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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精(近代现代)——沐子笙

时间:2018-02-25 12:41:05  作者:沐子笙
  林景衡看起来更不高兴了,连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顾即不敢再说话,垂着头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半晌,才听见林景衡的声音,“你想不想我去华里一中?”
  顾即瞬间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想两个字差点就跳出来了,林景衡却突然小大人一般的叹了口气,好像有点无奈,“算了。”
  顾即失落不以,但是他知道,即使林景衡没说算了,他也是没有勇气把不想这两个字说出口的——在面对林景衡的时候,他总是变成一个小心翼翼的胆小鬼,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失去了这个朋友。
  顾即只有林景衡这个朋友,而林景衡除了顾即,还有一大把喜欢他的人——这场友谊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但顾即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告诉你们应该秘密....我没有存稿....这是一分钟前码好的....瑟瑟发抖。
  谢谢大家的鼓励和评论,我会加油的,爱你们!
 
 
第19章 chapter19
  顾即垂头丧气的背着书包上楼,远远就看见家门是虚掩着的,他心里咯噔一声,几乎就想要拔腿逃跑了,但是只是死死捏着书包带,深深呼吸几口,然后轻手轻脚的往门口走去。
  男人一定在屋里,果不其然,还未进屋子,就能闻到一阵刺鼻的酒味,其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呕吐物散发的腐朽气息,要不是顾即闻多了习以为常,此时立马就会吐出来。
  他轻声把门给掩好,但没有关,男人喝酒很容易发脾气,若是等一下他发狠打人,自己还有一条逃跑的路。
  男人烂泥一般瘫在客厅,穿着万年不变发黄的工字背心和大裤衩,浑身汗淋淋的,看起来脏兮兮油腻腻。
  顾即听见男人如雷的鼾声,稍微松了口气,踮起脚尖往自己的房间挪去,他走得很慢,内心却无比迫切想要快点逃离这压抑的客厅,男人翻了个身,他吓得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吵醒男人换来一顿打。
  幸好男人又沉沉睡过去,他紧紧闭着嘴,猫着身子钻进房间,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把门给关了。
  一回到安全领域,顾即就猛的大喘气起来,他跑到窗边,这已经是几年来的习惯——只要害怕了,往窗外看一眼,就能看见林景衡的房间,有时候他房间的窗是关着的,顾即就想象着林景衡在里头时的情形。
  这样好像有了一个依靠,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林景衡房间的窗没有开,顾即有点失落的盯着放空了一会儿,才把伸出去的身体又缩了回来。
  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林景衡刚才为什么要突如其来的生气,是不是他说错了什么话惹林景衡不开心了?
  顾即叹了一口气,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反倒是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
  男人在外面,顾即是不敢去厨房煮东西的,好在他房间里还藏了几个小饼干,那是他前两天去林家林阿姨让他带回来的,他一直没舍得吃,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了。
  顾即把抽屉打开,摸出用纸巾包着的几个小饼干,打开一看,气得鼓起脸颊,只见本来是圆圆整整的三块小饼干现在都缺了角,不知道是被老鼠还是蟑螂给偷吃了。
  他气岔的兀自生气了好一会,但肚子实在饿得厉害,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奉承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原则,一闭眼一股脑把三块小饼干都往嘴里塞进去。
  没有水的中和,吞咽起来有些困难,顾即被呛得很不舒服,嘴巴塞得满满的,费劲的嚼起来,饼干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弄得他很想咳嗽。
  他只得闭着眼用力把发干的饼干咽下去,这一下被呛得厉害,他觉得喉咙口像被什么东西挠到一样,瞬间咳的一声,饼干碎都蹦了出来,这一声咳得很大声,他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可是他越压抑,喉咙口就越难受,捂住嘴胸腔还是剧烈的一起一伏,脸也慢慢憋得通红,眼泪被逼了出来,整个人发着抖。
  早知道不贪吃了,顾即后悔不已,缩着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等到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咳嗽才慢慢平息下来。
  他贪婪着呼吸着氧气,看向房门口,还能听见男人的鼾声,心口一颗大石头总算落地。
  算是逃过一劫的顾即嘻嘻无声笑出来——饼干还挺好吃的,就是有点干。
  很快就是六年级统考了,这天无论对于好学生还是坏学生而言,都是很重要的日子,是以,顾即一大早到学校的时候,竟然发现班里已经有两个女生在默背古诗文了。
  这样的氛围让顾即倍感紧张,他没有忘记林景衡说过会去华里一中读书,他想,如果自己超常发挥的话,是不是也有可能考上华里一中呢?
