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粮如青菜,苋菜,萝卜等菜干,老冬,南瓜更是蔓长在果林里,堆满了一、二、三,四,五层,两栏近四千头猪,数万只鸡也是吃不完。一座大青秋万古楼一年所消化更是不足百分之一。
明年就爆窑了,多余之粮如何储存?发卖定引士大夫恐慌,再开一石窑却不大可能了,地势已不允,荒着地也是不妥,长工有活干心底方踏实。
古吉竟为粮多多发愁了,他去找县知书舟乘了,洪升仕已于年前升为了京官。新调县令是颜宏,百里昂孙婿。忆起古良所言,古吉不大敢去沾惹此人。
听古吉欲借县仓存粮,舟乘叹气道。
“若是洪县令,倒也可以,此番定是有来无回,充了他人私账。你得另找法子。”
古吉只得回古院,找了十四大管事,提及了此。
“古院尚在买粮。”
半晌,众人皆是无法,李鸿却提了句。
“改种稻谷?”
古吉闪了闪眼,只山地种稻谷,单是水源就足让人头痛。不过很快,古吉笑了。他竟忘了,山脚下五百亩地确是可以改种稻谷。不过地尚不够广。他得再买些地来,连着着东北山脚下荒地一块儿。再购两千亩,要不连北山一齐买了,再过河往东就是广茅大禹山区了。
又翻看了大半夜《架南县地志》,翌日,古吉兴冲冲去了县衙。颜宏正在断案,古吉候在人群中围观。其之断案有理有据,赏罚分明,量刑有度,就不知为何会是一贪官。
“何事?”
舟乘见着古吉,一扫郁闷之气,领人到了颜宏跟前,作了介绍,古吉也点头哈腰应和了几句,并观察了此人,颜宏不过三十岁,五官周正,两眼深隧,面部硬朗,能入青年才俊一行。自然,人能入百里昂眼,断也不是良善之辈。颜宏撇了眼普通青年,他知古吉是架南县一霸,于国于民皆有功,虽是举子,但人仍是一白身,又为帝王不喜,他自不用厚待,只扬了下巴问舟乘。
“颜县令,古吉欲买地。”
颜宏闻此,稍清了嗓子。洪升仕升迁无一不与此人攸关,而其买两千亩山地亦可谓开尚明史先河。历来士大夫阶层谁不是从百姓手中购占良田肥地?
“四千五百亩。”
颜宏掏了掏耳朵,他甚是怀疑面前人买山地成瘾了吧。
“作何用?哪块?”
“开荒种地。古忠村东北所在北山。”
“舟知书,此山有四千五百亩?”
人总算是客气了回,舟乘立即去取了架南县地理志,翻出所在地。
“北山仅两千五百亩山滩地。”
“四千五百亩又是如何算得?”
颜宏满眼疑惑,望着古吉。
“河对岸大禹山脚尚有两千亩地。”
“大禹山不在适合土地开荒之列,山有猛兽隔河而止。”
舟乘提醒道。
“有人愿开,自然适合。舟知书立即划大禹山山脚入开荒待售地,上呈地衙属。”
着捕头送走卷宗,颜宏才起身拍了古吉肩头。
“舟知书拟定地契,本官带古吉去喝酒,这大半年快憋死本县令了。”
古吉得了四千五百亩山地契,付了一干五百两银子,喝了一杯酒便径直去找铁经铭订三百套锄,锹,小嘴锄,回到古院已是傍晚。在大厨房用了酉饭,古吉回竹苑开始画高筒转车,大木水槽,流引木道及勾勒田块,环田深溪渠引,石桥等。
十月初,铁经铭亲自送了锄与锹来,见了古院,他方知与己合作之青年非普通之人。古吉留他在竹苑用了午饭,又送了些橘,柚,蛋与他。
架南县全境皆在北大山区中,仅山地地势较缓,山中泰河面无漩,水流平静,河道临高坡,河面低。滩地仅北山往西出庙里村所在十亩之地,惹无涝季可种花生,这几年都紧着干旱,滩地也成坡地了,只泰河宽约一里,深足百米,尚明史上末见过断流。
十月中旬,策图下发十管。李鸿拿着高筒转车图,高育拿着大木水糟及流引木道,愕然。
古吉只让他俩研模去,青秋先招了百十木匠干活。
十日,四千五百亩山地已烧荒,北山脚下已建好草木棚类长通铺,大饭堂,大厨房。木匠师们又在赶造数十大、小渡船。接下来垦山,两千七百村民作挖夫,抬夫,一百五十名石匠凿环包两干亩地双肩宽,一至三米深小渠引,并在大禹山底凿石窑。
大雪,停工三日。泰河不曾结冰。古吉在竹苑看账簿,日子悠闲了起来,翻过晌午,下半日全然无事做,逍遥阁梅林正顶着花苞妖娆。因修了枝,乍眼望去,处处皆是惊喜。
