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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几万重(古代架空)——娜可露露

时间:2018-04-10 10:50:10  作者:娜可露露
  
  ——楚乾呢?
  凤灵钧心里发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
  
  从相识到现在,他始终把楚乾当作一个“应该保护”的人,楚乾单纯,不谙世事,又极其依赖他,他对楚乾有喜欢,有怜爱,有愧疚,有责任,他想把自己带给楚乾的影响降到最低,希望楚乾能好好地过完后半生。
  可到头来,他什么都没做到,他一直在伤害楚乾,反而是楚乾在保护他、替他牺牲。
  
  凤灵钧手背青筋鼓起,手指不停发抖,下马时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他顾不上拴马,匆匆地进了枯树林。
  
  这片树林极大,里面弯弯绕绕,迷宫似的。凤灵钧往深处走了一段,见周围有混战过的痕迹,火烧后的灰烬、血迹、魔教教众的尸体,还有武林盟的……他呆呆地扫视一圈,浑身的血简直凉透了。
  
  ——楚乾在哪里?不该在这里,对吧。
  
  “乾儿!”凤灵钧喊了一声,回答他的是被惊起的乌鸦扑打翅膀的声音。
  
  凤灵钧浑浑噩噩,继续往前走,终于见到有人,他好似见到救星,语无伦次地冲上去发问。对方正倚在树下处理伤口,闻言答不出他的问题,只说昨晚武林盟赢了,但场面十分混乱,决战的“凤大侠”和秦青不在当场,结果如何了,他不得而知。
  说完又看了凤灵钧一眼,认出他就是自己口中的“凤大侠”,顿时受到了惊吓。
  凤灵钧心里焦急,没心思与他细说,掉头冲进了林子更深处。
  ……
  
  找到楚乾的时候,凤灵钧已经濒临崩溃了。
  他本就心神不宁,在“迷宫”里转来转去,很快把自己转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几乎是一棵树挨着一棵树做记号,仔仔细细地搜遍了整片枯树林,终于在一颗大树背后,发现了一片熟悉的衣角。
  
  “乾儿?”凤灵钧小心地叫了一声,迟疑片刻才靠过去,他怕那里的人不是楚乾,或者楚乾已经……已经不能回答他了。
  
  不会的。
  凤灵钧忍住胆怯,连跑带跌地扑过去,他一头长发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衣衫也沾了尘土,但比楚乾好得多——
  
  ——树后的人的确是楚乾。
  楚乾浑身是血,背靠着树干,愁光剑压在他手底下,他低着头,苍白的脸色隐隐发青,低眉垂目的样子看不出是死是活。
  
  “……”
  凤灵钧见过很多死人,也亲手杀过很多人,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凤灵钧紧抿双唇,鼓起勇气俯下`身,探了探楚乾的鼻息——
  
  还好。
  万幸。
  他松了口气,脱力般跪倒在地,膝盖磕在坚硬的泥土上,清晰的痛感使他清醒了些。
  
  “乾儿,醒醒。”凤灵钧拍了拍楚乾的脸,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不知道楚乾伤到了哪里,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意外地发现楚乾竟然没受外伤,他身上的血似乎不是他自己的。
  
  虽然仅仅是内伤已经非常严重了,但只要人还活着,不论多重的伤,凤灵钧都觉得是好消息。他慎之又慎地将楚乾抱了起来,带他出去。
  
  回去的路上,楚乾醒了一次。
  凤灵钧骑着马,楚乾靠在凤灵钧怀里,在颠簸的马背上抬了抬头。
  
  凤灵钧一直注意着他,见状立刻停了下来:“乾儿?”
  “……”楚乾咳了几声,声音有气无力,“灵、灵均哥哥……”
  
  “你别说话,我们先回客栈。”
  “不、我……”
  “不要说话了,省点力气,乖。”
  凤灵钧什么都不问,只把怀抱收紧,把人抱得更稳。
  
  楚乾却好像是一个急于邀功的小孩子,忽然变得特别幼稚,由于回头有些费力,他轻轻往后仰,倚在凤灵钧的肩上,小声地说:“灵均哥哥,我……我赢了……”
  凤灵钧没应声,楚乾便抓住他的衣袖:“我帮你杀了他,我厉不厉害,嗯?厉不厉害……”
  
  凤灵钧鼻腔一酸。
  楚乾又道:“我再也不会给你拖后腿了,你不准再扔下我……”
  
