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买了一块通讯的玉珏,施术给三师弟传了一封信。
*
段无画正去长华山首峰找掌门,忽然听见耳边一道他不喜的声音。
“三师弟,你也要去找掌门吗?”林修文从身后跟了上来。
段无画不想搭理他。
林修文却不放过他,“三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段无画轻笑,“师兄装得这样幸苦,你都没苦,我怎么会辛苦。”
“掌门,师尊师伯他们,可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你要早早识时务,又何至于落到这样一个名声,再过些日子,我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掌门继承人了,到时候要想后悔,那可就晚了。”
“这就不牢师兄费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本来段无画是来找掌门说一说大师兄的事,可谁知林修文这个家伙也来了,索性走了,只是心里却在担心到时候掌门真把继承人的位置交给林修文,看来还是得找个时间去见一见掌门才好。
林修文见他“落荒而逃”,冷笑了一声,上山去了。
段无画御剑离开首峰回到自己的峰,正打算想想对策,只感觉到他怀里的玉珏在发烫。
有人找他?
谁?
将玉珏取出来,施了个术,眼前便出现了一行字:三日后,聚仙楼天字号,故人约,务必要来。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能从中找出什么信息,这人是谁?
故人……
罢了,等到那一天见了再说。
三日后,沈行之一早便到了约定的地点,叫了一壶灵茶然后安静地坐在那儿等人,直到日上三竿,房间的门才被敲响。
“进来。”
他并未掩饰,这道熟悉的声音却将外面的段无画给震得僵在了那儿。
这是……
接下来他没再犹豫,迅速推开门,一眼便见到了那个人。
段无画是师尊是长华掌门的师弟,他是被人托孤到长华的,在被收为徒之后,他师尊就闭关了,段无画就被送到身为大师兄的沈行之身边教导。
从五岁到十五岁,整整十年,都是跟在沈行之身边,修真界十年其实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一个闭关的时间,可对段无画来说,那十年却是最为重要的十年,修行的入门,心智的培养,品行的教导,都是在那段时间完成的。
对他来说,沈行之不仅仅是师兄,那还是堪比师尊、父母的存在,因而才会对沈行之出事那么关注。
此时见到那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他眼眶微红。
沈行之冲他笑笑,“小画,愣在那里做什么?”
第6章
“大师兄……”段无画轻微哽咽,站在那儿甚至不敢动。
沈行之无奈,上前拥抱了他,“我没事,不好意思回来的这么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家都以为……”
沈行之一笑,“以为我死了吗?”
段无画没说话了。
两人坐了下来,沈行之喝了口灵茶,“我确实差一点就死了,不过……”不过命好,有人救了。
后面这话被他截了,因为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命到底好不好。
“到底怎么回事?”段无画着急问。
沈行之沉默了片刻,随后将林修文设计他的过程说了出来。
段无画双拳紧握,“那个人渣!竟然……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他既震惊又后怕,虽然猜测过林修文没错,可并没有想得这么多,并且还没有证据,平时以为林修文也只不过是在小事上动动歪脑筋,可没想到他竟敢暗算杀人!
这一刻,段无画恨不得提剑冲去杀林修文!
“师兄后来又是怎么被救的?”冷静下来后,他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沈行之一时无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自己被魔皇救了然后以身相许结为了道侣?
“有人路过,顺便救了我,只不过身份不便说。”他想了想道,很好,一句话就将段无画后面想要问的东西也阻止了。
“那师兄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咱们回长华禀报掌门,掌门定会为你做主的。”段无画想了想又道,“对了,前几天我听人说有人自称自己是掌门首徒……”
“是我。”沈行之一如既往的直接。
“师尊寿辰将到,他是准备要宣布什么事?”沈行之没有回答他之前的话,而是问了另外一件事。
提起这个,段无画就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画?”