冬月,晴日多达二十七日。长,方正块大田已现雏形,所锄垦北山二千亩田中,草木根已抖来烧灰就地洒了。环山是三条同心环宽道及六渠引,渠引五十公分下全得石凿,所凿石头砌渠引,铺三条环山与直通山顶,山脚宽道,宽道两侧是环、直渠。
腊月,十日大雪。二十日上工。正月,二十五日晴,四干亩田已垦好。数十头牛下田深耕至沙土现。接着是数百粪桶轮流渡河倾于田。二月初渠引,宽道已归整,只渠引滴水也无。
李鸿与高育正在赶制第二台高筒转车与流引木道及大水大槽。第一台三十三米高筒转车正在北山脚河畔组装,下水。上干村民围观。当踏板扣合上,转轮缓起,轮上竹筒水倾入坡上大水木槽,木槽水进流引木道直入渠引。渠引水渐流开,十日内环满,二十日、三十日,中、外环直渠引相继满。数十矮小筒转车置于环直交渠间,打水入田沟。
四月中旬,四干亩田间,清水潋涟。山田粪泥已作淤泥,古吉又让人制了篦篱拦于环直交渠四口,买了小河鱼扔渠引里。北山腰上所垦三百亩山梯田全移植了葡萄与第三次所嫁接桃,李,樱桃。北山有泉仅三眼普通山泉,古吉又于山顶策了一座大别院日古君院,内有大敞台,其上及左右覆射出了梅山,竹海,兰村,菊谷,每处仅有一座向台大苑,下方则是一片环山松柏林。
石窑在大禹山腹内,开凿至今未停,年后,所堆石头可用来架两座跨河石桥。
策图全下发后,又无所事事,古吉驾车离了古院。彼时,李鸿,高育已携防旱灌溉农具及渠引图抄本受召入京。
一人得了赏银一万两,抄本已被撰入《尚明开物志》中,工部引聘两人为匠师,传授制物之术。
沿途古吉仅收了三名乞丐,丽津县北富客栈,四人住了三间下管房,收拾好,四人同出门用午饭,坠在最后的毛以西竟被横向一盆血水淋了满身,古吉回走了去。一身刚置换新衣未曾捂热,尚又不敢斥责对方,毛以西呆若木鸡。楼道面上,血水四溢。店小二已跑了过来。堂上饭客,也皆站了起来。对面青年也是一脸惨白,他回头便撞入了一双惊愕眸子中。
“无碍,毛以西,你先去叫热水洗澡,我去买套衣服来。你二人先吃饭,不用等我与毛以西,账记客房上。”
古吉匆匆出了北福客栈,方喘了气。是古岩,兄长古良随侍。定了心神,找到成衣店,索性买了三套衣物。返回客房时,便见一群凶神恶煞之人正闯入北富客栈。
为首者是一青年,穿戴显富。
“古良,你跑的过和尚逃不过庙,本爷劝你还是别做无谓挣扎了。踹开门。”
闻此,古吉握紧了拳头,这两年他不曾关注过曹营县了,不知出了何事,兄长竟陷入了这番困境。
门被踹开,一群人鱼贯而入。古岩跪在地上哭着跪头。
“王少,你且看同窗之谊,饶了我家少爷吧,他,他怕是活不成了。”
“什么你家少爷,他可是名符其实的官奴!是我家少爷花了一百两银子才买下的。”
第26章 第 26 章
王一韦瞧了床头,气若游丝,嘴角尚有乌血之人。
“来人抬走。”
“百两银子抬具尸体回去,阁下也不怕晦气,况且你这官奴刚血染了我这属下,他少见世面,人尚在惊吓中,恐也不能就这么了事吧。”
王一韦瞧古吉抖开手中血衣。
“你要如何了结?”
“我这属下精贵,这种晦气之事恐也非一两句就能道个平安,看管不好所拥官奴,其所犯事,主子担半。你要么留下这两犯事官奴卖身契,要么留银万两,要么见官,你选一。”
“你!”
王一韦看了又看古良,他仅是粮油坊之子,哪儿去凑万两银。
“我瞧你非富贵之人,留下卖身契,我再赠你五百银两,全当为我属下买两顶祸包。”
“王爷,使得,使得!”
王一韦随侍附耳道,良久,王一韦方从怀中掏出两张卖身契递给古吉,古吉数了五百银票与他。
“好走不送。”
一行人刚出门,古吉朝王岩吼道。
“快拿这银子去请大夫!剩余银两也管着旁边三间客房。”
王岩接过银子抹了脸匆匆跑了出去。
“你仨过来。好生伺候着人,我赶去曹营县一趟。”
古吉也与掌柜招呼过,留了百两银在四房帐上,驾马车赶去曹营县衙了。
下午,曹营县衙找了成秀进,此时成秀进也是焦头烂额。古巧儿被卖进教坊已有一阵了,也不知皇上发什么疯,玉选侍犯错两年后才追罚。古进被长兄古佑所抱养庶子古玉害惨了。
“找我?”
“是,他说找县知书。”
“去请进来。”
见着普通青年,成秀进也没多思。
“找本知书有何事?”
古吉坐他跟前,盯着人道。
“古进一家已沦为官奴,知书可否告知去向?”
“你什么意思?”
