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但愿你有那个能耐。”
说罢,不过瞬息,便已消失在两人眼前。
白成风回身捏了捏兄长的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你放心,你不愿说的,我绝不会逼你。”
白落雨却看了一眼他手中玉佩,眼中有几分迟疑。
白成风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笑道:“你喜欢?那就送给你了。”
白落雨却是不客气,立马就接了过去,转身放入乾坤袖中,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白成风被他少有的孩子气逗得合不拢嘴,心中越看越是喜欢,便趁着他不防,在他脸上偷了一口香。
第二日,两人找到了徐大夫的另一个儿子徐力,得知是他将柳家夫妇埋葬,便好好地感谢了一番。而县令大人也将陈家所有财产分给城中所有受过他迫害的人,只剩下几十两银子,那两个小厮,便带着疯疯癫癫的陈家小儿离开了南风城。
白成风在父母坟前好好跪拜了一番,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又把装着铁球几人骨灰的袋子埋在他们旁边,心想反正日后也会再见,便拉着白落雨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第35章 我是你爹【修】
迷离的月色中,灰袍男子又气又急地离开了南风城,气息所至之处,皆是一片冰寒。
面容上带着愤恨与不甘,好看的眉头牢牢地锁在一起。本应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他因不服气微微嘟起的唇瓣却十分违和。
少年得志的方小右在魔界呼风唤雨、随心所欲、就连左护法都得时时忍让着他。正因为如此,在魔界当中眼红于他的位置之人必定不在少数。哪种人方小右没见过?然而能如此压制自己的人少之又少,偏偏此人还是离而立之年都还差几岁的男子?偏偏主上还让他一路跟着两人,在此地护着他们?
这不是奇耻大辱吗?
心中气愤不已,方小右还是小心翼翼地放出灵鸽,又在心中默念了几句,便见一身黝黑皮毛的鸽子慢慢从他掌中腾空,又在他掌心上方不足三尺长的地方消失不见。
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方小右苦不堪言。又漫不经心地四处游荡了一会儿,终于得到了主上大人的回音。
伴随着一声鸟啼,灵鸽煽动着翅膀,倏然出现在了他的上方。
也不知那灵鸽带回来了什么消息,方小右大喜过望,一手将灵鸽抓在手中,爱抚起来,就差蹭上去亲两口了。
灵鸽在他掌中挣扎了几番无果,只得恹恹地化作一缕黑丝渗入他的掌中。方小右也不复方才面上的苦大仇深,喜滋滋地化作一团黑雾,顷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得偿所愿地征得主上的口谕,他终于能回魔界了!一想到此,方小右几乎都要痛哭流涕了,内心也是十分委屈的。他不过受命捉拿几年前跑掉的擅闯魔界之人,怎么就能让他莫名其妙地受了罚,还在人界等着白家两兄弟呢?主上如此不懂得体恤下属,常年还不加俸禄,这右护法的职位迟早没法干下去了!
还不都是为了寻找小主子下落,他尽心尽力地追随主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上居然因为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惩罚他?
方小右越想越气,连前方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都未能察觉。
“偷袭我?”方小右在心中正抱怨得起劲,就被迎面而来的一道劲风打断。
夜色如浓墨,只见对面那人衣袂飘飘,逆光站在不远处,身形纤长,微微昂首之时,月光隐约勾勒出他轮廓优美的下颚。
刀锋峭壁,也不敌此人微微翘首。
正欲破口大骂的方小右身形一顿,双眸惊诧地大睁,眼中却带着丝丝欣喜。这强大的魔气他太熟悉了!哪怕只是一丝他也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来。
“你是小主子?”
来人却并不买他的账,冷冷一哼。
“难为你还记得我。”
声色泠然,冷傲却不高傲。
方小右当即跪拜在地,神情激奋,“小主子!这么多年您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主上一直都找您……”
虽看不清小主子的脸,方小右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小主子浑身低沉的气压。
“我不是亲自找来了吗?”
