上拍了拍,“不得以身涉险。”
“嗷……”
流霜冲他点头。
“时间紧迫,我们先来谈谈如何从这空间中出去。”江丛云轻咳一声,换了话题,“那人包袱中除去换洗衣衫外,再无任何物件。作为修真之人,不会忘记备齐丹药与符纸,但我们没在他周围发现这类东西,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带来的符纸与丹药都用完了。”
见流霜慢慢抬起脑袋,坐直身子,江丛云的话音顿了一下,“换而言之,他是被困死在此处的。我们亦有可能落得此下场。”
“走廊四面环绕,我们才走过其中一面、打开了三扇门,此处就呈现出如此诡异之景,接下来,你认为该如何做?”江丛云问。
流霜还沉浸在上一句被困死的下场中,后背生出涔涔汗水。过了好一阵子,他举目四望,满眼无措。
一人一虎对坐,时间也没停止捉弄的手,不消停地让他们的容颜变幻、反复。
流霜目光从头顶游走到廊上,瞥见这枚玉时,把它往江丛云那推了推。
幼年澜虎猜测那人是在寻找这玉的途中,被忽然结冰的水冻死。而他冒死寻玉,想必是这玉至关重要。
江丛云探了一丝神识进去,片刻后无奈摇头:“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块极其平常的玉,正面刻着吉祥纹,背面雕了一行小字,是一句祝吉祥如意的诗。
流霜张大嘴,翡翠绿的眸眼瞪圆。
那这人干嘛要冒生命危险去捡玉?
“于他而言,这玉许是高于生命之物。”江丛云揉揉流霜脑袋,把玉放回地上。
流霜不肯接受这个说法,他叼起玉在廊上转了转,尔后冲到江丛云身前,把玉塞进少年怀中。
他做这档子事做得越来越顺畅,也幸好他现在只有丁点大,不然一条虎蹦过来,约莫会把少年压扁。
“我收好便是,接下来,你想怎么办?”江丛云把流霜爪子拨开,整了整衣裳,淡淡地问。
还能怎么办,不如把其余的门都打开,看看有无出路。
流霜抱着脑袋坐在江丛云膝盖上,掀掀眼皮,努努下巴。
“我想他已经试过打开所有的门了。”少年冷静道。
“喵呜!”
可我们还没试!
流霜踩了江丛云一脚。
他办事向来说做就做,尾巴一甩,迈着腿往另一条走廊上跑。
江丛云提起剑跟在流霜身后,看他又变成了成年模样,长毛柔顺,体态威严,但因为没经历过事,走起路来仍一颠一颠的,透着一股子初生牛犊气息。
澜虎很快来到一扇门前,他举爪一拍,竟没能推开。江丛云也上前帮忙,那门纹丝不动,就似后方堵了道墙似的。
如此情况反复数次,一人一虎来到最后一扇门前,流霜先是磨磨爪子,再腾然跳起、挥爪向下,可没想到还没碰到门,就听得咯吱一声,开了。
他们方才见过了春、秋、冬,便都以为接下来门内应出现夏景,但出乎意料,门内是一片无垠黄沙,分不清是何季节。
门内吹出的风格外干燥,仅仅几息,流霜只觉得体内所有的水分都被吹干了。
流霜蹿回去找江丛云,但他们来得匆忙,水囊都丢在了燕水村的农舍中。他不得不来到小桥底下的水渠旁,用爪子凿出一块冰含进口中。
“水总不会是无端生出的,想来应该有个源头。”江丛云出现在流霜身后,望着水渠,沉声道。
流霜得到某些启发,回头看江丛云,又踱步错开几寸,凝视先前那群被喷到地上的鱼。在如此混乱的时间里,这群鱼竟活得好好的。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现,流霜拍了拍江丛云的腿让他和自己来,接着尾巴一扫,把岸上的鱼扫回沟渠中。
“此境能困死人,而鱼竟生息繁衍,它们定有某种生存之道,或许与墓穴主人相关。”江丛云猜测流霜的意图,“你是想跟着这些鱼走?”
