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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南往北(近代现代)——四又西

时间:2018-02-25 12:18:39  作者:四又西
  “皮筋断了,没东西扎,长头发太烦了,”南星拉开衣柜,声音里透着疲惫,“有没有厚点儿的睡衣我能穿?”
  “有,”徐北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睡衣扔给他,犹豫了一会儿,靠在衣柜门上说,“跟你说个事儿。”
  “嗯?”南星坐到床上仰头看他。
  “奶奶在我师傅那儿立了遗嘱,”徐北说得有点儿费劲,“她可能……给你留了东西。”
  南星盯着他愣了好一会儿,偏开头说:“我不想要。”
  “小南,”徐北不知道怎么说,挺艰难地组织了会儿语言,“要我说,不管奶奶给你留了什么,都是她的心意,没必要想太多,就是当个念想也行,当然了……你有拒绝的权利。”
  南星没说话,盯着枕头不知道想什么。
  “我师傅让我跟着去,做个见证人,”徐北试探着问,“要不明天你跟我去看看?接受不接受都由你,别人没权利干涉。”
  南星想了一会儿,低声说:“好。”
  “哎,要不擦干吧,”徐北弯腰捋着他的头发,“这睡起来不得炸了。”
  “不擦了,”南星躲开他的手,躺上床翻身背对着他,“你还要上班,差不多到时间了吧。”
  徐北收回手,过了很长时间才轻声说:“行吧,那你醒了给我打电话。”
  南星嗯了一声,几秒钟后翻过身望着他,眼神有些空洞:“徐北,我就是想一个人呆会儿,就觉得特别累,特别特别累。”
  “我知道,”徐北隔着被子搂了搂他,“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我。”
  “嗯。”南星笑了笑,闭上眼睛。
  徐北坐在床边又看了他一会儿,在南星鼻尖上亲了亲,迅速洗了一通出门。
  没胃口吃东西,他直接往事务所开过去,全城交通都慢了半拍,等红灯的时候他还盯着挡风玻璃上的雪渣子愣了几秒钟,想起和南星的衣服还挂在院里的晾衣绳上,估计已经给冻成了两坨冰溜子。
  想到这儿他咧着嘴笑了笑,然后奶奶笑盈盈的脸就跳了出来,站在他俩的冰溜子大衣旁边,边骂边给他们收回去。
  其实奶奶有三个月没回过家了,但那个院子里到处都是她的身影。
  现在院子孤零零地,等着他们回去。
  徐北鼻子酸得厉害,眼前一片雾气,他赶紧咳嗽两声压了压,绿灯亮起来,他踩了一脚油门。
  来得太早,事务所只有零星几个人,徐北从抽屉里拿出老任办公室的钥匙,打开门衣服也没脱就窝到沙发上闭上眼睛。
  算起来他和南星也挺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尤其是南星,算上在拘留所那二十天,自打出来就一直在照顾奶奶,心里的弦绷得很紧,所以才那么累。
  或许不止是身体的累。
  徐北乱七八糟想着,感觉脑袋很涨,但就是死活睡不着。
  明明很累,为什么睡不着。
  他叹口气坐起来,正要起身,办公室的门响了一下,老任走进来,看到他愣了愣:“你在这儿干嘛?”
  “眯了一会儿。”徐北起身往外走。
  “对了,”老任把包扔在桌上,“周桐上诉了你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徐北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他那天喊得全法院人都知道了。”
  带上门出去的时候,他听见老任在身后笑了一声,挺欢快的样子。
  他都没问辩护人是谁,不管是谁,周桐都翻不了身了。
  老任多精明一老油条,陈年老油炸出来的,黑得发亮,估计一会儿就把手头的证据送检察院案头上去了。
  下午徐北提前溜了,路上买了点儿炒菜和米饭,轻手轻脚打开门的时候,里面一片安静,南星还在睡。
  “宝贝儿,起来吃饭。”徐北凑到他耳边说。
  南星动了一下,徐北这才发现他睡得不安稳,眉头紧拧,呼吸声很重,很难受的样子。
  “小南?”徐北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醒醒。”
  南星颤了一下,睁开眼睛,迷瞪了半天视线才对焦在徐北脸上:“几点了?”
  “五点,”徐北拨了拨他的头发,“牛逼啊,睡了一天,是不是做梦了?”
