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旭本来今天心情很好,他跟了那个竞标的项目很久,终于和李市长家的宝贝儿子搭上了关系,那太子爷竟然还是个情种,为了个得了绝症的情人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最近据说骨髓匹配上了,高兴的轻易就把好处都许给了自己。现在都是扫尾工作,蒋文旭也想着冷落贺知书很长时间了,回家就早了很多想陪陪他。结果人不在家。
其实到这为止还远不到蒋文旭会对贺知书发火的程度,蒋文旭知道贺知书出去买些菜或者日用品很正常,就耐心的等人回家,结果一等就等了很久。人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想些东西做点什么,他不想在家忙工作,突然就想起来去年贺知书给自己买的围巾,过两天元旦他想带贺知书去哈尔滨看冰雕,戴这条围巾也是隐隐抱着对爱人示好表示自己很念旧情的态度。
坏就坏在一条围巾。
翻到那个纸袋里叠的整整齐齐的burberry经典款围巾的时候蒋文旭还想了半天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条围巾,他对自己的东西向来肯用心,他很确定这条围巾不是自己的。那是谁的呢?贺知书自己绝对舍不得买这么贵的一条围巾。送给自己的?可标签摘了,看着也像戴过的。
蒋文旭才凑近那条围巾就嗅到了一股若有过无的冷香和医院消毒水味。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那个开法拉利一送就送了盆价值二百万兰花的医生。
事情到这就严重了。蒋文旭的占有欲特别强,只是平时贺知书懂事温顺很少出门蒋文旭就很少表露出来。蒋文旭想,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自己最放心的人都做了什么,只不是贺知书也受不住寂寞了,家里除了别的男人的围巾是不是还有更多碍眼的东西,他们在自己的家里做过什么,无数个自己没有回来的夜里,那张床纠缠的是不是仍是两个人。
越想就越恶心,想象力有时候是很害人的东西。蒋文旭想了一下午,同样等了贺知书一下午。
买什么能买一下午?怕是去约会了吧。
蒋文旭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到自己的错和不是,贺知书就回来了。
“你他妈长能耐了是不是贺知书?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床上死鱼一样的反应都能勾引男人了?”蒋文旭冷笑着微眯着眸子看贺知书,那种眼光很伤人。
贺知书垂着眼眸,慢慢蹲下去帮蒋文旭把那些文件一张张拢起来。他不想和一个无理取闹的男人多说话,虽然蒋文旭几句话对自己的伤害比外面越刮越大的寒冷北风还要大。
可他的态度对蒋文旭来说说清了是无视,说重了就叫默认了。
蒋文旭彻底被惹恼了,越看贺知书默不作声越不顺眼,上去就狠狠一脚踹在仍半跪着的贺知书的肩上。
贺知书没想到蒋文旭突然动手,只觉得肩上一痛,然后随着那股力道后腰狠狠撞在了身后茶几的尖角上。
做骨髓穿刺后贺知书的腰一直不好,被这一撞竟一时疼到整个人蜷在一起展都展不开。
“我在问一遍,你去哪儿了。”蒋文旭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悬在贺知书头顶上的仍是那么冷冰冰的一句质问。
“医院。”贺知书苍白着脸抬头看向蒋文旭,眸子里是深切的受伤和痛楚。
“衣服是不是也落在医院了?”蒋文旭勾了唇角,弯腰捏了贺知书下巴。
“是。”贺知书无法解释,事实就是如此,蒋文旭会瞎猜测什么他不清楚。
蒋文旭慢慢皱了眉,他松了贺知书下颏,眼神全是厌恶和嫌弃,他就像个第一次听到黄段子的小姑娘,用那种惊异又带点恶意的语气评价:“你怎么这么贱?”
“和医生在哪里搞更爽?病房?休息室?还是我家的床?”
贺知书猛地抬头,简直,无法置信。用这种恶毒语言侮辱他的,真的是他掏心掏肺爱了大半个人生的男人?
贺知书很费力的站起来,他努力站稳:“蒋文旭!”
他也很纳闷自己明明一点力气也没有也能把这男人的名字念的这么隆重且中气十足。
“你凭什么来说我?你敢保证你自已也干净?你在外面胡闹就可以,你凭什么理直气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把我当傻子是吧?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知书的话没说完,打断他的是一记很响亮的耳光。
蒋文旭恼羞成怒,他没想到自己的双标,却想到贺知书和自己比,是不是真的不干净了?那可是自己从十几岁就圈着占着谁都不想给谁看的宝贝啊。
那一耳光打的贺知书懵了懵,耳朵都跟着嗡嗡响。蒋文旭上前攥紧了贺知书手腕把他往卧室拖。他不是医生肯怜惜贺知书不敢下重手,蒋文旭手劲大,把贺知书的手腕都掐的青紫。
“我出去是逢场作戏退无可退,你从家能有什么为难?你和人暧昧胡闹是为什么?嗯?我看你是欠干!”
