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边静玉这边,鲁氏就算有心要给他缝制喜袍,她挺着那样大的肚子,也没有人敢让她动手。边静玉本想在外头的铺子订制一件,但他几位舅母却带着出嫁的表姐妹们亲自动手给他缝制了一件。
若是女子成亲,嫁妆也应当早早准备起来了。
但沈怡和边静玉身为男子,自然没有嫁妆这一说。若他们成亲后依然跟着父母住一起,那也就算了,但他们会分府别居,如果手里没钱,怎么能应付得了那么一大笔开支呢?于是,沈德源寻长子沈思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把家产分了。这不算是分家,只是让沈怡把他该得的那一份财产带走而已。
边家却不能照如此行事。因为嫡长子边嘉玉还远在南婪回不来,而他这个未来的当家人不在,家产就不好分。于是安平侯拿着自己的私房补贴了边静玉,这里头有古董摆件,也有铺子田庄。鲁氏拿着单子从头扫到尾,对边静玉说:“不错,侯爷的大部分私房都在这里了。他这次倒是没有亏着你。”
边静玉笑了笑,说:“父亲从来就没有亏着我。”他是真这么以为的,因为安平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他养废。虽然安平侯一直更看重边嘉玉,但世人皆看重嫡长子,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在有些人家,为了确保嫡长子的地位,防止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往往会把其他的孩子养废或压着不让出头。
鲁氏抿了抿嘴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拿出自己的嫁妆单子,说:“这是我的嫁妆……分了八成给你,你都拿走吧。剩下的那些,等我百年之后,也都归你。”她竟是没有给肚子里的孩子留下什么!
“娘!”边静玉诧异地看着鲁氏。
鲁氏说:“我和侯爷年纪大了,日后怕是没有精力教养孩子了……你难道不管你弟弟妹妹吗?”如果边静玉起初带走的大都是她的嫁妆,她想看看,日后边家宗亲谁有脸敢站出来非要做边静玉的主。
“那也不必如此。弟弟年幼,娘应该更疼他一些。”边静玉认真地说。
鲁氏已经做好了决定,岂会轻易更改?她干脆再次转移了话题,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说:“这是你舅舅高价寻来的东西……你……你自己看吧。等等,别这会儿看,回你屋子里关起门来偷偷看!”
盒子里装的是避火图,男男版的。
边静玉一直以为,男人和男人之间就是亲亲抱抱蹭蹭,了不起再在床上滚一滚,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滚一滚。结果,他从避火图上看到了什么!边静玉看第一眼时还不觉得怎样,只是奇怪那鸟插到哪里去了。等他终于搞懂鸟儿进了哪里后,他脸色爆红,赶紧把避火图塞进盒子又锁紧了柜子里头去。
太……太奇怪了!
连幼儿学步车都没有开过的年轻人觉得自己有点无法接受法拉利。
这天晚上,边静玉这个受到了严重刺激的纯情男孩又做梦了。他以前梦到沈怡时,大多是和沈怡一块儿念书习字,在现实生活中沈老师的教育下,后来梦里也多了亲一亲抱一抱的内容,但总得来说还是很纯洁的。但在这天晚上,他梦里的沈怡却非要扒他裤子。边静玉打死不从,问:“你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是知道了吗?”梦里的沈怡特别坏,“你不是看过避火图了吗?”
边静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确实是懂了,但我懂有什么用,屁股又不懂!
屁股接受不了!
于是,梦里的沈怡被边静玉用屁股撞下了床。
第101章
从去年到今年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沈怡还达成了一个小成就。
他忙中偷闲考了个秀才。
啧,忙里偷闲什么的,这话要是说出去,沈怡估计会被广大学子打死吧。
学子们通过童试就是秀才了,但童试被分成了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也就是说学子们必须要考过三场正式的考试才能成为秀才。虽说童试的内容都偏向于死记硬背,只要把四书五经读透了,童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这话就好比说,未来一位上了清华的学子对普通学生们说,只要你们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复习,按时完成作业,把所有考点都吃透,就能像我一样考上清华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众人的天赋不一样,记忆力不一样,理解能力不一样,考上清华的人终究是少数。
科举也是一样,能成为秀才的终究是少数人。
在童试中,只过了县试和府试却没过最终的院试的学子被称之为是童生。在沈怡参加院试时,和他同一考场中有好几位胡子花白的考生,他们读了一辈子书,考了一辈子试,到老了也只是个童生。
沈怡头一次参试,就一路顺顺当当地做了秀才。这要搁在别人家里,肯定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然而,他亲爹当年高中探花郎,他亲哥十七中举、二十中进士,且在二甲里名列前茅。父兄的学霸光芒就如日月之辉,而沈怡取得的小小成绩就如萤火之光。更别说,边静玉还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呢!