“这……”方小右额头渗出些许冷汗,小主子身上有同主上一般的气息,让他望而生畏。见他语气意味深长,此时更是惶恐不安起来。
“你不是说,让‘风成’公子腻了就来找你吗?怎么,我替他来了,你打算如何?”他还特意在“风成”两字上加重的语气。
胆战心惊的方小右有些慌神,也不知小主子与那风成有何干系?他心中思来想去,窥了一眼隐在黑暗处的脸,“属下不过随口一说……”
“但愿你只是随口一说,不要起什么不该起的念头。”
方小右听得满头雾水,他原本就只是随口一说,为的就是恶心恶心白成风身旁那人,不知小主子为何这么在意,难不成……
难不成小主子早就对自己……
“不可如此!”方小右蓦地大吼一声,神情颇有几分正气凛然的意味。
来人沉默了下来,方小右却像是得到了他的默认一般,便自顾自地说:“属下虽然早已发誓致死追随主上,可毕竟主仆有别,小主子你身份金贵,属下无论如何也无法玷污!还请小主子责罚,属下恕难从命!”
死一般的寂静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诡异,而令黑暗中的那人看上去更加低沉。方小右于心不忍,便安慰道:“小主子莫伤心,属下虽不能做过多的事情,但属下还是可以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他冷笑一声,“多年不见,右护法的心思竟如此别致?”
方小右却认为是他伤心过度、开始自我逃避了起来。他不再揭穿,心中亦是十分忧伤,小主子多年不曾见到属下,一定很痛苦吧?于是他暗自决定,日后一定要常常陪伴在小主子身边,以解小主子的相思之痛。
眼见方小右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离谱,他神情一冷,挥了挥衣袂,“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罢,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原地依旧跪着的方小右,唇角挂着悲天悯人的笑容,心中也开始沉重起来,决定还是先回魔界告诉主上小主子的踪迹。
幽暗清寂的大殿之中,寒灯忽明忽暗。
榻上的男子双手被缚在头顶之上,将头偏向内侧,只露出半张白皙的脸颊,满头凌乱的青丝如入墨那般,铺在床榻之上。亵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若在凑近些,便能看到他有些起伏胸膛,和沉稳的鼻息。
显然是酣睡之态。
大殿门口处施施然地走来一个黑袍男子,身形单薄清瘦,冷漠的眸子在触及到榻上的男子之时,忽而泛起了一丝波澜。似笑,也似是幻觉。
而熟睡之中的男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头轻微地皱起。当黑袍男子立于床头之时,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硬生生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满是惺忪之意的脸上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黑影便朝他压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将脸偏向一侧,却被此人死死地扣了他的下颚,逼得他不得不与其对视。
淡漠如常的眸子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狼狈的姿态,他慌忙地移开视线,扣着他下颚的手却猛地收紧。婳然不悦地眯起眸子,“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
身下的男子也不再挣扎,默默垂下眸子,看上去似乎有几分失落,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他才狠狠地抬头,紧盯着他陌生至极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你、爹。”
声音沙哑难听,似是许久未曾开口了。
婳然心念一动,一只白瓷杯已出现在了他手中,他将白瓷杯凑到身下人的唇边,“喝。”
男子嫌恶似的侧过脑袋,紧接着,扣着下颚的手松了片刻,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温热的唇瓣。
“唔!”嘴里有一股温热的水流,干涩的喉咙有了片刻的舒缓,然而一个带有侵略性的舌头纠缠住了他的唇齿,他躲避不及,被卷入此人疯狂地侵袭之中。
被束缚着的双手开始剧烈地挣扎,帛布磨得手腕生疼,双腿不知何时也被婳然控制在两膝之间。唇齿相依,难分难舍。
“滚开!”
见两人之间有了一丝缝隙,男子厌恶地避开他的变得火热的唇。唇角被他仔细地舔舐,男子心中竟是一阵酥麻。
怎可如此?分明是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怎么敢?
“这便是我的父皇,该做的事。”婳然抵着他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
“骗子!你爹分明在你幼时就死了!怎么可以陪你做这种事?”男子恶狠狠地反驳道,对上他玩味的眼神,愣了片刻,神色羞怒地偏过头。
“你如何知道,我父皇死得早?”婳然声线低沉,身体看上去十分瘦弱,实则力大无穷,将男子控制在身下动弹不得。
“哼,世人皆知。”
“是吗?”如此说着,冰凉的大手袭上他的脖颈,突如其来的寒冷让他打了个冷颤,他颤了颤牙齿,“放开我。”
“我若是不呢?”
“主上!好消息,我找到小公子了!”殿外传来一阵高声,让两人齐齐一愣,婳然眉头微皱,正要抬眼望去,男子便趁着这个空档狠狠屈膝,顶在了他的胯|下。
空气凝滞,婳然动作也凝滞下来,男子不忍地瞅了瞅他的下身,还是趁此刻脱离了他的桎梏,蜷缩着身子蹲在床头。如果可以,他是决计不想待在这里的,但是他的手还被绑着啊!
