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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年(近代现代)——麦库姆斯先生

时间:2018-04-11 11:08:17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第18章 
  十二月的雨夜,有说不出的萧索冷冽。
  白慈顶着雨出了公寓,狼狈的坐着晚班地铁回海淀区。宿舍楼没有留床,他无处可去,只能选了一家快捷宾馆。
  大概是这鬼天气太扫兴了,他甚至听不到这种廉价宾馆隔壁的叫床声,外面北风肃杀的刮,他就蜷在晦暗的房间里,盯着明亮灼眼的手机屏幕定北京飞波士顿的往返票,他眼底模糊,只能费力的填写:乘机人,白慈,联系人,手机号,邮箱,是否报销……
  然后跳到预约面签网页,选短期签证,DS160表格一项一项的填好姓名,出生地,身份证号,到婚姻状况,未婚,姓名电码,他跳转查询,白,4101,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键入,慈,1964……
  操,他摔了手机,嘶哑的喊了声蔺怀安,那声音就哽在喉咙里,颤抖的,一遍一遍的:蔺怀安,蔺怀安,蔺怀安,蔺怀安!……
  冷冰冰的快捷旅馆里,白慈就那么缩在床头,崩溃一般的哭。
  那一晚,寒雨催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风雪。
  第二天上课,蔺怀安就守在白慈教室门口。白慈走近他,看得见他眼底通红。
  蔺怀安的嗓子嘶哑,不知是抽了多少烟,他把背包递给白慈,说你的书没带。
  白慈冷淡的看着他,接了过去。
  然后蔺怀安问,我包了猪肉莲藕馅的饺子,你今晚回家吗?
  白慈当晚回去了。
  两个人都默契的选择用若无其事,来粉饰太平。他们还像往常一样生活,只是这一次两个人似乎有了预感,亲密感荡然无存,看起来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冷战的拉锯。
  他们几乎不说话。同在一个屋檐下,白慈甚至漠然的避免目光触碰到蔺怀安,就算是偶然对视,他的目光也可以做到滴水成冰。
  在以前,白慈冷着脸忽然对蔺怀安笑一下,蔺怀安一颗心都能化成水,他现在又怎么受的了白慈的铁石心肠。他永远摸不准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生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他,什么时候讨厌他,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想让他抱抱,什么时候想让他远点。
  这种难以把控的感觉实在让蔺怀安痛恨。
  他们还是会做爱,只是开始变得像是例行公事。
  蔺怀安恨白慈冷淡,想方设法的逼他叫床。白慈还是会在他身下抽搐颤抖不断高潮,可就是咬死了不出声,每到这时候蔺怀安都有深深的无力感: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留住白慈了。
  蔺怀安甚至会自我检讨,检讨自己大概是不够爱他,所以才一边想给他绝对的自由,一边又怕他远走高飞。他有前车之鉴不敢锁他,只是想如果两人真的是包养关系就好了,金主和情人儿的话,他就把他留在身边,继续还是停止,他都有绝对的决定权。
  就这么僵持了快一个月,有一天早晨蔺怀安在浴室剃胡子,白慈忽然走进来。冷战以来,他一直避免跟他共用卫生间。蔺怀安对着镜子,板着脸,心里却升出隐秘的期待。
  过了一会儿,白慈整个人都贴了过来,脑袋就抵在他后心。
  他喊他哥,是示弱的语气。
  蔺怀安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想抱住他,可又觉得臂负千钧。
  白慈大概靠了有五秒钟,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蔺怀安以为这就是破冰了。
  实际上,那天白慈要飞波士顿做最后面试,他没有跟蔺怀安说,只是在几个小时后转机时在朋友圈发了个定位,也是那时候蔺怀安才知道白慈还是走了。
  他回到三环公寓,暖气明明开得很足,他偏偏觉得冰冷一层一层困住了他,他不甘心,他想,凭什么呢?他千辛万苦的把白慈划进自己的生命轨道,他却想着背他而去,他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他为什么不肯为了感情做出一点点的妥协?凭什么呢?
