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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古代架空)——上声

时间:2018-02-14 10:40:54  作者:上声
  这部戏定然喧闹起伏,票友众多。
  现在戏可该落幕了。
  可是徐家该怎么办?
  北疆……
  他想起,又是摇头一笑。现在的北疆又何用他操心。可若是这些都不操心,他又该做什么呢?他的前半生皆绑在徐家、朝廷、北疆上。不做将军,不打仗,他又是谁,该做什么。
  好像三年前他也遇过这困境。
  想来却又有不同。
  当年的心境,不过是觉得回北疆无望,直觉无用武之地而已。而今,却是真正无所处,不知人生该如何继续了。
  如烟雨河畔,十里画廊,游船歌廊里,歌女唱的一首歌,骤然起了大浪,歌台游船被掀翻。一曲从中截断,纵是将人救起,重新安顿,歌曲字字契合地接起,也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也许他应做一农夫,躬耕南山下。
  也许他应打樵,卖一把子力气。
  也许他应杀猪,终不愁吃喝。
  ……
  或许,他就该做一辈子阿墨。
  欢愉哀苦全由一心。
  他整整坐了一下午。日色擦黑时,徐子青又推门进来了,端来了新的饭食,依旧是二菜一汤,家常小菜,有素有荤。徐子墨瞥着他,如看着戏中人物演出,看着徐子青望了眼纹丝不动的旧托盘,摇了摇头,将旧托盘撤下,放上新托盘,温声道:“子墨,不早了,吃点东西吧。”
  徐子墨这才惊醒,望了眼天色:“竟然这样晚了。”
  窗外,墨蓝色天际上,满天星斗灿灿如金。
  他竟坐了这样久。
  他望了眼凳上的旧托盘,上面饭菜早已冷了,失掉了色泽。他望了眼徐子青,道歉:“我不知过了这样久,原是打算吃饭的。”他并无意绝食,况且这饭菜是徐子青精心备下的,更不该浪费。
  徐子青问:“你就这样坐了一下午。”
  徐子墨嗯了一声:“想了一些事,想得入了神。”
  “想通了吗?”
  “没有。”
  “人生多得是想不通的事。”
  徐子青将饭菜拿出来,摆在桌上,朝床上的徐子墨道:“无论想得如何,先过来吃一口热饭菜。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想。”他顿了顿,“慢慢想,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能自得解脱。”
  “嗯。”
  徐子墨准备下床。坐得太久,早已腿软筋麻,刚一起身,他便险些摔了一个趔趄。徐子青就在床边。徐子墨只听见他叫了声“小心”,耳边挂起一阵风,便被扑过来的徐子青搀住了胳膊。
  他半个身子都跌入徐子青怀中。
  两人齐齐一僵。
  几乎是烫了般的,两人齐齐放了手。
  徐子墨略不自然地走向桌边,坐下了,又给徐子青拿了双碗筷:“大哥也坐下,一起吃吧。”只是目光到底不敢偏向徐子青。方才被他碰撞过的地方,肌肤上仍有异样的感觉,似痒如麻。
  分明阿墨时有过更亲密的接触,可回想起却难有触动。
  到底阿墨只是小孩吧。
  徐子青坐下时,脸色亦有些尴尬。
  徐子墨与他盛了饭,将碗递与他。
  他接过,沉默道谢。
  两人对坐,异常安静,除却饭菜咀嚼声,叮当的碗筷碰撞声,便只剩如凝成固体般的沉默与尴尬。徐子墨低着头吃饭,目不斜视,听觉却格外灵敏,如在耳廓处装了个纸筒,不由自主地将徐子青一声一响都放大数倍,如洪钟般送入耳中。
  徐子青亦低头,不发一语。
  许久,只是安静。
  徐子青突然问道:“刚才想了什么?”