“师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段无画无奈叹气,“大家都说是要将掌门继承人的位置给林修文,但是掌门从未亲口说过这话,一切不过是大家的自以为是,实际上是不是,我看还是有待商榷,之前我想去找掌门问,可是被林修文给打断了。”
“小画,目前我不便回长华。”沈行之悠悠道。
“为何?”段无画不解,想了一会儿,急急道,“师兄可是知道了掌门又收了个徒弟的事?这个也不能怪掌门,九师妹和我一样,都是托孤来的,掌门当初并不想收下的,是几位师叔伯和我师尊一起劝,想让掌门早日从你……的阴影中走出来。”
“并非因为这事。”沈行之当时听到师尊又收了个弟子之时并非因为独占的宠爱被分走而受到打击,他只是以为自己才失踪没多久,师尊就重新收徒而感到伤心罢了。
“你放心,我会回去的,只不过时间不会是现在。”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当然要在合适的时候做。
当段无画离开的时候,问了一下,“师兄,你回来的事情,可不可以告诉别人?”
沈行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先不用。”
“那掌门呢?”
沈行之愣住了。
第7章
“师尊,您当真要将掌门之位留给二师兄吗?”俞怜在清微身边。
清微掌门年千岁,样貌却还是年轻的模样,只是那一头束起来的头发是雪白的。
“有何不妥?”
俞怜摇头,“倒也不是,只是三师兄常说二师兄性子做作,人假,徒儿也不知这话真假,但是三师兄并非无中生有之人,其中是否有误会?若是有,徒儿觉得,应该先查清楚再做决定比较好。”
清微不置可否,只是问了句,“那你可知道,你三师兄究竟是为何会如此?”
俞怜想了想,摇头,“师兄他并未提起过。”
清微睁眼,“百年前,你二师兄忽然说,你那素未蒙面的大师兄练功走火入魔,掉落山崖,生死不知,你三师兄向来与你大师兄交好,因此事生了嫌隙。”
俞怜皱眉,师尊虽未说明,可她也能猜到这嫌隙由何而来。
“师尊,大师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问题似乎让清微愣了一下,过了片刻,他才语气怀念道,“你大师兄,是个修行之人。”
饶是俞怜天资并不差,也不明白她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修行之人,整个修真界不都是修行之人吗?大师兄他,又有什么独特的吗?
“他是个真正适合修行的人,七情浅薄,六欲不显。除了修行,没有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事,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是过客,区别在于,有的过客来去匆匆,而有的过客则是年久而居。他心中无善恶之分,或者说是善恶之分浅淡,他行事,凭的多是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眼前的事实。不过,他很尽责。”清微想着自己的大徒弟缓缓道。
“尽责?”俞怜出声。
“对,尽责,尽他自己身份的责,作为徒儿,他能敬重爱护为师,作为师兄,他能起表率并且照顾后面的师弟妹。作为正道中人,他会将自己放在与魔道对立的位置,作为长华弟子,他会一心为长华,做好他弟子的本分。”
“这样的人岂不是很累?”俞怜问。
清微笑笑,“外人眼里,或许觉得他会累,但是在他心里,这些都是应该的,也是顺心的,自然不觉得累。”
俞怜觉得她那没见过面的大师兄还挺有趣,若是能见上一见就好了,下一刻又忽然想到他已经逝去了,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远在别处的沈行之打了个喷嚏,心中不解,修仙之人怎会如肉体凡胎一般?
他刚刚告别了三师弟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本来一个林修文他倒不放在眼里,也不曾放在心上,随时去收拾他都可以,并不需要等到一个月后,只不过最近几天他隐隐感觉自己身体有些问题,体内的真气有些乱,仿佛有什么被封印的东西逐渐要冲破了。
这让他无法轻举妄动,只得先解决了自己身体的问题,才好去解决那人。
一进房间,他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似乎要冲出来了,连忙到床上打坐。
此时他浑身滚烫,沸腾的真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运功想要压制,却发现根本压制不了,便改为了疏导。
真气在体内运行了几十个周天,这才没那么紊乱了,可是,还没够。
沈行之发现,他要突破了!
