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灵网材质到底和灵石不同,灵石坚硬,缚灵网极具韧性,你能咬掉灵石,但并非能对付这缚灵网。”江丛云害怕流霜因此将牙齿咬掉,忙伸手制止。
“就是就是。”方子钰虽然不知晓前因,但能猜出后果,江丛云话音一落便张口附和,“自古以来,想要挣脱缚灵网,一靠修为强行震碎,二靠某种特殊武器,除此外再无它法。”
“那就在这等死?”流霜反问,他眼尚且闭着,爪子辅助牙齿,把网往外撕。
方子钰:“我们可以试着强行冲破。”
流霜:“那样极耗灵力,就算出去了,碰上人就会给抓回来。”
“是……流霜师兄说得有理。”方子钰话音一软,垂下脑袋。
“但也该考虑你的牙齿。”江丛云仍是不赞同。
“你要相信我!”
流霜在江丛云腿上蹬了一脚,缚灵网再度收缩,勒得少年后背、臂膀衣衫破裂,他心说一声道歉,牙齿继续猛烈撕扯。
方子钰惨叫起来,流霜也被挤得只能四条腿交错放置,江丛云害怕他眼睛受伤,手掌一直护在他面上。
几道血痕划出,接着缚灵网嵌入肉中,就在江丛云感觉手快要解体时,他终于听见了“嘣”的一声响。
流霜并非一次仅咬住一根绳,他从上往下,一口咬住好几排,第一声轻响发出,尔后跟着是好几声。
江丛云第一个感受到缚灵网破了半尺来宽,他立时把流霜脑袋推出去,再把这虎肚子一抬,使之钻出前爪后脚,轻轻落地。
“不枉我费了老大一番牙口。”流霜对江丛云道,“但这咬着太费劲了,我去找到网口,把绳解开。”
“一刻钟到了,可以睁眼。”少年低声道。
“好!”澜虎嗷呜一声。
他闭久了眼,对于这细微光线还算适应,在地牢中转了一圈,很快找到系住网口的绳。
绳索挂在地牢东北角,流霜顺着江丛云后背上去,再一寸寸挪到位置,伸爪一挥,缚灵网便散了。
“呼,终于活过来了。”方子钰直接往后一倒,摊成一个大字。
“这缚灵网收着,虽然破了道口子,但我们没有别的武器,能撑一时是一时。”江丛云活动着肩膀手臂,然后撕下一块布将手背上的伤抱住。
幼年澜虎抱着他的腿直起身,翡翠绿的眼眸不住闪烁,“对不起。”
“这不怪你。”江丛云反手轻拍他的头,跨步走出缚灵网,再倾身把覆掌一提,把缚灵网吸入掌中。
澜虎走到方子钰身前,用肉垫推推他的肩膀,“起来,我们走了。”
方子钰在地上滚了一下才翻身站起,说:“那批人看上去不似有门派之人,而此地距离诸子学院甚近,不会有散修聚集,所以他们是路过此地,顺手帮肥猪老爷解决麻烦?”
“若你路过,还会挖这么个地牢?”江丛云走到墙边捻了一把土,放到鼻尖轻嗅。
痕迹十分新鲜,此地牢约莫才造好不过三日。
“调查一下?”流霜偏头看向江丛云。
“先出去再说,拿回我们的东西。”江丛云来到地牢门边,拍掌一震,便震得铁锁脱落。
“看来那群人以为用缚灵网锁住我们就够了,没在牢房里做额外的布置。”方子钰咋舌,“想必一会儿与他们见了面,会被吓一跳。”
牢房外的走道不宽不宅,能两人并行,高度与牢房内相当,似江丛云与方子钰这般,必须低着头走。
庆幸的是流霜脖颈间四合鉴未被发现,他将之悬浮于空,荧荧之光四散开来,照亮周遭一片。
“牢房又大又矮,这就奇怪了。”方子钰琢磨着,“牢房大说明可以关的人多,矮说明关的人也不高,这……难不成想用来关押孩童?”