那条惹祸的围巾扔在卧室的床上。那张床的床垫床单都扔了满地,是蒋文旭心里犯着矫情劲嫌脏。
贺知书也看了那条围巾半天才想起来,是那天医生送他回家缠在脖子上的,他叠好想再去医院的时候还回去,结果忘了。
“谁的?”蒋文旭指了一指。
贺知书笑的有些凄凉了:“医生的。”
“你的衣服在医生那,医生的围巾在我家,你们两个能不能别那么鲜廉寡耻?”
贺知书想给蒋文旭一耳光,想让他别那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但是他气的半句话都说不出,喉间一片气血翻腾。
贺知书被蒋文旭摁在床上,后背被铬的生疼,床板很凉,很粗砺。
“我恨你。”当蒋文旭欺身上来的时候贺知书没有抵抗,他甚至语调都是平静浅淡的,但就是这样三个字让强势如蒋文旭都打了个冷颤。
那种一瞬间的心悸过去之后就是更猛烈的怒气。蒋文旭扯了那条围巾绑紧贺知书的手腕:“行啊你,本事了。什么话都敢说了是吧?我他妈今天不给你长点记性我跟你姓!”
贺知书的鼻尖萦绕着围巾上的消毒水味道,他很不合时宜的走神。医生凑过来抱住他的时候身上也是这种味道,他的动作那么小心惶恐,大概真是喜欢到重手都下不去了。
那蒋文旭现在呢?
两人的衣服都没完全褪下,蒋文旭只是拉了裤子拉链。
“贱货,”蒋文旭下手很重,半分怜惜都没有:“我就不该…把你自己放家里!”
贺知书疼的蜷在蒋文旭身下打哆嗦,身体深处像一把刀越捅越深。蒋文旭没给他用润滑,只有那为了方便插进来才浸了唾液的几根手指。
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几乎是蒋文旭才挺腰进来贺知书就被撕裂流了血。
贺知书咬紧牙关也忍不住痛吟,然后他开始咬自己的唇舌,然后是柔嫩的口腔内壁。
第三十四章
贺知书的意识时断时续,最痛苦的时候他恍惚以为自己快死了。他疼的连哭都哭不出来,额头上覆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个过程中其实蒋文旭也不舒服,干涩狭窄的地方箍的他生疼,但憋的就是一股气,非要折腾欺负的贺知书更不舒坦。
“知不知道错?”
最后结束的时候贺知书听见这样一句,他慢慢侧过身越蜷越紧,削尖的下颏抵在膝盖上。他不说话,感觉身上仅存的热度都随着蒋文旭的进出拉扯着生生带出了体外,丝毫不剩。
可是,我到底又错在哪里了呢?贺知书的眼神黯淡的就像笼了一层翳,什么都映不进去。
“说话,”蒋文旭皱眉弯下腰去拨正贺知书的脸,他明明已经在给贺知书台阶下,却不想被人全然的无视了:“没爽够,躺那儿等我呢?”
贺知书的脸随着蒋文旭的力道转过来,他连把眼光对焦都很费力。贺知书的瞳仁大且黑,里面却没有了以往的水一样的纯净深情。黑沉沉的一片映着蒋文旭的影子,铺天盖地的绝望哀伤。
蒋文旭的心口突然的紧缩疼痛,他愣愣的举起手掌想碰一碰贺知书的眼睫,想确认自己看到的心碎只是错觉。
可他只是一抬手贺知书就瑟缩了一下,那个人蜷的更紧,微侧的小半张脸浮着嫣红的指痕。突然的动作让贺知书低低细细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显示着极度的痛苦,随后狠狠一呛,竟咳出了暗红色的血。
蒋文旭的脸色刷就变了,瞳孔骤然紧缩。他俯下身去抱贺知书,手指都在颤抖:“怎么了?怎么了?给我看看…快点给我看看…”
贺知书抖的越来越厉害,他一张嘴就有血顺着唇滑下来,攥着蒋文旭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冷。”
蒋文旭手忙脚乱的扯下床单给贺知书裹上。他把贺知书翻过来抱进怀里,却从贺知书身下碰到了更多冰冷黏腻的液体,蒋文旭彻底慌了,只是肠道一点粗暴撕裂的伤口,贺知书竟仍未止血。
“没事…没事,咱们马上去医院。没事的。”蒋文旭不知道是在安慰别人还是自己,但这样慌乱无措的语气太难得出现在蒋文旭口中。他应该永远是运筹帷幄的,淡定优雅睥睨生死的。
“我不去医院。”贺知书的语气平缓,只是有那么一些模糊不清,他的神志还是清楚的,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去医院。”
蒋文旭退了步,他飞快的翻通讯录然后拨通电话:“景文?拿上医药箱快来我家!”
