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蝼蚁(近代现代)——杯莫亭

时间:2018-04-21 09:53:39  作者:杯莫亭
  转过脸去看旁边的人,陆重闭着眼睛,正在平静呼吸,脸红红的,他想抱陆重去浴室清洗,刚触到腿弯就被陆重拉住。
  “嗯?”
  “去清洗,那个……在里边不弄出来,会拉肚子。”
  陆重脸一热,撑着身体下床,虽然很痛,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要人抱着去清理什么的实在太难堪。
  “我自己去”,他坚持。
  林锦充分尊重他的想法,不过还是体贴地说:“我先去给你放水。”
 
 
第三十三章 
  洗完澡两个人光溜溜地抱在一起说话。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陆重算了算,“六点起床就行。”
  林锦惊了,“这么早?”
  “我妈醒得早,我得去给她做饭。”
  林锦看了看已经指到三点的闹钟,叹了口气,关灯,把陆重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睡吧睡吧,这才能睡几个小时啊。”
  第二天早上醒来,陆重果然已经不在了。
  昨天扔得满地的衣服已经被整齐折好放到枕头边,连用了一半的润滑剂都被仔细擦干净放到一旁,林锦笑了笑,倒头继续睡。
  就这样,陆重每周都会偷偷来见林锦三四晚,有时刚见面两个人就会急不可耐地接吻做爱,有时却是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安静静地拥在一起说话睡觉。
  陆重也碰到过林川柏几次,林川柏开始还生气陆重不跟自己做朋友却跟林锦混在一块,后来陆重认真跟他道歉,时间久了也不气了,反而想要是陆重是他哥的”终结者”好像也不错。
  时间飞逝,冬去春来,仔细一算陆重已经来顺城快一年了。
  张明也走了,去了下一个城市,陆重断断续续地跟他学刻字,送他走的时候刚好能把林锦这两个字刻得像模像样。张明走的那天下着暴雨,陆重送他到客车站,虽打着伞还是淋湿大半,裤腿上全是泥水,张明跟着人流往前走,进站前才停下,抬头四处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背对着陆重扬了扬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重看着他没入人潮,直至消失,两人都没有说再见。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那些年少时读到不知好在哪里的诗句,总有一天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就懂了,有人先我们千百年把同样的心境写在纸上,告诉我们人生艰难历来如此。
  有一天林川柏来梅园吃饭,正好陆重抽到他的桌。
  林川柏一个人,饭也吃得心不在焉,好好的一条鱼被他戳得千疮百孔。
  “陆重,你坐下陪我吃饭吧。”
  饭是肯定不能吃的,不过坐下说说话还是可以。
  “你怎么了?”陆重问。
  林川柏抬头看他一眼,没回答,反而问:“我哥哪天回你知道吗?”
  “他说是外天。”
  “哦”,林川柏戳完鱼又开始戳碗里的饭,反正有一口没一口,就是不好好吃。
  陆重实在看不下去,拧着眉说:“好好把饭吃了。”
  林川柏终于把筷子放下,撑着脑袋,满脸苦恼,“我离家出走了。”
  啊?
  “我已经快两个星期没回家了……那个家,我爸妈那个,可是这么久了,居然都没人找我!”林川柏说得义愤填膺,气鼓鼓的。
  陆重想笑,强忍着说:“你都这么大了,你爸妈肯定以为你有自己的事啊。”
  林川柏还想说什么,可一想到家里那些事又不知从何说起,堵得心里闷闷的。
  陆重又站起来,帮他把冷了的菜换了。
  吃完还不到九点,陆重送林川柏出门,林川柏都走了又倒回来喊住陆重。
  “陆重,我今天能去你家睡吗?”
  陆重看着他,林川柏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片刻后,陆重点了点头。
  张池今晚也结束得很快,陆重换衣服时他蹦过来贴着陆重说:“咱们待会儿吃串儿去吧。”
  “我有事,不去了。”
  张池脸一下就垮下来,“你又干嘛去啊?又去找林锦?”
  陆重看他一眼,“不是,他出差去了。”
  张池撇撇嘴,不想跟陆重讨论这个话题,可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陆重,林锦对你好吗?”他昨晚跟以前的同事吃饭,听他们讲了一些林锦的事,听得满肚子的气和担心。
  陆重正在装要带回去洗的衣服,闻言笑着回道:“挺好的啊。”
  陆重的笑甜蜜又有些微的骄傲,张池怔了片刻,突然就打消了告诉他的念头。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必须经历一个注定让自己难过的人,起码现在是开心的,那就足够了。
  “好就成,好就成”,他说着,神色落寞。
  陆重带着林川柏回家,林川柏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陆重不停地给他打预防针,家里很破,床很硬,厕所没有热水,有蜘蛛等等等等。
  “蜘蛛!”林川柏不知是惊还是惧,“被咬了就变成spider-man了哇!”
