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合得来。”
“这话你信?”
不太信。人生总有来来去去难以猜测的事嘛。爱人变仇人,仇人化干戈为玉帛,素昧平生的人一见钟情,这些事都没办法去用理智揣度。所以笑妄生放弃了思考,笑眯眯地补充:“身体上合得来嘛。”也有可能是很久之前,光怪陆离中,两人就像灯光烁影中两颗孤单的行星,矗立在两头,虽然隔着远,却已经无声吸引吧。
巅峰和中正暂停了合作,这事当然不止王一霸知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王一霸应邀前往薛府拜会的时候,薛老爷子正在钓鱼。薛家宅子大,建得也宽广,进深就有三道门。薛老爷子喜欢钓鱼,他儿子们为了讨老爷子欢心,特意在后院开了个塘,令人精心饲养一些鱼在里面,好供老爷子找乐子。
这个时季紫藤已经开了,在拱门那里垂了下来,一时花香鸟鸣,令人有穿越时空的错觉。外面是喧嚣的城市和风云变幻的人生,这里是安静的隐居之所。完全截然不同的环境。
家里的佣人领着王一霸到了后院。王一霸朝对方礼貌地道了谢,就走过去。薛老爷子戴着顶草帽,拿着根竿子,就坐在树荫下。
王一霸却没动,等对方收了竿,才恭敬道:“薛老好兴致。”
薛明辉呵呵一笑:“来了怎么不过来。”
“我怕脚步声惊到薛老的鱼。”
“这些鱼养尊处优,早忘记警惕两个字怎么写。”薛明辉朝王一霸招招手,把对方叫了过去,继而说,“就算鱼虫下面是陷阱,它们也会一口吞下去。”
说着从桶边抓了把食,一把扬洒下去,王一霸就见那池中鱼头攒动,争着浮上水面把食分了。这哪需要钓,拿脸盆抄一抄,就能抓一把了。
薛明辉指给他看:“诺。”然后把身边桶往塘里一倾,水和鱼就全回到了池子里。
王一霸默不作声。有些人只喜欢钓鱼的过程,并不追求结果,薛明辉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老爷子呵呵笑两声,却说:“那是因为这些鱼太蠢了。很没意思。我就算放了它们,过一会,它们还是会到我桶里来。鱼啊,得去广阔的湖中,江海之中,找鱼王。那种个头虽不大,却异常凶猛,十分狡猾。钓来斗智斗勇。吃来……也格外有劲道。”
作者有话要说: 枕边风这个滋味【摸下巴。
吃饱就困好像是某种动物的习性啊我。。。。亲爱的姑娘们么么啾!
第63章 谈鱼
这水里的鱼争抢着洒在湖面上的铒食,很开心地吐着泡泡,好像一点也意识不到岸上的人在说它们蠢。圈养的地方当然养不出机警的鱼。机警的鱼早早该被人发现了异常,从而捞出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可有时候,池子里是需要凶一些的鱼,你知道为什么吗?”薛明辉随意捏了点面包屑子,只将它们碾成粉末玩,也不丢到池里去。他就这样问王一霸。
王总笑道:“晚辈粗俗,不谙养鱼之道,还请薛老解惑。”
“小狐狸。揣着明白当糊涂。”薛明辉点了点他,笑骂了一句。
王一霸不承认这个称呼,十分坦然地说:“是有人骂过我王八,但可没说过狐狸。品种不对,这我是不认的。”
这是品种的问题吗?这当然不是品种的问题。薛老请他来,也不是为了聊鱼。只是这天气这么好,气氛这么自在,要是说些扫兴的话,也太不给别人和自己面子了。薛明辉鱼来鱼去半天,不就是想说他王一霸就是他要找的那条鱼王。鱼王王一霸自认算不上,起码不是这些可爱巴巴的金鱼。
可是请他来的人既然没有点破,他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薛明辉请他看了会鱼,佣人就上来说茶点备好了,请两位移步室内。王一霸顺势起身,替薛明辉拂开了垂下的柳枝条。十分恭敬谦虚。
这个室内王一霸来过,笑妄生也来过。他记得案几前还有过一捧落花。被笑妄生洒在纸笔上,四散的花瓣落了一地,和他人一样肆意灿烂。
薛老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见王一霸眼神稍许变化了一下,突兀问:“你想了什么人。”
王一霸面不惊色不改,一点也看不出心虚被抓包的样子:“在想笑总。”
大大方方,泰然自若。
“在想笑总……上次扔了您一桌的凌落尘泥,十分粗鲁。”
