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卿莫要担心我”,媛熙笑道:“侄女早也休息够了,倒是叔君公事繁忙。”
长铭听闻,也不再阻拦,倒是媛熙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问道:“叔卿……那个……”
“怎么了?”
“三叔君如果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还请你多担待些,不要同一个老男人计较,我父君说他从小做事一板一眼的,有时候正经得很,但是心肠不坏对你也温柔……”
长铭失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不是……发现你们不宿在一处……”
想来是媛熙有所误会,以为长铭同逸景有所争吵不合。
长铭哈哈一笑,继而逗她道:“你有所不知,他嫌弃我不擅庖厨,所以不甚高兴,丢下我,自己搬去了书房。”
“三叔君怎么能这样!”媛熙煞有介事地责备道,转身就背起了□□要同逸景讲理去,还未等长铭拦下逸景已然到了厨房,被媛熙这气势汹汹吓得不轻。
“谁欺负了我家大侄女?”
“你还说,分明是你欺负自己卿子,还丢下他自己去书房。”
逸景看了一眼双肩颤抖哐哐切菜的长铭,故作严肃地对媛熙说道:“这你可是误会叔君了。你叔卿炖了一碗鸡蛋羹给我,我不过一个不小心喂他吃了一口,他就将我赶去了书房。”
长铭已经笑得花枝乱颤,媛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收起□□,鄙夷地说道:“你们真是不要脸。”
“好了,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和长铭说。”
媛熙乖乖点头离开,长铭揉了揉自己双颊才让停了笑声,双眼灿若星辰地看着逸景:“怎么了?”
“圣上密旨,我需立刻往西北而去,接应令军侯。”
“他们怎么了?”长铭惊骇问道。
“不知道,只怕并不安全。这次快则几天,慢着月余,方才归来,因事情隐秘,不可声张,圣上只能让我前往,必要之时就近调动其他军队。”
长铭沉沉地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走?”
“今晚就走”,逸景抱了抱他,“军中事情依旧交由蓝莫处置,你在家中也要照顾好自己,夜晚饿了就多吃些东西,不想做饭就去阿良家中或者行晟那边。”
“放心吧”,长铭恋恋不舍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会照顾自己。”
“即便甘标名存实亡,可朝中势力,顾小舞远不及我们,将其铲除易于反掌,可为何大人总是郁郁寡欢?”曲璃萤问甘仪道。
“莫要轻举妄动”,甘仪断然道,继而神情疲惫困惑地望向曲璃萤,“本相恐怕此事并非这么简单。”
“何出此言?”
“那你可知道,顾小舞为何要留着甘标。即便是光杆司令,甘标依旧是户部尚书,仍旧留有号召党羽之希冀,顾小舞不可能不懂斩草除根,又为何要过得日防夜防?”
曲璃萤忙问道:“大人知道?”
“本官正是不知道,才这般苦恼”,甘仪长长叹息,“我们猜不透顾小舞心中打算,只能在此百般焦急。近日以来,本相愈发心力交瘁,总是想起昔年的苏盛意……”
“大人不可如此!”曲璃萤断然劝慰道:“苏盛意死去多时了,大人理当着眼当下。无论大人想或是不想,这条路注定有去无回,我们如此,顾小舞如此。”
“本相明白你的意思,可宦海沉浮三十年,本官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顾小舞。甘标本想以顾玉儿对她多加钳制,谁能料得顾小舞连自己女儿都能一并杀害呢?”
曲璃萤只得陪同甘仪一并沉默。
第105章 第一百章 鸡鸣狗盗
行晟:搞事搞事搞事!