  陆重听不懂spider-man是什么,不过并不妨碍他的嫌弃。
  到了陆重家,林川柏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
  他知道陆重很穷,家里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原以为不就是家具少点墙破点,可就算他已经把自己的预想下调了千倍万倍,眼前的情景还是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入目只有一间跟自己浴室一般大的房间,除了一张木沙发,几根塑料凳子,一张靠在墙边的折叠桌以外,再没有别的家具,墙角堆了十来个大大小小的纸箱,重叠着一直快挨到房顶。
  “要回家的话我现在可以送你去。”
  林川柏终于从震惊中平复过来,马上回口:“说好的我今天住这儿啊,你别反悔。”
  陆重看他一眼,没做声,去铺床了。
  林川柏看着陆重把沙发拉开,放下靠背,从旁边纸箱里拿出褥子、床单铺上,才知道那居然是陆重的床。
  安乐慢慢长大,陆重觉得再跟自己睡怎么都不合适,前段时间就在陆妈妈那屋给她支了张小床,小丫头哭天喊地闹了快半个多月才终于分床成功,现在陆重一个人睡沙发都不用费事展开,随便垫个东西就是一晚。
  床很快整理好,林川柏在凳子和床之间看了半天,然后坐到了床上,陆重还是很照顾他的,去厨房烧了热水给他端盆来洗脚。
  林川柏洗完脚脱衣躺下,陆重却还不能歇,得去把这两天的衣服洗了。林川柏躺在床上,灯被陆重关了,黑暗中隐隐能听见他在厕所洗衣服倒水的声音,侧过身,枕头被套上是干净的肥皂味。
  林川柏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陆重洗完衣服小心爬上床时他还醒着。
  “陆重。”
  陆重听到吓一跳,“你还没睡呢?!”
  “几点了?”
  “一点半,快睡吧,很晚了。”
  林川柏没有再说什么,陆重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前一刻听到他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陆重?”
  “嗯?”陆重迟钝地睁开眼,“什···什么?”
  林川柏看着眼前虚空的黑暗,挣扎良久还是问出口:“你每天都这么累,不觉得辛苦吗?都没有休息的时候,买不起房子吃不起好吃的,可能很多年都不能出国好好玩一次,这种生活有什么希望呢?要是我,肯定一天都过不下去,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个问题充满了“何不食肉糜”的天真,可林川柏的语气实在太过真诚,以至于陆重听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笑。
  “这个我好像没想过……也许,就像手电筒一样吧,有大商店卖的那种多功能的,光线很亮的手电筒,需要充很久的电才能发光,也有街边小店卖的那种最普通的手电筒,光线很弱,只能照到很小一块地方,但只需要一节电池就能照亮。”
  “你,就是那支很贵的手电筒,需要很多很好的东西给你充电,而我,是最便宜的那支,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点点美好的东西就够了,今天下雨过后出了太阳,回家路过一棵很香的芒果树,夏天要到了,又能吃到又大又便宜的西瓜,这些,就已经足够让我每天夜里满怀期待地闭上眼睛。”
  “我们的电不一样,可你不能说我的不是光啊。”
 
 
第三十四章 
  林川柏是被陆重叫醒的,揉了揉眼刚睁开就听到陆重说:“待会儿我妈要出来,你别出声啊。”
  林川柏愣了一秒,赶紧回道:“哦哦,好。”
  陆重把床前的帘子拉上,挡住床上的人,这还是因为张池老过来才安的,每次都让他躲厕所太麻烦。
  林川柏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不过还是乖乖地躲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他听到有小姑娘脆脆的声音,“阿大,不要昨天的小辫。”
  陆重连声说好,应该是他妹妹,林川柏想。
  然后是脚步走动,有一个声音格外迟缓,林川柏竖起耳朵,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门打开再关上,过了一会儿又打开。
  陆重唰地拉开帘子,说:“可以出来了。”
  林川柏一个挺身坐起来,哪知全身酸痛,腰都直不起,疼得他呲牙咧嘴。
  陆重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怎么回事,过去帮他按了按背,“床太硬了不习惯吧。”
  林川柏点点头,“嗯···啊啊疼疼。”
  “我这个硬板床,你肯定睡不惯,半天就好了。”
  陆重按过后好像是要比刚刚好点,林川柏坐在床上轻轻捶自己的腰背,想着缓一下再起床,眼光一扫,这才发现陆重的妹妹正坐在小凳子上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
  他冲她做了个鬼脸,小姑娘立刻就咯咯的笑,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小跑着去厨房,边跑边喊阿大阿大。
  林川柏赶快重新拉上帘子穿衣服。
  早餐吃的面条,陆重给安乐蒸汽水肉时给林川柏也蒸了一碗,卧在面里,看起来清汤寡水却意外的好吃,也可能只是因为没尝过,新鲜,林川柏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肉汁拌面好吃。”
  陆重也正好吃完放下碗,笑着说:“好吃就行,还怕你吃不惯。”
  不过与林川柏截然相反的是,安乐吃得很慢,陆重碗都要洗完了她还剩一半的肉,林川柏看她吃得表情痛苦,跟在吃极苦的药一样。
  “不想吃就别吃了。”他忍不住说。
  安乐居然板着小脸教训他:“会浪费!”
