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擦掉阿诺的金豆豆,杨湛轻轻拍着他的小脑袋,瞥了眼挥着小手绢哭诉的女人,叹气道:“那团黄灿灿的热翔就是贵族学院教出来的傻帽,你让着她。”
“噗嗤”常赟赟笑出声,眼睛眯成一条线,白牙咬着下唇,唇角忍不住地向上翘起。身体贴得太近,他一脸狡黠的小表情尽落眼里,勾的杨湛浑身发热。
片刻平静后,会场里爆发了更大规模的骚动,男人、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断传来物品翻倒的声音。
金燕才离开王遗梦的怀抱,偏头看了一眼又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
吵得要死啊!杨湛掏掏耳朵站起身,大厅偏西角的银色地毯被鲜血染成红色,身穿黑色晚礼服的秃头胖子一动不动地怕在原地,脖子里噗噗地冒着血,小腿一蹬一蹬地抽搐。明显是没有死透,但周围无一人施以援手,只在一步远的地方站着个女人,搅着墨绿色的真丝长裙打着哭嗝。杨湛冷眼瞧着热闹,心里默默对他们竖起中指,兽人来了也没见谁叫成这样,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对!就是土老帽!
常赟赟也不知怎么想的,脱了外褂就往出事的地方冲,杨湛从后面一把揽住腰将他定在原地,与王遗梦交换了个眼色:“别多管闲事,小心惹祸上身。”
似是想到了刚才的确有些冲动,常赟赟也不挣扎,只是不甚甘心地回头与杨湛对视:“他还没有死……”
过于亲昵的姿势吸引了周围侧目,杨湛松开手,清清嗓子:“这里关系复杂,小梦姐都没有出手,你来蹭饭吃的瞎积极什么劲儿。”
“那胖子是贺南风贺老板的死对头”,陈寅之不知什么蹭到了杨湛身边,伸出手指点点前方三四米处另一个头发浓密的胖子,轻声解释:“幸好你刚才手快,要不然赟赟小哥就给咱们惹大麻烦了。有了资金赞助咱们是猎人部队,没有就是一盆死鱼。杨湛,齐博、小梦就没有一个人跟你们讲讲咱们的幕后关系?”
“没有”,三个人整齐划一的摇摇头。
陈寅之撇撇嘴,勾住杨湛的肩膀往人少的地方挪了挪:“猎人部队最初建立的目的是收集兽人种类、活动范围与防区外灾情的军队流动情报站,可惜军队上层迟迟不给拨资金,挺好的计划就闲置了。后来,商界大佬高静堂与军方协议将这个流动情报站转变为他们出钱,军队出武器的半军半民合作项目。2012年后,兽人的进攻越来越频繁,军队早就是焦头烂额,政*府入不敷出,所以猎人部队就全权交给他们负责。这年头,有奶就是娘!”
陈寅之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手指在钱姨身边的一头银发的老头身上画了小小一个圈:“那个就是高老爷子,咱们最大的赞助人。除了他还有四个,顶漂亮的娘娘腔唐昇智,特别爱演的金燕,丁兆相好金木生,还有就是暴发户贺南风。齐显是高佬提上来的,又和唐主任关系匪浅,所以才能在队长的位置上坐得稳稳;王遗梦是金燕推荐来的,她俩是贵族学校的同学;丁兆、宋雷和冉沁不用说,你也知道靠得是金木生。”
“那你呢?”心里有了答案,但还是要问问才放心,常赟赟轻侧过头。
“贺南风是暴发户”,陈寅之摊开手,无奈摇摇头:“我爱人的病就是个烧钱的炉子,我一个退伍的特种兵哪来那么多的钱。贺南风虽然毛病最多、最难伺候,但耐不住他最大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我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需要钱,你能懂吗?”
俗话说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更不要说大笔金钱的投入。常赟赟忽地生出几多同情,觉得眼前的高大男人早就被生活压弯得直不起腰。
杨湛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他完全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寅之哥,那我们、江河、李灿和沈子年呢?算哪一伙的?”
“齐博在自己拉人,他想要独立单干,让金主成为合伙人,而不是握着命脉的主子”,陈寅之的眼睛停在高静堂身后,看着齐显和唐昇智无限腻歪的两个人,咧嘴一笑:“他想自己玩,可人家不一定愿意。”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金木生
急救人员很快赶到现场,出气多进气少的胖子被抬上担架,不知道能不能称为他太太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跟出去。会场一时冷清下来,众人或是端着酒,或是安抚身边的女伴,彼此看看同时选择了沉默。
“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遗憾了,为此我向大家表示歉意”,钱姨站在金色台阶上,双唇成一字,只在嘴角带了浅浅的弧度,点头向举杯的零星客人简单致意后,语气一顿声音刻意扬起:“不过,我希望大家不要因为小小的意外就坏了兴致,毕竟一年就此一次。各位,我们是商人,意外永远存在于前进的行程中,它不该成为阻碍,乐观才是应该保持的态度。让我们忘掉所有不愉快,今夜属于成就与荣耀。”
前一刻的变故就像从没有发生过,音乐再起,被按了“暂停”键的人又恢复成原样,金燕把眼角的泪水擦掉,推开王遗梦,卖力地拍着巴掌,夸张的笑容几乎要把整张脸撑破,尖细的嗓子不断感叹:“说得多感人啊!小梦,钱姨说得太激动人心了!”
