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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宫(古代架空)——温八拐

时间:2018-04-01 11:21:14  作者:温八拐
  白修泽仿佛是下意识地为他辩护,“可他也曾长跪于殿外为我求情。”
  “苦肉之计,你竟也信以为真?”太后为他扶了扶冠,“皇儿,这里是皇宫,是最讲不得情义的地方。你要知道,他对你的一番心思,都在他的谋划之上。”
  不知为何,白修泽却像有不愿离开之意,虽未明显表现出来,可句句都在辩驳,“他不会杀我,为着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他也不会要了我性命。”
  “哎!”太后重重拂袖,“他若真想要你姓名,难道会让天下人知道?就像白修临死的那样,他自然也会让你死得无声无息。”
  见他沉默,太后便将身后侍婢提着的包裹交到他手上,“这里面是些银票和细软。趁着登基大典他无暇分身,你快些走吧。”
  白修泽迷茫地望着手上的包裹,“走,走去哪儿呢。”
  “母后已为你打点好了,你先出宫再说,若循着机会出城,便躲得远远的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是一番交待,但念及以后也许很难再见,太后终究是红了眼眶。
  白修泽看着太后双眸通红,“若我一走了之,母后该当如何。”
  “放心吧,我是太后,他不会为难我的。”太后深吸一口气,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忍下去,推着白修泽,“快走吧,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白修泽转过头去,脚上像挂了千斤重石,每挪动一步都要费尽所有的力气,不知道是舍不得这高高围起的宫墙,还是这宫墙里的人。
  两三步后终于听到身后一声哽咽,犹如哀伤的吟唱,“修泽!”
  白修泽回过头去,见到自己的母亲早已满脸泪水。
  太后的手抚上他脸庞的轮廓,像是喃喃自语,“我总是不舍你,可我每夜做梦都梦见你或死或伤的惨状。”泪水将盖着脂粉的脸上冲刷出沟壑的痕迹,“终究是我害了你。”
  白修泽眼眶发酸,跪在太后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总有一天,儿臣一定还会站在这里的。”
  梨花零落,白修泽仿佛能感受到膝盖下梨花温软的触感。
  太后只是抚着他的额,摇了摇头,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抽泣,“你若能回来,母后便在这宫中等你。你若不能,便好好在外面安生吧。”
  抑制不住的情绪像是突然崩溃,太后泪如泉涌,“母亲以后,再也不能照顾你了!”
  身边有内监急急催促,“太后,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太后用绢子擦着眼泪,却像是怎么也擦不干一般,她摆手,“去罢,去罢。”
  白修泽脚步坚定,终于再也没有回头来。
  太后多希望他能在回头让自己多看一眼,却只是用绢子紧紧捂住嘴让自己不哭出声来,生怕他这一回头,自己便舍不得他去外面受苦了。
  皇后依旧派了个信任的内监在他身边伺候,这让本来就不大的马车显得更加紧窄,小小的马车在登基大典这样热闹的日子里显得并不起眼,骨碌碌的车声经过宫巷,沉沉的声音如同白修泽紧缩的心。
  像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他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想,那个人如果发现自己不在宫中,会不会难过呢。
  旋即又自嘲嗤笑,自己不在宫中,对他威胁已无,怎么会难过呢,开心还来不及呢。
  又想着,即使自己在宫中,大概也不会真要了自己性命。
  然后片刻将自己否定,他那般厉害的手段,怎么可能为了他而不顾帝位呢。
  如此矛盾而纠结,白修泽却控制不住地想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深深的看着自己说道,我喜欢哥哥。
  吱呀一声,不起眼的宫门被悄悄打开,和着骨碌碌的马车声响,宫里的礼乐声渐渐远去,这样的声音近在耳边,倒像是哀婉的怨曲。
  白修泽掀起马车帘子,最后望一眼这巍峨雄伟的宫墙,眸色沉沉。
 
 
第59章 追捕
  登基大典的礼仪冗长而繁杂,白修隐尽力在朝拜的人群中找到白修泽的身影,却一无所获。也是,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对着自己跪拜叩首称臣呢,大概现在他依旧还在恨自己夺了他的位子吧。
  白修隐叹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踏向了那个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位子。