薛老爷子不赞同道:“哎,话不是这样讲。年轻人这叫朝气。再说了,他确实是这样的风格。”说到这里,薛明辉仿佛想起什么,话题很自然就转到了笑妄生身上,“听说笑家小子最近风头很盛。在业内犯了众怒。他是有点乖张过头了。”
他继而问王一霸:“这件事,你知道的吧。”
如果说不知道,未免太假。所以王一霸说:“他是个懂分寸的人。一般除了有人动到他头上,他不会自掘坟墓。”而中途违约,岂不就是商人大忌。
薛老嗯了一声:“其实你们两人中,我一直觉得,你比他有分寸,走得也远。”
王一霸说:“薛老谬赞了。”
有些人的夸奖是听不得的。一不小心听了,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有点大。像薛明辉这样的人,他把你关在门外拒之不见时不见得是坏事,而他客气地请你喝茶吃点心,也不见得是好事。但是既然来了……王一霸淡定地把茶和点心吃了个精光。
薛明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光光的盘子,嘱咐佣人又拿了些上来。
“看来我这里的茶点很对你胃口。”
“薛老的东西,就算是一坯土,也是很好的土。”王总恭敬谦虚的答。“这么好的点心,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吃,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薛明辉笑了笑,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王一霸吃得不算客气,但绝对称不上粗鲁,不但不粗鲁,还很赏心悦目。因为一个英俊的男人,他英俊的外表在那里,不管做什么,都很难令人反感。所以王一霸迅速又不失仪态地又解决了一块饼,才说:“风来雨去,是天说不准的事。有人要抢,也防不胜防。”
“这你放心。”
薛明辉呵呵一笑:“我既然让你吃独食,就不会给别人抢的机会。”
“独食虽好吃,吃多了也怕噎。”王总抽过纸巾擦了下手,“我怕不消化。再说了,有人抢的东西,比较香。薛老觉得呢。”
他和薛明辉打了半天哑谜,到了此刻,才在客气的氛围中有了些咄人的意味。薛明辉看着眼前不紧不慢陪他玩着太极拳的年轻人半天,没有说话。王一霸虽然并不很顺从他,但确实没叫他看走眼过。这是条龙,他该在天上遨游,不拘泥天和地。但是即便是龙,在呼风唤雨之间,也是要有坎要跨的。薛明辉年轻时,就遇到不少坎。
“云城有很多人,要和我攀关系。”薛明辉半天后说。
王一霸十分赞同:“我也是其中一员。”
“你不同。”薛明辉道,“人家是巴不得,你是不得劲。”
“我心中是很激动的。”
“你要是激动,又怎么会拒绝我的提议呢?”薛明辉句句紧问,“你看,我让你独坐云城老大的位置,你竟然不肯。”
他不肯?他怎么会不肯。没有人能阻挡他在事业上的追求。爱情也不能。
王一霸模棱两可:“我只是有自己的方式。”
薛明辉听出了他想要的话外之音:“那么,你为什么要插手中正的事?”
中正?王一霸略一思索:“中正的事,是薛老的主意,还是有人求您了?”
薛明辉兜半天圈子,王一霸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落在这瓶酒上,他稍许有点意外。中正大本营在法国,当然他并没有听说原非和薛明辉有什么这里那些的关系。如果是薛明辉想要借中正的手,搞垮巅峰,他是能理解的,但是理由呢?笑妄生和薛明辉,有过恩怨吗?王一霸看了眼薛明辉,长得不错就是老了点……笑妄生那个没节操的不会这么没眼光吧。
笑妄生打了个喷嚏,嘟嚷着‘一定是小心肝想我了’,快快乐乐地算计着如何把张砚池在外面有小情人的事不着痕迹地透露给他太太。哇噢,那一定是一座喷发的火山。
这边他嘴里的小心肝还在劳神。
如果不是薛明辉本人和笑妄生有怨,那一定是有人找了他当靠山。能找薛明辉当靠山的人……他还真想不出几个。想不出,就不想。不是他的事他为什么要费这个脑子。王一霸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他问:“您知道笑妄生有对象了吗?”
正想把王一霸收为己用的薛老一愣,对象,什么对象。他下意识说:“他有对象了?”
这就是还不知道。王一霸淡定地松了口气。薛老追问:“他对象是谁?”
