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陆重可是一拳打破过木板的男人,没人惹得起。
他没有再干什么,狗咬你一口你也不能咬回去不是,人家说一说也不会掉肉,当作没听到后边的窃窃私语,站起来把毛巾挂脖子上,继续干活去了。
中午陆重没去船娘那里买饭,买了六个包子坐墩子上啃,看着滚滚东流的河水,他的迷茫其实一点不比其他人少,吃完包子去水池接水喝,居然看到老孟。
三号仓库旁,老孟正在跟一个年轻人说话,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可能因为不惯于做这种事情,笑容生硬,像是生生撑起来的,稍不注意就会垮下去。那个年轻人陆重也认识,经常给人跑船押货,叫东子。
老孟面对那个差不多只有他一半年纪大的青年,背微微弓着,姿态卑微又讨好,说了几句话,又从兜里掏出瘪瘪的烟盒,颤着手抽出根烟递过去,青年嫌恶地推开,嘴巴张合,看表情说的绝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陆重强迫自己别过脸,打开水龙头,盯着落下的水流,却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望过去。
东子已经走了,只剩下老孟一个人站在那里,小心地把刚抽出来的烟放回烟盒,走了几步后停下,看了看四周,弯腰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他背对着陆重,所以看不清到底在做什么。
等又走了几步转过脸,陆重才知道他刚捡的应该是一截烟屁股,此刻正叼在他嘴上,吐出一阵烟雾。
陆重低下头,手捧了一把水,原想送到嘴边,却不知为何中途改变了主意,扑倒了脸上。
陆重啊陆重,自己的稀饭都吹不冷还想去帮别人吹汤圆,你又算什么东西?
第三十五章
林锦这次出差一周,今晚的飞机回来,陆重从早上就开始有点骚动。
其实平时两人也都是隔几天才见一次,这次分别不算太长,可恋人去了千里之外的城市,不知是不是距离拉长了时间,陆重觉得好像已经好久没见一样。
他的愉悦实在太明显,连陈良都发现。
“怎么了?捡到钱了这么开心?”
梅园不准和客人恋爱,所以陆重和林锦的事情,除了张池以外没人知道,被陈良这么一问,陆重像是读书时做坏事被老师抓包,紧张又羞愧,吞吞吐吐地回道:“没……没什么。”
陈良自然是一眼就看出陆重没说实话,不过也没多注意,毕竟陆重这么乖,一直让他很省心。
“今天赵誓杰有订桌,你自己注意点”,他换了个话题。
陆重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眉皱得能夹死苍蝇。
“啊?陈哥,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要整我啊,我现在看到姓赵的都哆嗦。”
陈良也替陆重发愁,原本以为赵誓杰就那一阵儿,新鲜劲儿过了就好了,哪里知道他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还就盯上陆重了,像猫捉老鼠,看到老鼠四处逃窜惶惶不安就神清气爽。
不过话当然不能这么照实说。
“这些有钱人奇奇怪怪的,又惹不起,你尽量避着点,别让他看见……这样,你也可以稍微往好一点的地方想,赵誓杰这人虽然喜怒无常,还难缠,但还好不喜欢使下三滥的手段,真要是那种坏出水的,你现在早就遭殃了,哭都没地方哭。”
陆重都要哭出来,“陈哥,你一点都没安慰到我!”
“快去抽签吧,时间到了”,陈良笑道,拍了拍他的手臂。
陆重乖乖去了大厅,然后抽了个空,他从来没有一次抽到空这么开心过,差点没狠狠亲上两口。
张池挑了挑眉,“空签还这么开心?昨天被电傻了?”
昨天张池又是在陆重家睡的,陆重换灯泡的时候,电线有点漏电,手被电到一麻,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要不是张池反应快接了一下,肯定得摔到脑袋。
陆重凑到张池耳边小声说:“赵誓杰。”
“啧,那哥们真是……你要不跟林锦说说?”张池绞尽脑汁想了个建议。
哪知陆重刚听到就连连摇头,斩荆截铁的一个“不”字。
“嘿你这……算了”,张池话没说完,男人诡异的自尊,自己还是别多事了。
陆重一整晚都保持高度戒备,躲在最安全的厨房看潘大厨做菜,想去洗手间,在门口侦查了很久,最后还是作罢。
潘黄河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样子笑他:“嘛呢陆重,做贼呢?”