  “嗯,”南星坐起来靠在床头,缓了一会儿声音很低地说,“一难受就做梦。”
  徐北想问是不是梦到奶奶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笑着说:“来中场休息一下,大爷给你喂点吃的,吃完接着睡。”
  南星笑了一会儿,朝他一伸胳膊:“扶朕起来。”
  “嘿,长能耐了啊,”徐北乐了,一把掀开被子把人抱起来,南星吓得叫了一声,徐北抱着人颠了颠,啧了一声,“比以前轻太多了,你快长胖点儿吧。”
  徐北这儿就一张小茶几,两个人坐对面,头挨着头吃饭,莫名还觉得有点儿温馨。
  “我梦见……爷爷了。”南星突然说了一句。
  “嗯?”徐北咽下嘴里的饭,抬头看他,“经常梦见爷爷吗?”
  “很久都没梦到了,”南星笑笑,“可能是那天无意中想了一下。”
  徐北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话,想了想犹豫地问:“你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
  南星看着他愣了。
  “没事没事儿,我就瞎问了一句。”徐北赶紧笑了笑,他不知道在南星心里故乡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
  “不是,”南星想了想开口,“我只是从来没想过。”
  他记得离开的那天,车子在盘桓的山路上疾驰,他坐在后座上紧紧揪着安全带,眼前是周桐的背影,对他说:“从今往后你和松源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童年就在那个时候结束了。
  早上赵老打电话来的时候徐北刚走到李格楼下,这地方他来过一次,拉着南星熟门熟的进电梯。
  开门的还是李格老婆,看到徐北先是瞪起眼,再瞧见他身后的南星就愣了。
  南星的出现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下一秒徐北就被耳边尖利的声音震懵了:“他怎么会来?!”
  “先进来。”李格从屋里走出来,脸色很憔悴,对他俩抱歉地笑了笑。
  “你给我说清楚!”李格老婆死死盯着南星,“你妈她什么意思?这突然冒出来个遗嘱也就算了,怎么着还想把钱分给外人啊?”
  徐北和南星都没理他,径自走到客厅里,赵老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录音和文件,还有两个中年男女坐在另一侧,估计是奶奶的亲戚。
  “你看看,你拿人家当妈鞍前马后伺候着,人家可不拿你当儿子,早知道还伺候什么,落不到一点儿好!”李格老婆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徐北感觉耳膜都快给她的尖嗓子戳破了。
  “李家媳妇儿,这话可欠妥啊,”赵老透过老花镜瞅了她一眼,“子女赡养父母那是公民法定的义务。”
  “赵律师,您开始吧。”李格小声插了一句。
  徐北抱着胳膊站在一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行,人不齐也不影响,”赵老扶了扶眼镜,“老太太想得很周到,文件和录音各备了一份,有什么异议听完看过之后再找我提。”
  赵老说完按下录音键,奶奶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徐北心里颤了一下,低下头盯着地板。
  录音放完很久都没人说话。
  “这是老太太拟的文件,”赵老把遗嘱文件递给李格,“你们看看。”
  这个结果徐北不是没想过,不算很惊讶,就是南星看上去有些震惊。
  奶奶把胡同的房子作为遗赠留给了南星。
  动产分给了儿子和几个兄弟,最值钱的房子给了南星。
  李格老婆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一把从李格手里抢过遗嘱,没看两眼就抖着手刷刷撕碎了扔在他脸上:“亏了祖宗了!这就是你妈!这就是你那个妈!”
  徐北愣了愣,叫了一声:“师傅……”
  “哦,不影响,不影响,那是复印件,”赵老摆了摆手,“我复印了五份,原件还在。”
  “……”徐北有点儿无语,姜果真是老的辣。
  “那没问题我这就告辞了啊。”赵老笑着拍拍膝盖起身。
  “谁说没问题!”李格老婆高声叫起来,“这遗嘱不算数!你不是律师吗,法律不是有那什么,法定继承,对,就按法定继承!这遗嘱不算数!”
  “懂得挺多啊,”徐北没忍住冷笑了一声,“那你听没听过约定优先原则?没听过你没看过电视啊?不算数电视还演个屁啊?遗嘱是奶奶自己定的,法定继承也得靠边儿站。”
  “徐北!”赵老皱着眉低声说,“少说两句。”
  “我这不刚说了两句。”徐北冲他呲牙一乐。
  “赵律师,”南星站起身,看了李格一眼,“房子……我能分一半产权给李格吗?”