所以,沈怡低调地参加了童试,低调地成为了秀才,又低调地谢绝了宴请。
然而,在沈怡不自觉的时候,他却又着实高调了一回。
自从“明君千古得天赐,小儿有幸遇新粮”的桥段成为说书人口中最热的故事,沈怡这故事里的“被老天爷眷顾了的小儿”就以一种吉祥物一般的姿态在民间火了起来,现在扒他一天吃几顿饭都已经不新鲜了,人们恨不得能扒他每顿饭吃了几粒米。他十六岁之前不见陌生人的事更是被传得人尽皆知。历史上那些了不起的人物仿佛都有些离奇的经历,于是这件事成了沈怡确实与常人不一样的一种佐证。
十六年没见陌生人呐!结果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那沈怡的学问是从哪里来的?
百姓们喜欢传奇故事,便说他的学问是从天上来的,不管这个说法靠不靠谱,反正普罗大众们就爱听这种故事。于是新诚伯这个名号再次蒙上了一种令人向往的色彩。朝中的大人们却觉得沈怡肯定是沈德源亲自教出来的。于是,最近沈德源受到了来自同僚们的诸多暗示,问他有没有收徒的打算。
沈德源哭笑不得。
鲁氏私底下又寻老夫人宋氏说了悄悄话,道:“哎,可惜静玉和怡娘都是男孩,两个人生不出孩子来,不然他们俩的孩子该有多聪明啊,不论是随了这个爹,还是随了那个爹,反正肯定都没有笨的!”
老夫人笑着说:“你若觉得可惜,日后只管把三儿丢给他们教养。”
三儿是指鲁氏肚子里的孩子。鲁氏忽然觉得肚子有些疼,愣了下说:“三儿怕是要出来了。”
这孩子来得急啊!
好在府里什么都预备好了,大家井井有条地送产妇进了产房,老夫人见鲁氏状态不错,还很有经验地叫厨房里时刻备着鸡汤,若鲁氏觉得饿了,随时都能吃上可口的鸡汤面。等边静玉在外头接到消息匆匆赶回来时,三儿都已经生出来了,是个健康的小子,皮肤红彤彤的,哭声听上去非常有力道。
鲁氏虽是高龄产子,但她的身体一直不错,这一胎也养得好,人并没有很受罪。等孩子出生了,她还有精神头研究三儿的眉目。但刚出生的孩子,脸还皱巴巴的一团,一时间真看不出他长得像谁。
三儿的洗三宴办得有些大。这是老来子,世人都习惯偏疼幼子,安平侯也不例外。
洗三过后,距离边静玉和沈怡成亲的日子就只剩下二十余日了。
苏氏见沈怡一日日的不着家,就提着沈怡的耳朵嘱咐他说:“从现在开始直到成亲那日,你和静玉都不要再见面了。虽说男子间不用太过避讳,但哪有快要成亲了,还一日日守在一起的?这不吉利。”
民间确实有成亲前不能频繁见面的说法。
沈怡在心里计算着边静玉的休沐日。他对边静玉休假的日子计算得比后世那些正在备孕的姑娘计算自己的生理期还要清楚。沈怡说:“明天他休沐,我明天寻他见一面。然后就等成亲了。行不行?”
苏氏没好气地说:“行行行!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小二十天见不到面好像能要了你的命似的!”
面对着母亲的调侃,沈怡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苏氏又说:“接下去的二十几日,你也不能闲着,得跟着我学管账。等你和静玉成亲了,家里没个长辈替你盯着,铺子、庄子的收益都要你自己管。哪怕不用你亲自去打算盘,你心里也要有个概念,别轻易叫人糊弄了。哦,还有大厨房采买、仆人更替等,这里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都要学起来。”
这些其实是世家的女子们应该学的东西。所以她们一出嫁就能管家。沈怡和边静玉组建的家庭中却没有女子,哪怕可以交由忠仆来管,但他们做主子的也不能一问三不知,怎么也得有些概念才是。
“是!我保证好好学。”沈怡马上立正敬礼,露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
可惜古人不能get少年队敬礼的点,苏氏有些莫名其妙地问:“手举那么高做什么?挡太阳呢?”
等到边静玉休沐,沈怡就上他家去了。鲁氏在月子里,三儿跟她住在同一个院子。在这个没有消炎药和抗生素的时代,婴儿的夭折率很高,因此小孩周岁前很少被抱出来见人。三儿虽健康,沈怡却没有频繁去看他,万一他身上从外头带了什么脏东西进来,惊扰到孩子就不好了。因此,沈怡只问边静玉打探三儿的情况,问:“三儿还像洗三时那样红吗?我娘说,孩子出生时都红,慢慢就漂亮了。”
边静玉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弟弟那张皱巴巴的脸,摇着头说:“丑得让人愁啊!”
这算是边静玉第一次看到不足满月的孩子。当初他侄女红薯出生时,他做小叔的不好老往嫂子那儿跑,因此只远远看了红薯几眼,洗三时也是匆匆一瞥,他不知道三儿的样子是正常的。如果他开口问过鲁氏,鲁氏肯定也会告知他真相。偏偏他不忍心叫母亲在月子里伤心,昧着良心地夸三儿好看。
沈怡连忙说:“妮儿刚出生时才叫丑呢,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别太担心了。”
边静玉不信,说:“妮儿好看!”