如果可以回到上一刻,方小右死也不会如此鲁莽地闯进来。
主上全身气压十分之低,神情黑得与锅底无异,下身僵硬地坐在榻边,速来冷漠的眸子在此刻竟是腾起了怒火,而那个害他受罚的罪魁祸首此时就蹲在床头,衣服衣衫不整的模样,看着他的眼神还有些怜悯。
婳然强忍着剧痛,见方小右把目光停留在男子身上,眼中更是杀意腾腾,随手扯过被子扔到男子身上,再看向方小右,几乎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来:“谁准你擅自闯进来?”
“主上!我找到小主子!我找到他了!”方小右激动地说。
婳然闻之,“那又如何?”
“……”
“滚出魔界,继续跟着白家兄弟,他们没来魔界,你也不要出现在这里,滚!”婳然冷冷地说。
方小右无辜地看着他,依旧某人幸灾乐祸地眼神,可怜兮兮地问:“为……”
见主上眼神更加凌厉,他忙不迭地向外跑去,“我滚!我滚!”
一边在心里叫苦不迭,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男子笑容越扩越大,却意识到有道视线幽幽地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双烨烨生辉的眸子笑意尽失,唇角的弧度也僵硬下来。
“该找你算账了。”
第36章 来者何人【修】
愈渐强烈的光线透入木质地板,空中微尘跳着一支不知名的舞,勾勒出一种生机勃勃的假象。
阁楼下传来嘈杂的吆喝声与谈论声,像是蜜蜂在远处嗡鸣,本该是一副热络的画面,而某间房中的客人烦躁地翻了个身,用枕头捂着两耳,正欲再入梦乡,房门便被人轻轻叩响。
被子被他猛地扔到一旁,双眼暴起血丝,气势汹汹地从榻上跃起,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房门前,深吸了一口大气,这才将房门狠狠打开,像是在宣泄着什么。房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吓得门外的店小二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半步。
“客、客官?”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穿着中衣,眼中燃着熊熊烈火,声音干哑。
“昨日白公子让小的给你送饭。”店小二结结巴巴地说。
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二话不说地夺过他手中的托盘,紧接着将房门重重地关上。
剩下一个在风中凌乱的店小二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两手发神。
“不!客官!你把托盘还给小的!小的还得给其他客官送饭呢!”
在他猛敲房门苦苦哀求之时,一阵疾风吹来,面前房门徒然敞开,他还未反应,迎面便飞来了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他傻愣愣地用手遮住面门,下一刻,爆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声。
“啊!”
“他没回来,别来烦我!”说罢,房门毫不留情地再次重重地合上了。
店小二捂着通红的手腕,看着马上就要裂开的木质托盘神情发怵。
身后有人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脸委屈地回过头。身后那人一身月白色的轻衫,墨发高绾,面如冠玉,眸若星辰。
温雅的笑容噙在他唇边,纤细白皙的手伸到托盘上,放下一锭明晃晃的银子,“有劳了。”
原本攒眉苦脸的店小二瞬间笑开了花,那还计较其他,连忙委了委身子,退后半步:“哪里的话!能给客官送饭是小的的福气。”
轻衫公子轻颔首,便越过他。只见他毫不费力地将房门打开,再回身要将门关上之时,见店小二还再看着自己,便含笑点了点头。
门才一合上,身后便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躯体,双手还不安分地搂着他的腰际,恶趣味地捏了捏。
“成风,放手。”大抵是感觉到他嗓音有几分沙哑,白成风依言将手收了回去,眼中带着埋怨看着他。
“兄长,你昨夜去做什么了?我半夜潜入你房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白成风将轻衫随意地披在肩上,那不修边幅的模样看得白落雨直摇头,忍不住斥道:“为何总要半夜偷偷进入我房间?”
乐呵呵地一笑,白成风将外衫穿好,坐到桌旁,拾起一把木梳,想也不想便递给身后那人,身后那人也自然地接过。
“这不是习惯了吗。你还没告诉我,你昨夜干什么去了!莫不是背着我……嘶!”
白落雨将他睡得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用木梳轻轻地梳着,遇到打结的地方也不似往常那般轻柔地解开,而是照旧梳了下去,疼得白成风一咧嘴,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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