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昊脚步一顿,没回头继续往前走,语气不太好的说:“有屁快放!”
侯岳心理不是滋味,那张九分像的脸绝对能以假乱真。如果不是他浓到烈的思念让他对那张脸想到了几乎吹毛求疵的地步,如果那个人是活的,走在距他十步之外,他绝对第一眼就会把那人认错成刘五。
他的人他也能认错。
一个烈士!
他和刘五仿佛欠了这人什么,具体是什么他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亏欠的感觉,劈头盖脸而来……
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一个殊荣加身的烈士,临终顶着别人的脸……
他搞不明白自己是不是想拿钱去填补这种亏欠?
可是想到那张脸,让他瞥一眼就差点爆眼珠的脸,他难免不愤恨这场局中所有人。
哪来的亏欠?哪来的愧疚?
谁他妈弥补他?!
侯岳捏着卡的手有点抖,他这个屁放的着实有点慢慢吞吞,“我想,我这里有点,能不能帮我给……”
刘昊一个利落的转身,满身凶气,一是因这种弥补方式,一是因侯岳竟然出手给那个王八蛋善后!伍阳一个亲哥来了又走,没留下分毫,他一个谁谁都不承认的角色,充什么大?!
“把你这些狗屁伎俩收起来!”
满心的愧疚被刘昊一嗓子吼散了,侯岳不知所以然,他感觉他没做错,他这个颜狗就是个没心没肺,又护犊子的颜狗。
他绕过刘昊,径直往姓梁的方向走去。
“小同志,你好!”
“您好!能借一步说话吗?”
老梁饶有兴味的瞥了眼刘昊,看他不阻止,拉着侯岳上了自己的车。
三拨人终归不同方向,车子开出去不远,在岔路口停下,侯岳从老梁车上下来,又回了刘昊的车上。
刘昊没搭理侯岳,这个跟他一样死倔的猴崽子,要能被他一句话吼住,也就不是他外甥了。
两个人怄气似的,从西南到华北,一路不搭腔。
正午刚过,侯岳被刘昊卸货似的从车上扔到二四五门口,并且威胁他:“过年之前哪都不许去!我看着你呢!甭跟我搞花腔!”
刘昊的车跟他的人一样就算遵守交通规则,也跟开了艘航母上街一样,旁边的车恨不得压实线都得给这位爷让出两车道来。
侯岳靠在银杏树上,上次从青市回来,也同样的神态,满身的疲累,满心对刘五的担心。
他心理对刘五有千百问,最后也只理出一句。
这个人什么时候能让他省心点?
都说大三岁报金砖,他这个大了三岁的男朋友怎么就没给他搞来点财呢。
除了给他破财就是破相,还他妈要破……
哎!
10月9号,阳城头条,“海洋集团董事长伍凌在逃三年,于10月8日被捕,逃跑途中中弹身亡……”
华北头条,“前黑道大佬伍强之子伍凌被捕,黑道又一大佬陨落,幸也不幸?”
“扒一扒,伍强精心培养多年的爱子是以何种姿势登顶黑道之巅!”
“我与黑道大佬二三事,羞射!”
“大佬表走!带我装逼带我飞!”
一时间,铺天盖地都是这类信息。
侯岳眼见自己男朋友要被网络给玩儿残了,一气之下手机关机,电脑给左佑打游戏,平板给小二拿去点单。
但是他忘了自己隔壁住着一个肾虚胖子,见他回来后没多大事儿,隔三差五跟个狗仔一样,上他这儿来挖“他与大佬二三事”
烦的他想撞墙。
这些信息里也能晒出几条有用的信息,想必也是很多人都在期盼的结果。
侯岳是从耿胖子拿来的手机上看见的。
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见头不见尾的黑车浩浩荡荡,从市区到墓地,简直是怎么拉风怎么气派怎么来。参加葬礼的人从山顶到山下,墓地每一层都把守着或者是真的来参加葬礼的人,黑压压一面山都是制服整齐的黑西服,黑裙子。
给人一种就算这人不在了,他的传说也同样能起到遮天蔽日,呼风唤雨的神力。
这不是尊重,在如今的世道下,这叫臭名昭著。
大办这么一场,意图很明显:死都不放过你!
侯岳恨的差点把耿胖子手机摔墙上。
耿胖子看的肾疼:“他哥这么狠?”
侯岳可不认为是伍阳干的,他见过伍阳两面,也听见过刘五跟伍阳打电话,刘五这个同父异母的哥说不上护着弟弟,但绝对不会这么恶心自己已经“死”了弟弟。
果真,十一月重磅信息砸了出来。
海洋集团新任董事长上位,李国栋这个人很低调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通稿也只是眼尖的媒体人从海洋集团官网上扒下来的,所有大小媒体像是商量好似的,同时对此事没兴趣。
简直是没兴趣到性冷到!