  可是该怎么去上学,顾即还没有想好。
  顾即坐回自己的位子,也开始闭着眼默背起古诗文来——春雪,唐,韩愈,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顾即想,韩愈应该是爱极了这春雪,要不然怎么能写出这么美的诗句来,飞花,飞花——他想起秋天的时候老槐树絮絮飘落的小花朵,满天满地的花,像极了冬天的雪。
  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耳边冷不丁响起甘小雨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睁开眼,甘小雨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你干嘛呢?”
  “没,”顾即半天回过神,“背诵。”
  “有没有橡皮擦,我忘带了。”甘小雨并不是在问。
  顾即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书包,讷讷回,“我有一块,可是快没了。”
  甘小雨这个小霸王才不会管他有没有,他只管伸手要,“拿来。”
  顾即知道躲不过,他只得好声好气商量着,“我们一人一半行吗?”
  他慢吞吞把塞在书包里的一小块指甲盖般的橡皮擦拿出来——这块橡皮擦他用了快两年,全班没有一个同学像他用了那么久。
  甘小雨一见这橡皮擦就笑了,嘲讽道,“就这点破东西你还要一人一半?”
  他一把从顾即手中夺过橡皮擦据为己有,“你每天早上喝了我那么多牛奶,给我一块橡皮擦怎么了?”
  顾即敢怒不敢言,那分明是甘小雨要他喝的,他若是知道甘小雨有一天会向他讨东西,他一定不会喝那牛奶半口。
  “可是,可是考试我没有橡皮擦。”
  甘小雨撂下一句话,“你自己想办法。”
  顾即急得站起来,想和他理论,甘小雨却瞪着他,“你想想我妈平时给你多少好处,你好意思和我争?”
  顾即这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拿人手短,他所有的话哽在喉咙口,眼眶微微发红。
  甘小雨像拍小弟一样拍了拍他的肩,“反正你成绩比我好,待会少写几个错字就行了。”
  他给顾即出谋划策,浑然没有想到顾即是因为谁要陷入这种境地。
  顾即没再说话,颓废的坐了下去,他以前打不过甘小雨,现在依旧打不过甘小雨,更何况,正如甘小雨所说,自己确实受了甘家许多好处。
  顾即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喝甘小雨的一口牛奶。
  没有了橡皮擦,顾即整个人都乱了,连古诗都背不下去,他只得祈求真的如甘小雨所说,待会少写几个错字,可是说说容易,试卷是怎么样的他哪里会知道?
  本来他成绩就一般,要考上华里一中就是一件困难事情,现在被甘小雨一闹,就更不可能和林景衡一个学校了。
  顾即失落不以,只得起身去厕所洗脸想让自己冷静一些。
  清晨的水还没有被太阳烘烤得温热,打在脸上有着舒服的惬意,顾即一下一下的洗着脸,等到脑袋清醒许多才慢腾腾从厕所走出来。
  可能自己真的没有上华里一中的缘分吧,其实换个想法,龙山二中也不错,就是可惜不能和林景衡在同一所学校。
  想到自己唯一的朋友,顾即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这时候,转角突然走出一个人,顾即险些撞到,他急急退后两步,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唯唯诺诺的道歉,“对不起,我走得太急了。”
  “我听说甘小雨找你借橡皮擦,”却是林景衡,他声音好像有点气,“你给了?”
  顾即被他类似于质问的口气,问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得怯怯点头。
  林景衡颇是恨铁不成钢,“你不会拒绝吗?”
  顾即垂着头不说话,不是他不拒绝,而是他没有拒绝的资本,但是他知道林景衡一点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林景衡不知道,受欢迎和被讨厌二者之间有多大的区别。
  “其实没有橡皮擦,”顾即小心观察着林景衡的脸色,见他的眉都拧起来了,表情有失望也有无奈,他很难过林景衡露出这样的神情,但还是努力的把话说完,“也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少写两个......”错字就好了。
  话未说完,林景衡很用力的看了他两眼,顾即很少看见林景衡这么生动的表情,他想来林景衡一定生气极了,也对他失望透顶吧。
  果然,林景衡不肯再听他说,头一扭就走了,顾即急忙追了两步,但却没有勇气再跟上去,他的心头渐渐发涩,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塞得很难受,直上眼眶。
  顾即吸吸鼻子,像只被抛弃的小狗耷拉着脑袋回了教室,甘小雨欺负他就算了,他从来都是个坏孩子,可是怎么连林景衡都不理解他呢?
  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他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位子,蔫蔫的把书包里的文具一件件掏出来——两只铅笔,一个卷笔刀,一把尺子,一块橡皮......
  橡皮?怎么会有橡皮?!
