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白落雨做完便后悔了,眉头皱起,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顶。
“我又没说你背着我偷|人,你不用这么大反应吧?莫不是真的?”白成风呲牙咧嘴地看中镜中白落雨认真的脸。
“……”他不答,而是仔细为他绾好头发。
待吃完饭,白成风还是未能将白落雨昨夜去向问出来。
两人离开南风城已有半月了,这之间,两人分别路过了三个小镇,镇中都是些不足为奇的小妖物,沿途也遇到了几个修仙界其他氏族的弟子,通常点点头便分散了。
如今距离开修仙界已经快有一月的时间了,白家的弟子竟然没有一个人用配饰联络两人,两人一路倒也落得清闲。
这不,现在这个落脚地名为龙安城,是个与齐义城不相上下的大城。城中倒是一片相安无事,也没有妖魔作祟,两人便悠闲地在城中歇息了一两日,今日辰时便又启程向另一个地方出发。
两人喜好步行,除却异常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御剑,其他时候都是徒步行走。这会儿便走在了一处山水相间的小径上,山中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白成风也颇有兴致地哼起了小曲,听得白落雨面红耳赤地疾步走在前面,白成风在后面慢悠悠地追。
离得近些,便可听到他不堪入耳的曲儿了。
“玉萧初入口,探穴有长龙……”
“郎的腰,小弟我瞧啊瞧;郎的腿,小弟我缠啊缠;郎的心,小弟我要啊要……”
白成风兀自哼得欢快,前方那人步子也逐渐缓了下来,像是习惯了他这般没羞没臊的曲子。
前方的白落雨忽然顿下了步子,看着腰间白家弟子的配饰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脸色一变,将灵力注入到配饰中,神情更凝重了些。
见他停了下来,白成风问道:“怎么了?”
“莫连举的玉碎了。”白落雨将灵力收回,眉头紧锁起来。
白家弟子所持的配饰是泉亦山天然形成了岩玉所制成。玉如其名,此玉非常之坚硬,又用特殊方式提炼成玉佩,千百年来从未有此玉会碎一说!莫连举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人是否无恙?”
“不知。”白落雨蹙眉摇了摇头,“总之我们先赶过去吧。”
说罢,两人也不再凝气化剑,白落雨直接带着白成风御风而行,不消半个时辰,便已到了一处荒山野岭。
本是青天白日,山却是一片大雾茫茫的模样,好在还看得清路。
拨开及腰长的野草,两人快速穿梭在其中。
“罗言与他在一起吗?”白成风拂开眼前的一条长枝,继续向前迈着步子。
“不知。莫连举的配饰中有他的灵力,玉碎了,灵力便从中飘散了出来,所以远在千里之外的我才感觉得到。”白落雨道。
“可此处除却雾大,并没有什么异样啊。”
停下步子,衣衫也被露水打湿了个透。“山中确实没有魔物,只不过……”
白成风见兄长顿下了步子,便也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靠在一侧树干上。这里的草太深了,行走起来十分费劲。
“成风,化剑,上去看看。”说罢,白落雨便脚下化剑向空中飞去,末了还回头看了看他,示意他跟上。
浑身一个激灵,他忙化剑跟上。
空中的雾气层没有多厚,御剑到两丈高外,周遭的视野便清晰了许多。
他御剑站到白落雨身侧,顺着白落雨的眼神看过去。茫茫大雾之中,在山中的角落处有一个散发着微光的东西,“不是妖魔。”
“嗯。”白成风点点头。那东西的确不是邪物,甚至还有些令人舒适的气息,似仙非仙。
“下去看看吧。”白落雨说道,还侧头给了他一个“万事小心”的眼神。白成风无奈地瘪嘴,心中却是甜滋滋的。
迟早要把你瞒着我的,全部敲出来!
两人御剑来到那处散发微光的地方,而后跃了下去。愈到下方,雾气愈稀疏,到了地面,白成风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地上的东西是什么了。
其实这东西身上的光芒并不弱,只是方才在雾气中不好辨认。
白落雨委身将东西捡起来,摩挲在掌中,是只拳头大小的玉石。
玉石散发的光芒不强,通体散发着一股轻盈的气息。白落雨应当是看到第一眼之时,便看出此物事什么了。
“是个灵器。不过是不久前遗落在此处的,上面还有些他人灵气的残留。”白落雨蹙眉道。
“是谁的?”