行晟称病重的一个时辰之后,逸景便因事外出,将军中事务尽数托付给了蓝莫。
恰好是新人训练选拔之时,本就多事之秋,加之主持此事者更是那饱受非议的七营长,以至于文书堆叠如山,蓝莫无暇顾及六营之事,也管不上探望问候行晟,只得让柳叶东全权代理六营。
柳叶东闻言赶往行晟住处时,那处已是人山人海,门扉紧闭,阮辰盈带着一对儿女在外徘徊,其余人等连忙安慰。
“行晟是怎么了?”柳叶东问辰盈。
“军医正在其中诊治”,阮辰盈忧心忡忡地望向房门,“昨夜他就有些头疼脑热,还以为是偶感风寒,没想今日就不省人事……”
两人正当言语,那边的闾丘尔阳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出来,当即遭遇多人拥簇而来。
“他的病症,怕是一时半会难以定论。”
包环惊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
闾丘尔阳瞪了他一眼,让他莫要胡说八道,复而道:“当下天气炎热,难保他不是染了什么热毒而至于此,我先行给他开些药,以观成效……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他本有一块上好的灵芝,于此道多有助益,然而那灵芝也用尽了……”闾丘尔阳煞是痛心道。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窘迫不已的柳叶东。
闾丘尔阳眼珠子一转,又圆场解释道:“无妨,军中应该可有其他好用药材,行晟未必能有什么事。”
将一干人等尽数打发,辰盈托请包环带着一对儿女去别处暂作休息,自己眼见四下无人,才溜进房中。揭开层层帘帐,终于见行晟长发披散,面色如常地倚在床头,翻看一本厚重的书籍。
“他们都走了。”
“难怪安静许多。”
“你要装病到什么时候?”辰盈偏头问他。
行晟笑笑,放下书本活动脖子,道:“不知道,先好好睡几天吧。这些日子被那两人折磨得够呛,如今就让他们自己忙碌好了。”
“你这么有把握?”辰盈在床边坐下,“你也说过柳叶东心肠不坏……”
“就是因为心肠不坏,孩童天性,故而喜怒形于色,利弊不权衡,六营人数众多,所以必定另有事发。”
“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未必是句好话。”
“我们本也不是好人。”
夏季似乎来得比想象中快上许多,晨起尚且凉意丝丝,未到午间便热气氤氲,连长铭都有些头昏脑涨,下意识以手遮挡阳光,将远处看得更清楚些。
眼见几人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又不得不奋力起身,继续挣扎跑动,他心中亦是无言,相信这些人并非自觉上进,偏要拼命,而是怕自己又将谁削去功名赶出涧河谷。
“以晴”,长铭转身唤谷粱以晴,“让那几个昏倒的人——齐可欣,叶襄,孔飒年,且到这边树荫休息片刻。”
“是”,谷粱以晴将名车交给他,一蹦一跳地远去。又过了半个时辰,长铭也随即下令让众人一并歇息,自己也前往河边鞠水洗脸。
“军医处应该还余下一些降暑的药粉,取来分给他们。”
听到长铭此言,一干人等有气无力地欢呼了一声,只因过度疲累,连阳光极盛都顾不上,寻了一处平坦席地而坐,也不管地面滚烫。
长铭只得无奈赶人:“别在这处坐着,那边就有树荫。”
原本已无人再有力气动弹,可有实在害怕长铭,便强打精神地站起挪步。
正是谷粱以晴返回,将药粉发于众人,突然想到什么,也给长铭塞了两包:“下官听闻,六营的行晟感染热毒,闾丘先生尚且焦头烂额,还将房屋锁闭,不允许任何人探望,以免传染。”
长铭反而好奇道:“怎么突然关心六营的人?”
“也是七营分出去的啊”,谷粱以晴耸耸肩,“再者下官见他,总有熟稔之感,却又说不清在何处见过。”
长铭心中一动,面上还故作不以为意,道:“有些陌生人,总是觉得在哪处见过的,不足为奇,你也莫要在意。”
谷粱以晴觑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什么,又问长铭:“您代理七营长职权之时,恰是七营死伤最惨重的时候?”
“的确,七营众人死伤不计,连前任营长也不幸战死……”
谷粱以晴没再说什么,转头却看到远处一人自谷口而来,步履匆忙,正要过河上竹桥到长铭面前,再一细看那人容貌,有意无意地伸手拉了拉长铭袖口。
原本路过一人,七营长没什么可在意的,但若那人是柳叶东,便是为了行晟也要假仁假义一番。
桥头的柳叶东亦是想不到七营长好巧不巧就在桥尾等着自己,但毕竟上官面前,不可失礼,即便往日对这个绛元嗤之以鼻,也得规矩行礼。
“就不必多礼了”,七营长看着他捧在手中的纸包,好奇问道:“出了什么急事?”