陆重带着备用的厨师帽站在一旁,有苦说不出,脸皱得像个苦瓜。
十点半,陈良过来说“走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眼前的人瞬间向外狂奔,只留下一个残影。
放完水,陆重终于长长吐了口气,刚刚差点没憋死他,一身轻松的洗手,又逃过一劫,陆重越想越开心,边洗边还哼起歌来。
走廊遇到张池,正在埋头回短信,余光扫到陆重,头也不抬地说:“今天不去你家了。”
陆重心说,你今天就是想去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走了几步不知想到什么,又倒回来,一把抓住张池的胳膊,张池被他攥得手疼,看到陆重凝重的脸色,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你……我没,你特么想什么呢,我是跟以前的朋友吃饭,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重放手,再一次确认:“真的?”
张池白眼快翻到天上,却不知怎么总是忍不住咧开嘴角。
偏偏陆重还一脸正经地劝导:“你看你房子买了,工资也够还贷款,不用,不要伤害自己。”
身侧芭蕉阴影稀疏,掩住了张池多年未红过的眼眶。
想衷心道一声谢,又觉得太不像自己的风格,于是过去紧紧抱住陆重。
陆重最怕跟人身体接触,平时不注意拉拉胳膊碰下手什么的无所谓,可拥抱这种姿势对他来说实在贴太近了,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兔子一样窜老高,嗖地溜了,留下张池一人在原地,笑得捂肚子,鼻头却酸酸的。
下班了。
陆重提着陈良给安乐买的小裙子,一路哼着调子往外走,他已经收到林锦到家的短信,待会就可以见面了。
心情愉悦,脚下生风。
哪知走到拐角处,前方的车突然大灯亮起,陆重无意识伸出手挡住眼睛。
几秒种后大灯熄灭,他重重眨了眨眼,眼睛被刺激后出现的斑影渐渐消失,终于回复清明,视线所及,赵誓杰已经站在面前。
陆重往后退了半步,全身紧绷,想着要是这人动手动脚的话自己就揍他,大不了梅园的工作不要了。
有手有脚哪里找不到饭吃?!绝不受这个气!对!
陆重做了一大堆心理建设,可最后压根就没用上。
赵誓杰双手插兜,围着陆重绕了一圈,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陆重被他笑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绕开他,自顾自地往前走,身后幽幽传来两个字,“林锦”。
陆重猛地回头。
赵誓杰脸上玩味更重,“勾上林锦了,不得了了是吗?”
陆重本不想跟他说一句话,可终究还是没忍住,生硬地扔出一句:“不关你的事。”
“嗯,你说得对,确实不关我的事”,赵誓杰故作信然地点点头,随后又马上接了一句,“不过,输给他我不舒服啊,陆重。”
“林锦比我好?我看不见得吧!没小几岁,小情人倒是不比我少,不说四五十,二三十个怎么都有吧,啧啧啧后生可畏呀!这小子,手段不错,脸也不错,但就有一点,特别不好,我特看不上,你知道是什么吗陆重?……唉唉唉,别皱眉啊,这么好看的额头长纹了可就不好看了……说到哪儿来着,对,林锦,有一点特别不好,就是太抠了,分了手连个车子也不给,你说小不小气,寒碜……要是你和我一起,什么车子房子基金股票,想自己开公司也可以,反正什么都可以,你要什么我给……唔”。
剩下的话赵誓杰没机会说出口,被陆重一拳打在肚子上,即使已经收了大半的力,却还是让他登时痛得跌坐到地上。
他忍着剧痛抬起头,张着嘴,脸上还有点不可置信的茫然,看到陆重充血的眼睛,恶狠狠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砸下来。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第三十六章
到林锦家门口,陆重狠狠揉了把有点僵硬的脸,又反复扯起嘴角,让笑容不要那么凝滞后,才伸出手按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见面林锦先亲了亲他的右脸颊,带着他进屋。
“怎么,累了?”
陆重抬起眼,对上的眼眸漆黑似墨,他像被刺到一样马上垂下脸。
“有点。”
“叫你干活不要那么卖力,怎么心眼儿这么实诚,就不会偷点懒?”林锦一边说一边牵着陆重往楼上走。
陆重没接话,目光一直盯着前方林锦的肩背,紧实有力,可仔细看却还是能看出些微这个年纪特有的单薄,他突然意识到其实林锦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如果赵誓杰说的是真的,二三十个,那是不是平均一两个月就得换一个,可自己已经跟他在一起好几个月了,赵誓杰肯定是骗人的。
对,那个人那么坏,肯定是个大骗子!