“闭嘴,流霜,收起四合鉴。”走在最前方的江丛云忽然伸出手拦住后面的澜虎和方子钰。
不远处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响,流霜急急将四合鉴收回,好在前方乃一转角,光芒尚未泄出去。
江丛云四下扫了扫,两旁分别是空无人的牢房,但就这般躲进去无疑会暴露,他眸眼一转,抓起澜虎闪入,再一提气,后背紧紧贴在顶上。
“喂,都不告诉我一声!”方子钰小声抱怨,追着江丛云进了牢房,他抬眼四望,寻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将自己也贴上去。
火光从转角之后溢过来,声响逐渐靠近,脚步声很杂,但没一个是修真之流。偶尔可听见抽泣呜咽,声音十分稚嫩,看来果真如方子钰猜测,此牢房是用来关押孩童。
“莫慌。”江丛云按住流霜蠢蠢欲动的爪子,向他传音,“将情况打探分明了,再动手。”
“我知道。”流霜的语气闷闷的,“我不会轻举妄动。”
澜虎翡翠绿的眼眸不住转动,终于,那举火把的人进入视线。这人他昨夜里在庄老爷的院中见过,是庄老爷贴身护卫之一,而他身后,跟着的是十来个男童女童。
大多数孩童眼神都不甚清明,像是被某种法术给惑了,少数一两个口上被贴了封条,哭声便是由他们发出的。
“我们该怎么办?要如何救他们?”流霜爪子颤颤地抱住江丛云。
“别急,他们应该是第一批被抓进来的。”江丛云安抚他,“四合鉴还在你手上,一会儿那个举火把的走了,你便隐匿身形跟他出去,查清路线,我与方子钰在此等候。”
“然后呢?”
“如果可以,把我的剑找到。”
幼年澜虎使劲点头:“行,如果可以,我把东西全都给搞回来,值好多钱呢。”
“……”江丛云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就剑与符纸,旁的不必急于此时。”
“哦,好吧。”流霜泄气地垂头,盯着那举火把的,看他将孩童们都吆喝进牢房。
孩童们极为顺从,乖乖靠墙坐好,举火把的清点一番人数,便转身走了。
流霜急忙施展隐匿之术,静悄悄落地,不远不近地跟着举火把之人。
这座地牢修建得跟迷宫似的,且极大,他不得不边走边留下记号。过了小半个时辰,流霜才见得一丝天光。
他跟出去,远远瞥见举火把之人上前向那声音甜腻的女子汇报,另外几名心动期修士则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
此处是一个开阔的坝子,周遭没有房屋,流霜怀疑江丛云的剑被女子放入丹府了。
可丹府只有夺了性命才能打开……
幼年澜虎摸了摸被长毛覆盖住的四合鉴,有些犹豫要不要偷偷布个幻阵。
这女子亦是有几分奇怪,流霜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神魂之力不怎么强大,却能轻易挣脱开他的魂术。
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并不知晓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么便能推测出她未修炼过某种抵御之法,极有可能是身上携带的某物起了作用。
流霜微微眯眼,变换方位,细细查看女子身上佩戴的首饰。
发簪、耳坠、腰佩……指环。
指环便是隐藏起她真实修为之物,如此看来,岂非嫌疑巨大?
但幼年澜虎不敢就此断定,他悄悄潜到女子身后,用灵力在她的首饰与衣裳上一点点试探。
“什么人!”
女子敏锐察觉,袖摆一振,扇出一阵劲风,流霜没选择往后避开,而是从女子脚边绕过,跃到她面前两丈远处。
他蹲坐在地,尾巴轻轻一晃,觉得自己可以捉弄捉弄这人。
这女子擅弩,追踪箭十分要命,身法快,凭借流霜此时修为,还看不清她的动作。
但是……
流霜爪子在地上磨了磨,仰面甩出四合鉴,足间带起银芒,开始布阵。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章四九
章四九
这些日子里,流霜不仅仅在识字,还央着江丛云把《音惑》也念给他听。《音惑》分为“音”与“惑”两部分,“音”篇乃操纵乐器,以乐音为武器,“惑”篇则为迷惑之术,另有第三篇,合之为“音惑”,以音惑人之意。
因了流霜此前状态无法修习乐器,故江丛云讲给他听的是“惑”篇。
短短几日虽无法精通,但流霜觉得对付这女子够了。
他垂眸冥想片刻,倏尔甩尾,化灵力为风,从整个坝子上吹拂而过,接着跃起衔住四合鉴,将之置于中央,再回到方才的出口处,撤去身上的隐匿之术,仰天长啸。
女子立时召出□□,一手架起,另一只手扣紧悬刀,眯起一只眼,透过望山瞄准流霜。
幼年澜虎提足跃起,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视野中,他的身影一分为三。他又左右来回跑动,三个身影交错来回,一时之间,难以辨清孰真孰假。
女子的头随流霜奔跑而摆动,她眉头皱起,干脆朝三道身影各发一箭。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弩.箭飞出后,竟也分为数重。
“老大,这怎么回事!”一名心动期修士大吼,他的视野中也出现了混乱,自己的弯刀分成了好几把,折射而过的光晃得自己睁不开眼。
实则流霜仍立在原地,在场间跑动的澜虎没有哪一只是他。他身形如电,迅捷地闪到方才说话人身前一丈,与之对视,尔后操纵此人提刀砍向女子。
流霜并非为取了这人性命,可在旁人眼中,被他操纵的持刀人很不是个玩意儿,每一刀不至于狠,但十分的辣,三下两下挑了人家女子的腰带,然后还伸手一拉……
“你这狗东西!”女子杏目瞪圆,抄起手中的弩直接打过去,再提起衣衫,狠脚猛踹。
其余人也围过来,符纸与武器往尽数打在他身上,骂声也起,多为什么“下流”“无耻”之类。
流霜扯掉了魂术,有些疑惑地挠挠脑袋。
虽然他来到七州上已有不少时日,但许多事情江丛云不提、他不亲身经历,便不大懂得。
不过流霜也未太在意这个,他蹬腿一窜,将女子腰间玉佩给拽掉,接着又是一跃,扯了她的发簪。
他衔住发簪之时,敏锐地察觉到上面附着了某种力量,一时半会儿他无法参透,便干脆一咬,将发簪咬断。
女子黑发如瀑披散,双瞳中似是腾着火焰,眉梢高高吊起。她以余光打量周遭,三条澜虎散开在三个方向,皆伏低身子,对她虎视眈眈。
“只有一个是真的。”她狠狠道,“给我赶快试出来!”