  “不会了。”凤灵钧哑声道,“你好起来,好好养伤,我们以后永远也不分开了。”
  “好……不许骗我。”
  楚乾心满意足,声音轻飘飘的,好似一直支撑他的那口气终于咽下去了,头又垂了下去。
  
  凤灵钧心里咯噔一声,晃了晃楚乾的肩膀:“乾儿?……乾儿!”
  楚乾却仿佛睡死了过去,听不见他的声音,也无法给他回应。
  
  凤灵钧肝胆俱裂,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快马加鞭赶回城内。
  他以前惯会做事,不论处理什么都井井有条,不慌乱,不会出差错。现在却好像换了个人,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条理。如果不是在客栈门口撞见赵盟主,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管抱着楚乾,不敢也不舍得松手。
  
  赵盟主正在找凤灵钧,昨夜移花接木的事情他并不知情。今早武林盟打扫残局的时候,只找到秦青的尸体,没有看见凤灵钧,还以为是凤灵钧自行离开了。
  
  赵盟主原本面带喜色,见了凤灵钧状似疯癫的模样却是一愣:“这……这怎么了?”
  凤灵钧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赵盟主看见他怀里的人,又看清了楚乾的装扮,似乎明白了,径自伸手帮楚乾号了号脉。
  
  “这么重的伤势。”赵盟主道,“拖不得,去神医那看看罢。”
  
  所谓“神医”,不过是一个随武林盟一同来渭水城的江湖郎中罢了,空有救死扶伤之心,却不擅起死回生之术。
  凤灵钧几乎拿出了求神拜佛的虔诚去求医,那神医却只会摇头,说楚乾身上有一股劲力混着毒气阻在气脉里,且震伤了肺腑,救不了了,节哀顺变吧。
  
  节哀顺变?
  凤灵钧还没从昨晚的恍惚中彻底清醒过来,天一亮,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悄悄结束了,包括他心上人的生命——他如何节哀顺变?他根本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
  凤灵钧把楚乾抱回客栈,将人按在床上摆正,运功渡真气给楚乾。
  
  有什么用呢?堪堪为他续命。
  可即便他耗尽了一身功力,楚乾依然醒不过来。
  
  凤灵钧习武二十余载,从小学的是行侠仗义、扶危救困,可他竟然连自己最心爱的人也救不了,他还能救谁?
  
  凤灵钧想,我虽不是品行无缺的圣贤,可我也从未作过恶,这些年来奔波于江湖,能帮的帮,能救的救,善事也算做了不少,于公于私都称得上一句问心无愧——可命运何至于待他如此?
  
  凤灵钧失魂落魄地抱着楚乾,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怨忿和凄凉。他真真感到了求天不应、求地不灵的无助,他不知怎样才能让楚乾醒过来,让那张苍白的面孔重新变得生动,愤怒的,羞涩的,泪眼朦胧的……
  
  凤灵钧发了很久的呆,可能是一个时辰,或是两个时辰,楚乾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安静到好像真的死了。
  
  “……”
  凤灵钧眼珠动了动,视线从楚乾移到床边的剑上。
  
  愁光……
  愁光是……是他师父送给他的剑。
  
  凤灵钧猛地一激灵,下了床,打横抱起楚乾,将人裹在一件厚重的狐裘大氅里——
  
  “我们回师门,乾儿,我们去找我师父,师父一定能救你。”
  
  “——我带你去不须峰。”
  
  13.
  
  从渭水城回云华门,走官道,少说要六七天。若是慢一些,遇到恶劣的天气,十天半月也是有的。凤灵钧不怕赶路辛苦,可楚乾的身体未必受得了,他只骑马走了一天,第二天便换了马车。
  
  这一路上,凤灵钧几乎没法合眼,楚乾曾为他担过的忧、受过的罪,如今尽数还给他,让他亲身体会了一遍煎熬的感觉。
  
  凤灵钧安慰自己,楚乾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到时治好了伤,他们一起回望春山隐居,从此远离江湖是非,或是携手浪迹天涯、做一对潇洒的眷侣,也未尝不可。
  他还答应过,要带楚乾回故乡看雪,冬天已经到了,只缺一个看雪的人。
  