“城置集团的林二公子林正飞。”王总毫不脸红地把两个人给卖了。
薛明辉更震惊了,这个反应其实有点在王一霸预料之外的。一个男人而已,用得着这么吃惊吗?何况林正飞在薛老爷子眼中,和个小虾米差不多地位吧。还是说,薛老爷子本来有什么良配想说给笑妄生,结果笑妄生这厮拒绝了,老爷子恼羞成怒就整了这么一出。
……王一霸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笑妄生这个人爱好拈花惹草,不小心这棵草姓薛也是有可能的。
他打定主意晚上要对某人严刑逼供。
顺便添油加醋:“还是很多年的旧情人。”
说完王一霸顿了顿,好心问:“薛老,您还好吗?”看脸色不太好。
薛明辉震惊了一会,面色变来变去,终于还是沉静了下来,语气有些复杂:“这么多年,他把这件事瞒得这么紧。就像不存在一样。真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
当然看不出来因为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啊!
可是王总他毫不心虚!
他不但不心虚,还叹了口气。真真的感慨。
“越是风流成性的人,或许在真心上,越是珍贵。只是,这事我也是偶然得知,无意中告诉了您老听,还请保守秘密,笑总虽然是我的对手,我和他也有很多不对盘的地方。但是,用这种谣言去中伤对方,这种事,我王一霸还不屑于去干。”
英俊的男人义正言辞,仿佛讲的不是胡言乱语,而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说的自己都快信了。
隔了事后有些久的当事人听到了这一段,瞥了倚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人一眼,无语了半天,居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无从说起。他斟酌很久,也只能皱着眉头问:“你脸红吗?”
王总抖了抖报纸,淡定答:“脸是什么。”
“……”
可以。
听说情侣处久了会相像。他们虽然不称作情侣,外表也没有相近。但自从天天在一张床上滚过后,不要脸这一点,却是十足相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正飞: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王一霸吗?因为他妈的他老是戳我痛脚!
笑妄生(义愤填膺撸袖子):我也是!我们一起揍他!
王总(淡定地瞅了眼两人):呵,说没一腿还不信。
不是啊王总,这腿是你给他们安上去的啊醒醒!
亲爱的小甜心们,我回来了【经历了五天培训三天走走走时刻在路上的我,回,来,了【走开。
爱你们。想你们。小心肝们【并不脸红。一个个啾过去。
第64章 简讯
薛明辉又仔仔细细将眼前的年轻人打量了一遍,他真的很中意王一霸,端得住架子经得起风雨,可惜他膝下没有一个孙女,就算想招为贤孙婿,也没有筹码。不过想想隔壁陈老头就算是用了个美人计又怎么样,表外甥女,还不是亲的,成功了也不是他陈家的门内客,别提被拒了个一干二净。
一想到这一轮,薛明辉心里还是觉得平衡的。
只是。
“这样。”薛明辉斟酌了一下,“中正的事上,你做了些什么,我们都清楚。生意场中患难见真情,不是没有。只是如果再有些什么……这个就怪不得旁人多想了。”
王一霸认真想了想自己做了些什么。向笑妄生提醒了合作方的资金问题?床头夜话,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他要是知道,能不清楚他和笑妄生是一张床上的关系?还是说老爷子在这其中误会了什么。是不是误会,试一下就知道。
“作为晚辈当然不敢插手薛老想做的事。只是利益当前。”王一霸挑了下眉,“总想去分一杯羹。打扰了薛老,不好意思了。”
他既不想光明正大的全般承认,也不打算唯唯诺诺隐瞒,将错就错,索性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已大致猜出薛明辉人虽退心不死,还想追求些什么。能理解,人么,越是风烛残年,就越是想抓住可以抓住的东西。
果然见薛明辉缓和了神色。
“太急吃不了热豆腐。心态我懂。我喜欢你,你不要急,总有些东西是你的。”
薛明辉喜欢有野心的人,也喜欢聪明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又有野心又聪明的人。恰巧在他看来,王一霸两者集于一身。他先前就奇怪,事情办的好好的,怎么巅峰转眼就翻脸不干,一查之下,有人告诉他是因为王一霸对笑妄生说了些什么。
按理,这两人应当是最看不顺眼对方的,怎么会听得进另一方的劝告呢。可事实是有时候敌人远比朋友要了解你。薛明辉想借中正与巅峰的合作,套取资金,从而将巅峰蚕食殆尽。可这个插曲的出现,大大打乱了他的计划。
王一霸沉吟了一下:“恕我冒昧。笑妄生得罪过薛老?”
薛明辉呵呵笑道:“几面之缘,谈何得罪。”
“旧怨?”
“他姓笑我姓薛,八杆子打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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