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挺楚楚可怜的?”陈非诱导着贺文问。
“是有那么一点。”
“你是不是挺喜欢他的?”陈非继续问。
“是挺……”贺文刚要回答,猛得反应过来,陈非看他的眼神不对。一细看,陈非眼光灼灼,异常兴奋,瞬间明白陈非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贺文无奈地看向吕博瑜:“你管管。”
吕博瑜低着头,笑。
而在一边练琴的秦飞,听得清楚,看得明白。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说得开心的陈非,手下的曲乐越发像暴风骤雨般猛烈。
他该和谁在一起,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虽然当场没说什么,不过回去的时候,吕博瑜因为陈非给贺文和秦飞拉郎配的事,还是“管”了几句。
“贺文今天只是当开玩笑,以后别提了。”
“我不是看他怪可怜的。”
“再可怜也别惹他,毕竟他是个公众人物。”
“知道了。”陈非闷闷。
吕博瑜看了他一眼,问:“是不是他今天讲迎新晚会的事,你不爽了。”
陈非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吕博瑜知道自己猜对了。
“气得我肚子都撑了。”陈非愤愤地说。刚在茶室听秦飞讲他和吕博瑜当年迎新晚会的美好回忆,陈非边听边控制不住地往嘴里塞零食、茶水,现在撑得他都想吐。
吕博瑜伸手揉了揉他圆鼓鼓的小腹,陈非赶紧推开,按下窗户,说:“再揉我真要吐了。”吕博瑜收回手,说:“贺文说就要见投资商了,没几次课了。”
陈非“嗯”了声,闭上眼趴在窗沿,迎着早春袭来的冷风,凉意中带着青草湿润的味道,很舒服,心里的不爽也消散了不少。
一路无话,就要进市区时,陈非像刚睡醒一样,嘀咕了一句:“奇了怪了,竟然饿了。”
吕博瑜嘴角微弯,知道陈非这气儿,顺了。
剩下的课比吕博瑜说得还要少,因为秦飞也要出通告,所以贺文就安排了最后一次,陈非乐意之极。虽然在茶室和吕博瑜学琴,效率高、进步快,但陈非不想见到秦飞。
这时,心情舒爽的陈非终于想起要出租房子的事,吕博瑜那边的消息是琴行里没人有这需求,所以他就在“一站”广而告之了。响应最积极的是李小天和张磊,但张磊一听陈非的定价,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李小天兴致很浓,说不用看房子可以直接租。
陈非奇怪:“你可以在家住,干嘛花这个钱租房?”
李小天说:“租你房,给你钱赚,你还不乐意啦。”
“没,我乐意得很,做生不如做熟。”陈非边打蛋边说,“我就是奇怪。”
“我辞职了。”李小天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陈非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禁停了打蛋的手:“你说什么。”
“C-i-Ci,Z-h-i-Zhi,辞职。”李小天一个拼音一个拼音地念出这两个字,然后说,“我已经和老板提了,做到这个月底。”
这么突然的事,陈非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啊?”
“我本来就是来玩玩儿,打发时间的。”李小天说,“不过啊,看你每天都那么积极的样子,有点惭愧,我觉得不能这么得过且过了。”
“别开玩笑。”陈非看看店里现在不忙,继续问道,“是不是因为做不了蛋糕,看到老板又招了人,心里不舒服,所以辞的职?”
李小天一听,笑了:“小非哥,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不是吗?”陈非看着他。
“当然不是。”李小天说,“我来‘一站’真就是玩儿,但现在想法变了,正好家里问我要不要继续念书,我就同意了。”
“念书?”陈非被李小天又抛出的一个名词惊到了,“你都几岁了,还念书?”
李小天斜了陈非一眼:“小非哥,我还比你小一岁呢。”
“所以很大了啊。”
李小天哀嚎一声:“哪里大了,正是青春年少好时候啊。”
陈非愣了愣,好像话题跑偏了。
“你去哪里读书,以前的学校吗?”陈非问。
李小天摇头:“那里都拿了肄业证了,不回去。家里给找了一所新的学校,考试通过就可以去上课。”
李小天把上大学说得像逛菜市场买菜一样方便,让陈非很惊讶:“你家庭背景这么牛逼啊。”
“啊?”李小天被陈非的惊讶弄懵了,想了想知道陈非误会了,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有成人高考、远程教育的那种,你要读,也可以的。”
“是吗?”陈非觉得这个有点匪夷所思,超出他的理解范畴,已经从学校里出来的人还能再回去念书?
