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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种(近代现代)——七声号角

时间:2018-04-29 10:51:54  作者:七声号角
  又许是少年侠气欲交五都雄,然,对方不买面子不合口味。
  两三秒后,竟异口同声道:“其实我看你挺不爽。”
  哦嚯!这,就对了。
  有什么话展开讲一讲,都是年轻人来的嘛!
  处分大会结束时,季元现与立正川总算对彼此有了个清晰认知:非我族类。
  岂料天欲灭人,世道轮回,回到班里还得接受来自班头的怒火。季元现就读高一二班,妥妥的实验班。他那破成绩何德何能进这种班级,全凭他妈一沓钱。
  无独有偶,三班立正川同上。
  学生叛逆,刺头,班主任十分难受。这人吧,不骂不行,否则往后的日子甭讲什么威信。骂吧,又觉口袋里那红包臊得慌,烧心。
  为之奈何,唯有罚站。此乃全国高校教师之神功,打不得骂不得,你给老子站着去。
  季元现站在二班后门,立正川恰好站三班前门。
  老师们拍着黑板,满嘴校规校纪,行为准则。指桑骂槐,眼神递刀。
  而立正川和季元现这俩刚刚扬名立万的小王八羔子,就再次对上了眼。
  两人均双手插袋,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
  季元现内敛一点,额上端端正正挂着一排:别惹我。傻逼。
  立正川则狂放许多,他下巴微扬,不屑从眼角斜露出来。简单一个字:滚。
  他俩目空无人地对视半分钟,立正川终于在班主任的河东狮吼中撇过头。
  季元现嚼着口香糖,左边腮帮子酸了,又用舌尖顶到右边去。配上他无所谓的表情,班头恨不得撸起袖子抽死他。
  无聊。
  干什么都无聊。无聊的高中,无聊的学校,无聊的书本知识。
  季元现扯扯领带,自顾自吹起口哨来。
  立正川好不容易端正的心思,又被这曲调勾了回去。
  是G大调第十三号小夜曲,第四乐章K525。粉红色的,天使般的莫扎特。
  与季元现极不相符。
  立正川斜着眼,再次打量起季元现。上回东望赛道离得远,此时两人不过间隔三米。他不得不承认,季元现这小子身姿颀长,骨架匀称。他的身高近一米八,季元现也就比他低了一丁点。
  流畅的肩部线条,扎在西裤里的衬衣一丝不苟。S中学校服统一,男生衬衣西裤,女生则配短裙。见了季元现,立正川才否定“高中生丑是因为校服丑”这个说法。
  再好看的衣服,也得看是谁穿。
  季元现站在那儿,横竖都特招人。
  “喂,看什么看。”
  季元现撇过头,发觉立正川的眼神看得他心底发毛。少年脾气燥得很。
  立正川冷傲又肆意,嗤笑着不做声。
  他绝不会承认,季元现同他四目相对时,心底撩起一阵酥痒,喉咙也有些痒。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淫荡。
  男生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季元现没惹上事儿,撇撇嘴继续哼着刚才那首曲子。两人之间横贯楚河汉界,更加疏远。
  沉默直到下课,二班教室里遽然冲出一人来。季元现没躲开,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我操!能干啊季司令,这下他妈的威风了!”
  秦羽毛手毛脚地揽着季元现脖子,咧开嘴露出一排牙。
  “高中第一份红头文件被你占了,我他妈都没地儿犯事去。哎,今晚咱们老地方庆祝?嗯?顾惜也回来了,给他接个风。”
  季元现一肘子甩开他,嘴角抽抽。从初中到现在,这伙人最不怕的就是处分。一向将新学期谁拔得头冠作为“拿下一血”,老传统。
  换做以前,季元现指不定逞威风:废话,司令我独一份儿!
  现今旁边杵着立正川,却莫名觉得幼稚臊皮。
  他匆匆瞄一眼冤家,推了秦羽往教室里走:“再说吧,今儿个没心情。”
  “哦哟,居然能遇上咱司令没心情的时候。那可是顾惜哎,他回来了您不露脸,简直没意思。”秦羽笑嘻嘻追上去,到底没忽略季元现临走那一眼。
  他压着季司令的肩,附在耳边小声道:“拔你份儿是立正川啊,可别跟他搅一起。”
  季元现蓦地停住脚步,兴趣来了。
  秦羽说:“立军长家二公子,捅人不眨眼的那一卦。”
  “哦,怎么个捅法?”