“是!”仅剩的三名心动期修士道。
流霜眸眼一转,从她身边退开,跃到那三条澜虎幻影其中之一后方,张口一吼,取而代之。
女子敏锐地察觉到此方异常,她旋转着指间银环,将之缓缓脱下,这时流霜跃至一个心动期修士肩头,狠狠咬上后颈,然后拔腿朝女子跑去。
指环被捏在掌间的同时幼年澜虎也来到她身前,翡翠色眼眸一凝,光泽闪动间,魂术施展开来。
被操纵那一瞬,女子后背一颤,然后放低肩膀,双眼失去神采。
“都停手。”遭流霜操纵的女子开口,那两名心动期修士一愣,对视一眼,停下手中动作。
“过来。”女子朝他们招招手。
这两名修士一人使刀,一人御符,等他们走近,流霜猛地夺过武器与符纸,再以刀背分别将之拍晕。
接着,流霜把女子丹府中的东西都取出来,堆到地牢出口处。
“咦?”
一个声音从通道传出,明黄衣袍在眼前闪过,流霜看见方子钰钻出来,后面跟着是那群孩童,江丛云走在最后。
“流霜师兄,那边怎么也有两个你?”方子钰伸手一指,只见幻阵之中,那两个澜虎幻影仍在不停奔跑跳跃。
“此外,这堆东西可是战利品?”
“还有,这人不是他们的老大吗,怎么如此乖顺了?”
方子钰一连三问,流霜还操纵着那名女子,要想回答颇费心神。
思来想去,方才女子被掀衣裳时的恼羞成怒忽然浮现在脑海中,流霜心一横,将女子一扑,再扯掉她腰间松松挽起的系带,叼着衣裳跑了。
“快快快,她现下武器全无,打晕她!”流霜撤去魂术,对江丛云传音。
“流霜师兄,你可、你可真不知羞!”见得那女子身体赤.裸,方子钰登时垂下眼睛,红着脸吼叫。
那群孩童身上的迷惑之术已被解开,一个两个都好奇地伸头往外看,结果被方子钰抬手拦住。
而江丛云仅瞪了流霜一眼,便拾起地上的玄,在女子回过神来之前将她打晕。
少年黑着一张脸把女子的衣裳从流霜嘴里脱下来,披还在人家身上,然后甩出缚灵网,将场中横着的人都缚住。
“先去一趟衙门,今日已不是这些孩子走失的第一日,想必不少人已报官。”江丛云冷声道。
方子钰从那堆战利品中找回自己的东西,又祭出飞舟,让孩子们都上去,见状,流霜也把自己的飞舟掏出来,将战利品与江丛云的钱袋符纸丹药们一一丢进去。
江丛云沉着脸提溜起澜虎,剑一挽,便将所有东西扫进飞舟,接着把缚灵网绑在飞舟尾部,御着飞舟升空、前行。
流霜的飞舟不如方子钰的大,不过也够他翻来滚去了,但此刻江丛云瘫着脸站在操作台边瞪他,让他一时不知脚该往哪放。
幼年澜虎噘着嘴坐下,前爪撑地,仰头问江丛云:“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你觉得呢?”江丛云反问他。
“我觉得很对……”流霜声音低低的。
江丛云眉一挑:
“一,男女有别,除非是妻子,否则男子不可随意亲近女子,更不可脱女子衣裳。”
“二,我只让你探路与寻剑,没许你擅自动手。那女子修为在金丹之上,若不小心谨慎,出了岔子,你让我去何处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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