“先洗澡吗?”林锦问。
“要洗,出汗了。”
陆重体热,特别容易出汗,已经习惯了一来就洗个澡。
他轻车熟路地去林锦单独给他腾的小柜子里拿浴巾和衣服,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在这里洗澡的情景,不会开花洒,不会尿尿的时候要把马桶盖掀起来,更别说那个大片按键的按摩浴缸了。
一时间,他有点怔忪,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洗完澡出去,林锦坐在沙发上看书,陆重像往常一样爬上沙发,坐到林锦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窝在林锦的怀里。
要是张池在这儿,估计连上辈子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在他心里无所不能像座山一样的陆重,那个那么抗拒身体接触的陆重,居然会像个初生小猫一样恨不得长在一个人的怀里。
“怎么了,这么没精神?”陆重今天情绪不高,林锦早就看出来。
陆重更往身后的怀里靠,小声回道:“有点累。”
“上次那本《百年孤独》看完了吗?”
一说到这个陆重就有点难过,期待了那么多年的书,好不容易得到,最后,居然看不懂!!!
他有点不满地嘟哝:“没看懂……那些名字怎么颠来倒去的,看了下页忘了上页。”
林锦忍不住笑,《百年孤独》中几代人很多名字都是重复的,又生涩难懂,自己当时都是理了很久的人物关系,还画了图,才好歹看明白,不过出于私心他并没有告诉陆重,只是说:“那过段时间再看。”
陆重犹自气鼓鼓地说“嗯”。
林锦笑着吻了吻陆重的头顶,一边继续看书,一边右手无意识地摩挲陆重光滑的小腿。
陆重抬头,看林锦的脸。
林锦的脸部线条其实是偏凌厉的,不笑的时候特别冷漠,常年都是别人欠他几个亿的表情,可偏偏陆重总能在他脸上看出温柔。
不知道是情人眼里自带的滤镜作祟,还是确实某一块地方只有他触到过。
他没仔细想过。
可是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没人喜欢呢?肯定海了去了,那天望山不还遇到一个吗?陆重又气愤又委屈的想。
要是,赵誓杰真的没说谎?
那是不是也有别的人曾经这么躺在这张沙发上,卧在他的怀里?是不是他也曾在黑暗中那么急切地吻过别人的唇?也曾在情动时用让人脸红心跳的方式叫过另外的名字?
陆重越想越难过得不得了,心酸得快滴出水来。
可难过过后却是生气,恨不得狠狠咬面前这人一口,让他记着疼,最好记一辈子,再也不敢去找别人。
可是陆重又怎么舍得,张开嘴却还是只舔了两下。
林锦仍在看书,面色平静,一点不知道身前的人心里的惊涛骇浪。
陆重突然坐起来,发狠似的去脱林锦的衣服,林锦吓一跳。
“怎么了?”
陆重不说话,解完睡衣扣子又埋头去扒林锦的裤子,林锦哭笑不得,可是随着陆重的动作眸色越来越沉。
昏暗的灯光下,是清晰可闻的肉体撞击声,缠绵的水声,还有男人压抑的粗喘。
滑过某处时陆重的声音蓦地变调,发出像不属于自己的呻吟,可立刻又被他吞入口中。
林锦去舔他的耳廓,低声诱哄:“乖,叫出来,叫给我听。”
陆重放松咬紧的牙关,可呻吟仍是克制的,堵在嗓子和鼻腔,偶有一两声和着短促的气音溢出来,林锦唇抿成一条线,看不出情绪,只是动作却越来越激烈。
那天晚上,陆重一次次不知餍足地缠上去,两个人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浑身沾满了彼此的汗液和精斑。
到后来,陆重已经完全失神,只是本能的去寻那个熟悉的怀抱,又哭又喊痛,林锦怕伤到他真要停下又紧紧搂着不答应。
平心而论,陆重绝对不是一个怕痛或者蛮横的人,甚至在很小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用懂事来表扬他,可他所有的娇气好像统统都给了一个人,在他面前变得不像自己,或者说,更像自己。
林锦每次都想这次完了就休息,否则伤身,可是每当陆重一缠过来,用湿漉漉的眼睛望他,刚刚的念头瞬间就飞到九霄云外。
他受不了陆重此时的眼神,眼睛里像藏了一场雨。
最后,终于两个人都累到脱力,林锦没带套,想抱陆重去清洗,居然脚步虚浮使不上劲儿,他有点错愕有点郁闷,可看着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的人,不知怎么都转化成了笑。
他累极了,感觉闭眼就能睡着,可东西不弄出来又担心陆重拉肚子,努力睁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小心抱着陆重往浴室走。他从来没有给人事后清理过,平时陆重害羞,都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浴室弄干净。
他的动作很轻,拧着眉,严肃得像在做什么尖端科研。
弄好把陆重放到床上时,陆重好像有点被吵醒了,动了下,闭着眼迷迷糊糊来寻林锦脸,终于碰到后在他唇边亲了一口,嘴里发出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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