  “乖乖,一刀见血啊——”
 
 
第二章 
  “哥,演奏会的票你给我留一张。”
  季元现刚收拾完床铺,正坐在椅子上给他哥打电话。
  “让秦羽一起?我靠,就他去听交响乐还不等于牛嚼牡丹。”
  S中条件好,寝室宽敞,上床下桌,独立卫浴,空调开放。上了高中,被勒令住校的季元现勉强满意没有闹。
  打算洗头的秦羽直嚷嚷:“什么叫我不配听?!你他妈能高雅到哪儿去?脑子怕不是被猪啃过!”
  电话里头一声笑,又低又醇。季元现抄起桌上的书本扔过去,恨不得手刃这玩意。
  “我跟我哥说话轮得到你插嘴?滚蛋!”
  秦羽骂骂咧咧地拿着毛巾去洗头,临走还不忘从季元现那里顺一颗葡萄。
  “瘪三。”
  季元现笑骂。
  薛云旗问:“顾惜是不是回来了。”
  “啊,是吧。今天听秦羽说他回来了。”季元现心不在焉,“他还想跟你学指挥么。”
  “估计不了,那小子心气高,一言难尽。”薛云旗交代完演出时间,挂电话前难得多嘴,“票给你留两张,都是好位子。到时候把顾惜带上,趁我出国前,再提点提点他。”
  季元现应了。半推半就,应得心里没底。实际上他与顾惜已有好几月没联系,当初毕业时,两人因一点小矛盾,闹得莫名其妙不愉快。
  残存的记忆片段是那天下雨,两人背着大提琴站在雨中。八月阵雨嘈嘈切切,又急又快,噼里啪啦砸在脸上、琴盒上、少年心上。
  顾惜说他不学了,不要季元现管。而事到如今,季小司令也没弄明白自己踩了他哪根弦。
  后来两人不联系,青梅竹马的情分有点像万千冰凉的雨箭,砸入大地,汇进江河,直至消失。
  操,老子很稀奇管你似的。
  季元现撑着下巴玩手机,微信一直停留在顾惜的名片页面上。闹了半天,这么多年过来,还真不联系了?
  季元现觉得不值,又拉不下那个脸去联系对方。顾惜不也没低头么,王八绿豆一路货色。
  到底要不要通知他,虽说是表哥邀请。但应该算是一次握手言和的好机会。
  季元现的手指杵在“发消息”仨字儿上方,悬而未落。
  将落之时,遽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这消息到底是腹死胎中,季元现推开椅子走出去。
  门外人群涌动,堵住了宽敞的楼道。叫嚣声此起彼伏,他定睛一看,操他妈的,打起来了。
  闹事者都是熟人,从初中升上高中,彼此的模样化成灰都认识。还是那一档子人,虽然都是二代,却不像季元现与立正川那样花钱买实验班的名额。
  这群人贵有自知之明, 明白自个儿脑子不适合智力活动。升上高中,老老实实就读普通班。
  即使不在一起,往日鬼混的“情分”还在。季元现高声叫住围在最里圈的一人,拽着步子就往人群里走。
  “王艾,什么情况。这他妈开学才多久,犯什么事儿。”
  王艾抬手擦了擦鼻子,鲜血涓涓染红嘴唇。他恶狠狠道:“司令,今儿个你别劝。谁他妈都别劝我!老子不弄死他,就甭在这儿混!”
  季元现觉得好笑,谁在这混也轮不上他啊。顺着王艾的手指看去,那位也不讨好。鼻青脸肿,龇牙咧嘴,破了相。
  “到底为个什么事,”季元现问,“都是熟人闹成这样多不好看。”
  王艾啐一口,唾沫含着血星子:“他给老子戴绿帽子!”
  “操!等会儿,等会儿!”
  季元现差点噎死,信息量真他妈巨大。
  “他给你戴绿帽子,合着你俩啥关系?”
  人群一阵哄笑,王艾涨红脸,自觉说错话:“他聊骚老子女朋友!”
  “我没有!谁他妈知道她有男友,她自己又不说!”
  被唾弃的男生梗着脖子吼回来,企图自证清白。
  季元现笑了,他是真笑了。就这么个破事儿,还值得约架。青春昂扬,荷尔蒙爆棚,打架打炮样样精通的二代们,哪有时间讲什么爱情。
  谁都不傻,无论男女,大方漂亮愿意睡就行,这是他们圈内的法则。
  谁他妈走心啊。
  不上道,不局气。
  季元现懒得看王艾丢人,但碍于这人还算他们那一圈的,正抬手欲挥散人群。
  不料人群外传来一把骄横的声音:“什么事,好狗不挡道。”
  季元现蓦地头皮发麻,阴魂不散!人群自动退开一条道,立正川鹤立鸡群地站在那头。被打男生见着大腿,赶紧往上凑:“立军长,立哥!他们滋事儿!”