挂了电话蒋文旭把贺知书更紧的往怀里搂了搂:“没事的,景文马上过来。累不累?累了在哥怀里睡一会儿。”
“蒋文旭。”贺知书的声音很哑,不是那么清晰,其中有几分平和的意味,没有埋怨,但同样不含爱意。
贺知书不等蒋文旭回应。他自己轻轻的笑起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念一遍高中。那时候的蒋文旭真好啊,那么多人都喜欢他,可他只喜欢我。他脾气不好,对什么都不耐烦,可唯独肯耐着性子陪我。有人要是不阴不阳和我说句话他都能抡凳子教人家怎么好好说话,在台上表演什么节目领个什么奖眼神也要先找到台下的我。”
贺知书笑着笑着眼泪就滑了一脸,可他自己偏偏毫无意识,仍然挂着那种怀念的笑意:“十七岁那年蒋文旭说喜欢我,我就和他在一起了,我相信他肯定疼我。十九岁那年家和前途都不要了,我陪他走,觉得只要和他在一起我不怕吃苦。二十三岁那年我父母来北京找我出了车祸,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他,那时候我就想,只要他还肯给我一个家,无论如何我都不留开他。”
那张脸上的湿意越来越重,贺知书大睁着眼看着一团虚无的空气,努力把哽咽牢牢压制在喉咙口:“他对我很好的,拼了命的赚钱,年少时那么傲气叛逆的人也学会了酒桌上逢迎讨好,学会怎么敬酒,怎么给老板开车门…我知道他挣钱都是为了我的,不然也不会因为他当时最大的一个客户只言语轻慢了我几句就折了人家一条手,不仅没了单子,还差点被关了几天。”
说这些的时候贺知书笑的有几分温柔,和酸楚。最多的,是压抑不住的深情。
“可我不知道人是怎么变的。”贺知书又咳嗽起来,他口里疼的厉害,一片血腥味。
“他不回家了,电话越来越少,有时夜里回家喝的烂醉,衣服上满是香水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大男人活的比女孩子还小心翼翼。我一直在想,他怎么就不喜欢我了,是我不像以前那么好看了,还是才开始学习做的饭菜比不上外面,或者真的只是在床上花样比不得更年轻的一群孩子。”
“很可笑吧,那两年我用高中听课的认真态度看GV,只是想学着讨好他。可最终,半点用处也没有。我想我大概这辈子也学不到能用身体绑住一个男人的地步,一场做下来能忍着不哭不求饶都不错了,还怎么配合人家玩花样呢?”
“我都这么没用了,他还怕我出去搭别人…怎么可能呢,这辈子栽他一个人身上还不够啊…我还长不长心。”
蒋文旭猛地抱紧贺知书,声音一片痛楚:“别说了…别说…是我错了,乖,是哥错。”蒋文旭的声音有可见的哽咽,心口被人揪紧了一样的窒息和疼痛。
贺知书修长的细眉拢起来,他就像没听见蒋文旭的话,声音低下去,和呜咽一起混在喉咙里:“上学的时候我连车子都不敢学,腿擦破一点皮都要疼半天…高中语文背错了还流行打手板,全班只有我一次都没背错过,我怕挨打,即使有时候大家都偷懒老师只象征性的打那么几下…他明明知道的…知道我最怕疼,却也能下手毫不留情的给我一耳光…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爱我了。”
“我错了…宝贝,哥最疼你…别说了乖,等你好了打我回来…我错了,真的。”蒋文旭越来越心慌,他的心打着哆嗦的恐惧和疼。他不知道别的,但他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贺知书静静的听蒋文旭说完,没什么反应,就像什么都没听到:“对别人来说的一段可以割舍的感情对我来说是十四年的爱,是退无可退的唯一的依靠,是尝过的所有甜头,也是刻骨铭心的全部痛楚。”
贺知书扯了扯蒋文旭的前襟,他仰头看进男人深沉的眼眸,温和的笑:“所以你第一次打我我不走,你喝醉了一边叫着沈醉的名字一边上我我不走,你在法国和情人胡闹我不走,你怀疑我和别人暧昧打我强暴我我也可以不走…但是,蒋文旭,爱没有了,我还能在你身边留多久。”
蒋文旭的身子一颤,有些事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脱离了掌控。
第三十五章
世界上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因为有时候你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变的都不知道。
蒋文旭自己都发怵,他才冷静下来想,怎么就舍得打贺知书了呢,那是当年自己恨不得拿命护着的人。他也想,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玩,他其实一直都知道那么多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贺知书。
可事情就是到这个地步了,注定的,他们这辈子有一个大坎。避不过去,躲不过来。
蒋文旭知道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了,可此时再没了昔日上对情人的甜言蜜语抑或是商场上的雷厉风行。他只能把贺知书抱的越来越紧,假装自己的宝贝还是完好无缺的,永远不会失去的。
贺知书体力消耗的太厉害,现在浅浅的睡着了,似乎仍是冷,很乖很安静的偎在蒋文旭胸口。
蒋文旭伸出手指顺着贺知书柔和的面部轮廓轻轻摩挲勾画,眼神深邃。他知道贺知书对他的绝对的爱和包容,但这次一定是委屈极了,竟真有了那么几分割情舍爱的决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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