突破这种情况是存在着两种风险的,一种是自身冲破的风险,另一种则是外界造成的影响。
因而很多人突破的时候都会准备很多灵石以供自己吸取更多的灵力来冲破境界,并且还会找个隐秘的地方防止被人打扰。
可是看看他现在,储物袋是别人的,里面根本没多少东西,人家都在洞府秘境,他这会儿正在闹市客栈,唉,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罢,他给自己房间打了好几重结界,便继续运功了。
他能感受到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多,流窜在每一处血肉里,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他只能不停地运功,让它们有序一点,将它们运送到了丹田的小人儿里。
原本睡在丹田里的元婴醒了,也开始打坐,灵力都融入了进去,元婴的身影越发的凝实。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何地。
等到意识清明的时候,他就发现体内的元婴竟然可以分成两个、三个……他知道,若是他想,可以分成无数个。
分神后期!
沈行之猛然睁开眼,一个不小心身体就要往前扑,惊得他连忙就要稳住身体,却还没来得及,自己整个人就落去了另一个熟悉的身体里。
“怎么这般不小心?”司刑说着训斥的话,语气却是颇为关心。
可沈行之却不关心这个,他想的只是,“你怎么又来了?”
此话一出,房间陷入了一阵沉默,沈行之难得有些尴尬。
“呃,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刑心里骂了一句小混蛋,嘴上不咸不淡道,“还没恭喜你突破。”
说到这个,沈行之就有话问他了,“我怎么一次性突破了这么多级?”
司刑眸光微动,“以前你伤未好,每天吸取的灵力集聚在体内无法作用,现在伤好了,以前积累的灵力就一下子爆发了。”
沈行之皱眉,他感觉这似乎有些不对。
只见司刑微笑着,一股邪气扑面而来,令沈行之心中瞬间警惕了几分,“当然,其实更主要的还是以前双修的好处,现在一次性兑现了。”
沈行之:……
第8章
男子的阳气是很精贵的,对于修仙之人更是大补之物,一些邪门小道的女修甚至还会以此来修炼,大多数的修仙之人都是保持着元阳之身,按照司刑的说法,沈行之的元阳之身已经被破了。
沈行之并不想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毕竟最荒唐的事都已经发生了,双修又算什么?道侣一起双修,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
“魔皇不用回魔宫处理事物吗?”
“若是所有的事都需要我,那我养了那么多废物来做什么?”司刑半点不客气地,“目前对我来说,当然是陪你更重要。”
可是我并不需要你陪,沈行之心中默默想,不说出来,是因为怕司刑一个不高兴会做出些什么事来,毕竟作为魔皇,也作为道侣,还是有些任性的本钱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长华?”司刑看似不经意地问。
沈行之感觉他这话说得似乎有点儿什么不对劲,却一时没有找出来,也只能作罢,“过段时间师尊生辰,正好为师尊祝寿。”
“那我这就派人下去准备。”司刑说完这话就要喊人,沈行之连忙拉住他,不明所以。
“你要准备什么?”
“第一次上门拜见,自然要给你师尊礼物啊!”司刑那模样比沈行之还“不明所以”。
沈行之瞬间就懵了,“你要去长华?你去长华做什么?”
司刑皱眉,“作为你的道侣,难道不应该去吗?还是说你不打算给我名分?”
沈行之道心都要被他这话给膈地歪了,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我记得我说过,暂时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你也说了是暂时,我以为那是个公布关系的最佳时机,正好整个修真界大半门派的人都在那儿,不需要再宣布一遍。”司刑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气的沈行之恨不得拿根绳子将对方给绑起来!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的镇定稳重正心修养在这个人面前总是那么不堪一击,让对方一击便碎,但是他总看出来了,这位堂堂的魔皇大人,心里嘴里,明想暗想的都是搞事,而且还是越大越好。
“我不愿意。”他这会儿甚至只能干巴巴地说着这四个看起来没有半点攻击力的话。
司刑眸光立即暗了,“我要是硬要来呢?”
沈行之没辙了,是真没辙了,论武力他打不过他,论地位同样也比不过,论道理……他又能占什么上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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