流霜摇摇脑袋,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修真一道以五行相生相克为基,讲求层层递进、环环相扣,但春夏秋冬四时却缺了一季,这个该作何解?或许这是墓主人留给他们的暗示,叫他们制造出夏景来把空缺补上?
夏天有什么?烈阳,暴雨,接天莲叶,映日荷花。
流霜拨了一下脖子上的四合鉴,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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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我搞直播,穿女装,读耽美文,但我依旧是个好男孩。”
文案:白野是个基佬,还是个每天穿着女装直播念耽美文的基佬,开车时候的音效全靠自己配,可以算是很敬业了。
某天深夜,他正在激情直播时,公寓的门被敲响。
敲门人身着警服,面无表情地看他。
白野:“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能倒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你没有理由抓我!”
后来白野才知道这个警察小哥哥是刚搬来的邻居。
再后来的事……
啧,这口没法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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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八
章三八
他还没有能力制造出栩栩如生的大幻境,所以只能利用一些现成的东西。
水渠与鱼可以幻化做莲池,夏日的雨不太具有标志性,当选择烈阳。幼年澜虎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灰蒙一片,不见半丝云。他踱了一会儿步,来到江丛云脚边,撞了这人一下。
“怎么?”江丛云低下头,盯着地上那团灰扑扑的球,开口问。
流霜皱着鼻子,思索要如何把想法告诉江丛云。
他垂着耳朵纠结了一会儿,叼起一颗石头,又拽着江丛云裤腿来到第四扇门后,顶着风沙,在黄土上画了个月牙和一道圆。
“月亮和太阳?”江丛云蹲在流霜身前,勉勉强强替他挡去一些风,指着沙上的画问。
非常好!
流霜十分赞赏地伸爪拍拍江丛云膝盖。
接着,他把月亮抹去,留下太阳,又指着江丛云。
“太阳,我?”
对!你!
“我没太明白。”
“……”
幼年澜虎在地上画了个扭曲的小人,小人手里还拿着根棍。他拍拍太阳,又指指小人,然后抱住被江丛云背在身后的玄。
江丛云懂了:“你是让我舞剑?可这和太阳有何关系?”
因为你的剑气是金色的,很像阳光呀!
幼年澜虎去太阳周围加了一圈光芒。
“……”江丛云拧着眉看了一会儿,“在烈日底下舞剑?”
流霜恨铁不成钢地顶了江丛云一脑袋,把太阳也抹去,只留下个舞剑的小人。
“所以,我舞剑就行了吧。”江丛云顿了一顿,道。
非常对!
流霜奖励性地再次拿爪子拍拍他。
江丛云伸出拇指刮了流霜额头一下:“还有别的吗?”
你剑法的第三式,那一招会升起一个大圆饼的!
流霜往小人脚下画了八条竖线,然后圈起第三条。
“墨江八声第三式,初照?”
“喵!”
没错!
“行,接下来呢?”
没有了没有了!
流霜嗷呜一嗓子,转身跨出门槛。在这扇门里待了小片刻,他嗓子都快冒烟了。
此时庭院中水渠里的冰融解了,鲤鱼在水里静静游动,一片灿烂。
他赶紧探头过去舔了舔水,又趁着这机会,把四合鉴一拨,丢到空中悬浮着。
方镜透出幽蓝光芒,在流霜的操纵下转为无色。
澜虎在庭院中奔走,足下灵气涌动,带出一片银芒,将整个庭院圈了起来。江丛云于假山之顶舞剑,金色剑气汇聚成一,自剑尖升起,浮至高空,宛如一轮红日,光彩炫目。
流霜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自己的事情,他将庭中花木的叶子全都移到了水面上,铺开成片,透过缝隙,可见水中红鱼游走。
