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18

春山几万重(古代架空)——娜可露露

时间:2018-04-10 10:50:10  作者:娜可露露
  当时是夜里,八月十五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他骑着马,眺望远处那座巍峨的山峰,心里不禁泛起几分温柔。
  
  凤灵钧想:“不知我何时才能回到那座桃源,不知我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他。”
  
  但愿罢。
  9.
  
  重阳节那天,云华掌门没有出关。
  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至此算是有了结果,凤灵钧不再等了。
  
  他在房里写了三封亲笔信,一封飞鸽传书寄给赵盟主,告知消息,准备施行计划;一封给王梓照,叫他等师父出关时交给师父;另一封请王梓照亲自送往望春山。
  
  凤灵钧写,王梓照在旁看着,平时油嘴滑舌的本领忘得一干二净,结结巴巴道:“师兄,你别吓我,你好好的,怎么跟我交代起后事来了?”
  凤灵钧道:“如果我完好无损地回来,自然不需要你送信,就当我未雨绸缪罢。”
  “……”
  这算哪门子的“未雨绸缪”?没见过咒自己死的!王梓照心里焦急,愈加担心凤灵钧打不过秦青了。不过,其实他对凤灵钧有很深厚的信任,他们自小一起学剑,凤灵钧出身于武学世家,天赋比他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也肯用功,一直比他学得好。
  后来他们开始练《素水心经》,他这些年最高练到第三重,凤灵钧却早已突破了第六重——他师父不过也才参悟到第八重而已。
  
  王梓照稍稍安心,以师兄的本事,放眼整个武林,除了极个别不出世的老怪物,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只怕秦青老贼路子太邪……
  
  王梓照好一通胡思乱想,眼睛飘到案上。凤灵钧正写到最后一封,他字写得极好,和他的剑法一样漂亮。王梓照没有细看,只见他写了长长一大篇,落款处用笔精心勾出了一朵花儿,看着似乎是山茶——
  
  王梓照错愕,心道:原来是给心上人的?
  可不论信写得多美,给人家送遗书,平白招惹了姑娘的眼泪,真不如不送。
  
  话说回来,他怎么不知道师兄有心上人了?去了一趟望春山而已……王梓照一头雾水,眼下却不便于多问。
  
  凤灵钧终于写完,把信封好,郑重地交给王梓照,随即拿起了剑,与王梓照道别。他的剑叫“愁光”,此剑寒光流刃,削铁如泥,乃是当年神兵阁的镇阁之宝。
  
  凤灵钧如同师父闭关前叮嘱他一般,拍了拍师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走以后,师门的一切暂时交给你了。”
  “……”
  王梓照鼻腔一酸,感慨他们幼时一同聆听师父的教诲,师父把人耳朵念起茧的所谓“道义”、“侠气”,他一个字也不当回事,凤灵钧倒是全听进去了。
  
  王梓照是个聪明人,凤灵钧也是,他们都明白如今的局势究竟是什么样。
  武林盟这件事办得蠢,或者说,蠢出了几分精明,一群江湖草莽,能想出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无非是寻找最有胜算的时机,硬碰硬。
  
  秦青的目的并非单纯比武,为的是找一个由头,将武林群雄聚集起来,暗中出手,一网打尽。武林盟便准备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便不成功,也能趁凤灵钧与秦青老贼周旋的时候,与魔教来一场大战。 
  毕竟武林盟别的本事没有,打群架可是厉害。可在此之前,秦青的战贴下了,就必须得有一个人出头,去维护武林正道被蹂躏了将近两年、愈发岌岌可危的脸面。
  ——哪怕这件事堪比送死,也必须得有人心甘情愿慷慨赴死。
  
  当然,如果能赢,那便最好不过了。若不能赢,凤灵钧拼死也不会叫秦青讨了便宜,少说能消耗他七八分,剩下的便很好解决了。最后看来,亏的是凤灵钧也好,秦青也好,总之不是武林盟。
  
  王梓照想,师兄不蠢,却愿意做这等蠢事,用自己的性命去为别人趟路,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只剩下一封送给心上人的遗书?到时他死了,说不定那位姑娘抹干了眼泪,转眼就另投他人怀抱——
  
  “师兄,你——”王梓照婆婆妈妈,欲言又止。
  凤灵钧没了耐心,不想听他啰嗦,利落地翻身上马,一路骑行出师门,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
  
  九月下旬,凤灵钧抵达渭水城。
  这里是战贴中约定好的地点,原本是一座人迹罕至的小城,因“正邪决战”,引来大批凑热闹的武林人士,街上吵吵嚷嚷,连当街叫卖的小贩都比平时多了许多。
  
  凤灵钧走进一家客栈,叫店小二帮他饮马。掌柜的说,没有空房了。话说到一半,眼睛瞟到他的剑上,看了看愁光,又看了看他,改口道:“还剩一间。”
  
  凤灵钧交了押金,正欲上楼,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人们的惊呼声,似乎有两伙人在外面打了起来。凤灵钧不喜看热闹,头也不回地往楼梯上走。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站住!还给我!”
  