“你高兴就好”,王遗梦无奈地耸耸肩,微笑着为她腾出表演场地,向着杨湛和常赟赟走过来。
常赟赟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正在清理血迹的侍者,见了小梦医生便迎上去直接问:“小梦姐,我不明白,刚才那人明显是被蓄意谋杀,警察没有采证就这样直接清理现场,难道没有问题吗?”
“你认为警察能调查或是给现场的哪位定罪?”王遗梦保持着她一贯的笑容,语气平淡地表达一个事实:“赟赟,上饶内三区的社会和你曾经熟知的并不一样,我无法给你解释具体,但我相信依你的聪慧应该很快就能知道,有些人死了便是该死。这里没有道理约束,没有法律制裁,有的只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所以,有时候我宁愿呆在外面也不愿回来,至少兽人对暴力是坦诚的,从不遮遮掩掩。”
杨湛斜眼看着金燕手舞足蹈地与女伴说话,好像几分钟之前“哇哇”乱叫的人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挑起眉毛笑道:“你指那位金小姐?”
“她演的那么假,比起大多数人要可爱多了”,王遗梦伸手把杨湛的脸扳过来,直视着一双深色眸子,踮起脚尖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身后的那位才真的……招人恶心……”
杨湛一惊,猛地回身撞到了一杯香槟,淡黄色的酒水撒了执杯人满袖口。
身后的男人三十五岁上下,身材高大,鼻梁高挺,眼睛微凹,眉毛向下压,嘴角轻抿含着三分浅笑。相貌不过中上,周身却透着难抑的贵气,并非高高在上的刻意疏离,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的优雅,逼得旁人自惭形秽。
就算王遗梦的评价实在不怎么高,杨湛还是忍不住要承认眼前的男人充满魅力。正考虑着怎么开口后,就被陈寅之扯扯袖子。他举起酒杯,向男人致敬,然后笑着说:“杨湛,不要愣着。这位就是金木生,金先生,塔雅王族的血亲,咱们的主要赞助商。”
杨湛从侍者的托盘中拿过一杯红酒,学着陈寅之的样子举举杯子,歉意地笑笑:“金先生,希望我的鲁莽没有冲撞到您。”
金木生略微侧过头,向上少许改变嘴角的弧度,看了杨湛好半天,说:“其实我更希望有机会能够向你也展示一下我小丑似的粗鲁,然后我们可以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
起初还担心他咄咄逼人,哪知人家台阶给的太大,杨湛反而有些吃不消,只得局促地笑笑:“我以为您这样身份的人不屑于与我交流。”
“正相反”,金木生把视线移到王遗梦身上又转回来,笑道:“杨先生,我很期待能和你共进晚餐,毕竟你让我惊喜连连。”
“如果目的单纯一点,和金先生共进晚餐将会是一件极其迷人的事情”,王遗梦脸上的笑容变淡,残留的笑意嘲讽意味十足:“丁兆横死没多久,金先生何必心急呢?至少装装样子,免得落得薄情寡义的名声,寒了太多人心。”
“小梦不愧是钱姨的外甥女,这张嘴从来就不饶人”,金木生轻碰了下杨湛的酒杯,一口将剩余不多的香槟饮尽:“不要说丁兆死了,就是他活着又能怎么样?小梦,细细算起来我还是你的表哥呢,你不每次开口都刺我。”
王遗梦把杨湛往身后拉一拉,颇有些老母鸡护食儿的架势:“我又不讨姨妈喜欢,哪敢针对这个针对那个的乱说话。我只是觉得,金先生身边不缺各种类型的漂亮宝贝,干嘛没事儿要把手伸出去,心太贪容易身体不好。你说呢?”
“你说错了,家里养的和外面的总有区别,我对蜜糖从来不觉得腻歪”,金木生的目光在杨湛身上慢慢移动,最终停在他的小腹,双手交叉笑道:“小梦,你该多交往几个对象,这样你能知道健身教练和猎人的肌肉在手感上有多么大的区别,就像一个是只会窝里蹦跶的兔子,另一个是草原上矫健的雄鹿。显然,我对后者更有兴趣。”
杨湛觉得自己像被人扒*光了围观,隔着衣服的身体被穿透力十足的目光灼伤,强忍住挥拳头的冲动,冷声说:“我想金先生误会了,我是个只有一条胳膊的残疾人,对您的喜好恐怕难以满足。”
“有障碍,却也说不定别有趣味”,金木生压住喉咙里的笑意,说着令人脸烧的话,低沉的声音却保持着该死的优雅风度:“所以才说想和杨先生深入交流,你们擅长防御壁外的勘察,我对于如何直接了当地把握‘壁内’关键点还是颇有心得的。只要我们精诚合作,如果没有意外那会是一次相当不错的经历。杨先生,你有兴趣吗?”