  他知道,戴上这顶龙冠,披上这身龙袍,坐上这个龙椅,权利达到顶峰的同时,他的身上也被压上了所有担子。
  从此他的世界不再只有白修泽一人,而是天下万民。
  他真的想要这个位子吗,大概不是吧。只是母亲从小便告诉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他也是皇子,来争来抢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知道在上林苑惊鸿一瞥,他看见白修泽坐在秋千上无拘无束,银白色的蟒袍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梨花零落,竟可以是这般美景。
  就像少年时只知道用恶作剧引起心上人的注意,他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乖巧可爱,一边又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逗逗他。
  他宁愿不要天下万民,只要哥哥一人。
  他对皇位并无执念,只有再白修泽即将娶太子妃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
  一步踏出,走到后来,这个位子争不争,竟由不得自己了。
  但母亲却对皇位有异常的执念,即使是在范国那样艰难的岁月里,能不能回到周国都是一个未知数的时候,母妃也异常坚定地告诉自己,修隐,你将来要当周国的皇帝。
  他懵懂点头。直到自己后来被拥立为新帝,他看着抱着那把作为战利品的青龙剑喃喃自语的母亲,问道,“母妃为何执意我做帝王。”
  白梨放下剑,淡淡说道,“我曾是纪国人,你也有我一半的血脉。你若做了皇帝,这江山,即使不能信纪,也会有纪国的一半。”
  这样的话有如谋权篡位般让人惊心动魄,而从白梨嘴里说出来只是云淡风轻,仿佛在将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白修隐不知道这样平淡的话语下藏着怎样的故事,只能从那柄锋利的青龙剑中窥见一斑。
  也许,跟那个曾经战死沙场的女将军有关吧。
  登基大典终于结束,白修隐觉得疲惫,却不得不依照祖宗规矩前去皇后宫中,他揉了揉眉心,原本是想去找哥哥的。
  宋宜画宫中有饭菜香气传来,白修隐踏进房门,却只见宋雨寒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一只孔雀簪。
  “你怎么在这儿?皇后呢。”
  宋雨寒用手托着腮,瘪嘴说道,“长姐为我做饭去了。”
  比起她,其实宋宜画更适合这个“寒”字,脸色总是冷冷冰冰的,只有对着宋雨寒的时候,才会微露笑颜,温柔耐心。反倒是宋雨寒,活泼跳脱,有几分俏皮之色。
  他揶揄道,“堂堂皇后为你这贵妃做饭,成何体统?”
  “这才说明皇上福气好。”宋雨寒不惧他,扬眉道,“娇妻美妾,和谐安分。”
  这时宋宜画刚好端着饭菜上来了,因无旁人她也不行礼,连凤冠都未戴,简单的发髻到衬出几分难得的家常。
  她脸色本是柔和的,踏进们见两人正说笑,冷声道,
  “皇上怎么还有心思在此说笑?不去追心上人么。”
  白修隐仿佛还未习惯皇帝这个称呼,愣了片刻,“什么心上人。”
  宋雨寒在旁便嗤的一声笑出来,“大殿下已经被皇太后送出宫啦。”
  白修隐脸色一垮,气场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宋宜画凤眸微瞪一眼宋雨寒,引得后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来人。”白修隐吩咐来身边的内监,面色不霁,“吩咐下去,先帝遗子白修泽,谋害先帝畏罪潜逃,全城戒严,就连一只鸟儿飞出去都要给我抓回来。”
  宋雨寒歪着头,“你要寻他便去寻呗,干嘛还给他安个罪名,多不体面。”
  白修隐阴沉着脸,显然不像是想说话的,一筷子菜被夹到自己碗里,宋雨寒被宋宜画轻瞪,“吃饭吧你!”
  “哦我知道了!”宋雨寒却依旧毫不畏惧地叽叽喳喳,“他若是没有罪名,皇上怎么好寻得由头全城戒严呢。毕竟大殿下想去哪儿,皇上虽有权过问,却无权干涉啊。”
  她低笑道,“可是让天下人知道皇上围堵大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容不得他呢。”
  白修隐脸上愈发难看,起身离开。
  马车出了宫门,却不知道驶向哪里,他叹了口气,吩咐车夫道,“出城吧。”
  可是出了城又该去哪里呢。
  颠簸的马车却在行驶一会后逐渐停下来,外面隐约嘈杂之声,他吩咐随侍的内监,“小章,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小章下车,马夫便探进头来,“主子,戒严了,怕是出不去了。”
  白修泽一惊,“戒严了?怎么会?”
  马夫小心翼翼地看了白修泽一眼,“说是大殿下畏罪潜逃,全城逮捕。”
  白修泽犹如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脑袋嗡地一下发懵。一颗心终于逐渐沉下去,畏罪潜逃,全城逮捕。他哈哈大笑,“好!好!好!”
  即使他离开了,还是要至他于死地是吗!
