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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酸危机(近代现代)——鹤来衣

时间:2018-04-13 13:40:11  作者:鹤来衣
  似乎意味深长。
  池烈脚步一顿,但又立刻挺起肩膀,置若罔闻地迈开步子,迅速离开了这栋楼。
  “他妈的,还以为年轻点儿的老师能正常聊天,怎么又他妈是个傻`逼。”池烈忍不住喃喃自语,怒意自上而下遍及身体,步子越走越快,一路撞上好几个人。
  很多人都认识池烈那张看起来就飞扬跋扈的脸,见这么个气势汹汹目中无人的少年经过自己,都纷纷主动避让开。
  “雁回。”池烈默念这个名字。
  行,记住了。
  少年心性免不了会意气用事,雁回那种阴阳怪气的态度更是能轻易触及池烈的逆反心理。不过池烈与普通少年不同的是,激将法在他的成长路上毫无作用,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个有上进心的人。
  换了别人也许会不惧讽刺勇往直前,拼搏出一份成绩来打老师的脸。但池烈却是“好,既然你嫌我拖后腿,想劝我转学——那老子就偏拖你后腿,偏不转学!”
  他还下定决心,每次考试都要交白卷,引起所有学科老师注意,拉低所有平均分,“行为规范周”的时候争取违反三条以上校规,气死雁回不可。
  只要能伤敌八百,自损八万又算得了什么。
  晚自习前的最后一堂课是班会,池烈正趴在桌上睡觉,就被雁回响亮的声音吵醒了。
  “在这学期的第一次班会上,我要说一件令我非常感动的事。”雁回站在讲台上,面向全班同学。
  “前几天我非常不幸,走在路上被人抢了钱包,里面放着近一千元现金,身份证,银行卡,还有几个其他重要的证件。”雁回的声音本就透亮温和,这样干净的声线诉说起糟糕的经历,语气感情更是拿捏得十分令人同情,“我本来都自认倒霉了,但没想到的是,能遇到见义勇为的人。”
  池烈在底下不由自主地攥起了拳头,从雁回一开口的刹那,他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个见义勇为的人在第一时间帮我找回了钱包,而且做好事不留名,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就走了。”雁回说着,那双镜片背后幽深的眸子不由得泛起一丝惋惜,随即又明亮了起来,继续说道:“但是,我很幸运,这人正是咱们学校的学生,而且此刻,就坐在我们班里。”
  声情并茂,字字动人。除了池烈以外,在座的每一位学生都好奇地环顾四周。
  池烈整个人都僵在了座位上,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雁回。
  然后,他看到对方冲自己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
  雁回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来,现在就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献给这位勇敢善良,不求回报的同学——池烈!”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全班几十道视线瞬间集中到教室的最后一排,而作为众人焦点的池烈,此刻满脑子只剩下了三个字:操`你妈。
  那此起彼伏,经久不衰的掌声,仿佛是无数道噼里啪啦的耳光,扇得池烈心态崩塌,尊严稀碎。
  关键是,这种令他羞耻万分的公开处刑还没有结束。
  雁回一副忽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故作小声地询问起前排的几个学生,但实际音量足以让全班都听到:“咦,我记得咱们班好像还没评选纪律委员吧?”
  池烈的呼吸凝固了。
  “那既然如此,这个位置就由池烈来代劳吧,我认为他是非常适合这个职位的人选,大家觉得呢?”
  空气安静了几秒,雁回笑着点头说道:“好,各位都没有意见。以后班里的纪律管治就麻烦池烈同学了,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干得非常出色。”
  池烈的手掌渗出涔涔冷汗,眼前发黑。自始自终,他都看到雁回的脸上维持着温柔和煦的笑容。
  [六]
  虽然池烈的名字在新高三年级里并非人尽皆知,但一提起“那个被处分留级的学长”,大家也都有所耳闻。清晨的学生们不急不缓走进校园,任谁都不会注意到,那个站在校门口执勤的人,竟会是那个传闻里不良少年。
  本来高三学生无需参与这些琐碎的任务,但雁回却说什么“刚开学,校领导查得严,所有活动如果没特殊情况,高三年级都得参与”,勒令池烈以纪律委员的身份一大早出来站岗了。
  肩膀上还挂着雁回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绶带,红布上印着三个大黄字——活雷锋。
  池烈正望着湛蓝的天空出神儿,忽然听到“咔嚓”一道快门声。他转回视线,发现常绵拿着手机正大光明地拍下了自己刚刚那生无可恋的样子。
  “赶紧滚。”池烈不耐烦地呵斥他。
  常绵充耳不闻,他眼眶还是一圈淡淡的乌黑,慢声细语道:“我还以为你肯定不会听雁老师的话呢。”
  池烈冷哼了一声,“我他妈哪听他话了?我是懒得跟他这傻`逼计较。”
  “可你明显就不想当班委啊,”常绵的眼睛忍不住盯着“活雷锋”三个字看,“跟雁老师好好说,他不会为难你的。”
  “不想搭理他。”池烈双眼不屑地向上翻了翻,那人还不够为难自己吗?