他估摸着可以了,便伸掌一拍,将所有叶子沉到水底,落于鱼的下方,接着悬空的四合鉴飞速转动,空间里产生剧烈波动。
眨眼之后,烈日悬于天顶,万顷莲叶相接,红花亭亭而绽,偶尔风过,送来簌簌之声。
流霜看着四方变幻,深吸一口气,蹲坐于地,高举前爪,用力挥出,结了一道法印,接着掌心翻转,正对青天,把法印打出。
幻境逐渐离地,升到与四合鉴相等的高度,然后流霜放下前爪,站起身子,朝第四扇门的方向长啸。
夏日幻境在空中倾斜,随着澜虎啸声响起,狠狠砸入第四扇门内。那无垠黄沙被覆盖,被风扬起的沙尘落于莲上,化作一道波光漫开。
似乎是成了。
“这个空间在坍塌。”江丛云厉声道,他踩住的假山在幻境进入第四扇门的那刻瓦解,四周长廊碎为齑粉,石灯笼炸开,石子擦着脸颊和耳垂过去,化出数道血痕。
他足尖一点,飞身过去握紧四合鉴,再掠到流霜身旁,将澜虎抱进怀里。
因为时间混乱而错乱的模样逐渐归于原处,澜虎庞大的身躯也慢慢缩小。庭院所在空间崩坏之后,气流高速旋转,形成一股风卷。
飞沙走石,灵力乱撞,江丛云把流霜脑袋按到自己胸前,伸出右手,以指为剑,划出一道屏障。
气流旋转越来越快,它骤然缩小,又倏尔炸开,在整个凛山之志顶空漫开一层灰云。
又是一眨眼,云的中心破开了道口子,吐出个黑点来。黑点极速坠落,砸入某座宫殿中。
*
流霜觉得自己浑身都痛,经脉像是被人踩过一遍,无论是前爪还是后腿都使不出劲儿,脖子也僵硬着,无法挪动。
浑浑噩噩间,他又看见了那只曾在剑阁禁地遇到的成年澜虎。
这一次,成年澜虎的模样也有些狼狈,长毛带灰,前足绑着绷带。
他坐到流霜面前,温柔地抚了抚流霜脑袋。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成年澜虎说,“你方才灵力耗尽,现在定然不好受,我建议你先睡一会儿。”
“我不睡。”流霜侧躺在地上,极为艰难地掀起眼皮,“江丛云呢?”
“他不在此地,却也离你不远。”成年澜虎回答他。
流霜脑袋挪了挪:“先前他不是一直抱着我的吗?”
“最后他没有抗住四时令的冲撞,不得不将你放开了。”
幼年澜虎先是一惊,跟着问题一个接一个,“四时令?是那座庭院的名字?你怎么如此清楚?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
最重要的他没问出口,那便是:“你一直看着我们,却没想过出手相助?”
成年澜虎对他的内心却十分了然,语气有些无奈:“我无法出手,因为我只是一抹神识,为的是等到你。”
“你等我干嘛?”流霜翻了个身,想抬头,却被成年澜虎的爪子给按回地上。
“告诉你一句话,接下来,不管遇见什么,沿着这条线走,千万不要回头。”成年澜虎前足碰了下流霜左掌,一道流光没入掌心。
流霜皱着鼻子,瞪视成年澜虎:“你讲清楚,每次都这样半遮半掩的!”
后者露出一个笑容,便如上次那般,转身离去。
“喂——”幼年澜虎费力地拍爪,朝成年澜虎大吼。
成年澜虎的身影逐渐消失,流霜泄了气,眼皮一合,竟就这般睡了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流霜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按理说能进入凛山之志的人,皆乃修真之徒,不该发出如此沉重的脚步声,难不成又是墓主人搞出的幺蛾子?
流霜没有睁眼,他屏息凝神,细细听着来人步伐,渐渐嗅出点异样。
这个人的脚步和呼吸,为何与江丛云如此相像?
此外,他后面还跟着两人,只微微泄出一丝气息,似是先前那伙散修中的两个。
这怪异的组合让流霜将眼皮虚虚睁开一条缝,待看清来者何人时,着实吃了一惊。
走在最前面的是江丛云,少年黑袍上蹭了不少灰,面上与脖颈也有数道伤口,他的剑不在腰间或背后,而是在身侧的散修手上。
这情形,像是江丛云被胁迫了一般。
流霜赶紧闭上眼。
“你不是说有只猫能带我们出去吗?它到底在哪儿?”一名散修拿剑推了一下江丛云后背,神色十分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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