“当然是。”李小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放光地看着陈非,说,“小非哥,要不你也去考吧,我们一起考,一起上学。”
“啊?”李小天思维转得太快,陈非完全跟不上,但李小天却越想越觉得妙:“我们不住学校,就住你家,有课我们就去学校上课,没课我们可以参加参加社团,出去玩儿、旅游什么的,有寒暑假呢。对了,听说我这次去的学校,后门就临着小吃街,我们可以从街头吃到街尾……”
“打住打住。”陈非赶紧喊停,李小天的畅想太美好,美好得让陈非不喊停心里都要冒上酸涩了。
“棒不棒?”李小天看着陈非。
陈非点头:“棒……”
对没正经在学校上过学的人来说,去学校、上课、上大学、社团……对他来说,诱惑力仅次于吕博瑜。
但陈非也知道,他不可能去。
“所以一起吧!”李小天很兴奋,“今年上半年的考试你估计来不及,准备下半年的考试吧,我可以带你复习……”
“等等等。”陈非再次叫停,无奈地说,“是很棒,但我不行。”
“为什么不行?”
陈非前面几年加起来上过的学,都没超过五年,九年义务都没读完,高中甚至一年都没上过,怎么可能应付得了大学的考试。
看陈非面露难色,李小天明白了:“你是怕考不过?放心,我家虽然不牛逼,但确实和学校有点关系,只要过及格线,他们就会要你。”
陈非苦笑:“我连及格线都难。”
“怎么会?”
“我没上过高中。”陈非说。
李小天瞬间哑了声,他被自己的设想带得太high了,完全把自己的情况安到了陈非身上,甚至都没想到按照陈非的年纪正常推算也应该是已经大学毕业的状况,现在又怎么会在“一站”,一定是以前发生了些什么……
李小天顿时觉得愧疚:“对不起,我没想到……”
“没事。”陈非安慰他,“你说的我很向往。你有这个条件和能力再进一次学校,更应该好好珍惜你说的那一切。”
李小天想了想,说:“所以我租定你屋子了。”
“额?”李小天这思维转换太快,让陈非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那屋离我学校近,我也不想住校,就租你那了。”李小天说,“而且如果你想去学校看看,我可以带你参观。”
陈非眼睛亮了亮:“真的?”
李小天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非愣了一愣,笑了。
李小天辞职,对陈非的影响不小。不是因为他离开了“一站”,而是他重新选择上学,让陈非有一种本来他们是差不多的人,却从此后要进入不同世界的感觉。几个月后,李小天将是捧着书、穿梭在学校、上课下课的大学生,而他依然还是在“一站”做做蛋糕,赚一点钱的打工仔……
和500万“债务”压身的焦躁不同,这份焦躁,带着迷茫,带着一种“大家都往前跑,我就只会在原地打转”、“难道三十岁、四十岁,我还是这样啥也没有、啥也不会吗”的恐慌感。
陈非现在积极工作,努力学琴,想等时机成熟换个工资高点的工作,甚至出租房子,都是因为那500万,但如果真有一天,他把那500万给了江一拿回了身份证,然后呢?陈非突然懵了一下,一下子有点茫然。
但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就消失了,陈非觉得自己担心得太扯淡,如果能还掉500万,就表示他一定已经成为超级成功人士了吧,还会恐慌那些有的没的?
而且,能不能还掉500万还不知道,其实500万还是其次,关键是拿回身份证,拿回证后,谁还管那几百万……陈非暗暗想着拿了证就不理会江一那变态的规定了,也许真可以从程佐身上入手,让他把人情还了……
就在陈非想这想那时,猛得撞见了秦飞和吕博瑜的激吻场面。
陈非一下愣在了当场。
绝对可以算是激吻,这么远的距离,连舌头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连秦飞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谁能告诉他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去上了个厕所,顺便思考了一下怎么搞500万的事。虽然想着“勾结程佐对付江一搞来身份证就不筹那500万了”,但这也还只是个想法,没付诸行动呢,但就算付诸行动了,也没多惨绝人寰啊,为什么就晴天霹雳给他这么一个惨不忍睹的现场直播?!