杨湛被暗示性的话涨得满脸通红,拳头紧握,指关节被捏得青白,浑身发烫好像随时赛维都要从体内冲出来教训眼前的无*耻混蛋。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常赟赟对小梦口中上饶内三区的“特殊制度”才有初步了解,便受够了他们的嘴脸。建立于特权之上的奢华,你能享受的只有接受,不能回击,不能自卫,甚至对于他们的戏谑不能拒绝,常赟赟紧皱眉头,怒道:“金先生,就算您瞧不上我们的粗鄙,也请您至少在表面上装出一点儿可怜的尊重。毕竟它是你们向平民倡导的品德,我认为做到这一点是贵族最起码的教养。”
“你是在训斥我?”金木生抬起下巴,眼角下垂,平淡的语气杂着不容反抗的气势和隐隐的恶意。
就算是心里怎么不痛快,杨湛始终是一个理智的人。他不会冲动地因为个人的情绪去得罪一位握着命脉的金主,更何况这位金先生还是王族血亲:“我的朋友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金先生,您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实在有失身份。”
金木生点点头,嘴唇一挑对着小梦笑出声音:“你们的小花猫真是可爱,不管是这一只,还是那一只,明明都稍一撩拨就炸毛,却偏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维护彼此。”金生木说罢扁扁嘴,接着拉长声音:“我——很——感——动——”
“你高兴就好”,王遗梦为他让出条道,伸出手指指满头白发的高静堂,一脸的不耐烦:“高佬,还等着你呢!”
眼看着金木生走远,王遗梦低声安慰杨湛:“你不要太在意,他就是那样说说不会怎么样。”
杨湛无奈地苦笑:“也就是说我被他戏弄了?”
“单纯的语言游戏而已,你习惯一下”,王遗梦摆摆手,眼睛盯着高静堂周围的人。
王遗梦全然不在意的行为激怒了杨湛,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沉声说:“我不习惯,他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丁兆一样愿意为了利益的爬上他的床吗?金木生的确招人恶心,他把人当成什么?木偶?玩具?刚才我就像个傻瓜一样任其摆弄,小梦姐,下次这样的宴会我请求不再参加。不管我如何低微,都不意味着就活该被人折*辱、愚弄,这种感觉糟透了,我不喜欢,也不愿习惯。”
王遗梦终于注意到杨湛情绪的剧烈变化,叹了口气,解释:“阿湛,你不要太激动。我说他招人恶心可不是说他为人轻浮,事实上,金木生并不是个滥*交的人,更准确的说他对自己的每一个床伴都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姨妈曾经说过,金木生就像是雪地中安静燃烧的柴火,引人注目的不仅是绚丽的色彩,还有刺鼻的气味和融化一起的野心。他不会浪费口舌,也不会单纯的为了戏弄你而说那些话,所以……今天他接近你应该是另有目的。”
常赟赟闻言一愣:“小梦姐……”
王遗梦恢复成惯常的笑脸:“他在提醒你,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杨湛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像被人推进了冰窟窿,漫上来的冰水刺激得呼吸不畅。
王遗梦歪头笑笑:“当然是赛维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金木生真不是个单纯的淫*棍,他是个有意思的人,小河还是挺喜欢他的。
至于杨湛和常赟赟的表现,也没什么好批评的,毕竟他们受过高等教育,同时接受过军*队的管理,自我控制能力相当好,能够根据具体的对象选择合适的措辞。有些话不是刻意贬低的自我,只是在那种情况下给自己一个更加宽松的余地。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光瘾
宴会还没有结束,攒了一肚子气愤无处发泄的杨湛早早抱着昏昏欲睡的阿诺回到了中心。走道里空荡荡的,没有人走动的声音,周围安静得仿佛整栋楼里只有他和睡得口水横流的小屁孩儿两个人存在。
没人打扰好得很,方便他把晚宴的折*辱吞下去一点一点消化。杨湛小心翼翼地把阿诺放到床上,枕着胳膊也仰躺下来。玻璃纤维的深蓝色吊顶上散布着细碎的小星星图案,暗淡的白光映衬着类似云层的薄薄纹理,明知道是电子仿真的虚幻假象,依旧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上一次看见如此灿烂的夜空是在三年前的泽林山区,可以毫不犹豫地说那是杨湛生命里最糟糕的一天,失血过多死去的刘岩,被狼人咬掉脑袋的吕熙,还有被人形兽开膛破肚的陈悫,每一张面孔都是打在心里的一个烙印,饱浸着鲜血,呼吸都带着腥甜的气味。
怎么可能忘得了?他闭上眼睛,轻声哼唱那天晚上常赟赟唱过的歌:“Mayitbeaneveningstar,Shinesdownuponyou. May itbewhendarknessfalls.Yourheartwillbetrue.Youwalkalonelyroad,Oh!Howfaryouarefromhome.Morniutli,Believeandyouwillfindyour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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