  徐子墨顿了一晌,方明白他问题的意思,下意识道:“也没想些什么。”
  他不习惯向外人袒露他的所思所想。亲密如阿赤子白,他也都未曾提过一语。人人都只道他是铁血将军,说得多了,他也便信了,以为自己真能摒除一切脆弱与茫然,心肝皆用铁铸。
  可今天他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大概对面坐的人不同吧。
  哥哥。这个词汇天生就带着保护者的色彩,将年幼者庇佑在其羽翼下。
  他当惯了哥哥,也想做一回弟弟。
  能得片刻的任性与软弱。
  他说:“我刚刚想了我的前半生,有些茫然。”他将自己的事情挑挑拣拣地讲了一遍,讲起他的迷茫与无措,讲起他的不忿和踌躇,讲起他久违的骄傲与意气,讲起这十多年来的林林总总。
  大概倾诉真是一件能解压的事,许多事情经由口中说出后,释然许多。
  徐子青始终认真听着。
  徐子墨足足讲了两刻钟。
  待他讲完,自己都愣了:“我居然说了这么久。”
  徐子青道:“一个人的前半生用上两刻钟,并不算久。”他并没有劝徐子墨重新振作,顶起徐家门梁,亦或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行事只由己心之类的话,而是道,“出去走走吧。看一看现在的世界,众生百态,大千世界,能给个人的小世界诸多启示。看多了,再想一想。只有自己想清楚了,才知道该怎么办。”
  徐子墨一怔。
  随即,他点了点头。
  讲起过去,他愈发觉得对徐子青了解的太少了。幼年时,尚不认识,初一见面,对方已是半大少年,而他却是孩童,相隔数岁,无话可说。长大后,课业繁重,又有两个弟弟缠着闹着,再无暇理会这个如背景板沉默的大哥。
  出乎补偿的,他问:“大哥,你有过自己的梦想吗?”问一出口,他又觉不妥,忙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那种自己很想去做的,而长辈与家长都不让,现在想起仍觉得遗憾的事。”
  太唐突了。
  徐子墨道,与他熟的是阿墨,不是徐子墨。
  问题太唐突了。
  他不会回答的。
  徐子青出乎意料地回答了:“有过。”
  他望向徐子青:“啊?”
  “我曾经想过写戏本子。”徐子青笑得很轻松,“小时候,家里附近有一个茶馆,一年到头经常有各种戏班唱戏。家里穷,没钱买票,就经常在家里偷听,听得多了就想写。后来到了徐府,知道这是下九流的事,依旧没打消念头,时不时会想动笔。”
  徐子墨问:“那你写了吗?”
  徐子青摇头。
  徐子墨顿觉得惋惜:“为什么啊?”
  徐子青摇头,长叹一声:“太难了。听戏的时候觉得简单,写起来才觉得比八股文章,诗词歌赋都难上数倍,尤其其中人物,一提笔,想起他一生要经过那样多的坎坷流离,顿觉得太同情,不忍写下去。”
  徐子墨感慨道:“大哥是太善良了。”
  徐子青下了个定义:“妇人之仁。”
  也不知这句为何让人发笑,话音一落,两人发了疯似的,无缘无故,齐声大笑。笑过后,徐子青伸了个懒腰,仿佛褪去一层疏离外衣,人鲜活明朗得多。
  空气蓬松而轻快。
  鬼使神差的,徐子墨问道:“那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对我……”话一脱口,他立即反应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生生将话咬断,悔不当初,恨不得将说出的半截子话也给生生吞回去。
  徐子青却尤为平静:“十七岁。”
  徐子墨道:“我十四岁那年?”
  徐子青嗯了一声。
  他道:“很奇怪吧。我也觉得奇怪,居然能起这样的念头。你与我生得相像,命运却大不一样。我本想恨你,可你人待我实在极好,说得上是徐家待我最真一人。我不知该如何待你,问题久悬于心,心思就变了。”
  徐子墨默然。
  他当初待徐子青不过尔尔,多数礼遇多出于习惯。但这一点好,便让他铭记至今,可见他当年在徐府之境遇。
  徐子青道:“当初刚明白这事时,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是变态,异类,便拼命苦读诗书,想要麻痹自己,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
  徐子墨问:“效果如何?”
  徐子青望了眼徐子墨。
  徐子墨立刻明白了,烧红了脸。
  他顿了顿才问:“次年,你便离开了徐府,也是因为这吗?”
  “不全是。”徐子青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徐子墨碗里,敲了敲他的碗,示意他认真吃饭,才又夹了一筷菜,吃了,“还有许多原因,解释起来也不过是年轻气盛,又渴望自由。这件事也是原因之一。”
  徐子墨呆了一下。
  方才夹菜的动作是徐子青常对阿墨做的。
  看徐子青的模样,他也未意识到。
  这个动作一出,他作为阿墨时的记忆便扑面而来。一年多的朝夕相处,相依为命,其中的深情与默契,相处时犹不觉得,此刻会看,却只觉得一腔情海深重,将人溺毙其中,挣脱不得。
  他与他曾经那样亲密过。
  徐子墨再无话。
  徐子青亦再没说什么。
  吃过了饭,收拾了,各自安寝。徐子青收拾了被褥,搬到了另一边房里。
  徐子墨一直看着,张了张口,几次想张口拦下来,却又终究没说出口。在徐子青关门,温声叮嘱他“好好休息。”时,徐子墨终于鼓足勇气,喊住了他:“大哥。”
  徐子青抬头看他:“嗯?”
