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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为系归舟(近代现代)——谦少

时间:2018-05-02 11:25:50  作者:谦少
  我不敢说话,纪予舟也只是神色阴沉地看着她,眼神冷得像冰。
  她像玩笑一样拿匕首在我脸上试着,缓缓地划过我额头,眼角,然后是下巴,到了脖子。
  她问:“纪予舟,你知道幻肢吗?”
  “知道。”
  “很多失去肢体的人,在一段时间后,仍然会觉得自己失去的肢体还在,常常会因为幻肢痛得死去活来。”她看着纪予舟:“你记得小时候我和我哥有多厉害吗?不管他躲在家里哪个角落,只是我想找,就一定能找得到。你打他那天,他躲在房间里哭,我当时在伦敦,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你知道他死之后,这种情况变成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我爸妈虽然伤心,一两年也恢复过来了,我奶奶呢,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不伤心了。你呢,更加不伤心了,只有我。”她看着纪予舟眼睛,神经质地笑起来:“只有我,总是做噩梦,我梦见我自己在飞机上,梦见飞机失事,我们撞向雪山,我梦见我冷冰冰地躺在雪地上,用降落伞盖住脸,我梦见我被关在太平间的柜子里,梦见我被钉进棺材,埋进土里,渐渐窒息,无论我怎样大喊,总是没有人听见。这种感觉,你想试一试吗?”
  纪予舟平静问她:“你考虑过看看心理医生吗?”
  “你给我闭嘴!”叶云薇愤怒地拿匕首指着他:“好啊!我哥死了你不痛苦,我被折磨你也无所谓,我们现在来试试你有所谓的事啊,你很在乎这只老鼠是吗?我现在要你跪下来,纪先生,请你跪下来跟我说话!”
  纪予舟沉默了一瞬,然后屈下了一条腿。
  叶云薇大笑起来。
  “我不是女王,不需要你行屈膝礼,”她开心地指着纪予舟:“纪先生,请你给我端端正正地跪下来!”
  纪予舟仍然看着她眼睛。
  “叶云薇,你明知道过了今天,这一切都会付出代价,你付不起的代价,叶家会替你支付。”他问叶云薇:“你究竟要什么?”
  “我要什么?我当然不要叶家付出代价了,所以我不打算收你们太多利息,我只要林湛的一只手。”她的匕首按在我右手关节处,脸却凑到我面前来:“林湛,到时候你来告诉我,幻肢到底会不会痛,好不好?一只手,换一条命,并不算多,对不对?纪先生。”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纪予舟平静得像在谈生意:“你不如来拿我的手,我保证以后绝不会报复叶家,大家从此两清。”
  叶云薇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啊,你才是始作俑者,取你的手比较划算,”她放开我,笑着靠近纪予舟:“叱咤风云的纪先生,以后少了一只手,多风光啊。”
  纪予舟平静等待她靠近,看着她挽起自己袖子,用匕首在自己手肘的位置上比划。
  他说:“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云薇。”
  “什么事?”
  他伸手抓住她手肘,轻轻一折,叶云薇的匕首就脱了手,他告诉叶云薇:
  “今天你谁的手也拿不走。”
  “你觉得你能打得过几个呢?”叶云薇笑着问他:“你我都是继承人,我的保镖很听话的。你不敢杀我,杀我林湛一定死,我能绑架林湛,你绑架不了我。”
  那些黑衣保镖都缓缓靠近来,有人抓住我被反拷的手,拖我到楼房边缘。
  “我不用绑架你,我只要等就行了。”
  “等什么?”
  一片安静中,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纪予舟看了看拿出手机的那个保镖,告诉他:“看,我等的来了。”
  那保镖接起电话,只听了一句,就匆匆朝叶云薇跑过去,纪予舟松开手,叶云薇半信半疑地接过电话,听了两句,眼睛就红了。
  “纪予舟,如果我发现这件事有你……”
  “跟我没有关系。”纪予舟打断她的话:“不过老太太等你很久了,你再不去恐怕就晚了。”
  “你这混账。”
  “多谢夸奖。”
  叶云薇急匆匆要走,快到门口,又回过身来,走到纪予舟身边,伸出手来,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纪予舟却没躲。
  “快去吧,”他额前头发散乱下来,嘴角却噙笑:“时间不等人。”
  “都愣着干什么,走啊。”叶云薇叫她保镖:“这混蛋的人都等在外面,你们是有三头还是有六臂,我不在这里,你们玩得过纪予舟吗?别在这丢人了。”
  那些保镖唯唯诺诺走了,我还被拷在椅子上,叶云薇连钥匙也不扔,我正想试试能不能挣脱,纪予舟却走了过来,我当他要说什么,他却只是安静地半跪下来,伸手抱住了我。
  他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我闻见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冷冷的海洋调,像水下的冰山。
  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觉得疲倦起来,仿佛只是这样靠着,就让我失去了所有力气。
  “这就是你瞒我这么多年的理由吗?纪予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他。
  “哪里啊。”他疲倦地叹息着:“你真以为叶老太太要去世了吗?”