  ——会好起来的。
  凤灵钧勉强露出一丝浅笑,低头亲了亲楚乾的脸。
  
  抵达师门这天,是十月十八。凤灵钧回来之前早早给王梓照通过消息,王梓照亲自迎出了二里外,接他和楚乾进山门。
  凤灵钧一身风尘仆仆,连稍作休息的时间也等不得,直接带楚乾上不须峰。
  
  不须峰乃师门禁地,他师父在峰顶闭关,几年没露面,留下的“不论发生什么,绝不能打扰”的命令言犹在耳。王梓照吓了一跳,生怕师兄冲动犯下错误,可眼看着凤灵钧严肃到令人有些惊惧的面容,他说不出阻拦的话来。
  
  况且,师兄做事一向有分寸,之前他甘愿自己冒险、写好了遗书也不违抗师父的命令,如今却执意要上山,或许是因为楚乾的性命格外重要,重要到师兄拼尽一切也要救他。
  王梓照不敢拦,拦也拦不住,他在山下焦急,这边凤灵钧已经上山了。
  
  不须峰并非云华最高峰,从山下至峰顶,由石阶铺路,总共四千八百一十阶。凤灵钧接连许多天没有休息好,身体的疲累却是次要的,他每日为楚乾运功渡气,内里消耗过大,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硬撑着一口气,艰难往上走。
  
  山风割脸,楚乾在凤灵钧怀里毫无所觉,那铺天盖地的冷风灌起衣襟,几乎吹走了他身上最后一丝热气。
  凤灵钧不由得抱紧了他,又将大氅裹得更严实,脚下踩着坚硬的台阶,每一步都重逾千金,而峰顶还有那么远,高高的石阶仿佛直插云霄,一眼望不到尽头。
  
  事已至此,凤灵钧什么都不再想了,除了上山求救,他已别无选择。
  至于结果——
  结果就等发生了再说。
  
  越往上走,山风越烈,凤灵钧仿佛麻木了,不知疲惫,脚下一步也不停。走到一处熟悉的地方,他偏头看了看山崖边的树,忽然想起一件陈年旧事。
  他清楚地记得,那年他刚满十岁,曾经上过一次不须峰,是瞒着师父溜上去的。
  
  当时他对这一处“禁地”充满好奇,问过师父,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禁地里有什么呢?师父说,什么都没有。他不相信,一点也不信,于是做好准备,趁师父外出的时候,偷偷上了山。
  结果,山上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藏着武功秘籍的山洞,没有关在巨大笼子里的坏人,也没有掩埋在山顶见不得光的师门秘辛。——这一切都是他对禁地的幻想,结果幻想落空了,被师父抓了现行,还吃了禁闭。
  
  师父责令他面壁思过一个月,他不理解,既然禁地里什么都没有,进去看一眼有何不可?
  当时师父的回答,他至今一字也不忘,师父说:“禁地之所以为禁地,不是因为它藏了秘密,而是它要成为一个规矩,成为一道底线。”
  
  凤灵钧听了却不大明白,他太小了,十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但他对师父的尊敬足以规诫他的言行,自那以后,他再也没上过不须峰。
  
  如今过去十几年,他终于明白了师父的用意。所谓底线,大概只有突破它的时候才能真正触摸到它,随之而来的,你内心看重什么,与过去相比改变了什么,为何而改变……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凤灵钧想,这些年,他与王梓照两个人,不规矩的事没少干,但其实他也好,王梓照也好,他们始终不曾踏出圈,真正不应该做的事,一点都不会碰。
  楚乾正相反,楚乾表面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实际上却是个不讲规矩的,他纯粹且放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似乎从来不顾及对错,不考虑应不应该、值不值得,只问自己喜不喜欢。
  
  “他喜欢我。”
  凤灵钧迈上一级台阶,两条腿几乎僵了。
  
  “他那么喜欢我,甘愿为我死——”
  
  凤灵钧被冷风吹得神思恍惚,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顶,前方现出一条狭窄的石板路来。他沿着石板路往前走,走出一段,眼前豁然开朗,正前方有一座雄伟的大殿拔地而起。
  
  峰顶只此一处可以住人,师父一定在里面。凤灵钧不敢贸然冲进去,他仍旧抱着楚乾,撩起衣摆跪在殿前,哑声喊了一声:“师父。”
  
  殿内寂静无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凤灵钧的四肢百骸仿佛灌了泥沙,沉重而僵硬,他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大风,借了些内力,冲殿内道:“师父,徒儿不肖!恳请师父出关,救人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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