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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华(近代现代)——白露晚屏

时间:2018-04-22 14:06:07  作者:白露晚屏
  “啊,”程双恍然回神,“在听,你说什么?”
  “程律师,你别再是不舒服吧,要不回家歇歇?”有同事开了口,平日温和而专注的程双不论大案小案都极其认真,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走神了。
  是,程双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一整天了,昨天回家发现日记本丢了,他先是惊了一跳,而后犹如冷水泼头,一个激灵,又像万丈高楼一脚踩空,生出了惶恐着又卑微的心思。
  会是他拿走的吗?日记本中名姓不知的被他单方面放在心里的人。程双念及此,心间的荒草乱成了一个恣意生长的莽原,又将自己勾勒成了一个品行不端的犯罪者,一想到居然对与自己有如云泥之别的那个人生出的情与欲,他便恨不能将自己挫骨扬灰于此地。
  会不会不是他,只是巧合地丢了?不可能,谁会入室盗窃,就偷走了一个破本子,不是他,就只有个解释,自己暴露了,本子被贩毒的人偷走了。
  刚臊得全身火热,那种“宁愿是被偷走了也不要是被他发现”的想法只在程双脑海中串了个门,立刻也打道回府了。
  半天雨,半天晴,半日死,半日生,丢了日记本的程双仿佛魂也跟着丢了,毫无工作效率可言的程律师就这样和自己脑海里的各色念头较了一天的劲,天将暮时尚有所不知。
  好几个同事都出现了错觉,觉得平日就纤细的程律师又清减了两分,最刁钻的一个当事人愣是没敢逼他,还背着他说了一句,哎,不容易啊这孩子。
  “程律师,有人找,”听到这声音,程双整个人几乎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只觉得周身冰凉,手心全是冷汗,踩在地上的脚步虚浮到飘起来。
  浑浑噩噩的走到了门外,直到此时,他心底还存了微弱的幻想,想走到门外,见到的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当事人,说着程律师,我来咨询案子。
  然而只是浮光掠影般的一瞥,程双便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许传风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是惊了一跳,饶是经过多年训练的跑步速度,都难以靠近他。那男孩,单薄的身子,飞红了的眼眶,满面瓢泼,脚步踉跄,一路跌跌撞撞,跑得速度却看得他心惊。
  “小双,站住”许传风边追边喊,“你停,别跑了,我和你说。”
  他几乎是边跑边哭着的,身子如筛糠般剧烈地抖,眉眼间一片惶惶。
  许传风一边柔声安抚,又不敢追得太紧,他追得越紧,程双跑得越快,眼睛已经完全被泪水糊住了,看不清东西,险些撞到了好几个行人。
  在许传风温声地借过,借过中,几乎拉到了程双的衣角,程双忽而便急促地挣扎起来,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嗓子已经哭哑了。
  更加用力的挣脱掉许传风拉着他的手的时候,程双被自己绊倒了,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瓷砖地都被砸出一声闷响,许传风心里就是一紧。
  “小双,”刚要上前扶起他,谁知程双连疼也顾不得了,一个鲤鱼打挺自地上起来,又没命地向前飞奔而去。
  一个小屋子立在面前,他犹如见到救星一般,一头扎了进去,许传风刚要跟着进去,一眼看清了房子上的字,额角便突突地跳起来。
  女厕所。
  “小双,你快出来,女厕所”他低声。
  话还没落地,只听女厕所里面和声般的尖叫如同炸了庙,此起彼伏。
  “女厕所里有男的!”
  “耍流氓啊!有人耍流氓!”
  “流氓,抓流氓!”