  “那···给陆重,给你阿大吃,就不浪费了呀。”
  “不行不行,阿大吃肉,会肚肚痛。”
  安乐满脸正色,像在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林川柏一顿,不自觉地放低声音,“那你还不好好吃。”
  于是安乐又开始一脸苦大仇深的用勺子挖肉往嘴里放,她是不挑食,可是天天早上吃同样的东西谁都扛不住啊!
  走的时候,陆重先把安乐送到对面刘姨家,林川柏在楼道等,闲着无聊透过半开的门缝往里望,陆重正在跟一个阿姨说话,屋里没有开灯,有点暗,定睛一看,最角落的窗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头发盘在脑后,垂着脸,轮廓温柔,手上动作不断,一举一动像是老旧的钟摆,总是慢一格。
  下楼时林川柏还在好奇,想问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陆重妈妈,可问了会不会揭人伤疤。
  他欲言又止,后来还是陆重主动说起,“我妈怕陌生男人,所以······”
  林川柏点点头,关切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嗯,她···精神上有点问题,不过没有攻击性的。”
  “哦哦”,林川柏再八卦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多问,乖乖闭口不言。
  走到路口,两人分道扬镳,陆重去码头,林川柏打车回家。
  最近码头上的活儿越来越少,上游新建了一个大型码头,地势开阔平坦,货车直接开到船边,卸货装货都能用叉车,又省事又快。
  陆重所在的青河码头已经很多年了,历史估计跟顺城建城一样悠久,虽然地理位置好,但由于地方有限,地势不平,一直以来都只能借助人力搬运。他之前就想过,这种落后的方式肯定会慢慢被时代所淘汰,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以往大家伙等工的时候都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打牌,消磨时间,可最近一段时间再也没有出现这种情景,一大堆人分坐在河边台阶上,几乎没人说话,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种带着恐惧的迷茫。
  船一靠岸,黑压压的人群立刻涌过去,与被挑中那十来个人兴高采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剩下人脸上的那种失望、难过、羡慕,还有嫉妒,浓得仿佛有实质。
  陆重还算好,毕竟年轻力大口碑好,一天怎么都能接上一两单,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特别是年纪稍大点的,在这样一种供大于求的情形下,几乎是瞬间就被那只看不见的手所淘汰。
  跟老杨关系不错的老孟已经一周没开张了,年近五十,家里两个娃娃还在乡下读高中,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媳妇走路不方便只能在家种点葱葱蒜蒜补贴家用,全家四口都指着他在码头上赚的这点辛苦费过活。
  前段时间还能在他脸上看到焦急的神色,可经过太多次的拒绝和失望,表情渐渐变成一种麻木的无措。他像我们大多数人的父辈一样,不善言辞,满脸都是岁月留下的沟壑,被生活的重担过早地压低了背脊,却从来不曾有一刻被生活善待过。
  陆重今天运气还不错,一来就碰到熟悉的老板来货,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坐在旁边擦汗,盘算着以后该怎么办,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换工作是迟早的。
  “人家多厉害啊,还能在大饭店上班,哪像我们这种,只能在一块地里刨食。”
  “碗里吃着锅里也不放过呗,哎,你这还不懂,真是。”
  故意提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阴阳怪气,陆重差不多过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半怒半笑的眼风扫过去,话音立刻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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