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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三岁(近代现代)——罗再說/罗再说

时间:2018-03-30 10:52:12  作者:罗再說/罗再说
  体考的前一天晚上,宁玺推了好几个事情,没跟着室友一起去图书馆找资料,一个人跑到寝室阳台上,刚想摸根烟出来,才想起来他之前答应过行骋,要戒烟。
  行骋说,你抽烟很性`感,味道也很好闻,但是对身体不好,可以慢慢来,每天减少一些,过不了多久,能忍得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宁玺想起之前他第一次被行骋捉到抽烟的那次,想起自己手腕上的烟疤……
  他垂下眼,望着自己的指尖,想着行骋劝他戒烟时,捏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吻。
  电话拨通了,行骋那边过电的声音还是嘈杂,宁玺听得很费劲,两个人便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一遍遍地重复,惹得宁玺笑了:“我说清楚了吗?”
  行骋那边喝着水在说:“你,让,我,早,点,睡,觉。”
  “明天就考试了,还这么浪。”他听行骋还在外面,忍不住数落了一句。
  那会儿的宁玺,还不知道行骋的手机就一老年机,非得跑到大街上才有信号。
  行骋穿着没脱的球衣,晚上八九点,一步步地走在学校附近的那几条小街,跟宁玺讲他的篮球战绩,讲这段时间参加的比赛,哪个区哪个校的人特别孙子,哪些打街球的一见着他就腿软……
  宁玺爱听他讲事情,十句有八句不着调,但就是好玩儿,总会有有趣的点,吸引着宁玺去听。
  行骋站在街角,看着五月的风拂过那些刚刚放学,蹬着自行车拼命往家里赶的学弟学妹,抬手碰了碰树梢枝头,落了半手的明黄。
  “宁玺,”
  他拿着电话,嗓音压得低低,明明是青阳般洪亮的少年声线,却有了股难得的深沉。
  “今年咱家门口换了黄花风铃木,你会回来看吗?”
  第二天体考遇上了好天气,行骋也算是讨了个好彩头。
  他领队来得早,身上装备都带齐了,得先去检录,然后参加考前教育。
  行骋往大厅内扫了一眼,所有体育生都被分了五个组,篮球、排球、足球、乒乓球、田径,行骋他们还是第一拨。
  丈量过了摸高,篮球项目顺序并不复杂,行骋也练过好多遍,很轻松地就先完成了往返运球投篮、投篮,紧接着就是全场比赛。
  全场比赛他是熟的,天天实战,场上也有其他区的人认出了他,个个如临大敌,行骋反而轻松,手上绑了宁玺送的那只护腕,开了医护证明,进了场内。
  一切都连贯顺利,行骋拿下快攻专打小前锋,接连得了不少分,上半场还没完,就已经是场上篮板和得分最高的人。
  他一边跑动一边回头去看计分的裁判,嘴上咬紧绷带,满头的汗,眼角都给汗糊住了,双眼半阖,他总觉得观众席上一定坐了个宁玺。
  一个背后换手运球打出去,行骋火速配合陌生的考试队友协防,篮下卡位干拨,顺利又拿下两分!
  裁判哨声响的那一刻,行骋低头去亲了一下他手上的护腕。
  他伤着的是手肘,规定了倘若考生轻伤只能护具只能带一个入场,行骋没犹豫,咬着牙跟教练说,报手腕伤。
  他心里很清楚,在这种高强度你死我活的比赛之下,人的身体运动达到一定极限,细小伤病已微不足道,更重要的是什么能够让他坚持打完全场,并赢得这场胜利。
  下午是身体素质测试,立定跳远过了就是一百米和八百米,行骋同样的训练做了许多,倒是不怯场。
  成都天气热得早,已有些考生坚持不住,操场上也能看到别人的考试情况,放眼望去,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心理压力,和平时训练的模样大相径庭。
  行骋忽然有点儿庆幸,当年他比宁玺矮很多,还很执拗,天天跟着他哥屁股后面跳着学摸篮筐,宁玺总是无语地看着他,忍不住训他:“行骋!摸不到别使劲儿跳,脚崴了摔得你哭!”
  弹跳一直是行骋的强项,每次比赛前跳球也总是搏得头筹,风光无限,从空中一抓到球,他就下意识扭头去看慢悠悠去卡位防守的宁玺。
  那会儿行骋每次看着宁玺来防他,神情漠然,他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进去。
  狠狠地,无所顾忌地,冲进去。
  五月份的最后一天,石中给高三放了小半天假。
  行骋手肘的伤渐渐好了,体考表现太突出,差点儿影响到他握笔写字,急得他妈妈快哭,行骋心里又懊悔又满足,至少他的体考真的考得非常好。
  哄完了眼泪跟喷泉似的妈,行骋还去卧室里拿了笔出来勾勾画画,强调他能写字,现在文化分也还行,正常发挥没大问题,别哭了妈!
