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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妹控请慎重/江湖锁(古代架空)——阪漆

时间:2018-04-19 14:13:45  作者:阪漆
  薛子安看着她弯弯的眼睛,愣了愣。
  苏瞻秋歪了歪头,眼睛亮亮的,“所以,你醉了吗?”
  雪花无声地落在院子里,一片一片,薛子安沉重如浓墨的眼眸第一次清澈地映出飘扬的雪色来,就好像,那片雪下在了他眼底最深的沟壑。
  苏瞻洛觉得晏亭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夏容拉着他扯东扯西,扯到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晏亭却还能笑语晏晏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想想自己越来越怪的脾气,也难怪上任庄主离世的时候,一众长老力排众议选中晏亭作为下任庄主。
  一剑山庄的老庄主一生未娶妻,膝下无子,为了堵上长老们的三寸不烂之舌,便从路边随手捡了个孩子,冠姓晏,由于是从破凉亭里捡到的,因此单名亭。
  苏瞻洛的爹原是一剑山庄大弟子,娶妻生子之后便与山庄逐渐断了联系,苏瞻洛带着发着烧的苏瞻秋踉踉跄跄,在扬州转了大半圈才找到了一剑山庄,那年晏亭刚刚过了十岁生辰。
  那会儿一剑山庄上下没小孩儿,找到了玩伴的二人一时间好得能同穿一条裤子,晏亭小时候就鬼精,让苏瞻洛把风,他自己逃课捉蛐蛐儿,时不时气得一干长老上蹿下跳。
  白驹过隙,两个少年也抽条儿般地长大了,只是一个长成了人精,一个长成了石头。
  一剑山庄向来明暗双剑合一,并轡走天涯,明剑掌管事务,暗剑对御外敌。所以故事的最后,人精继承了明剑,石头继承了暗剑,从此江湖浪荡,再难相见。
  “啊……”夏容喝了口茶,才看见抱剑站在一旁,犹如老僧入定,快与墙壁融为一体的苏瞻洛。
  “你们是不是要谈谈?”夏容挠了挠头,“抱歉啊,苏兄,晏公子。”
  “无妨,”晏亭微微一笑,“夏兄弟真性情,何来道歉?”
  夏容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光亮的小虎牙,显得憨憨的。
  苏瞻洛抽了抽眼角,感觉自己有点碍眼。
  所幸,夏容很快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了他们二人。
  茶水氤氲的湿气暖了大半屋子,悠悠腾在屋顶房梁之上,透过那丝白雾,晏亭的脸显得模模糊糊,不太真切。
  晏亭的神情凝重起来,他抬眼看了看苏瞻洛,微微一笑,“最近几年辛苦你了。”
  苏瞻洛只看了他一眼,便想起薛子安那句“肥肉”之评,不由有些作呕。他合了合眼,压下那股异样道,“一剑山庄发生了什么?”
  “嗯?”晏亭收了那抹笑意,“还是被你发现了。”
  苏瞻洛垂了眼睑,“我近些日子寄的信都石沉大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晏亭叹了口气,“我成为庄主的那一天。”
  苏瞻洛一惊,“三年前!?”
  晏亭揉了揉眉心,“我一接手山庄,权利就被那几个长老架空了,他们只把我当傀儡,那时候我调动我所有的势力,也只能勉强保全自身……”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瞻洛着急打断道。
  晏亭苦笑道,“你被长老们支出去了,大半年才回来一次,我那时候已经相当于被软禁在山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告诉你又能怎样?依你的性子必然提着剑就冲回来,你又打不过那群老不死的联手……”他顿了顿,看着他,“怎么?你也想被那群老不死联手,关在一剑山庄关个一年半载的?”
  苏瞻洛哑然,半晌道,“所以,九歌门……”
  “我与你讲过的吧,我是蜀中人,流浪到扬州去的,”晏亭松了松领口,拿出脖子上带的玉环,“这你也知道的,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那时候我费尽千般才从一剑山庄逃到蜀中,一日偶然被九歌门门主发现,说这枚玉环是他故去的妹妹的东西,这才将我接到九歌门养伤,最近几年养精蓄锐才勉强夺回一些权力。”
  晏亭眼神柔软,轻轻摩挲着玉环,“长老要你为一剑山庄卖命,所以阿秋的药不会短,性命也无忧,这我是放心的。”他抬眼,认真地看着苏瞻洛,也不知是茶水的湿气作用,苏瞻洛竟觉得他眼里有几分湿意。
  苏瞻洛撇开眼,“让我去聊城参加寿宴的是你吗?”
  “是,”晏亭点头,“你必须把阿秋带走,这样我才能对付那些老家伙,否则逼急了他们定要拿阿秋当挡箭牌的。”
  “那么有人要杀我的事情你也知道?”