  徐北愣了一下,眉头慢慢皱起来。
  李格一直没说话,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
  “当然可以,”赵老笑着说,“办了过户手续房子就是你的,你可以自由处置。”
  “谢谢。”南星微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限行来的时候徐北没开车,和赵老告别后两人就沿着马路牙子慢吞吞走着,走了一截徐北问了句:“你想把房子分给李格啊?”
  “嗯,”南星把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或者以后拆了钱给他一半吧。”
  “幸好没全部让出去。”徐北斜眼瞅了瞅他,抓着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暖着。
  “不是你说的,那是奶奶的心意。”南星笑了笑。
  “这么想就对了,”徐北也乐了,顿了顿小声说,“小南啊,我觉得你变了。”
  “嗯?”南星笑着看他,“我还觉得你变了呢。”
  “有吗?”徐北想了想,“得吧,咱两都变了。”
  “变老了。”南星接了一句。
  “那没有,我还是骏马轻裘正少年。”徐北挺起胸清了清嗓子。
  南星笑了好半天,从袖子里伸出两根手指戳戳他的下巴:“真往脸上贴金,胡子都没刮。”
  “真是,”徐北摸了摸脸,挨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哎,我想亲你。”
  “这儿啊?”南星左右看了看,他们刚走到天桥下,上来下去都是人。
  “这儿又怎么了,”徐北挺不满地搂住他,把人推到桥下的石墩子旁边。
  南星头上扣着帽子,大衣的帽子带了一圈茸茸毛,徐北拽着帽子两边凑上去,在南星嘴唇上亲了亲,然后又舔了一下。
  “满足了?”南星对他笑。
  “那必须没有,”徐北啧了一声,“这问题你得在床上问。”
  52
  两天后李格通知他们参加奶奶的告别会,就在墓园里举行,来的人不多,徐北和南星到的时候,李格和他老婆站在墓碑一侧,大概因为南星那天表了态,没再起什么闹腾,只是全程都没人跟他们说话。
  所有人都沉默着,徐北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墓碑上贴着奶奶的照片,他觉得现在摄影技术真是逆天,看着就像是活生生的奶奶在笑。
  他握着南星的手,两个人都挺平静,最后走得时候他看见李格背过身擦了擦脸,突然就有些感慨:“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南星知道他在说什么,点点头。
  “这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不在了。”徐北叹口气。
  “我以为你一直很讨厌他呢。”南星笑了笑。
  “是讨厌,不过现在能好点儿了,”徐北想了想,低声说,“奶奶走得时候肯定也不放心。”
  “哎,”南星跟着叹口气,“她就放心我。”
  “你不一样,你有我啊。”徐北乐了。
  “其实在医院那阵子我还想过,要不要跟她说……”南星顿了顿说,“我不是个女孩……”
  “啊?”徐北没想到南星还琢磨过这事儿。
  “不过后来想想算了,”南星仰头望了望天,“再被我吓出个好歹。”
  南星大约对这事儿不能释怀,在奶奶眼里一个屋檐下住着的明明是个闺女。
  这么大的谎言一骗就是五年多。
  徐北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阵儿他笑了笑:“不管你是姑娘小伙儿,我觉得奶奶都一样喜欢你。”
  “就跟我一样。”徐北嘿嘿笑着补了一句。
  南星愣了愣,斜眼儿瞅着他说:“那我明天把头发剪了吧,剪成跟你一样的。”
  “别啊,”徐北笑得很欢,“再养长点儿剪了卖钱。”
  南星无奈地看着他,“你行不行……”
  不过提到钱徐北想起件事儿:“你以后打算住哪儿?还住胡同么?”
  “没想好,不过这两天得在,李格要去收拾奶奶的东西,”南星说着顿了顿,“你想表达什么思想感情?”
  “表达咱两一起住的思想感情,”徐北呲牙笑,挨到南星身边念叨着,“我那房子也快到期了,我琢磨着吧,你要还住胡同我就搬过去跟你一起,你要不想在那儿了我就再找个大点儿的房子,带厨房。”
  最后三个字徐北特意加重了语气,南星愣了两秒,眼睛慢慢眯起来:“徐大爷,怎么着想让我给你当厨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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