  那个春节,蔺怀安独自回南京。
  白慈一个人守夜,表情欠奉的看完整场春节晚会。
  访学名单下来的那天已经是转年的二月,蔺怀安回来了。那一天他们并肩躺在床上,夜色沉沉,各怀心事。
  白慈说:如果睡不着那就背诗吧。
  这一次,蔺怀安没有了争胜的念头,道: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
  那是首山水田园诗。
  白慈想了许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久,接: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范成大的《喜晴》,多好的意象。一直都是这样的,他们剔除郁郁寡欢,剔除悲愤炎凉,诵花诵鸟诵山水节气,像他们曾经许对方长长久久那样,许彼此岁月的敦厚柔长。
  那一夜,蔺怀安最后说,“白慈,我们分手吧。”
  第四年,两人分开。
  他们分得很平静。前一年十二月的冬雨,已经为彼此分开做了一次预演,这一次,他们心知肚明,早已是熟能生巧,无泪可流。
  白慈利落的整理自己的行李,住了三年的地方,他只收出一个行李箱。剩下的帮我扔了吧,他解下钥匙放在玄关,说完就走了。
  三月春来,白慈出国。
  临走前他去陆桓朝家中拜访,再次表达感谢。陆桓朝拍着他肩膀,说你要真的谢我就好好珍惜机会,国外悠闲舒适,没有课业压力,不受监督管理,一切就看你自己革命自觉性了。
  人都有惰性,哈佛的访问学者也不能例外,虽然这几年相应的访问研究评审机制和奖惩制度愈加完善,但是还是存在研究成果质量不高的现象。
  白慈笑笑,说老师放心。
  白慈大概是真的天性冷漠。
  到了美国后,他并没有特别的去想蔺怀安,事实上,他的哈佛生活充实而有趣,他交了很多朋友,认识了许多能指点他一生的老师,他像是游鱼归海雏鸟投林,简直乐不思蜀,以至于很多年后白慈都很怀念那两年时光。
  刚到的时候,他帮陆桓朝作课题,隔着十几个小时时差用邮件联系。除此之外,他也不断的想陡峭奇巧的切入点和研究,跟陆桓朝说自己的想法,再一头扎进馆藏惊人的图书馆找相关资料,运气好,他甚至直接在校园里直接能找到相关学者。
  白慈在国内读过Sandel的《公正》,一直很仰慕这位教授,来到哈佛更是慕名跑去听课,他也是到了大礼堂才知道Sandel已经不再开政治哲学,而是教起了经济学。
  这里的学术氛围太自由太积极,到了第二个学期,白慈直接联系国内教务处,希望能在这里修读学业顶替国内的研究生学分。
  秋天的时候,白慈就开始正式上课。他的老师都是大名鼎鼎的国关大师,有些闻名到他怀疑过是否已作古,他的同学也无不达官显贵,完全是问一个吓一跳的程度,他们个个研钻有趣,不同于国内的怀疑谨慎,相处起来,白慈处处能感觉到鼓励和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
  白慈蓄起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冷傲。
  有时他在校园里走一圈,就能招来无数搭讪,他也遇到过很狂热的追求者,男孩有,女孩也有,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室友秋天带着划船小队比赛,赢了奖牌,站在讲台上抢过主持人的麦在众目睽睽下对他表白。
  当时他像打发其他追求者那样,举起右手的戒指朝他晃了晃。
  后来他换了寝室,搬到the yard里,宿舍公寓是红砖的哥特建筑,漂亮得不行。据说他的隔壁房间还住过总统肯尼迪,同一单元的美国东北女孩,跟他很投缘,俩人经常中午一起坐着shuttle bus去吃燕京食堂的中餐,还有次,她心血来潮的撺掇他周末飞华盛顿,还弄来两份级别很高的记者证混进了国会大楼。
  十月末的某天,他照例在燕京图书馆里看书。当时是下午两点的样子,他靠着窗,外面的白杨抖落着一身金黄秋色正好,透明的光束打了进来,为他装了满满一口袋的阳光,很莫名的,他想到一句诗。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然后他走出图书馆要回宿舍,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一直想着这一句。
  这是诗经《有狐》里的起兴句,他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可爱:小狐狸在淇水边悠闲地走,绥绥,姿态安闲状。
  这景象,真是再自在没有了。
  只是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接的下一句是“心之忧矣,之子无裳”,这个无名的诗人看到小狐狸,下一刻想的却是远方的爱人没有过冬的衣裳,那他这是要决定剥人狐狸皮吗?
  吓,先秦的诗歌,果然充满了原始野蛮的气息。
  白慈那天在校园里走了很久,沿着查尔斯江甚至一路走出中心校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就踽踽独行,走走停停。到商学院的时候,他看到有几个学生在路上抱着吉他唱歌,大概是原创歌曲,旋律他以前并未听过,他站在人群外围听了一会儿。
  那一刻,他的自我防护像是终于破裂。他想起了蔺怀安。
  那是白慈第一次很具象的想起他。
  白慈明明是个那么善于忍耐的人,他很会克制自己的感情,可那一刻他忽然克制不下去了,他想给蔺怀安打电话,想听他的声音,想对他说话。他想说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快乐也很充实,这里一切顺利,已经有三篇报告收入了CSSCI,国内也有学术期刊发来专版邀请,我每天都在学很多知识,做很多事情,认识很多人,我一点一点的变优秀。现在的我,明明是最好的我,可是我们怎么就分开了?他还想问他:你明明和你的所有前任都保持联系,可你为什么单单不联系我?