  是楚乾的声音。
  ——楚乾?!
  凤灵钧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回头。
  
  他站在楼梯下,并非正对客栈大门,只看得见门外情景的一半。这一眼望过去,没看见楚乾,却见两个混混打扮的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不屑道:“还给你?我还当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一团破头发罢了——就为这,你追了小爷三条街?哪来的傻子!”
  另一个道:“算了,你就还给他罢,何苦欺负一个呆子,左右不能卖钱,你——”
  
  话音未落,说话的混混猛然住了口,他们对面的人走了过来,走进凤灵钧的视线里,果然是楚乾。楚乾揪住那个混混的衣领,并没用多么复杂的招式,只一拳打下去,那个混混就弓起了腰,好似承受了极大的痛苦,脸色发白地呕出一口鲜血来,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街上围观的人不少,见状发出一片齐刷刷的抽气声。凤灵钧也有些吃惊,楚乾自己同样,他似乎很不习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从凤灵钧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他略显茫然的侧脸。
  
  另一个混混吓傻了,将手里的粗布小袋扔给楚乾:“我、我还给你了!”
  
  那小口袋缝得粗糙,方才被打开查看,忘了重新系上,扔起来时里面团在一起的头发滑出封口,在半空中散了开来。楚乾伸手去抓,只抓到一缕,其余的随风飘了一地。
  
  楚乾顿时变了脸,愤怒地揪住罪魁祸首,露出一脸杀人也不能解恨的怒火。又仿佛很伤心,不知所措,半边身子都在发抖。
  
  凤灵钧喉中一哽,连忙上前拦他:“乾儿!”
  “……”
  楚乾呆了一下,脖颈锈住了似的,缓缓地转过来——
  
  凤灵钧对上了一双血月般发红的眼睛,月亮上在下雨。
  
 
10.
  
  秋深了,渭水城的冷风卷起残叶从楚乾身边刮过,他站在瑟瑟的风里,仿佛被点了穴,好半天没有反应。直到凤灵钧走过来,牵起他的手,把他拎到了客栈里。
  
  的确是用“拎”的,楚乾宛如一只乖巧的小猫咪,垂着头,耷拉着爪子,湿漉漉的眼睛黏在凤灵钧身上,一副任人拎到哪儿都可以,被卖了也不会反抗的样子。
  结果,刚进客栈房间的门,楚乾猛地一激灵,如梦初醒般,张牙舞爪地炸毛了。
  
  “——凤灵钧!你还说不骗我!”
  “……”
  “你说的全是谎话!你让我等那么久……我以为你有事耽搁,最多再等两天,再等两天,可两天过后你还是不回来,我从春天等到秋天,后山的果树都熟了,你根本把我忘了吧——你这个骗子!”
  
  楚乾气急,反手推开了凤灵钧。这一下原本平平常常,但他这些日子一直有点不正常,经脉里有一股浑厚的内力不停乱窜,他不善运用,手上没轻没重的,右手不经意挥出去时,竟然重重地打了凤灵钧一掌。
  
  凤灵钧在他面前从来不设防备,刚才还在笑着,猝然挨了这一下,身子猛地一栽,踉跄着后退两步,手按在身后的圆桌上强行稳住身形,那桌上的茶壶与茶杯被劲力震得晃动起来,发出一阵嗡鸣。
  “……乾儿?”凤灵钧倒抽一口凉气。
  
  楚乾慌了,下意识想解释,可话一出口气势必然矮了一截,他正生气呢,撂不下脸面。但他这样打了凤灵钧,他心里的滋味比自己挨打还要难受。
  楚乾憋了一会,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气愤道:“你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不躲。
  凤灵钧叹了口气,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小心思?凤灵钧走过去,重新拉起楚乾的手,不顾他挣扎,硬是把人抱住了。
  