  常绵嘴唇动了动,刚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的轿车响了一声喇叭,示意他避开。池烈看着这辆黑色车子缓缓开进校门,在自己面前停下了。
  车窗摇下来,池烈看到了雁回的笑脸。
  雁回的声音轻松愉悦:“早。看起来很认真啊,小雷锋。”
  池烈听到这轻飘飘的语调就顿时浑身发毛,嫌恶地瞪着他,“老师你快走吧,别挡道了!”
  雁回笑容不减,反而嘴角愈发上扬,还拿出手机对准池烈快速拍了张照片。
  池烈下意识“啧”了一声,低声咒骂着几句脏话。
  不过雁回也没再多逗弄他,拍完照就开车扬长而去。池烈目送他离开,暗暗记下了车牌号,也许哪天就有机会溜去停车场拿刀子划几下。
  直到上课铃响,池烈才摘下这条雁回为他量身定制的“耻辱带”回教室。
  池烈也知道,其实他大可不必听话地去当劳什子的纪律委员。哪怕雁回针对他,自己逃课躲着这个班主任就得了,对方还是个教音乐的,一星期也见不到几次面。但池烈听说雁回动不动就给他爸打电话汇报自己的在校情况,那老混蛋听说他当班委了,高兴地在亲朋好友的聊天群里发了个大红包。
  如果自己甩手不干,回家后免不了又要听那老混蛋跟自己碎碎念。从池烈上学第一天起,这位当爹的就盼着这位小儿子能像长子池钰那样品学兼优,彬彬有礼。而现实却与他的期待背道而驰,池烈不仅没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还顽皮得成了全班同学的反面教材。
  曾经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班里竞选班委,池烈明明没有上台拉票,唱票过程中却忽然出现了他名字,顷刻间哄堂大笑。当班主任当即厉声道:“谁投的?这是严肃的竞选,别瞎胡闹!”
  显然,池烈的名字对于一场严肃的竞选来说,就是个不合时宜的侮辱。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甚至还有几分不知好歹的得意洋洋来。
  时隔多年,池烈再次与“班委”这一严肃神圣的头衔挂钩,却仍然是以不良少年的身份。
  只不过这次周围人的眼光不是戏弄,不是轻蔑,不是讥讽,而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情绪流露。
  惊讶?佩服?总之莫名其妙的,自己就成别人眼里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了。
  ——真是恶心。
  [七]
  高三的课程紧密充实,池烈大脑空空地记了一上午笔记,奋笔疾书的状态在老师们眼皮子底下成功装足了样子。实际上,只有选择题胡乱写上了,其他的题目一概无从下手,只能在空白处把题目抄了一遍。
  最终,还是在语文课上被抓包了。
  语文老师的批评劈头盖脸落下来,池烈不以为然地全当耳旁风,满脑子只惦记着中午饭吃什么。最后,语文老师教训完他还补充了一句:“等一会儿我见了你班雁老师就让他来好好管教你!”
  池烈闻声,脑海里便浮现出那个人的脸,和他镜片后那双略带嘲弄的眼睛。
  让他来管教自己?他算个什么东西。池烈不由得冷笑出声。
  “你还有脸笑呢?”语文老师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这孩子竟是半点羞愧都没有,一时更加恼火了,当场把袖子一甩,拔高嗓门儿道:“行,你不想上语文课是吧,我也不想看见你!以后我的课你不许在班里待着,你到外面去爱干嘛干嘛,我让你班主任每节课前都把你领走!”
  池烈知道更年期的女人最能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于是只好乖乖垂下双目,缄口不言。
  惹毛语文老师的事很快传到雁回的耳朵里,池烈毫不意外地被叫到办公室。
  一推开门,见到那人正抱着手机看电视剧。雁回抬头瞥了池烈一眼,台词声戛然而止。
  “写检查吧,下午之前给我。”雁回干脆利落地递给他张A4纸,“要写满正反面,就在我这儿写。”
  池烈皱眉接过,环顾四周也没有多余的位置能让他坐,便硬着头皮挨在了雁回旁边的椅子上。
  为了写满纸张,池烈故意扩大了好几圈字号,笔速飞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写满了半页。但其实纸上半点实质内容都没有,全都是复制粘贴般的“对不起”,排列得满满当当,乍看之下触目惊心。
  池烈正写得不亦乐乎,左耳边忽然被灌了一股温热气流,恍惚间有清冷的烟草味掠过鼻尖。他条件反射地向右边闪躲,再转头就看见雁回冲那张写满“对不起”的纸扬起嘴角,露出鄙薄的笑容。
  “重写。”雁回不由分说拿了张新的纸给他。
  池烈把笔帽盖上丢到旁边,双手空空插进校服口袋,烦闷道:“不写了。”
  见他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雁回不怒反笑。他伸手拿回那份检查,手指轻轻发力在掌心里揉成了一个纸团,手腕一转将它丢进了窗台下的废纸篓里。
  “行,那就不写了。”雁回嘴角晕开浅淡的笑,没等池烈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含义,他接着说道:“以后语文课你都不用上了,来我办公室待着。”
  “凭什么?”