“她现在是好看,但刚出生时丑啊!”沈怡说。
两位不能称之为是奶爸的奶爸笨拙地交流着养孩子的经验。说着说着,沈怡起身给边静玉做起了动作演示,道:“孩子得这么抱……胳膊这不能太僵硬了,得托着孩子的后背。但如果是刚喂完奶,那就得这么抱了……”妮儿和盼归小时,家里人手不够,沈怡作为唯一的男丁,自然要学着照顾孩子们。
边静玉只觉得受益匪浅。他的视线从沈怡身上滑过去,忽然就落在了沈怡的屁股上。
避火图中的内容猛然蹿上了他的脑海。
沈怡顺着边静玉的视线往自己的身后看,问:“你在看什么?”
边静玉不自在地收回视线,说:“没、没什么。”此时的外袍都比较宽松,他确实没看出什么。
沈怡没把这事往心里去。然而,没过多久,他又抓住了边静玉的视线。沈怡忍不住问:“你肯定在看什么……怎么了,难道我后背有脏东西?被沈英那臭小子用笔点了黑点?”他忙扯着外袍检查起来。
边静玉的眼神再次情不自禁地朝沈怡的屁股瞄去。沈怡这么扯来扯去,依然看不出什么。之前泡温泉的那次,其实是观察沈怡臀部的好机会,然而那次边静玉光顾着注意沈怡两条性感的大长腿了。
边静玉灵机一动,见桌上放着一个椭圆形的核桃雕,就用手指弹了一下。核桃落在了地上,滴溜溜地朝沈怡滚了过去。沈怡并没有多想,弯腰捡起了核桃。他这一动,臀部的轮廓终于遮挡不住了。
还、还挺好看的……
边静玉心想。
但是,避火图中的内容依然接受不了啊!
“还挺好看的。”沈怡随口说了一句。
边静玉的脑海中已经发生爆炸了,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吧?但古人说得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我觉得那图画得不对,虽然你的……确实挺好看的,可哪能真那么做呢……”
那避火图肯定是乱画的!
沈怡把核桃雕递到边静玉面前,说:“我说这核桃还挺好看的。你都想了些什么?”
边静玉:“!!!”
“你刚刚说什么图画得不对?我怎么没听明白?”沈怡又问。
边静玉:“……”
要问边静玉这会儿有什么感想,他特别希望能从天而降一道闪电把他劈死。
第102章
边静玉正努力把场面圆回来时,外头有人敲门,书安唤了一声:“主子?”
这是一个机会!边静玉假装没有看到沈怡脸上的疑惑,说:“进来!什么事?”
书安道:“有位姓尤的老大人,以前是咱们府上农庄里的世仆,经主子提拔做了小吏。他心里记着恩呢,年年都送些蔬菜瓜果来府上。今个儿又来了,听说新诚伯也在,就想过来给两位主子磕个头。”
姓尤?边静玉立刻想起来书安说的是谁了。当初他们去庄子上试种玉米时,他和沈怡两个人都不通农事,就让庄头找了一位最擅长种地的老人家帮忙,那位老人家就姓尤。尤老头领着他的儿子强生兢兢业业地伺弄玉米,果然把玉米种了出来。后来,皇上和温阁老去庄子上微服私访,预见了玉米是个好东西,就想把庄子上的玉米都收走,在皇庄中继续试种。边静玉趁机给他们推荐了老尤头。皇上原本不会注意到这样的小人物,听说老尤头很会种玉米,就一句话把老尤头提拔成了皇庄中的小吏。
对于尤家来说,这可以称之为是一步登天了!
世人常把官吏并称,其实官是官,吏是吏,这二者是不同的。简单来说,官是上等人,而吏是下等人,他们都为官员服务。很多故作清高的官员都看不上小吏。再有,官场上一直都有官流吏留的说法,官员经常调职,流动性很强。吏却能在一个岗位上待一辈子,老了以后甚至还能让儿子袭了位。
老尤头原本是边家的世仆,他儿子也将是边家的仆人,他孙子也会是边家的仆人。但边静玉却记得提拔他,叫他成为了小吏,老尤头可不会觉得小吏的地位不高,他反而觉得小吏已经高不可攀了!
像老尤头这样的小吏,主要是负责给皇上种口粮的。
皇上吃的菜蔬米粮、家鸡鱼肉,有一些是从外地运来的,但还有不少就是由各类皇庄提供的。这里头油水很足,因此小吏间派系很多,个个都很有心眼,组成了一张又一张世代勾结的利益网。老尤头为人老实、勤勉,是个典型的专业技术强但不会钻营的人。但他在玉米这事上立了大功,又是皇上亲口点了他入皇庄的,别人不敢在明面上做得太难看,老尤头傻呵呵的还以为自己的日子过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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