  立正川不太想管,转眼却看到季元现站在里边,他挑着眉走进去了。
  “会不会办人事,开学一个月就打架。”
  这话听来是在训自己人,实则狠怼王艾一伙。
  季元现不干了,原本想做和事佬,息事宁人。这立正川一来,他便非要弄个结果。
  “你兄弟不上道呗,挖人墙角。”
  “挖就挖了,”立正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操,你当老子是什么人?!”
  王艾这人,典型的鸡巴小,还无脑。
  立正川乐了,这一笑简直堪称嘲讽的典范。
  “你什么人?”
  “你杂碎啊。”
  王艾怒火中烧,挽着袖子要拼命。季元现也毛了,这狗逼玩意还真不会说人话。王艾是杂碎,那他们这群站在王艾身边的人算啥?
  这他妈不打一架,简直说不过去!
  秦羽正在里间洗头,等他闻讯冲出寝室门,外边已打得不可开交。
  “哎,我操!司令你不耿直,打架都不叫兄弟!”
  秦羽欢快得很,宛如一只傻狗,嗷嗷叫着扎进人堆里。宿管阿姨赶到时,季元现正被立正川压在地上,两人四肢纠缠,冥冥中透着一股子色气。
  拳脚相加,你来我往,卯足了劲斗个你死我活的。
  再等风波散去,查寝老师的办公室里站了一溜儿。立正川,季元现被判领头生事罪,王艾等人助纣为虐。
  老师瞅一眼满头泡沫的秦羽,十分辣眼睛:“你,回寝室把头发洗了!什么德性,学习不行,打架倒是跑得挺快!”
  秦羽给季元现眨眨,眼皮抽筋似的,脚下抹油遁地跑了。
  在场都是惯犯,死猪不怕开水烫。半大不小的男生们下巴都快抬上头顶,寝管挨个挨个训过去,最后只留季元现与立正川。闲杂人等顺着门缝儿溜走,啪地一声合上门。
  季元现下意识想离开,他动动脚趾都能明白宿管老师的用意何在。多年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早熟烂透了。要想管好那群不安分的崽子,就得“拉拢”他们老大。
  立正川当然也知道。
  两人实际不喜参合群架,今天纯粹有私怨。真让他们去管,还不一定见效。
  宿管瞅瞅季元现,又看一眼立正川。后者眼神孤高凶狠,不如前者好说话,她便逮着“软柿子”捏。
  宿管清清嗓子:“哎,这位同学,季元现是吧。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您讲。”季元现埋着头。
  “新学期刚开始,每一层要选个楼层长,你要不试试?”
  “老师,我给您推荐个更合适的吧,”季元现呲牙,连眉梢都不怀好意,“就我旁边这位,名号比我响。招他入安,妥妥的整层安静如鸡。”
  宿管没想到季元现这小子软硬不吃。而未等她开口,立正川嗤笑一声。他努力压着翘起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少一点挑衅意味:“老师,要我当楼层长,明天就带人围了他们寝室。”
  “操!你他妈再说一次!”
  季元现炸了,顺势揪住立正川的领带。
  “停停停!”宿管太阳穴突突跳,总算看清现实,“够了!都给我回去睡觉,明天上报你们老师!”
  说完,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A4大的小册子。
  “登记!姓名班级,好好写!”
  宿管老师又气又闷,做什么楼层长,这些小王八羔子。无目法纪,家里是怎么教育的。
  季元现草草写完,吹着口哨出去了,立正川跟在他后边。这一来二去消磨了时间,已将近熄灯,楼道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季元现哼曲的声音格外清晰,经楼道产生回响,竟有些重奏的感觉。
  立正川一愣,这次居然换了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5号。整齐的、经典的、激昂的节拍泻露了季元现的好心情。
  操,这小子还挺嘚瑟啊。
  早上一曲莫扎特,立正川觉着他挺少女心的。现在整一首倔强勇猛的勃拉姆斯,搞得他对季元现的印象瞬间模糊起来。
  季元现拐个弯儿,到了自己寝室。回头发现立正川还在,不禁纳闷:“我说兄弟,咱俩无冤无仇。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跟踪狂?”
  立正川指指他前方:“716。”
  日。季元现啧一声,睡在他隔壁的兄弟。
  这你妈……显得自己太孔雀了。
  季元现不说话,手腕一沉打算进门。忽觉一双温热有力的手在他后颈上捏了捏,一撩即放。过电般,细微的电流击得他一颤。
  “我靠,你……”
  立正川与他并排而立,偏过头,笑得又冷又坏:“你什么你,跟你说个事。”
  季元现瞪眼。
  立正川说:“宝贝儿,你的腰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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