  “反正你上课不听,听了也听不懂啊。”
  理所应当把他当白痴的逻辑。
  池烈眉毛一挑,“你又要向我爸告状吗?”
  “我没那个闲心。”雁回扶了扶眼镜,池烈这才发现他今天换了金丝边镜框,“而且你父亲工作很忙,恐怕也没那么多时间操心你的事。”顿了顿,继续说:“怎么,想让我打电话告诉他?”
  池烈声音闷闷的:“不用了。”
  雁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那双幽黑的瞳眸意味深长。他单手托着下巴,声音比平常压低了几分:“真可怜啊,缺爱的孩子想引起家长注意,可惜脑子笨考不出好成绩,就只能走邪门歪路了。”
  这字里行间故意流露出的怜悯与讥讽,令池烈平静的情绪立刻像团废纸一样皱了起来,声音尖锐道:“谁缺爱了?!”
  雁回镇定自若答话:“我刚才看的电视剧,里面有个可怜的孩子。”
  他的脸上饱含同情,令池烈哑口无言,但又免不了对号入座,怀疑雁回在拐弯抹角针对自己。此时正好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池烈心里松口气,可算不用再跟这阴阳怪气的人共处一室了。
  池烈刚一起身,却听到雁回说:“我让你走了吗?”
  “干嘛?”
  “下午第一节课还是语文,你不用回教室了。”雁回说着,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接着池烈听到他通知电话那边的语文老师:“池烈说,他以后都不去上您的课了。嗯?您要他过来接听是吗……”
  雁回冲他笑了笑,递过去手机。
  池烈十根手指不由自主蜷缩成了两个拳头,垂在双腿两侧,又迅速张开在裤子上蹭了蹭掌心的冷汗,才把手机接过放到耳边。
  “陈老师。”池烈唤了一声,等了好几秒对方却不应答,“陈老师?”
  他下意识觉得哪里出了故障,把手机拿下来查看屏幕,却发现一直都是黑的。按下锁屏键显示的不是“通话挂断”,而是“输入密码”。
  池烈明白过来了,这他妈根本没有打电话,是雁回在耍他。
  一抬头就对上那张温和的笑脸,池烈更加怒火攻心道:“你有病吗?”
  雁回似乎很满意看到他因受骗而恼羞成怒的模样,嘴唇的弧度又深了些。
  真他妈是个傻`逼。池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八]
  池烈刚出楼梯口就看到陈老师迎面走来,她显然没注意到楼道尽头的自己,抱着一摞教案径自进了教室。池烈靠墙彳亍着,很快就听到门那边安静下来,只剩纸张翻动的声音。
  错过了进教室的最佳时机。
  如果陈老师上午生的气还没消,现在闯进去的话她一定会给自己难堪。
  那么,还是干脆逃课吧。
  池烈深呼一口气,又缓慢吐出来。脚步慢腾腾地在原地转了个弯,原路返回下了楼。
  下午的太阳炙热毒辣,暖黄色的时间令人昏昏欲睡。池烈见保卫室的大叔正打盹儿,纵身一跃扒住了墙壁边缘,身手矫健地翻越过去,轻盈落地。
  他先是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罐冰镇可乐,随后漫无目的地在阴凉下的小路闲逛。聒噪的蝉鸣随着树叶间隙的阳光一起漏下来,等最后一口碳酸泡沫在喉咙里融化干净的时候,池烈烦闷地把罐子狠狠地扔向前方,“咣”一声轱辘出好几米远。
  “妈的。”池烈眉头紧锁,他烦躁起来就想骂人,可自己看不爽的人好几个,一时半会儿又决定不出先骂谁好,索性对着易拉罐宣泄戾气。
  他上了十二年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以戏弄学生为乐的老师,该婉言相劝时偏耿直刻薄,该开门见山时却非拐弯抹角。池烈越想越生气燥热,他边走边用手扇风,去了附近的网吧里吹冷气。
  他是逃课的惯犯,对学校最了解的地方就是教导处每天巡逻的时间。只要在下午四点半之前的课间回教室,就能避免被清点出班里人数的缺少。池烈心安理得地打了几盘游戏,拿到MVP后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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