  “哎……”晏亭叹了口气,“是你带走阿秋的举动让那群老家伙忌惮,他们怕你发现了什么异样,阿洛你功夫又好,估计是生怕你反咬一口,才先下手为强的。”
  苏瞻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所以,接下来怎么办?”
  “先给阿秋拿化霜草治病咯。”
  门突然大开,薛子安带着淋得一头一脸雪的苏瞻秋进屋,“快,找点东西擦擦,一会儿你着凉了你哥得把我吊起来打。”
  苏瞻洛瞥他一眼,“你也知道啊。”
  “嘿嘿,”苏瞻秋傻呵呵地乐着,“刚刚子安哥哥陪我在外头堆了个好大好大的雪人!结果被夏哥哥一个不注意弄翻了。”
  “啊……”夏容在一旁愧疚地挠着脸。
  “一个雪人你就叫得那么亲?小傻子!”苏瞻洛拍去了她身上的雪,带她进里屋擦拭去了。
  苏瞻秋还在乐呵着,冲着薛子安眨了眨眼。
  薛子安目光顺着苏瞻秋入了里屋,陡然一转,一旁的晏亭正悠悠然吃着茶。两人目光相接,电光石火间便移开了。
  最后,三间屋子晏亭与夏容合一间,苏瞻洛带着苏瞻秋一间,剩下一间薛子安唉声叹气地住了进去,前脚甫踏入屋内,酒久便从窗口倒挂了下来。
  “动作挺快。”
  “碧蝶让我先来了,”酒久摸了摸鼻子,“主人,九歌门那头的事情……”
  “耽搁便耽搁了,无妨,”薛子安放下包袱,无声一笑,“没见着人都到了跟前?既然他是这个意思,那便不好驳了面子。”
  “可他……主人,”酒久眉头皱了皱,“他并不是什么好货色。”
  薛子安点点头,“我知道,这几天你去留意点药人册的风声,暂时不必出现。”
  “那……”酒久还想说些什么,刚动身想翻进屋子,却听门外响起一阵扣门声,伴着苏瞻洛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入室内。
  “诶!”薛子安扬手,窗砰得一声合上,正弹到酒久的鼻尖之上,顷刻泪花便从眼眶蹦了出来。
  门外的苏瞻洛不打算进屋,“去吃饭吗?算我还你送了我一把好剑的谢礼。”
  “当然。”薛子安笑眯眯。
  “嗯?”苏瞻洛眉头微皱,“你窗口那边……怎么有动静?”
  “猫□□呢,别管了。”薛子安不由分说就将人拽走,留下缩在屋檐一角捂着鼻子的酒久蹲在那儿,挠着一块石板恨得牙痒痒。
  死主人!他娘的谁家的猫冬天□□!
 
 
第10章 长安不安(二)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院里的积雪被扫在了一边,露出大片的空地,两个身影在这片空地上相互纠缠着,光影重叠之处,片刻也看不清动作。
  “哥哥!”苏瞻秋清亮的嗓音回荡在院子上空,苏瞻洛不由得停下跟薛子安的过招,还剑入鞘。
  苏瞻秋眼睛亮亮的,手里扬着一本小册子,“新桃和旧符是什么?”
  “就是新桃符和旧桃符的意思,”苏瞻洛道,“大年初一挂在门口驱邪用的。”
  苏瞻秋歪了歪头,“为什么我没见哥哥挂过啊?”
  苏瞻洛顿了顿,长老年年差他外出做事,过年的记忆只停留在幼时还未发生那场变故的时候。
  那时候的大年三十,娘一大清早便在灶房忙忙碌碌,锅碗瓢盆的乒呤乓啷和菜肉翻炒的诱人香气总是比打鸣的公鸡更能叫醒他。
  年初一的早上会换上新的桃符,他个子不够高,总在那儿踮着脚够啊够,爹就会把他抱起来,让他够得着。
  后来有了阿秋就变成他抱着阿秋换桃符,可怜他也不过垂髫孩童,每次都站得晃晃悠悠,几次险些摔倒。
  可这些……在她得病昏睡的那几年之后,早就不记得了罢。
  “哥哥,”苏瞻秋扯着他的袖口,“今年我要挂桃符!”
  还没等苏瞻洛回答,夏容便站在门口招手道,“阿秋!和好馅儿了,来包饺子了!”
  “诶!”苏瞻洛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就进了屋。
  “苏兄,薛兄,二位要不要一起?”夏容笑问。
  “哎哟,”苏瞻秋拉着他的衣袖就往屋里拖,“你叫我哥哥就是糟蹋粮食!连猪都不吃的!”
  小门不讲情面地一合,薛子安转头,颇为好奇地打量着苏瞻洛,“糟蹋粮食?”
  “咳咳!”苏瞻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还来不来?”