  但好像哄不好似的,妈妈还在哭,行骋忍不住搂了搂她,才听妈妈断断续续地说,是舍不得他要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一个人在外边儿多苦啊。
  行骋喉咙堵得难受,只得继续哄,说也不是一个啊,还有宁玺陪他。
  没想到当妈的一听了“宁玺”的名字,眼泪更多了,说宁玺这孩子命太苦了。
  行骋心头一咯噔,这“儿媳妇”还没过门呢,就已经把他的位都给占了。
  他从家里换了一身常服出门,还是去年那件经常在学校穿的黑色短袖,白日焰火,花纹顺着衣摆烧得漂亮,篮球裤边儿印一个nba雷霆队的logo,怎么看怎么帅。
  今晚校队里的说学校天台小聚,他赶到的时候,全都在操场互相给对方的校服签上名字,行骋那狗刨的字练得好看了不少,敢给别人写了,签过七八件,手腕都在疼。
  “嗳,老大,你怎么没把你校服拿过来?”任眉撞他肩膀一下。
  行骋一笑:“我校服?在宁玺放枕头边儿压着呢。”
  “干!多问一句都他妈要塞一嘴的狗粮。”
  任眉笑着骂他,把笔递给行骋,“签个好看的,同桌。”
  他捉过笔来,捏着任眉的背把人翻了个面儿,龙飞凤舞地在背后写下“行骋”两个字。
  他这刚写完,学校里广播站又开始放歌了。
  今年的喊楼被取消了,都是所有高二高一的在教室里撕心裂肺地喊,他们高三留校还没回家的不能再往下扔纸,倒是听得开心,乱七八糟地往回喊话,教务处主任冲出来,一个二个全都拦不住。
  行骋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带了一群兄弟,站在走廊上,为宁玺加油打气。
  他的宝贝宁玺,穿一身如天空般湛蓝的校服,站在漫天纷飞的纸屑之中,抬头仰望着自己,眼底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又像要穿过他,去望到更远的地方。
  学校广播站今天跟要搞事情一样,一上来就一首《送别》,长亭外古道边的,行骋听过好多次,旋律一起来,原本热闹的操场安静不少,他一偏头,就看到任眉忽然不再说话了。
  平时风里来雨里去的哥们儿正经起来,行骋还有些不习惯,他试着去安慰任眉:“你一个平时听摇滚的,听这歌还哭。”
  结果他这“哭”字不提还好,一提,任眉眼里含着的泪倒真的流了出来,惊得行骋连忙扯了纸去擦,他想劝,却发现好像自己也哽咽了,说不出话。
  入了夜,他们翻墙抱了几箱啤酒进校园里,在球场上围成一圈。
  整个校队喝得烂醉如泥,行骋酒量算好的,扶着额都有些站不起身,意识还是清晰的。
  他们飞奔上天台,手里拿了啤酒罐儿,从高处俯视那一处处篮球场,要不是行骋还拉着,怕是都得往下跳。
  行骋握了瓶黑啤,坐在天台边儿,看他们相拥而泣,喊比赛的口号,又把手都重叠在一起,往下压,说“毕业快乐”。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不愿意脱下他身上的校服,好像这一抹蓝色是他的保护色,将他的年轻与朝气都守了起来,要是哪一年将它从柜子里翻出,还带着股操场上玉兰花的馨香味儿。
  毕业这种事,对于一部人来说是仪式,对一部分人来说就是挥手,告别的是高中生活还是青春年华,各有不同。
  行骋说不清,也道不尽,这些年对学校,对宁玺的依赖。
  好像他这一走,便与那些岁月作了永恒的别。
  几个兄弟侃天侃地插科打诨,有一个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伸胳膊去碰了碰行骋,“骋哥,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们在玉林路打架那次,你说你有心上人,这会儿怎么样了?”
  旁边的人都来了兴趣,跟着起哄:“谁啊骋哥!”
  “是北大那个学姐么?女大三抱金砖那个!”
  他把剩下的黑啤全部仰头灌了,沉声道:“是学长。”
  大概是酒喝多了,行骋望着手里的酒,有了一种眩晕的幸福感,但他头脑清醒得很,很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行骋想起这学期开学时,宁玺要走的那天晚上,他也带了酒去宁玺的卧室。
  他说,哥,我们今晚多喝点,明天谁先醒谁先走。
  宁玺伸手把啤酒罐儿攥紧了,摇头,说想清醒一点。
  靠得近一些的兄弟才听清楚了他的话,站远处的还在伸着脖子八卦,行骋再不提了,而已经听到的那两三个,使劲儿回想考了北大的学长,一下就愣住了。
  石中去年就三个上了北大的,哪个跟行骋走得最近,平时那些个小“猫腻”明明白白,这还用猜么?