  “我并非有意骗你。”凤灵钧道,“我没料到事情会如此棘手,只盼再见面时,能当面向你解释,没想到你竟自己下山来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么?”
  楚乾被搂得紧,人老实了,声音仍然忿忿地:“不好,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我不相信你了,你是个骗子,谎话精,负心汉!”
  “……”
  负心汉?凤灵钧笑了下,笑得有点发苦。他想起自己留给楚乾的“遗书”,其实那不是遗书,是一封通篇撒谎的诀别信。他告诉楚乾,我已在山下娶妻生子,你不要再挂念我了。
  
  他在信里编造出一个“妻子”的形象,编得不圆,字里行间漏洞百出,但楚乾头脑单纯,八成看不出来。他想,这样总比告诉楚乾自己死了要好得多,大不了让他记恨他几天,恨完就算了,余下的几十年,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不必为一个负心的人伤透了心肝。
  然而,他自以为思虑周全,却低估了楚乾的执着——楚乾竟然在“被他骗了”之后,依然下山找他。
  
  凤灵钧心里千回百转,又酸又涩。楚乾见他不说话,却当他默认了,顿时更加生气,又把他推开,怒道:“你连解释都不肯解释了!凤灵钧,你也把我当傻子么?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也没有一点用处的傻子,是么?”
  凤灵钧一愣:“不是,怎么可能?你胡说些什么……”
  
  “胡说?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呢?我等你等得……等得睡不好觉,吃不下饭,你知道么?”楚乾绷了半天的眼泪终于绷不住,顺着眼角滚滚而下。
  他活得太简单了,那颗简单的心里没有江湖百态,没有滚滚红尘,只装下了一座山,和一个他喜欢的人,这便是他全部的喜怒哀乐。正因为如此,凤灵钧一句话就能轻易撼动他的整个世界。
  
  楚乾实在是委屈,日复一日的等待是煎熬,独自下山的茫然与惶恐更煎熬,他几经辗转,笨拙地到处问路,打探消息,又怕再也见不到了——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该怎么办呢?他简直恨透了凤灵钧。
  可如今重逢了,又感到无能为力,恨应该怎么表达?
  不仅是恨,他还讨厌他,再也不想给他好脸色。
  
  楚乾哭了一会,愈发觉得自己没有用了,抬手胡乱擦了擦眼睛,背过身去,不想再看凤灵钧。
  
  他不说话了,凤灵钧也没说话,房间里静下来,只有街道上的叫卖声持续不断地从客栈窗户透进来,这是山下的世界,热闹,充满人气儿,不同于望春山的鸟语莺啼。
  
  楚乾呆了片刻,身后依然没有动静,凤灵钧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楚乾犹豫了下,没忍住回头去看,结果差点撞到凤灵钧的鼻子。
  他吓了一跳,凤灵钧顺势按住他的肩膀,靠得极近,忽然亲了他一下。
  楚乾立刻不动了,凤灵钧抬起手,拇指轻轻抹过他的眼睫,帮他把眼泪擦干,然后捧起他的脸,重新吻了下来。
  
  这个吻是温柔缠绵的,楚乾浑身炸起的毛被捋顺了,什么恨,什么讨厌,统统忘了个干净。只有凤灵钧柔软的唇,滚烫的呼吸,牢笼一般再次捆住了他。
  
  吻了很久,两人仿佛被黏在一起了,亲了又亲,艰难地分开。
  凤灵钧嗓音微哑,下巴垫在楚乾肩膀上,趴在他耳边说:“我知道。”
  楚乾愣了一下,亲热的吻将他的思绪烧得断了层,没接上上句。
  凤灵钧说:“我都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乾儿。但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讲不清楚,你愿意听我慢慢说么?”
  
  不愿意?若是不愿意,他何必下山来呢。楚乾到床边坐了,木着一张脸,不肯对凤灵钧笑,但也不能拒绝,自己跟自己怄气,一言不发地听凤灵钧讲。
  凤灵钧叫店小二上了一壶热茶,就着温热的茶水,把这半年以来的所有事情、包括师门旧事,全都讲了。
  
  他们从晌午对坐到晚上,不可避免的是,凤灵钧不得不把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也告诉楚乾。这不是个好消息,他们刚刚重逢,或许又将面临分别,即使凤灵钧心肠似铁,对任何事都看得开,也不禁咂出了几分命苦的味道。
  
  从前觉得,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如今突然有了牵挂,凤灵钧想,“我死了没什么,怕的是你会伤心。”
  
  楚乾仍然一言不发,他保持坐在床边的姿势一动不动,听到凤灵钧说“如果我回不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猛地抬起了头,恶狠狠道:“不行!”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