吕博瑜绝对不会主动吻秦飞,一定是秦飞强迫吕博瑜。
可是,为什么,吕博瑜不推开秦飞?
为什么,吻得那么起劲?
为什么,吻到连他来了都不知道?
陈非回过神来后,没吼没走,竟冷着眼静静看着,看着看着竟还给他们计起时间来……
而当看到秦飞微微睁开眼,看到自己时,眼里划过得逞的得意时,陈非知道,秦飞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但他不解、气愤的是,吕博瑜为什么配合他?
见陈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看,秦飞心情飞扬,他紧紧抱住吕博瑜,但吻却有微微松动。吕博瑜察觉到异样,心里一冷,猜想应该是陈非回来了,所以他微往后仰,离开秦飞还想索取的双唇,然后扯下他的手。
吕博瑜转过身去,看向陈非:“回来了。”虽然声音尽量保持冷静,但还是带着一丝波动。
陈非冷着脸看着他,半天才“嗯”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怎么回事?
四个字就能说完,秦飞设计。
但这却远远说不清。
今天是最后一次课,很平常,秦飞如前几次一样,安静地听吕博瑜讲,安静地看着吕博瑜握着陈非的手,教他弹的力度和跨度,安静地遵从吕博瑜让他弹时把注意力尽量集中在了手上和琴上……
秦飞知道今天过后,他和吕博瑜,又将变成两条平行线,渐行渐远。
拍了这么多年戏,对于这种“重逢初恋男友”的桥段,不论是古装、民国、现代还是跨国的剧,秦飞或多或少都遇到过,但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才知道,即使你在戏里经历过一千次这种情况,在现实中你还是会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最好。
因为戏有剧本,它告诉了你该怎么处理那种境遇,它把结局也都告诉了你,你心里有底,照着那像说明书般的剧本,一步一步做就可以;但现实中,没有剧本,只有猜测、不知所措和未知的走向……也许秦飞可以借鉴剧本说明书,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可是,效果远没有他料想的那样美好。
秦飞低估了陈非在吕博瑜心中的分量,据他了解,他们只认识半年多而已。
而他和吕博瑜,曾经在一起一年三个月零四天,即使中间分开了快十年,但他确信,自己在吕博瑜身上和心里留下的印记不会完全消失。
他有自信,自己可以重新拥有吕博瑜。
所以,当陈非上厕所,包厢里只剩下两个人时,秦飞停下了弹琴的动作,慢慢开了口:“博瑜哥,对不起。”
靠在钢琴一侧的吕博瑜闻言,看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撞上。秦飞眼里除了歉意,还有毫不掩饰的眷恋。吕博瑜没有躲闪,只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知道秦飞为什么事向他道歉。这三个字,是当年那件事后,快十年以来,秦飞第一次对他说。
当年他一直在等秦飞给他一个解释,即使是一个欺骗,都不会让他有那么难捱的一段时间。
这声道歉来得太晚,晚到吕博瑜心里已经起不了波澜,所以,他只淡淡地“嗯”了声。
意料之中的反应,秦飞站起身,走到吕博瑜边上,仰头看着他,说:“当年那部片子,是我主动接的。”
吕博瑜眼神一冷,看进秦飞眼里,看得他后脖子发凉。但秦飞知道自己不能退缩,所以强硬地昂着头,等着吕博瑜的反应。
“我知道。”没等多久,吕博瑜给了秦飞意料之外的答案。
秦飞惊讶:“你知道?”
对于当年的事,吕博瑜非常抗拒去回忆。但秦飞显然不这么想,他试图把当年的事铺陈到两人跟前。
“总会有想要告诉我一些事的人。”吕博瑜不想多说。
秦飞脸色白了白,问:“是谁说的?”
一个名字立刻划过脑海,吕博瑜以为自己忘了,没想到秦飞一问,竟那么容易想起。
“是谁?”见吕博瑜迟迟不回,秦飞有点急了。
吕博瑜避开秦飞急切的脸,一种久违的恶心涌上了喉口。那个带着鸭舌帽、黑超,留着一圈胡茬的男人,说自己是个导演,说是他给秦飞拍的那部片,说是秦飞让他来转述分手的事,他说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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