  亏他在心中为他辩驳无数次,亏他还想着他对自己的那点好,亏他还真以为他对自己有情,亏他在即使被夺去自己太子之位后也不曾真的恨他入骨,如今竟落得畏罪潜逃被人追杀的狼狈下场。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中却收紧疼痛,如同一把钝刀在心口来回的磨,不见伤口却牵扯痛至骨髓。
  “主子,您没事儿吧。”
  内监试探性的提醒让他拉回了神智,袖口胡乱拂去眼角笑出的泪,他自嘲浅笑。
  身处高位的时候从来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也不敢正视白修隐的追问。他突然想扪心自问,对白修隐的真正感情。
  即使可以逃避,痛彻心扉的感觉是无法骗人的。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扪心自问再无任何意义,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即使他当初面对了自己,也会难免落得这个下场。
  白修隐既然能狠心追杀他,当初所说之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呢,倒是乱了自己的心神。
  他再次想起那双眼眸,执拗倔强地望着自己的眼眸。
  感觉无法骗人,但白修隐的眼睛会。
  如同常常会蛊惑人心的狐狸,那双看似清澈单纯的眼睛太会骗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表示委屈,明明下的命令是追捕不是追杀,我怎么舍得杀哥哥TAT
 
 
第60章 出城
  白修泽掀起马车的帘子,微微朝外看了几眼。
  城门设了关卡,要出城的人都被拦了下来,失望折返。
  骨碌碌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身旁又有一辆马车朝着城门去了。白修泽不屑想道,马夫难不成没看见关卡吗,还往那边去,真是多次一举。
  果不其然,那马车还没走近,便已停住,又退了回了。
  那马夫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和他的马车并排停着。
  心下觉得不对,陡然一惊,不会是白修隐这么快就追来了吧。微抖的手还未放下帘子,对面马车的帘子便被掀开,打车里露出半张脸来。
  那人挑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觉得这人仿佛在哪儿见到过,一时间又想不起。忽略掉内心深处剩下的那点失落,心中只是庆幸,还好还好,不是来要他命的那个人。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白修泽抿了抿唇,“你是谁,我早已不是太子殿下。”
  “狱中呆久了倒是忘了。”他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今儿新帝登基,自然没有什么太子殿下了。”
  他的笑容虚虚实实,让人能从眼底看到莫名的冷意,白修泽不知为何又想起那张清澈乖顺的笑脸,带着讨好和希冀,眼前这人的笑容远不如他。
  不知是恼自己又想起白修隐,还是厌烦眼前的人笑容中虚与委蛇,白修泽皱着眉,“你到底是何人。”
  他轻轻勾唇,“梁国质子,顾锦川。”
  白修泽自然记得这个人,他曾为扳倒郑家提供了最有力的证据。他上下打量顾锦川一眼,“你不是应该在牢里吗?”
  顾锦川扬眉浅笑,“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我自然就出来了。”
  觉得有哪里不对,白修泽的怀疑看他,“你是叛国通敌的死罪,怎么会赦免了你?”
  顾锦川却只是耸耸肩,笑作不语。
  “殿下可是想出城?”帘子刚要放下,那人又微笑问道。
  白修泽语气生硬,“不关你事。”
  “殿下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一帮殿下。”
  此话一出,白修泽又惊又疑地看着他,“全城已戒严,你如何出得去?”
  “殿下若是信我,我便帮殿下一把便是。”
  马车骨碌碌,再次驶向城门关卡。
  宫中,勤政殿内气氛压抑凝重,鸦雀无声,侍奉茶水的内监宫婢大气也不敢出。
  白修隐脸色阴沉,“为何还是找不到!京城各处都找过了吗!”
  回答的人仿佛是宫禁侍卫的模样,“回皇上的话,各处都找过了,城门也设了关卡,暂时没见着大殿下的身影。”
  “既已设卡,即使马车再快他也不可能出城!去给我继续找!哪怕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
  新帝还是皇子时鲜有动怒,乍然发作起来不免让人胆寒。侍卫战战兢兢地应了,生怕说出一个不字来,自己的脑袋便不保了。
  白修隐颓然跌坐在那把冷硬的龙椅上,一种即将失去重要东西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握尽天下权利,却依旧仿佛有什么快要从指缝中溜走。
  他喃喃地念了一声,“哥哥。”
  不过片刻又有人前来禀报,“禀皇上,各处城门并无可疑人员出入。”
  “可疑人员?”白修隐眼神一凛,“不可疑的你们便放行了?”
  不想他会如此抠字眼,这些按吩咐办事的人最怕便是这种如钻牛角尖一般的问法,虽然幼稚,可对这些下人来说却刁钻不已,一不留神便落得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可皇帝这样问,你敢说些什么。侍卫声音有些发抖,“一众百姓皆拦于城门,不得进出。只是……”他艰难吞咽,顿了一顿,“只是有一人……是拿着皇上的手令出城的,臣等不敢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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