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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失联男票请签收[聊斋](聊斋同人)——顾辞山

时间:2018-05-04 10:26:00  作者:顾辞山
  不等樘哥回答,张皂隶便放下茶杯想要告辞。
  樘哥无谓的摆摆手,拦下张皂隶道:“能入上籍便是托了张兄的福了,哪里还在乎什么名字不名字。只有一事,还请张皂隶帮忙。”
  樘哥指了下站在院中的我,道:“我这表侄女刚来这里不久,村中的人对她尚不熟悉。只怕他们看到告示后,会对我表侄女生出误会。”
  “这个简单。”张皂隶听见他最忧心的事情被樘哥三言两语的解决后,心内一快,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分,“倘若他们真有什么瞎想,我就亲自拿着路引去给他们看,到时马兄你只要把路引借我用用就行了。”
  “劳烦张兄了。”樘哥一揖手,道:“那入籍的事也要靠张兄帮忙了。日后再见,张兄叫我万宝便好。”
  46
  我是不是没说过,婉姐的姓氏,是田?
  
 
    
第9章 人妖
  47
  东昌人马万宝娶了个姓田的媳妇,这点,蒲松龄一点儿也没写错,蒲松龄写错的,是人物性格。现实中温文尔雅的樘哥,到了蒲松龄的笔下,直接OOC成了个放诞好色的阉割小能手,这一点,与事实严重不符。
  要是我一口气能活个上千岁,非得和蒲松龄探讨探讨文学创造时保留取材真实度的重要性,可惜,我没这本事。
  没这本事的樘哥……啊不,宝哥新晋表侄女,也就是我,便只能窝在家里,听婉姐和李老太唠嗑。
  抓捕漏网骗-奸犯的告示一出,村中人待我的态度,登即就变了。我到这村中,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来月,平日里除了去田间召唤樘哥回家吃饭,几乎可以说得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对村人不熟,村人对我也不熟。
  之前碰面时,不相熟的村人会偶尔对我打个招呼,告示贴出后,不相熟的村人看到我,便会远远的绕去一旁,两三个凑在一堆窃窃私语。
  ——我成了这村中的展览猴。
  贴出来的那张告示我也和婉姐去看过。那告示弄的图文并茂,图是以原身王二喜的哥哥王大喜的长相为基础,再根据见过王二喜长相的人的口述加工出来的,文则囊括了骗-奸团伙的恶行、下场以及对王二喜的描述。
  告示上画的那个逃犯肖像,倒是和我联系不大,上面画的,就是个稍显清秀的少妇形象,谦虚的说,便是画中人的美貌值再翻十倍,也比不上我一个。和我联系大的,是告示中对王二喜的描述。
  王二喜,身高五尺两寸,年龄十岁有八,长于刺绣缝纫。
  我一边看告示,一边便被原身王二喜气的肝儿疼,直想问问他原身王二喜身为一个骗-奸犯,为何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这村里要以真名告人。
  万幸,樘哥给我弄的路引上,我名叫赵熙,万幸,村中知道我叫王二喜的,只有樘哥婉姐李老太。
  48
  “也是巧了,这熙姐儿随便诌的个假名,居然就和那王二喜撞上了。”李老太拿针搔了几下头油后,抚了下被面,继续和婉姐一起纳被子。
  “可不是吗。”婉姐说着提起茶壶颠了颠,对我道:“没水了,再烧点吧。”
  我得令接过茶壶,再把手中的小盆往樘哥那一递,便进厨房烧水去了。
  婉姐虽没直说,但自打那日婉姐看过告示后,她便猜出了我的真实身份。最明显的表现便是,婉姐对我的身体接触,直接从一日七八次降低为七八天也没个一次。但除此之外,婉姐再也没做出什么其他的表示,就连对我的态度,都和之前一般无二。
  当然,这估计和樘哥同婉姐的那次谈话不无关系。虽然不知樘哥对婉姐说了啥,不过能劝服婉姐接受她把过的妹子突然变成了伪娘,樘哥也是口才了得。
  更了得的是,还让婉姐自发自主的对李老太扯出“赵熙只是化名王二喜,她本身和那骗-奸犯没有丁点关系”的话。
  我听着厢房里传来的不甚真切的交谈声,默默地在心底给婉姐和樘哥比了一个心。不得不说,穿越过来,能遇上婉姐和樘哥,实在是我命中的大幸。
  感慨完毕,我烧上水一回身,看见了往小盆里猛倒小米的樘哥。
  ……这是要被李老太念到疯的节奏。
  我探过樘哥,偷眼往厢房里望了一眼,见李老太没注意到这边,赶紧一手止住樘哥倒小米的手,一手夺过小盆。
  开玩笑,李老太要是看见这鸡食这么奢侈,她能给人讲一下午如何制作鸡食。……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说多了都是辛酸泪。