“不知,不过此人灵气浓厚且无杂质。应该不会修仙界的人。”
“你的意思是,仙界?”白成风诧异地问。
“对。”白落雨轻点了点头,抬眸看向不远处,勾了勾唇,“此人就在山内,去问问吧。”
莫连举配饰中的灵气便是从此地飘散出来的,若那位仙君还在山中,应该会有所了解。
白成风紧跟在白落雨身后,以看不清前路的缘由轻拽着白落雨的衣袂。
虽不知身后白成风是何等心情,明知白成风有意,白落雨的唇角仍旧无可抑制地上扬起来。
两人在山中行过了弯弯曲曲的几条小道,钻过了一片灌木丛,视野才逐渐开阔起来。
看山中一片沉寂,连虫鸣鸟叫都无,显然是多年不曾有活人踏足的地方了。莫连举的配饰为何会碎在此处呢?
不知何时,白成风已经悄悄地拉住了白落雨的手。
尽管雾气到山中腹地已经消散些许,白成风仍旧老实地跟在白落雨身后。
“来者何人。”山中传出一个苍老却十分有力的声音。从声音中便可听出是个年迈的老仙君,因为随之而来铺天盖地的威压险些让白成风双腿弯曲、就此跪下了!
若不是白落雨及时用灵力护住了他,白成风哪里承受得起如此强大的威压?
白落雨眉头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落雨有心前来拜见,前辈何苦用仙力来震慑?前辈乃一介仙君,哪能是我们一介凡俗苏子所能承受得起的。”
在身后默默鄙视着白落雨的白成风扬了扬眉头,兄长哪有承受不起的道理?还能分出灵力护着自己,分明是绰绰有余!
哼,等着。终有一日,他白成风也能追上兄长,有资格站在兄长身旁,不用受兄长的庇护,更不会让兄长有一大堆秘密瞒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两句小曲……好尴尬!
第37章 蒙在鼓中【修】
不知身在何处的老仙君也颇为意外,空中的压力逐渐增大,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能撑到什么时候。
虽无法直接感受到老仙君越来越强大的威压,白成风东张西望,意外地发现四下的树干都扭曲了起来,似是有只无形的巨斧在凌迟着树身,一道一道口子逐渐在树身上绽开,像一只只沉睡而醒眼睛。
因承受不住压力,翠绿的树叶纷纷从树枝上脱落,连同地上的枯枝,化为利刃向两人侵袭而来。
月白色的轻衫在林中极为显眼,劲风与锋利的树叶却直直绕过了两人,尽管周遭所物受损害颇深,而唯两人安然无恙。
白成风原本还有几分担忧,却见兄长神情自若,丝毫不为外力所影响的模样,也渐渐放下心来。
虽然大抵猜到了兄长修为高深莫测,或许与父亲白慕渊不相上下,可第一次亲眼所见,难免有些震惊。他颓然地垂下脑袋,又是被兄长护在身后。
八年前他被小灰蛋护在身后,八年之间他努力修炼,为了不被兄长甩得太远,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八年之后,他仍旧像个废物一样,被兄长护在身后。
他不想一直这样,一直活在他人的庇护当中。
至少……至少终有一日能追上兄长便足矣。
“你……”老仙君将自身的气息敛起,语气诧异至极。
“你是何人?”他适才几乎将自身气息全部放出,这位年轻人居然能在其中游刃有余面色不改?甚至还能分出灵力护着另一人?
“修仙界白氏白落雨。”白落雨声色不冷不热,答话时却微微颔首,姿态谦和。
安静了片刻,老仙君忽然长叹一声,“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原本不信,现在看来,的确是我孤陋寡闻了。”
“前辈谬赞了。”
“只是,你修为虽高,却仍未修得仙身,不应该。”此人的修为本该早已成仙的,为何如今还未修成仙身?
“落雨心中有所念,暂时无法抛却。”白落雨淡淡地说。
白成风很想问白落雨究竟有何所念,致使他修为如此高却仍旧无法修得仙身,但此刻他却问不出口,或者说,潜意识中,他并不想知道。他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预感,结合白落雨先前对他的愧疚,他逐渐有了眉目。
“是因为愧疚?”沉默依旧的白成风忽然开口,白落雨身体微不可查地滞了滞,袖下拳头一紧,“不全是。”
“还因为什么?”白成风继续问。白落雨却沉默了下来,他现在不能说,也……不敢说。
山中寂静,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老仙君见两人之间气氛怪异,便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你二人前来,有何贵干?”