  任眉在一边儿不搭腔,他早就知情了,喝多了也没说话,有一个男生不以为然,率先打破了沉默:“行骋,你真的牛逼。”
  行骋坏气儿一笑,仰头又灌一口:“他才牛逼。”
  他抬起手背抹掉唇角的酒渍,抬头看着毫无遮挡的低垂夜幕。
  “连我都是他的。”
  他这下确定了,那种眩晕而幸福的感觉不是假的,是真的。
  
 
第五十二章
  “高考填试卷的时候,把名字写好看点儿。”
  宁玺拿着电话,一遍一遍地强调他,“考号别写错,填机读卡的笔记得带好,你晚上早点睡觉,提前一小时出门,这几天很堵。”
  行骋被说得都有些紧张了,缓了缓气,认真道:“你放心。”
  他晚上不敢吃太多,灌了几肚子温水下去,今天最后一天,他爸倒是把手机还给他了,信号通畅,连宁玺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到,行骋舍不得挂电话,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胡扯。
  宁玺皱着眉道:“明天早上语文,你不打算看会儿书?”
  行骋故意刺激他:“都背了,你得陪我讲会儿话,不然我明早没动力,考个不及格怎么办?”
  “你别乱诅咒自己,”宁玺想穿过手机屏幕暴打他了,“聊个半小时,你洗漱了去睡觉。”
  “哥,那会儿你考试是不是也特紧张?”行骋都觉得自己有点儿紧张得不正常。
  “不紧张。”
  宁玺老实交代,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北京的夏风吹得他很舒服。
  他在阳台上换了个姿势站,沉声道:“我毕竟是已经经历过一次高考的人了,所以心态还挺好。但是那天我从考场出来,看到你站在一群家长中间等着我……我承认那个时候,我很紧张。”
  宁玺说话速度很慢。
  “我怕考不好,怕你难过。”
  “我希望,我一直都是你心中的第一名。”
  行骋一直没吭声,宁玺很难得一口气憋这么长一段话,跟行骋在一起之后,他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方式也变得多了。
  “但是那天,我冲过去抱住你,我又不紧张了,就感觉什么都不重要,抱着就好。”
  行骋低低地“嗯”了一声,笑着重复了一遍宁玺的话:“你抱着我就好。”
  其实拆信的那天,在北上的列车内,宁玺靠着窗,只用了一只手来阅读行骋写的信。
  因为他总觉得行骋正牵着他另外一只手。
  通篇书信,洋洋洒洒几百字,宁玺看了整整三四个小时,翻来覆去,又辗转反侧。
  楼下这个追着他长大的弟弟,是天赐的礼物,他又何尝不是对生活心存感激。
  行骋身上的冷杉松木味,宁玺闻了半个寒假,到现在都离开成都了,身上还全是他的味道。
  一直到后来的很多年里,每次只要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暂时分开的时间稍微长些,宁玺都习惯带一瓶行骋常用的香水,装成小样,点在手腕上,任它萦绕鼻尖,在心头做个念想。
  高考考场就设在石中本部,教室他们熟悉得很,因为学校是全市最好的文科高中,校门口情况一如往年,堵了不少电视台的媒体记者,再随着新媒体的发展,还有不少网络上的媒体抱着手机来采访。
  行骋没让他爸妈送,晚上九点睡的觉,早上六点就爬起来了,走路过去根本不远,背了个包穿一件蓝色短袖,倒是就像个路过的学生。
  他看着镇定,其实内心紧张得不行,一遍遍拉开书包确认文具与证件都带齐全没有,再到校门口找到同班考试的同学。
  任眉虽然是个学渣,但这会儿还是拿出了考九八五二幺幺的气势,说成绩差了,但是气势上不能输。
  门口拉着的红线被负责监管考场的工作人员一解开,人潮涌动起来,行骋跟着进去了。
  中午十二点半,行骋背着包,又慢慢地跟着人群走出来,顺手在校门口的小卖部弄了瓶可乐,边走边喝。
  冰爽入喉,激得他头脑都清醒不少。
  放松得就像某一日下午训练完补了课,顶着一头烈日往家里赶。
  按照行骋原本的性子,考完试肯定是考完一门扔一门的书,结果他爸妈倒是惊奇地发现这孩子,语文考完了回来把书全装了盒子里封起来放好,一本都舍不得扔。
  行骋知道他爸妈在想什么,默默地拿胶带把盒子捆了,这里边儿还不少他跟宁玺一起背书的时候写的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那能让他爸妈看到吗?
  他出门考试没带手机,一回家把手机拿过来就看到宁玺的短信一条条往外蹦,说什么的都有,倒是比他自己还紧张。
  下午的科目依旧难熬,天气温度上来了难免昏昏欲睡,行骋一口气把卷子写完,再合上笔盖,利剑归鞘,信心满满。
  一直到六月八日下午,行骋考完试出来,望着校门口人群黑压压一片,总算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没有考生的欢呼,没有成群结队的庆祝,没有谁哭,一切显得过分平静,好像这只是个普通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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