  白慈忽然间懂了那佚名诗人的意思,他不是要剥小狐狸的皮去做冬衣。而是我见花是你,见草是你,见春和景明是你,见秋色烂漫是你,我见到一只小狐狸步态安闲的走在水边,明明毫不相干,可我能想到的,只有你。
  白慈那一刻就像是后知后觉的孩子,站在哈佛秋日的校园里,早该流出的眼泪这才潸然而下。
 
 
第19章 
  从那天开始,白慈开始失眠。
  其实,他到美国以来一直失眠。只是程度不重,平时两三点也就睡下了。
  可十月份开始,情况忽然变得很糟。大概有一个月,白慈都是闭着眼睛一夜一夜的躺,他试了各种助眠的方法逼自己睡觉,想方设法的,却不尽人意。
  他不痛苦。他只是烦躁。
  尤其是在黑暗里数自己的呼吸声,让他烦躁。
  到后来,他就改变策略,不再跟自己作斗争,只寄希望于每天傍晚的时候,在图书馆趴着睡上一个小时。累极而睡,睡醒后神清气爽,白慈感觉好受多了。
  在很多不眠的夜里,他就跑到公寓的公共客厅整理经济学框架。那是他的选修课笔记,大名鼎鼎的Al Roth的宏观经济学——高居不下的挂科率让无数专业学生都望而却步——当时选课的时候,白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干嘛,很神经质很盲目的就选了。
  但是他很快发现了好处:失眠的时候实在太适合跟数字打交道了,他看累了兴许还可以小小的眯一会儿。
  客厅里的壁炉完全是摆设,学校不让用,冬天就比较难捱。
  白慈裹着厚衣服,头发暖融融的围着自己的脖子,抱着书本认认真真的梳理,然后做好提问,准备office hours时候和Roth切磋探讨。
  也是在后来,白慈说自己塞翁失马,在美国的研究方向找到新的落脚,把国际关系联系到国际经济方向整理成篇,最后甚至得到Roth这个诺贝尔获得者的推荐。
  白慈也会想蔺怀安,但真的很少。
  他贫瘠的情感世界,承受不了太浓烈的思念,所以一般都是他的身体先有了感觉,他才会浅尝辄止的想想。
  其实他也闹不明白,自己是想那个人,还是想和那个人上床。但不可否认,蔺怀安给他的欢爱感觉太刻骨,像种在身体里一般,让他食髓知味,有时兴致忽然而来,白慈就想着和他那些过火的性事,一边不得法的抱着自己,一边用戴戒指的手抚摸自己。
  他记得那次他兰考回来,蔺怀安想方设法的折腾自己,屋子里都是味儿,蔺怀安像个发情的野兽将他翻来覆去,不肯停歇,最后的姿势是他让他骑在他身上,白慈一直受不了这个,进得太深,蔺怀安每向上顶的一下他都酸麻难当,感觉就要失禁。
  那一次也是,白慈撑着蔺怀安的胸膛,哭叫着要停一下,蔺怀安却不放过他,握着着他窄窄的胯骨往他的性器上按,哄着他说没事,你尿,就尿在我身上。
  白慈想,他们在床上真是荒唐啊。
  那些隐秘不可闻的情事,那些不能高声语的情话,曾经那么热烈的点燃过他们彼此的身体,将两个人合二为一,如今又生生的撕扯得皮肉分离。
  白慈一直麻烦着阮琨帮他留意国内的股市新闻,尤其是慈安公司的新闻。
  对,慈安。蔺怀安的商券公司的名字叫慈安。
  当时蔺怀安取名的时候就跟闹着玩一样,甚至还撺掇白慈跟他一起合伙注册。白慈还无奈的问过他,要不要换一个寓意吉利的,也好催财旺运。
  蔺怀安却说,仁爱悲悯,安枕无忧。慈安慈安,这名字,寓意再好没有了。当时他就抱着他黏糊,唧唧歪歪道:我听说男人钱多了就变坏,你要经常来查岗,别对我放养。
  那时候白慈如何不明白,蔺怀安是要把事业都跟他分享的。
  “慈安现在有五支基金,1号基金现在还没交割,但是业内预测估计回报率已经破了600%,你知道这一年上证指数涨了多少吗?才11.6!并且慈安并不止这一支赚钱,其他慈安基金增长率也都同样惊人。”
  阮琨身在外资投行,对慈安的大名也是颇有耳闻,“慈安成长得太野蛮了,有人说蔺怀安至少控制了157亿元人民币,这才多久,这简直是中国的卡尔伊坎啊。”
  白慈皱眉听着阮琨絮叨,他也觉得这发展势头太烈,几乎有点过刚易折的意味。
  “你说你这ex会不会是给二代和权贵管理资金啊?要不然他哪来的这么多内幕交易,和精准的交易时机啊?现在外面传得可是什么都有。”
  “不可能。”白慈想也不想的一口否决,然后又强调一遍,“他不是那样的人,不可能做那种事。”
  白慈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蔺怀安如果最开始就想找二代,那他创业之始就不必那么艰难。他完全可以让林城帮忙介绍,或者直接亮明身份,又何必舍近求远的和老何一起跑市场,一单一单的求生意。
  再说,他有法国的前车之鉴,根本不可能将自己和权贵绑上一条船,任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把他推到台前。他白慈爱的男人,一向机敏谨慎,不会去做权利的傀儡,也不会蠢到杀鸡取卵,坏到助纣为虐。
  见白慈笃定,阮琨也只能悻悻,“监证会成立的特别小组已经查过慈安很多次了,希望他真的是难遇的金融天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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