  “不然呢。”
  “你把他们那一代人想得太无能了。”他轻轻亲着我脸颊:“叶云薇算什么呢,不过是我家里那个老的,和叶家那个,联起手来敲打我罢了。”
  外面脚步声响起来,卫平最瘦,却第一个跑进来,他大概觉得没保护好我,很对不起我,头上还裹着纱布,眼神却连看也不敢看我,叫了人过来开锁。
  里面的颜仲,听见声音,连忙大嚷起来:“这里还有人啊,快来救我,林湛,你别没良心啊!予舟救我!”
  我被拷得手都快脱臼,予舟弯下腰来,替我活动关节,卫平悄无声息靠近来,我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老爷子让你这边一结束就回去。”
  “让他等等,”他垂着眼睛:“就说我现在起不来床,正躺着呢。”
  卫平大概觉得这说法不太稳妥,但还是没说什么。
  纪予舟抬起眼睛,看着我。
  “后悔吗?”
  “后悔什么。”我笑着看他:“不是我自己选的吗?”
  予舟也笑起来,这笑却有点苦涩,我常说许多年没见过他像年轻时那样笑,原来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栋楼的电梯还没修,走楼梯下去,我想起叶云薇爬楼的样子,虽然身上还在疼,又有点好笑。
  “所以你那次带我去叶家……”
  “你那时候情绪很差,我想让你开心点。”他牵着我下楼:“那时候叶家生意出了点问题,老爷子到处放联姻消息,想稳定人心。我想没有比带你去叶家更能彰显事实的了,而且我刚赶走邢云弼,觉得自己手上的权力已经够了。但是叶老太太比我想的要狠,她当着外人和叶家全家的面问,就是为了让我有顾忌。其实也是我做错决定,因为我有私心。”
  “什么私心?”
  他牵着我走出楼道,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荒地,长满野草,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他说:“我想早点和你走到阳光下。”
  -
  车还是那辆车,我困得不行,蜷在座位上,枕着纪予舟的腿,盖着他的外套,真没出息啊,连这车里这冻死人的温度我都很怀念。
  予舟在拿手指绕我头发。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予舟。”我问他:“你怕我对叶修羽有负罪感吗?”
  “不是,那只是个意外。叶家人只是假借他的名义在发泄痛苦罢了。”他告诉我:“你知道要是修羽在这他会说什么吗?”
  “他会说什么?”
  予舟笑了起来,然而他的笑意却没到眼底,他仿佛在看着很远的地方。
  “他会说,纪予舟,你这个煞笔,让你不信我,现在傻眼了吧。你有种,小爷我说也说不过你,打也打不过你,最要命的是,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占理,要是我没有天天欺负林湛,怎么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得,我还有个绝招,我死了,你没辙了吧,这些俗人一定说,死者为大死者为大,你纪予舟有理也变没理了,现在你被这群傻子包围着,且受着吧,小爷我先走一步,别处潇洒去了!”
  叶修羽有段时间,确实是一口这样的痞子腔调,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整天很不耐烦的样子,我没想到予舟会学得这么像。
  我勾住了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和他交握起来。
  “予舟,你在责怪自己吗?”
  “没有。”他的侧脸很安静:“我只是,有点无所适从。”
  不止是他,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跟叶修羽会是一辈子的交情,没想到会在半途中戛然而止。
  “答应我一件事,予舟。”
  “什么。”
  “以后无论是什么事,请让我为你分担。我知道你觉得就算告诉我也没什么用,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多一个人担心。”我用手指轻轻划着他掌心:“但是我真的觉得这几年的时间都被我们浪费掉了,你不知我,我不知你,这么多的时间,说起来是一起度过的,但是有什么意义呢?”