  “不练,累了。”薛子安扇子一合,纵身跃上屋顶,四仰八叉地躺开了。
  苏瞻洛也跟着翻身上了屋顶,坐在他身侧,拿剑柄戳了戳他,“这就累了?”
  “年三十了,给自己放个假都不成?”薛子安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握住那乱戳的剑柄,“这剑比一剑山庄给你的强上不少吧?”
  苏瞻洛眉头微挑,“我觉得那店里被你捏断的几把都不错,最后你赔钱了么?”
  “啧啧啧,我塞了那么大一锭银子还不够?”薛子安悠悠道。
  苏瞻洛失笑,“你那是塞?就差把刀口横人家脖子上了!”
  薛子安悠悠一笑,打了个口哨。
  今日日头正大好,都瞧不见几片云彩,湛蓝的天跟绸缎似地延伸到尽头,明晃晃的阳光懒洋洋地晒在人身上,直晒到骨头里去了,教人只想就着这日头打个盹儿。
  “阿洛啊,”薛子安翻了个身,“你有几年没好好过个年了?”
  苏瞻洛顿了顿,皱着眉头,“大概从我娘出事开始。”
  薛子安抬了一只眼皮,“一剑山庄没让你过过好日子?”
  苏瞻洛叹了口气,“这倒没有,只是晏亭一直在练剑,我也不好落下。”
  “这么用功?”薛子安伸了个懒腰,直起身,“我瞧他功夫也没你强。”
  “他……”
  “倒是在油嘴滑舌上甩开你一大截。”薛子安道。
  “你跟晏亭有仇?”苏瞻洛眉头微皱,“从头到脚没一句好话。”
  薛子安突然侧过头,无声地盯着他,直盯到他背后发毛才悠悠转开视线,勾了勾唇角笑了,“也是,你同他青梅竹马的情谊。”
  苏瞻洛眉头拧了起来,“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酸?”
  “你娘出事前的事儿你记得多少?”
  “被黑衣人追了三个月之后我大病了一场……”苏瞻洛揉着太阳穴,“大部分都模模糊糊的,一想就头疼。”
  薛子安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跳下屋顶。
  “你去哪儿?”
  “那边,”薛子安指着西南角,“刚刚那边搭了台子,指不定要唱戏了,怎么样,一起去看看?”
  薛苏二人赶到的时候,台子上刚挂起了“比武招亲”的大字招牌。
  “哎哟,”薛子安嘴角一垮,“没意思。”
  苏瞻洛看他模样倒是一笑,揶揄道,“薛大庄主,您今年二八芳龄,该寻思着找个夫人共度余生了。”
  薛子安一双桃花眼目光一转,“我是想找个夫人,可到底要看人家何时才肯嫁啊!”说罢他眉眼一挑,将人一把揽过,“你说对不对,夫人?”
  苏瞻洛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冷着脸将他推开,可薛子安看着他红透的、藏也藏不住的耳垂,倒是笑得更贼。
  笑着笑着,薛子安不由在心里扪心自问,自己什么时候堕落到调戏个良家妇男能乐成这幅模样了。
  可好巧不巧,总有人会把某些人心里的小想法不留情面地宣之于众。
  “哟,主人,您调戏个良家妇男都能乐呵成这样?出息劲儿呢?”
  这种时候薛子安就特别想把酒久两张嘴皮子给缝在一处。
  “酒久姑娘,碧蝶姑娘。”苏瞻洛朝二人一拱手,“二位处理可是处理完了一剑山庄的事?”
  “你跟这泼丫头这么客气做什么。”薛子安在一旁嘟囔。
  酒久一双杏眼狠狠瞪了薛子安一眼,转头甜甜一笑朝苏瞻洛回了个礼,这前后对比酸地薛子安呲牙咧嘴。
  “是的,前脚刚弄完,这个无赖主人就催命鬼一样把我们催过来了。”酒久温顺地答着,顺带狠狠怼了无赖主人一眼。
  “哟呵,是谁吵着嚷着要来吃长安的肉夹馍和驴肉火烧的?”薛子安眉毛一抬。
  酒久眨了眨眼,“是阿碧。”
  碧蝶抬起头,有些懵懵的。
  “呸!你这泼皮丫头要点脸!”
  “还不都跟主人您学的。”
  “你主人我风流倜傥的皮在脸上呆得挺好。”
  “您就自个儿瞎掰吧!您那张面皮啊,早在哪顿早上合着豆腐脑儿下肚了!”
  “你们收敛点儿,”苏瞻洛失笑道,“这里没山头给炸了。”
  薛子安呵呵一笑,春风满面,“今个儿不给这泼皮丫头抽层皮,我不姓薛!”说罢他抬脚一踹,就将酒久当个球儿踹上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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