同一时间,津市九州集团董事长,钱九州涉嫌逃税漏税被被拘留。
侯岳再一次不要脸的求了一次耿胖子。
“哥,我从我舅那儿搞来一枚十全大补丸,补肾益肾,吃完感觉自己还能再战五百年,并且上天入地,为你独尊。”
耿胖子一眯眼:“你说的是东方不败么?”
侯岳:“……”
耿胖子一呲牙:“不孝顺的玩意儿,要你何用!”
侯岳一秒变狗腿子,上前捶背捏肩:“东方叔叔……”
耿胖子:“去你二大爷的东方叔叔!”
侯岳:“那,不群叔叔……”
耿胖子抬脚给了他肾虚的一脚:“你丫有屁趁热放!”
“找你那群纨绔们来喝酒呗,场我出,酒我拿……”
耿胖子打断他:“人你出。”
侯岳心理骂了个“操”压压火说:“行,等我们家大佬回来,四十米大砍刀……”
纨绔里最没种的当属耿胖子,当机立断:“人我出!”大佬遗孀多牛逼!必须惯着!
侯岳想当一回催化剂,他就这么边上学边开店边独守空房的干等,他总感觉刘五再不回来,自己这朵“花”要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短小,这月过了开始双更,信我,真滴!
还有,《那年的路 那夜的月》明后天要入V了,想告诉还没看完以及还没看的宝宝们赶紧下载下来,过了这村以后可就要花白花花的银子看喽!
第48章 劫色
“……当时跟着李海的人只有那个叫张炀的人,俩人同级同班,理所当然顶罪也没别人的份儿!”丑的还算委婉的纨绔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夹着烟,说起八卦活像天桥底下说书的。
“都说这个叫张炀的是李国栋给李海养的保镖,其实不是,这人是钱九的人,只不过钱九也是李国栋的人,所以只要自己儿子不进去,谁能替李海进去,李国栋自然记谁一个人情,所以当时多少人巴不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巴着李国栋这位爷……”
侯岳听的一头雾水:“那跟钱老二有什么关系?”张钧也就是钱老二,按理说张钧应该帮着钱九,巩固他们在李国栋面前的好印象才对,怎么会反咬一口钱九?
“钱九州这一招走错了,张炀,张钧,这俩人是他从小养在身边的两个养子,这俩假儿子就是两头狼,早晚得把钱九州连肉带骨头嚼的连渣都不剩,更何况这俩兄弟关系那是非常不错,张炀早些年给张钧挡过枪子儿,那是过命的关系。”
有人插嘴:“那这就太白眼狼了,怎么说钱九州也是养父,养比生大。”这个说法得到很多人的认同。
耿胖子纨绔瘫,瘫在唯一一张沙发上,“呸!养,他们可不算,他们是群狼,踩着同类爬上去,你以为张钧和张炀没两下,只凭是钱九州养子这一点就能当得了钱老二和前老三,想的美!”
侯岳忽然福至心灵,“所以,张钧在替张炀翻案前,才要把钱九弄进去,否则让张炀成功翻案,那钱九就等于把李国栋得罪了,还把人家儿子给送进了去。”
说书的纨绔一拍大腿,冲侯岳一竖大拇指:“对喽!弟弟,聪明!钱九如果再狠点,搞不好在翻案前,在里面就把张炀给咔擦了,这样一来李海还是个三好学生,张炀人没了,案子再有问题,谁他妈还费劲翻呀!更何况这案子翻起来,肯定要得罪津市钱九和阳城李国栋两位爷,这事儿也就是张钧敢,换个人得死多少回了。”
侯岳后背一冷,后心麻了一瞬:“李国栋就是那个给,给伍凌办葬礼的……”
耿胖子睨了侯岳一眼,看他说不下去,替他问:“李国栋这人早些年怎么没见着蹦跶这么欢实?”他问的漫不经心,跟闲来聊大天一样,完全没有侯岳的紧张,大家都没在意。
另一个新晋纨绔家里生意大,整个华北涵盖,自然了解阳城,接过话说:“我听阳城的哥们儿说,李国栋早些年是伍强的一只手,忠心的很,但是伍强一升天,遗嘱一亮出来,这人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先是伍强死后第二天二儿子伍海就被车给碾了,葬礼刚完事,三儿子伍凌也失踪了,反正这老头现在在阳城没人敢惹。”
耿胖子一撇嘴:“秋后的蚂蚱。”
侯岳心理膈应死李国栋这人了。
李海,好呀!他要帮张钧一把,可是怎么帮呢?