  “好。”他笑着亲我:“你要原谅我,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其实我知道他心里并未后悔,从他二十一岁开始,一定是无数惊涛骇浪,诸方博弈,变数太多,他把我困在笼子里,虽然痛苦,却很安全,如今我仍然全须全尾站在这里,他会觉得这些决定是对的。
  但我太困了。
  我几乎不想跟他去争执往日的对错了,我只要知道这个人是爱我的,他没有骗我,就算我觉得他错了,他固执,他死板,他如同陈年不化的冰山一座,我也就能继续走下去。
  我不要过去了,我要未来的时光属于我。
  “予舟,你知道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喃喃:“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有多惨,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他笑了起来。
  他又伸出手来摸我的头发,像摸一只小狗。
  “我知道啊,”他说:“但是你是云中的鹤,鹤的身上,是不能有太多重量的。”
  但是这十一年来,我最大的重量,就是担忧你不爱我啊。
  我想要这样反驳他,却困得说不出话来。
  意识渐渐沉重,我整个人仿佛都在往下沉,就这样睡了过去,不知今夕何夕。
 
 
第四十五章 秘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还在学校里的时候,大晴天,难得和平,叶修羽不打我,我自然也不骂他,都安静坐在天台晒太阳,大概是春天,风很柔软地吹在我们脸上。纪予舟在我左边,安静地吸烟,天台的边那么窄,叶修羽胆大,站起来在上面走来走去,他穿着嘉远校服的白色衬衫,腰腿修长,风吹得他的头发全往后飘,他像一只骄傲的猫。我抬头看着他,总觉得似乎有句很重要的话要跟他说,却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
  醒来时我还有瞬间恍然。
  然后我想起来,叶修羽死了。
  我耿耿于怀的叶修羽,骄傲而残忍的叶修羽,和纪予舟一样精彩的叶修羽,他已经死了。
  早在六年前,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悄无声息地死了。
  我最恨他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他死。我只是希望他跟我一样,被人从五楼追到一楼,跑得气都喘不过来。
  纪予舟说,所有人都会说死者为大,但叶修羽会不屑这说法。
  但是死总是不一样的。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漂亮皮囊,高傲性格,弹得好的那一手钢琴,和未来无数精彩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予舟说他不知所措。
  我想我现在就是不知所措。
  我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看见了床头的字条。
  他写的是:我有点事,最迟今晚回来。
  这张纸条就压在我离开S城前用的手机下面,这手机被我扔在机场的洗手间里。
  我把手机和纸条都收起来,去衣帽间找衣服穿,家里一切都是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衣服又换了一轮,看来卫平还是和以前一样,每个月把新衣服送过来,包括我的。
  又或者,予舟知道我跑不了多远,也跑不了多久。
  我出去找瑞瑞。
  卫平就守在卧室门口。
  我看见他,有点惊讶:“你没跟予舟一起回去吗?”
  “纪总让我留下来。”他神色很平静:“而且老爷子有点生我的气。”
  “气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
  “气我没有恨你。”
  据说以前的皇帝,会故意在朝堂上扶植出两个派系,互相制衡,我不知道纪老爷子也喜欢玩这一套。卫平那时候年纪小,不会伪装,许多人都看出来他喜欢叶修羽,不知道叶修羽心里明不明白,我记得那时候他挺喜欢逗卫平,因为嫌他古板,常开他玩笑。
  “那你为什么不恨我呢?”我认真问他。
  “他和纪总打架那天,我去外校交流了,太晚了,就没有回学校。纪总生气,是因为在乎你。他不肯解释,是因为在乎纪总。如果有我这个局外人在,他们不会打起来。”他说:“导致他上了那趟飞机的变数成千上万,如果要恨你,我不如恨自己。”
  卫平的性格永远是这样,先律己,后律人,即使他所谓的“责任”如此牵强。
  我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能去看瑞瑞。
  “对了,林先生。”卫平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他。
  “照理说,不应该妄议长辈。”他说:“但是叶云薇是叶老太太教出来的,叶老太太是老一辈的人,讲的是人情,不是道理。不管叶云薇跟你说了什么,其实她真正占理的只有一条,那就是纪总为了你背叛了自己的阶层,在他们看来,世交永远是世交,而联姻关系以外的爱人,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只是这话说出来太不好听,所以会找别的理由来掩饰。这一点,纪总清楚,他们心里也清楚,纪总当初非要和你结婚,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他的态度。我怕你想岔了,所以多嘴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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