“回禀七营长,并无急事,而是行晟病重,下官忧心,偶然得一灵芝,眼下正欲折返回家,清洗干净,为行晟送去。”
说着将纸包打开,其中静卧一块尚且沾染泥巴尘土的硕大灵芝,便是不懂药材的李长铭也知道其中价格不菲,身边休息的新人也三三两两尚且围观赞叹,倒是柳叶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长铭心中另有一番计较,随意客套了两句,便放柳叶东离去,随后令众人午间休息,前去午饭,自己则趁机赶往行晟住所。
“你装病倒是悠闲,反而有人为你焦头烂额。”
行晟不抬眼也知道他说的是谁,问道:“六营事务不少,他放着公务如山不管,来管我做什么?”
“是你指使闾丘先生说要灵芝治病,让众人心中埋怨柳叶东,他也只好去寻了一块上好的灵芝准备给你送来。”
“上好的灵芝?”
“嗯,我见过了,好大块头,想来昂贵。”
“可我记得,柳叶东不过寻常人家,吃穿用度,并不奢侈,还要给补贴家用,虽说买点东西无甚稀奇,可上好药材……”
“怎么了?”长铭不明白他话中意思,“你是要说他天降横财?”
行晟摇了摇头,随手取来纸笔写下书信,封口之后递给长铭,解释道:“你寻一心腹之人,持此信往令军侯府寻府中管家,余下的事情,就莫要操心了。”
“哦”,长铭点头接过,也不耽搁,随后出门离去。
前脚出了行晟住处,后脚赫连弦轻就追来,说柳叶东居然将那一干新人尽数拿下,在门前发落。
“这是为何?”长铭诧异问道,新人虽未授予官位品阶,可也归七营长管理,怎么就被一个六营的人抓了去?
“说是出了贼……”赫连弦轻的神情亦是半信半疑。
“你秘密将此信送往令军侯府,务必亲手交管家”,长铭将信封塞给她,自己往赫连轻弦来时方向去,“本官这就去看个一二。”
长铭赶到之时,柳叶东正暴跳如雷谩骂不休,而一干新人拱手而立,不敢应答,双目回转来去,心中自有言语。
“柳叶东?”长铭一声呼唤,柳叶东停了叫喊,满脸怨愤地转过头来,不三不四地行礼问候,怕是腹中怒火都要烧到七营长身上了。
“这是怎么了?他们可做错了什么?”长铭不冷不热地问道,“若有他事,当可报本官处置,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柳叶东冷哼一声,不屑叉腰道:“不劳烦七营长费心,下官自可处理。这其中有人手脚不干不净,居然盗走下官那棵灵芝!也不知道是谁人利欲熏心!”
“何以为凭?”
“下官携带灵芝入谷中,只有遇上七营长之时才让您看了一眼,这些新人就全无规矩地一拥而上偏要见识,待回了家中,因营中事务繁忙,催促得紧,便也不及打理就出门去,现在一回来反而灵芝不见了!只有这么几个人见过那灵芝,不是他们……”柳叶东将长铭上下打量一通,笑道:“难道还能是七营长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上官面前,失礼无度!”叶襄忍无可忍,上前一步训斥道,身边不少人等附和其中,又被柳叶东一眼瞪了回去。
长铭使了个眼色,让叶襄回了队伍,莫要多言,继而对柳叶东道:“你之所言,不无道理。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住所的?”
“就是一个时辰前,方才返回。”
“一个时辰前,恰是军中训练时候,这些新人也该稍作歇息,等待午饭,少有人返回后山住所,就将看守后山的军士唤来,问问都有谁回来过。”长铭并未动气,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
待唤来了看守军士,才知一个时辰前到方才,返回后山的人寥寥无几,包括长铭,柳叶东,身体不适的叶襄,齐可欣,孔飒年,还有一个返回更换衣服的冯茂,以及其余营中几人。
“看来此事还待细查,你还丢了什么东西?”长铭看了一眼诸位新人,继续问柳叶东。
事已至此,柳叶东总算是心绪缓和了一些,答道:“另有两块好玉,一串珍珠,都和灵芝放在一处。”
长铭猛然明白行晟为何去信令军侯府。
“柳叶东!”一声呵斥将众人惊吓一通,长铭回头看去,竟是蓝莫亲自来了。
“你在此处磨蹭什么?不知道六营中诸多公事等候?你本就不甚迅速,何以消磨时间,置若罔闻?!”
“营……营长……下官……”柳叶东一见蓝莫便敛去了所有嚣张气焰,反而畏首畏尾解释道:“下官屋中之物为他们所窃,故而……”
蓝莫唉声叹气道:“你就不能托付别人查办此事?!因私忘公,岂是营副所为,莫非不知道行晟病重,本官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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