  徐子墨犹豫片刻,仍道:“那件事,我会考虑的。”
  他没说是什么事。
  但他却知道大哥一定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徐子青怔住。
  他似被砸晕了一样,半晌才反应过来,“子墨,你……”
  徐子墨一笑:“阿墨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是徐子墨需要时间。”
  “好。”徐子青长长吐出一口气,平静下来,望着徐子墨,目光温柔,“无论你怎样决定,子墨,你都是我的弟弟。”他手放在门框上,将门拉好,最后才抬头,静静望了眼徐子墨,温声道:“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徐子墨对着他目光,嗯了一声。
  他睡了。
  徐子墨听了徐子青的话,第二天便决意出来走走。他戴着大蓑帽,垂着黑布头纱,面上涂抹过,改变了眉眼轮廓,又换了粗布的平民衣裳,力求打扮的不起眼,才出了门,雇了辆车,到了城中最繁华处。
  这里是江南一处小镇,与北疆相隔数万里,在大周版图上南北两端,遥遥相望。
  他只在极小时来过一次江南。
  印象中这是一片和平热闹的土地。
  街上人群熙攘,六街三市,热闹非凡,各处都有卖艺的,街头杂耍的,驯猴的,还有一条条卖吃食、饰品、衣料、刀剑的小摊。人群相挨,摩肩擦踵。耳边处处皆是喧闹沸腾的人声。徐子墨被挤来挤去,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这嘈杂。
  他听着人声。
  人群中并无多少人讨论北疆、大周、圣上、突厥,有的只是“这把菜便宜一点”、“娘,我要吃面人。”、“这猴儿真有趣。”的市井小语,一句一字都只与人的吃喝玩乐息息相关。
  便是挂在城门和市场的悬赏画也无甚人关注。
  徐子墨站了好一会。
  这些是与他相隔甚远的陌生生活,却是普罗大众最真实的生活。
  他拣了个茶馆坐下。
  茶馆里景象又有不同。
  能在茶馆里听得起戏的,多半是手里有三两积蓄,拿得出活钱的。其人群又与在外面与小贩为一把菜斤斤计较的人不同。茶馆里多数人都穿长袍,作读书人打扮,连跑堂的伙计都衣着干净。
  他拣了个济楚阁坐下。
  台上正在说书。
  说的是一段《封神记》,讲得是个猴子成精,大战天兵天将的故事。分明是鬼神怪谈,无关世情,下面的人却听得津津有味,不断有人连声叫好,还往台上直接扔银角子,叫道:“起劲些,更起劲些。”
  徐子墨听了半晌,索然无味,只观察着茶馆里的人。
 
 
第四十三章 
  二楼是雅座,有五六个包厢。一楼是大厅,方正的框架中,头一排设着红木太师椅与小炕桌,坐得多半是些有钱的票友。后排便都是普通的座椅,此刻已经坐满了,老少皆有,衣着打扮,各不相同。
  人人都听得聚精会神。
  《封神记》一折完了,喝彩声不绝。
  第一排的阔人往台上扔了不少银子。
  说书人喝了口茶,又问底下众人:“诸位看官,这一出已完了,今日还要听些什么。”有人起哄,来一支《抗突厥》,话刚落地,便被众人嘘道:“国仇家恨,有甚好听,不如来一曲《醉西厢》”
  于是就定了《醉西厢》。
  《醉西厢》讲的是前朝的丞相女儿,与一落魄才子,密会西厢柳树下,被父母发觉,棒打鸳鸯。才子愤而赶考,拔得头筹,被圣上赐婚,抱得佳人归的故事。但凡才子佳人,无非都是这些路数。
  众人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徐子墨诧异,前朝之事,儿女私情,为何竟没有一支《抗突厥》受欢迎。
  他不解。
  留下碎银子后,他又到了一小酒馆中。此处酒馆靠近一书院,平日常有些读书人来此喝酒聚会。徐子墨依旧在二楼拣了个雅座,听着楼下的动静。大抵是到了中午放学的时辰,酒馆里人不少。
  一楼角落有一桌正在高谈阔论。
  徐子墨竖起耳朵。
  他们谈的却是如何写得好文章,讨考官欢心。
  书生皆为应试,无可厚非。
  那他们在写好文章之余,是否也会谈些国计民生,突厥入侵,朝廷大事呢。他听了半晌,终于听到一人说了一句:“如今北疆的情形愈发坏了。”旁边有人敬他酒,“朝廷无用,实在可恨。”
  几人七嘴八舌,把朝廷、北疆将士、徐家人都拎出来大加斥责。
  声音极大。
  整个酒馆人都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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