“别误会,在丽津县遇着逃奴古良,见他人品尚可,便想着收拢这一家子,也好有个照应。”
成秀进哽咽了片刻,转身取了卷宗,翻开念道。
“方菇在曹营县善行堂作厨婆,古进在曹营县杨府喂马,秦姨娘在云府做清扫,只古巧儿在丽津县紫烟阁教坊。”
“我先去紫烟阁。”
紫烟阁,古巧儿正在练舞,舞娘正拿尺子打向她略未伸直右手。古吉低咳了声,舞娘移了尺子,古巧儿回望瞧着古吉。教坊麽姆已带着盒子爬上了楼。
“废话少说,卖身契。”
教坊麽姆也利索,拿出卖身契递于了古吉。古吉拿了三干两银票她,拽起巧儿回北福客栈了。
“巧儿别怕,你兄长古良就住在隔间,明儿我去带回你嫡母,父亲及姨娘,你先用些吃食,再倒头睡一觉,明早又是大小姐了。”
古吉也有些不安,兄长到现在也未醒。古岩说人是跌了崖,腑脏可能有问题了,大夫却说能治好,只这半月不能动人。
翌日去了善行堂拿百两银买了方菇,领着方菇又去杨府拿五十两银买了个糟老头子,最后是秦姨娘,除了首饰,裹了头巾,反倒更添了一丝素雅,用两百两银子才买回了人,古吉带三人一并回了来富客栈。
买了上好衣物,首饰。一家五口暂时安定了下来,古进方找古吉答谢他相救之恩。
“不用客气,碰巧遇上,举手之劳。”
又五日,古良醒了来,他欲坐起。
“大夫说了月内不能动,你躺着方能好的更快些。”
留古进一家五口叙旧,古吉这才问古岩原古县令一家为何会如此。古岩细说了皇帝追罚古选侍谋害皇子一事。古良至亲大伯一家已被砍了头,外戚及旁支也沦为了官奴。
呵,一人生气都得有人拿命买单,苍天何时开眼呐。
“无妨,你去忙吧。”
这数日,古吉教毛以西三人识字认数。方茹与秦姨娘教巧儿刺绣。古进看书,古岩守着自家少爷古良。
大半月已逝。古良已能下床了。又过半月,古吉添卖了辆新马车,由古岩驾着自家主子们,一行十人从丽津县出发,回北方古院。
每日入县城歇客栈,慢着赶路,途中又捡了两乞丐,收拾干净了,扔车里。
九月底,一行十一人于午前到了古院,在大饭堂用了午饭,袁菲驾走五乞丐,古吉带古进一家入了古院三进门。安排古巧儿住仙琅阁,古良与古岩住飞泉阁,方茹住长松阁,秦姨娘住云香阁,古进住鹤引阁。
又去西仪佑院挑了六个七到九岁丫头,分入五阁传伺五人,三个六到十岁男童做古、方、秦小厮。九男、女童亦是官奴,入不得私塾,多在坊间作下手,而今仅做吃饭,起夜,洗衣,清扫,月例直升到五百文,由古吉私账发放。
青秋听了信,从酒楼赶回古院,见着五人时,抱着巧儿又哭了一场。
“古院庄主是架南县古忠村古吉,他是九十高寿者老古力所认养孙儿,古吉早先亦是一名乞儿,他怕引大家误会又难解释,所以便让青秋来做介绍。两年前,青秋便以乞丐之身被带入了古院,如今已是青秋万古酒楼老板,但青秋始终是曹营县古府家生子,亦不敢忘主子们。大家平素所见非古吉真面,古吉常年行于南北商道,亦不得不如此,晚些他自会再来见主子们,青秋这就带大家熟悉古院,请随青秋来。”
君子院已全归整好,叶康正带人培植花草木,古吉瞧后,只慢踱回大厨房,捡选了食材,入逍遥阁做酉饭。如何取消一家人奴籍,这已是两月来古吉心头之最大事。
酉饭,摆在了鹤引阁。
“九童在外间,此刚好八人一桌。青秋已回,想来是知古吉来历了。此方是古吉真面目,不知大家又作何观?”
古吉取了沙笠,一袭红衣藏白,宛如梅枝洒雪,火热中饱含了三分清冷,艳丽而又高洁。
“小……”
“打住,醒醒,莫又魔怔了。”
古吉拍了拍身侧青秋脸颊。闻此,一家人皆看着人,吸了口冷气。虽有数年之隔,但此古吉与十四岁时古吉仿若一人,只一大一少而已,也难怪青秋会如此。
古良却苍白了脸,他先只以为仅是同姓名,那曾料连相貌也是如此相似。
“吃吧,都是家常菜,古吉尚无侍从,常年在外也都是自管温饱,学了些菜式,亲自下厨做了些,一来让青秋与他那小少爷做个了断,老被做替身,古吉也很烦。二来也算是代青秋为你等接风洗尘,三来,人活着得往后看,日子总能也总会好起来。在我古吉眼里,人无贵贱之分,但凭缘份深浅。你等且住在这三进院内,若闲得无聊也可去院外走走,古院总辖近九干亩田地,坊无数。青秋是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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