散场后已近是凌晨两点多,耿胖子大手捂在肚子上,捏着眉心。
侯岳送走最后一波人回来就看见他这德行,“您这是又肾疼了?”
耿胖子吸溜一口冷气:“我这是为了谁呀!胃疼,二丫,给哥找片止疼片。”
侯岳往他身边一坐,正义凌然的说:“我他妈要为民除害!”
耿胖子吓的横着躲进沙发一角,惊恐的看着侯岳说:“干嘛!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吃素很久了!”
侯岳斜他一眼:“血性呢!”
耿胖子虚弱一躺:“肾虚耗干了!”
侯岳不管:“哥,咱帮张钧一把,怎样?”
耿胖子狠心拒绝:“不咋样?咱们是良民弟弟,别沾他们那些破事儿!”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灰色地带流连久了再洗白也不是纯白了。
侯岳不听:“我他妈这么干等下去……如果张钧这局搬不回来,钱九和李国栋岂不是又该风生水起了。”
耿胖子操心的够呛:“弟呀!这世界没咱俩为民除害,也照样太平,祸害总有人收拾!你舅,你妈,你大爸爸……”
侯岳赶忙加一句:“还有我!”
耿胖子一拍脑门,心想完了,中二加热血再加独守空房太久,已经没救了。
“那你想怎么帮?”
侯岳:“问问张钧,他现在应该是孤立无援的状态,有人伸手帮他,他应该巴不得。”
“那可不见得,如果是你,全世界都孤立你,突然有人伸手拽你一把,你怎么想?”
“陷阱,全他妈是陷阱……”侯岳忽然想起西南,想起冲天的枪声,想起肃穆的军歌,想起那张九分像的脸。
最近总能被这种突然袭来的孤独,打的他心神不宁,又沉寂的牵肠挂肚。
“猴子,诶?哎~~又他妈入定,我走了,你慢慢想。”耿胖子见人又傻了,叹着气走了,他是没谈过这么伤神的恋爱,他谈恋爱光顾着伤肾了。突然很想年少时,刘昊是孩子头儿,一个大院儿的孩子见天的挂着被刘昊揍出来的鼻涕眼泪,跟老大身后嚷嚷着保卫世界,保卫和平,跟保安大爷斗智斗勇,跟居委会大妈打游击战,爬学校女厕所墙头,回回都是他垫底……
小二换掉工装回来,见侯岳还在前厅坐着,走过去问:“老板,打烊么?”
侯岳起身问:“几号了?”
“昨儿刚立冬,您老不是还说木耳饺子难吃……”
侯岳在小二没完没了的唠叨声中径直往后门走去。
后门一开,北风打着旋在窄巷里盘旋,冷风灌了一条巷子,像一个疾风口,人站在巷子里,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
侯岳没穿外套,兜头的北风吹了他个透心凉,扭头望向巷口,灯光昏黄,树影摇曳,冷冬的夜看起来狰狞可怖,仿佛巷口有个大人口中的大妖怪,小孩儿敢独自离家出去玩儿,就会被巷口的大妖怪抓走……
那调皮的刘五宝宝是不是被大妖怪抓走了?
牛逼的刘五宝宝能不能降妖除魔,披荆斩棘,为他而来?
侯岳定定的站了许久,久到身后的小二冻成了一座雕塑。
小二也不想扰人,奈何上下牙打颤打的节奏感太强,一串儿“哒哒,哒哒哒,哒哒……”
侯岳回神儿往回一瞅,魂儿好险吓飞,脱口一句:“怎么哪都有你?”语气嫌弃的要命。后街窄巷,他把这里当作是他和刘五的地儿,如今没有刘五,他也不想在这里看见其他人。
“我,我,哒哒,得看好你,明明天,发工工资,了哒哒哒……”
“靠!”侯岳转身回屋。
回了屋也没睡着,他过了太多个一夜长如年的夜晚,特别是后半夜两三点的时候,他干脆像是静脉注射了纯黑咖啡一样,异常清醒,总想从后窗望出去的时候,能看见墙根下或站着或蹲着那个人。
一夜长如年啊!
快被逼近绝路的张钧看起来如困兽一样,狼狈邋遢,也有最后一搏的狂躁,亢奋,没人可信的他,甚至盲目的选择相信自动送上门的侯岳和耿直。
这两个人跟他和钱九都太不同,钱九最近为了从他这找到证人,无所不用其极。
“证人,你最好现在就带走,开庭当天我会亲自去接。”
耿胖子难得一改肾虚样儿,端的斯文严谨:“有其他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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