  一时间,少女,姑娘,女士,还有几个上了岁数的阿姨,如同被火烧尾巴的猴子样,呼啦啦跑了出来。
  一片人人喊打声中,许传风站在人群中,头大如斗,他想进去把程双拎出来直接领回家,但碍于一身警服。不进去,门外的人们越来越激动。
  当抓流氓的喊声从四面八方渗入了那个只有许传风坚毅的隔了五年的颜容的,程双思念的丝织就的茧里的时候。
  扑面而来的不只有难堪了,委屈也跟着来了,太沉重地情绪,压得只有二十三岁的少年,理性在分崩离析。
  “凭什么女的进了男厕所,大家就愿意相信是走错了,难得进了女厕所,大家就先入为主地判断是耍流氓,你们这叫刻板效应。”他带了哭腔,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如此严肃的场合,许传风哭笑不得。
  “快,这有警察,警察,你给评评理!”一帮女同志谁也不敢进去,程双不敢出来,就这么僵持着,忽然不知谁看见了许传风,将他从人群中点了出来,立刻便被人围攻了。
  此生第一次进女厕所的许传风脚步格外沉重,甚至都想好了等会儿给他解围的说辞,孰料环视了一圈,一无所获,他揉了一揉太阳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窗户,想了想刚刚的一声闷响,没出声。
  “没人。”他朝围观群众摆摆手,“多半人家走错了,备不住是清理厕所的,不定从哪个门走了,谁大白天耍流氓,不找挨揍吗?”他把围观群众又教育了几句,疏散了。
 
 
第11章 (十)
  待群众逐渐散去,许传风装模作样又绕了一大圈,才绕到刚那厕所的窗户下面,一眼便看见程双呆坐在那里,脸上的泪都被呼啸而过的北风吹干了,只有眼眶还红着,盯着地面在抽泣。
  “知道什么叫知法犯法吗?你这就是典型,程律师。”许传风缓缓地蹲了下来。
  “不是说还不知道我的名姓吗?”他柔声说,“T市市局缉毒队长许传风。”这次是真名,他又补了一句。
  程双的眼泪又从眼眶里逐渐漫了出来,无止无息,荡漾而去的春水般的,而后他便开始拼命地向后挣扎,头几乎撞到墙上,许传风伸手挡在了墙和他的头之间,他硬了硬心肠,不去看程双。
  “你若真是不想见我,那就算了。”压下了不忍,他大步离开,还在默默盘算,若程双还是畏缩,该怎么往回找补。
  这孩子,真是成了心病,他想让程双自己开口说出来。
  “别,”成双整个身子都向前跌去,一把抓住许传风的袖子,死死的不放,眼角的泪水再次潸然而下。
  许传风转身的刹那,分明看见了成双脸上除去卷土重来的残泪,还有他强忍不住的痛苦神色。
  “小双,怎么了,摔到哪里了?”许传风惊得忘了刚刚满心的愤怒。
  他还是红着眼睛摇头。
  “小双,别瞒着,给我看看。”他用手回握程双攥着他衣角的手,“嗯?”
  程双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很了,许传风低了头,就看到他的脚踝一动不能动。
  “嗯,是脱臼了。”他伸手探了一下说,收紧了握着程双的手,加了些力气,“忍着点,一下就好。”
  剧痛刚进了他的神经,来不及叫,许传风的动作果然很迅速,“咔哒”一声,骨头便接回了原位。
  “疼吗?”他的声音绷不住,和缓了下来,程双垂首,不料头立刻就被许传风扶了起来,逼着他平视自己的眸子。
  “既然你也不舍得我们缘尽于此,那你又何苦自苦至此?”许传风叹了一声。
  程双诚心实意地认为自己度过了一生最漫长的时刻之一,他每次要躲闪,哪怕只是眼光的回避,动作都会被许传风立刻纠正过来。
  力道不轻不重,就是不准备给他放水。
  “嗯?”许传风和下来的语气又一次严厉起来,程双再也隐忍不住了。
  “我喜欢你,第一次见就喜欢你,喜欢你五年了,”与此同时,他的眼泪瓢泼而下,辗转滚落至腮边,“但是我不敢,不敢喜欢你......”
  成双就是这一秒被许传风拥入怀的。
  “谁不准咱们小双喜欢我了?”许传风把他搂在胸口,收紧了手臂,安抚般地摩挲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好了,说出来就好了,啊?喜欢我有什么可怕的,哭成这般样子。”
  “还被我追到女厕所里了。”他的气息,冬日里格外温暖濡热,在程双耳畔萦着绕着,缠缠绵绵,又伸手试了试他掌心的温度,“天太凉了,离我家近先去我家,有什么话到家再说。”
  一听许传风的最后一句话,程双又愣住了,心下忽而涌上了阵阵的不安。
  “案子的事,你匿名举报的那,”他转身,看着程双的身子绷紧,“你以为什么?”
  ”以为你劝我。“他低声说得很快。
  “劝你什么?”许传风明知故问。
  他低头,就这么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
  “还要怎么样啊,小双?”他无奈地笑叹。
  低头在他额角落下了一吻,力道不重,便烙在了他心上的,轻而易举。
  与此同时。
  “落副,我依依,郑谚和你在一起吗?”落芊织接到邓依依的电话,听她声音就有事。
  “在,我们在摸排,”她答,“要他接吗?”
  顺手把电话递给郑谚。
  你笔记本电脑的QQ一直跳,看头像是康扬,但是好像掉线了,要重新登陆,你QQ密码多少?