“前辈,在半个时辰前可有见过一个同在下衣着相同的男子?”白落雨俯身道。
再次恢复了一片寂静,老仙君沉默了许久,久到让白成风觉得方才所听所闻全是臆想。
“你们离开吧,老夫对此事无可奉告。”老仙君不开口便罢,一开口便是对两人下逐客令。白落雨笑容不改,白成风却是怒从中起,或许也带着对白落雨的愤怒,便一齐吼了出来:“你知便知,不知便不知!你说便说,不说便不说!我绝不强求,我不管你修为多高,身份如何,如果你甘愿冷眼旁观,那我白成风没话说。我们走吧!我就不信这破地方找个人还找不着。”
白落雨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捏住他的手腕,示意稍安勿躁。便朝前方俯首作揖,恭敬地道:“成风素来直率,多有得罪。”
“前辈便是弥意仙君吧?相传弥意仙君四千年前违背仙帝命令,私下人界,从此后不知所踪。没想到叫落雨无意中撞见了,实在是荣幸。不过,此地虽隐蔽,却断然无法让弥意仙君藏身在此四千年,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呢?”
老仙君愣了片刻,心中震惊无比,“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老夫的身份?”
白落雨从容不迫地抬头,双眸锐利有神,“落雨师从九莲,自然是听师父所言。”
“九莲?”老仙君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九莲便是兄长的便宜师父的名字,当日小叔也是让自己唤他为九师叔。不过,当兄长与便宜师父初回泉亦山那日,小叔唤他为仙君,而他自称是为野仙,若真是一个野仙怎么会有仙界司命仙君的《遗仙录》?又怎么知晓四千年前便消失不见的弥意仙君?
而仙界之人自始至终都将修仙界一行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又为何非要收兄长为徒?小叔又要让便宜师父在修仙界穿成那副模样?是否……与兄长的出身有关?那么兄长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
为何离得越近,他与兄长之间的距离就越远?
正在白成风疑惑之时,林中深处传来一阵气冲山河的笑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竟是九莲的徒儿……”
白成风一听有料,忙聚精会神地侧起耳朵,生怕错过什么。谁知那弥意仙君“原来如此”了半天,也没有道出个所以然来。
好像他们都约定好了一般,总让白成风听到一丝皮毛,剩下的全扔给他自己琢磨。白落雨是、偃流是、连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弥意仙君也是!
“老夫只能告诉你,你要找的那人已经离开此地了,你们御剑向上飞出二十七丈,便会看见此地的原貌,离开之后往东走,便会看见一个镇子,进去问问便知了。至于其他,二位不问也罢,也切记不要将老夫的行踪泄露出去。”弥意仙君叹道。
“落雨明白。只是,我们能如此轻易地进入此地找到弥意仙君,您不觉得奇怪?若落雨能发现您的身影,他人也应当能发现,你长居于此处,怎会有四千年来行踪不明一说?”白落雨道。
“孩子,你当真以为凭老夫一己之力可以在人界隐姓埋名四千多年?”
“噢?”白落雨挑眉。
“你是个聪明人。老夫便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你能连面都不见就断定老夫是弥意,理应是你识得此地,也知道老夫。”
“而老夫被囚禁在此四千年,除却先你们一步进来的男子,与你们二位,从未见过其他人。四千年来,没有一个人能找到此地,就连仙界的人都不曾发现。你奇怪的,难道不是你们为何能轻易闯进来吗?”弥意仙君不悲不喜地说。
白成风听得囫囵,越听到后面越糊涂了。
“落雨听师父提起过此地与弥意仙君。人界如今受修仙界庇护,还有留在人界的仙界之人,便只有弥意仙君了,所以并不难猜您是谁。”白落雨俯首,“此地在魔帝婳然的一个灵器之中,与万年前便消失不见的‘玄灵洞’相似,都是由一个灵气浓郁的空间,修炼而成的灵器。但落雨没想到,婳然会将这东西扔在人界,并且将弥意仙君囚禁在其中。”
听闻弥意仙君自称是被囚禁在此地,白落雨并无任何惊讶之色,仿佛早有预料那般。
弥意仙君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你看看你手中的灵器。”
白落雨依言看向掌中,玉石的光芒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便是老夫所困之地。”与先前不同,那个苍老的声音却是从白落雨掌中的玉石发出。
“你们之所以能进入这片山林必定是有人故意放你们进来的,不管那人出于什么目的,他并未加害于你们,你们还是趁早离开吧。”
玉石静静地躺在掌中,白落雨轻点头,“前辈可要随我们一齐离开?”
“你们知道婳然为何要将我囚禁在此处吗?”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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