  樘哥见小盆被我抢过去了,便顺势放下小米罐,转而长臂一伸,抓了一把大米洒在了小盆里。
  “五谷杂粮,吃的要均衡。”
  樘哥老神在在的说着来拿小盆,我看着樘哥伸来的手,觉着那简直就是魔爪。也不管被鸡仔千蹭万啄的小盆是脏是净了,我五指一张便挡在了小盆上,樘哥点点我张开的指缝,笑的一脸促狭。
  我刚在好几百字前夸了你温文尔雅,樘哥你请保持形象好吗!
  好在樘哥没再沿着我的指缝往小盆里放吃食,他往院中一偏头,道:“喂鸡去?”
  能不喂吗,不得赶紧把这盆鸡食毁尸灭迹。我腹诽着跟在樘哥背后,感觉,心累。
  选了个远离李老太火眼金睛的地方,我把小盆往地上一放,就拉着樘哥一起站在鸡仔的后面,好挡住李老太的视线,以防她看见小盆中盛的满汉全席。
  平日里鸡仔的伙食全由我来负责,我深得李老太的真传,弄出的鸡食都是剩饭干馍大杂烩,这鸡仔约么着也是被克扣狠了,一看到盆里的大米小米,便一头扎进了小盆里。
  樘哥和我观赏着鸡仔吃食时翘起的肥臀,感慨道:“看它瘦的。”
  我……
  当鸡仔不负众望的吃空小盆时,烧着的水也开了。樘哥听见响声去提水冲茶,我则要从雄赳赳气昂昂的立在小盆上的鸡仔爪下抢回小盆。
  正抢盆的档,门响了,鸡仔听见动静抬头看门,我趁着鸡仔分神的工夫,一把提起鸡仔夺回了小盆。
  敲门人的力道颇大,三敲两敲的把门敲开了道缝。门缝后,露出了张皂隶的半边脸。张皂隶对上我的视线,客气的对我点了下头后,道:“烦借路引一用。”
  “张大哥,快进来。”婉姐招呼着拉开院门,将张皂隶让进院中后,边把路引拿给张皂隶边道:“这路引不是已给村人看过了吗,这是又怎么了?”
  “嗨。”张皂隶接过路引,一摆手,道:“都是钱顺闹的。这告示一贴,他女儿的事也瞒不住了,这不昨夜,他女儿想不开自尽了。说来这姑娘也是可怜,照我说,钱顺把女儿好生安葬了便是,可钱顺兴许是被糊了心了,竟然把女儿尸身抬到了府衙前闹事,还非说赵小姐就是王二喜,这哪能啊。”张皂隶说罢把路引往怀中一塞,对我道:“赵小姐你不用担心,这路引,我用完就送回来。”
  “张兄,”樘哥叫住张皂隶,道:“我跟着你一起去罢。”
  49
  等樘哥回来时,天已擦黑了。
  我和婉姐看佑樘哥,齐齐站起身来,一时间,落针可闻。
  樘哥望见桌上放着的婉姐为了以防万一给我收拾出的包袱,说:“把包袱拆了吧,没事了,钱顺已经抬着女儿回去了。”
  婉姐闻言,和我对视一眼,长舒口气往后一仰,道:“我这心啊,悬了一下午了都。”
  我和婉姐提心吊胆了一下午,都没有做饭的心思,樘哥看了眼没有半点烟火气的厨房,撸起袖子,便进了厨房。
  我站在厨房边上,看樘哥利落的择菜切肉,心中的问题几次溜到嘴边,却都没能问出口来。樘哥把择好的菜递给我,道:“我知道,不是你。”
  致使钱顺姑娘自尽的人,不是我。
  “樘哥,其实……”我也不清楚,那人是不是我,亦或说,是不是原身王二喜。毕竟,《人妖》中有写,王二喜到了村中时,已害过十六人。
  毕竟,我没有原身王二喜的记忆,也不是真正的王二喜。
  未出口的话语被急匆匆冲进门来的李老太打断,李老太看到我,忙说道:“快走吧!村里的婆子们一会儿要来探你是男是女,跑吧!跑吧!”
  “她是赵熙不是……”
  “还想骗我吗!”李老太截断了婉姐的话,掏出些银钱塞到我的手中,指着门道:“还不走!”
  所有的剧情突然急转直下,或者说,所有的剧情,都回到了正轨。
  村中的老太,要来隔着衣裳探摸王二喜的下处,好辨出他的性别了。
  李老太焦急的话语声,婉姐的惊呼声,都在这一瞬失了真,扭曲的声音穿过耳膜,直直刺进了脑中。
  轰鸣震天。
  于这片轰鸣之中,我听佑樘哥对我说,别怕。
  50
  夜色苍茫,我和樘哥一路借着月光向府衙跑去。
  未至府衙,路前陡然亮起了点点火光。火光映出了站于最前位的老者,以及,躺在他身旁担架上的与钱氏有几分相似的少女的面庞。
  钱顺。
  人群四散,将我和樘哥围在当中,钱顺目光阴沉的在我的身上转了一圈,哑声道:“打。”
  一人应声率先抽来一棍,这一棍,便像是燎原之火,点燃了众人的情绪。一拥而上的人群挡住了星光月色,樘哥,挡住了众人袭来的拳脚棍棒。
  骨骼碎裂时发出的轻响,压过了万事万物的声音,排山倒海般的冲击而来,荡涤在叫骂声中久久不散。击打感伴随着轻微的痉挛,沿着紧密相贴的肌肤蔓延,放大,席卷全身。
  樘哥护紧我的身体,渐渐的,瘫软下来。若有似无的轻抚从发顶传来,最终,消散不见。
  我唤了声樘哥,樘哥,没应。
  血腥气,铺天盖地。
  远处或有鸣锣,听不清了。张皂隶的嘶吼碎在浓夜中,断断续续的拼凑而出。张皂隶说,滚开,你们知道这是谁吗。
  我知道,这是,我的英雄。
  