  郑谚顿了一顿。
  “多少啊?康扬肯定有事,你快点。”邓依依一叠声地催。
  “qianqian”他苦笑,开了口,很小声,但声音,怎么能小到连就站在身侧的人都听不到呢,这一刻郑谚很想知道。
  芊芊。
 
 
第12章 (十一)
  许传风家的客厅很暖,这年冬天T市暖气太足,一阵阵扑面而来的暖气让人不自知地卸下一身的担子,只残存毫无警戒与心里建设的,□□得近乎苍白的,肉坦式的情绪。
  厨房里些许的薄雾在窗上凝结为霜,千万名状,他只浮光掠影地一望,许传风的身影也是模糊的,程双心上那晦明难辨的潭,微不可闻地泛起了涟漪,一圈又一轮。他伸手碰了一下刚在寒风里被许传风亲吻过的额角,温习一般地眷恋着刚刚的动作。残存的温度已经不剩多少了,他酸涩地笑了一笑,最后还会是孑然一身零落的人吧,这是一个他在戒毒所时候,常会做的梦。
  毒瘾难耐的瘾君子发泄一般的一拥而上,把他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午夜梦回之际,蜷缩成一团,自己抚摸着伤处,捱着渐次入里的疼痛,就着一地的清霜,他就长做这样的梦。
  不要信,程双。他只是你的迷津渡,而你是他的云泥别。
  “还准备在这愣多久?”程双内心翻腾了接近半小时,都没发现许传风是什么时候坐到他对面的。
  “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许传风云淡风轻的语气,听不出多少欺负,桌面上放着那本摩尔斯电码写就的日记,还有一大堆的译文。
  最上面那张,字迹俏皮,一看就是一位姑娘译的,几个字大的如斗“一句我也许直到深埋黄土,也不会道出的一句,我爱他。”
  程双白净的小脸腾地一声,全红了。
  “除了喜欢我。这点我知道了。”许传风看了他一眼,把纸叠起来收到口袋里,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粒粒软糯的白米稀饭推到了程双的面前,“想好了再说。”
  剧烈心里斗争下的程双,不敢再撒谎,也不敢再跑,只好和盘托出。许传风才惊觉,从纸面上看到的,和听他亲口道出,那冲击,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的声音很小,嗫嚅着,是个明知故犯的孩子,又是个满心孤勇的少年,寥寥几语宕开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没有自己的五年。
  许传风与一众警察逮捕了大毒枭杜伦,捣毁夜总会华宫时身中一枪,不足百米外,是被押着,不知身向何往的程双。他偷吃了随身携带的感冒药,如愿尿检呈阳性。在跟随到T市配合调查之后被送往T市戒毒所强制戒毒。甘之如饴地换了二年戒毒所炼狱一般的日子,什么千奇百怪的瘾君子都有,熬不过读音,背着看守,恃强凌弱,打人发泄时有发生,手段千奇百怪且残忍无比。
  但是成双并没有那么难过,毕竟在华宫,三四个壮汉在他身上轮番取乐的事都时有发生,如今的痛苦,对于他来讲并不是那么难熬。
  他更重的痛,在心里,日不眠夜不休的想念,横无际涯的心思,没有未来的期待。
  二年,几乎认识了T市一半以上的瘾君子,摸清了他们买毒品的渠道,而后的大学,律所期间,便是白日工作,夜晚跟踪,直到发现了锡纸事件,匿名举报。
 
 
第13章 (十二)
  程双短短的一段话,足以让许传风几次拧眉,捏着杯子的手指僵硬如木雕泥塑。
  “说完了?”他的话声音不大,但仔细听来,话里带了一根根的冰碴。
  “嗯。”程双摸了摸碗沿,借了一丝温度给自己冰凉的手心,“我是觉得那卖花甲的饭铺有问题。”
  “这我会去查。”许传风应了一句,而后直视着程双有些畏缩但清凉凉的眼睛,“跟我一样在华宫待过,你不会不知道染上毒瘾是什么后果!”
  这句话很重,程双只觉一阵酸意涌上了鼻尖,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他没想到,在许传风的目光里,是浓浓的失望。
  正如许传风打死也想不到,目睹了吸毒者最后的下场,上苍垂怜万里侥幸,行走在刀锋边缘的程双自己没染上毒瘾,居然主动找上瘾君子和毒贩,这个话说稍微重一点都会红了眼眶,清瘦单薄的孩子,23岁的年纪但形容还是哪么小,居然有胆子和毒贩斡旋。
  自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在日记里写是为了自己。
  仿若一阵电流淌过心脉,扎扎实实的痛楚。
  “我没想过我还能再见你,所以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就......我......”他嘴唇颤抖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了。
  “是,你这种做法,看得出来你就没想过活着要再见我!”许传风沉声把话接住。
  “我......”程双只觉鼻尖有更重的酸意漫了上来,口腔甚至有些微甜,他胡乱抄起碗,咕咚咚喝了几口饭,不想那大米,几乎是粒粒圆润油光,煮了有些时候了,饭汁很稠,米带了微弱的弹性。在米汁的香气中,程双的味觉又被这么温情地一激,两滴饱满的泪水啪嗒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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