  顾即不敢置信的看着从他书包里拿出来的小方块,橡皮擦是灰色的,被人用尺子从中间钜开,只有半块,他见过这块橡皮,就在林景衡房间的书桌上。
  是林景衡把橡皮擦分给他一半了,大起大落之下,顾即被巨大的狂喜冲刷,他立马朝不远处的林景衡看去,林景衡依旧是背对着他,他把橡皮擦紧紧捏在掌心,嘴角忍不住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
  掌心渐渐变得温热起来,他的心也像被什么包围一般,温暖炙热,那是林景衡不苟言语给他的善意,是全世界最好的林景衡。
 
 
第20章 chapter20
  最后一场的考试铃声响起,顾即英语的阅读题还有一道不确定,他只能随随便便猜了个答案,然后再也不敢动笔。
  时针划过五点零七分,监考老师把试卷都收齐,抱着一大摞试卷对着底下一张张雀跃的朝气面庞笑道,“祝同学们的暑假过得愉快,同学们再见。”
  顾即顿时就听见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大家接头交耳的校对着答案,偶尔传来一阵哀嚎,肯定是有人答案和大家不一样了。
  顾即其实也想校对答案,但是没有人会愿意和他一起校对,他并不觉得伤心,兀自收拾着书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卸下了——他马上就要是中学生了。
  中学生,听起来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
  统考的试卷说难不难,说简单又不简单,顾即有几道题答不出来,可是他觉得会的都已经答了,考试成绩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或许还能考上华里一中,和林景衡一所学校。
  他越想越开心,总觉得过了今天以后,他的生活就会变得截然不同——人总是会对即将到来的日子充满期待,那更像是一种支撑着生活的希望,向往着美好的未来。
  教室里洒满落日余晖,顾即抱着书包坐在原位,三三两两的同学结伴而行,他见到林景衡也收拾着起身,心中雀跃的掐着时间点想要跟上去。
  两年多来,他和林景衡相处的方式似乎没有变过,特别是在放学期间,他从来没有要林景衡等他,林景衡也是自行离开等他追上去。
  顾即并不觉得委屈,因为这几年来,放学走在林景衡身边的,永远只有顾即一个人——林景衡是个重诺的人,当初说好了一起回家,便从来没有食言过。
  可是顾即对林景衡有愧疚,林景衡带他去自己家,给他好吃的东西,林叔叔和林阿姨对他那么好,他却至今都没有提起勇气告诉他们自己真实的情况,他想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撒谎精,连句实话都不敢说出口。
  顾即今年已经十二了,可是还不能明白在大人的世界里,有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他不说出口,大人也会偷偷去探究。
  他都不知道,不是年龄长了就是长大,也不是上了中学就是大人。
  林景衡已经背着书包走到教室门口了,顾即想按照林景衡走路的速度,再过两分钟自己就可以悄悄跟在他后面,他到了校门口的时候,自己跑两步,就能碰面。
  可今天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林景衡在教室门口停下来了。
  他有点疑惑,以为林景衡落了东西,于是目光下意识往林景衡考试坐的位子看过去,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那是柜子里?
  他把脖子缩下来,想要看清柜子里的情况,一道自然而清晰的声音在教室响起来,“顾即,走不走?”
  顾即愣了一下,傻傻的把头抬起来,看着教室门口的林景衡,是林景衡在和他讲话吗?
  林景衡笔直的站着,眼神像是随意落在顾即脸上,显得那么漫不经心而慵懒。
  顾即还是傻愣着反应不过来,林景衡从来没有这样明显的表示要和他一起回家,此时此刻班里还没有离开的同学的目光已经在他们两个之间流转,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某一个谬论突然被印证了的万般震惊。
  就连顾即也觉得不真实。
  似乎是被人看得不耐了,林景衡好看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顾即知道那是他不开心的预兆,于是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可这并不是梦。
  他像是突然被主人宠爱的一只小狗,露出受宠若惊而又傻里傻气的笑容,站起来的时候还差点撞到桌角,只能说他太开心——就算是撞到他也觉得值得。
  林景衡看着冒冒失失的顾即,状似嫌弃的摇摇头,等顾即奔着到他面前,他往外走一步,嘴里说着,“笨死了。”
  顾即被骂也毫不在乎,傻笑着跟在林景衡的身后,像是林景衡的小跟班,却显得那么的神采飞扬。
  他知道一路走来走廊上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他也能猜到别人会怎么想他——不就是家和林景衡住得近点嘛,要不然林景衡哪会和你走呢?
  顾即扬了扬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在炫耀自己的羽毛,他的朋友可是最受欢迎的林景衡,他才不要管别人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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