 
    
第10章 人妖
  01
  这世上,该有种感情,叫做一见相知。
  马佑樘初见王奕析时,王奕析正在打水。彼时晨光熹微,马佑樘只远远的瞧见了一个打水的身影,至于那打水人是男是女,是何模样,马佑樘一概没有看清,但,这也不影响马佑樘心中腾然生出的亲近之情。
  他从不知道,有人居然连打水,都是如此的令人难以转睛。
  一瞬不瞬的走近水井,王奕析的样貌渐次清晰,修眉鹿眸,翘鼻丹唇,担的上一句颜如舜华,只是,一袭长裙,颇显违和。
  不该是这样的,马佑樘想。可,又该是怎样?
  晨风尚寒,吹得王奕析喷嚏一打,手一滑,刚提上来的水桶便又掉回了井内。看着王奕析伸头往井里探时露出的喉结,马佑樘默念了句领如蜡挤,才心神一正,抓到了重点。
  违和感,随之四散。
  02
  家教礼数或许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亦或许,不过是裹在皮囊外的一层盔甲。
  仅看到王奕析的为难神情,便丢了盔卸了甲的马佑樘,顾不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顾不得麋鹿行与左而目不瞬,他一路匆匆跑回家中,拿了长钩便奔回了井边。
  捞桶,提水,一气呵成。一气呵成到,马佑樘提水时都忘了用轱辘,只凭着一根井绳,便提上了一桶水来。
  桶是他家的破木桶,那人,应当也是。
  03
  一个受不了公婆打骂逃出家来,不巧又逃到了丈夫亲戚所居村镇的倒霉蛋。
  马佑樘听着王奕析的叙述,感觉,略耳熟。回京一趟,有关男子扮作女子以行采花之事的传闻,他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除去马万宝那一点,王奕析口中所说,正是采花贼的惯用借口。
  这般容貌,还需做那采花贼?
  马佑樘的疑问在嘴边打了个圈重回腹中,他改了口,道,马万宝游学去了。
  04
  虽不知王奕析为何惧见马万宝,但马万宝既不在村中,王奕析也该高兴才对。
  看着强自苦笑的王奕析,马佑樘觉着自己越发的弄不懂王奕析,也越发的对王奕析感兴趣了。
  最令他感兴趣的,是王奕析要如何去给婉娘治疗腹疾。
  从《香镜缘》到那过于亲昵的话语,婉娘已把自己的心思铺了个十成十。只王奕析这个小傻子,还将婉娘的说辞信以为真,认为他的婉姐真是要让他来治病,傻乎乎的,却又有点儿可爱。
  05
  到底也不是真傻。
  王奕析,终是赶在马佑樘按耐不住阻止婉娘之前,茅塞顿开跑出了厢房。
  天底下哪有从女人的香闺中跑出的采花贼?
  看够了王奕析慌乱尴尬的神色,马佑樘走进厢房,为王奕析圆场去了。圆场的漂亮话有许多,可以说王奕析实不精于按摩一道,他跑出来,全是因为临场露怯。也可以说,王奕析是忘拿按摩器具了,这才转身出屋。但马佑樘,偏偏选了婉娘最不爱听的话。
  马佑樘说,你对奕析的心意我给他说了,我让他自己选择,是否要留下来给你治疗。
  自然而然的被婉娘赶出门去,门外,站着个左右徘徊的王奕析。
  见到王奕析,身后那被摔的震天响的屋门也算不得什么了,马佑樘捉弄心起,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
  去我的房里休息吧。
  不出所料的,看到了王二脸上明晃晃的难以置信。
  早知道王奕析会在听到自己的戏言后露出此种表情,但在真正看到时,没来由的,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06
  王奕析既披着个女人的身份,马佑樘便也愿陪他演下去。孤男寡女,不得共处一室。马佑樘原想与王奕析分居两室,不成想,这所有的设想,都在王奕析的面前土崩瓦解。
  等反应过来,床上的两床被子早已铺的整整齐齐,马佑樘看着几近挨在一起的被筒,觉着这一切,便当是如此。
  因着昨夜没有睡好,王奕析一沾枕头,就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听着耳边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马佑樘偏过头,看向了王奕析。
  眉、眼、鼻、唇,处处陌生,偏又处处透出种熟悉感。好似在今日之前,他已与王奕析见过千次万次,但,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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