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血玉是一个不确切的说法,在玉器行和古玩行也很少有人说“血玉”这个词。在古玉中有些玉会在入土后沁入红色,所以有人把这种红沁叫做血沁,但血玉形成的时间上来说至少也要经过几百年才能成形。
这类质地的血玉被业内人士誉为仙品,是“不可再生的摇钱树”、百年难遇的传世精品,价值无法估量。
柯克有些傻眼,他一个直男癌实在想不出就这么两小坨玉能有这么大的来头:“为什么放土里埋着会变成红色?”
李旭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传说血玉的形成和尸体有关。在人落葬时作为衔玉被强行塞入口中,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的当时玉被塞入,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瑰丽的血玉,是所有尸体玉塞中最精贵的一个。”
柯克目瞪口呆,再不敢伸手碰桌上艳丽到邪乎的耳坠了。
丽莎鄙夷地瞥了柯克一眼:“出息,这你都信。”
“啊?”柯克茫然了。
李旭哈哈大笑:“确实有那种说法,不过血在地下很快就会碳化,它不会像无机物那样沁入坚硬的玉体。古玉上的红沁是由土壤中的铁元素或者陪葬品中的铁质物氧化分解沁入玉体的。一般常见的血沁都呈暗红色或红褐色,这都是铁元素致色!”
柯克迷了,望着那对纹路艳红的首饰:“所以……说到底这一对还是假的呗。”
李旭摇头:“在现代仿古玉时伪造商人利用铁盐的水溶液长时间浸泡玉器,或者浸泡于红色的染料中以期达到使玉器变红的目的,这些玉一般是劣质的岫玉,且多为化学着色剂侵染。这样的玉红而不艳,呆板且平均地处于玉表,没有任何收藏价值。”
然后这玉的颜色又并不呆板,灵动的外行人都能看出价值不菲,所以柯克决定保持沉默,等这大哥把弯子全都绕完了再说。
“也有试图将玉塞入狗嘴中,封其口,等狗被活活噎死之后尸骨埋入地下,过几十年再挖掘出来,也能得到血玉。虽然最后的血沁跟人血、狗血都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只要是尸体,就多多少少会自带一些神奇的功效,怨气重,对佩戴者没有好处。”
这些东西已经彻底超出柯克的理解范畴了,听着比灵媒的事儿还复杂,他就只管瞪着眼听好了,反正还有丽莎。
丽莎开口就比柯克靠谱多了:“没有正史记载吗?”
李旭笑眯眯地点头:“当然有,是西藏雪域高原出产的一种红色玉石,叫贡觉玛之歌,俗称高原血玉,因其色正而不邪的彩殷红得名。只在吐蕃时代,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时的礼单中有过它的纪录与介绍,十分难得。”
什么贡歌什么松什么公主的,柯克听的一头雾水。
但搁丽莎那就没什么难度了,怎么说也是文学专业出身,这点东西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这玉的事还没说完,老板娘忽然就把话头转到了艾凡身上:“纪川咧?”
艾凡摇头。
老板娘一哂,像是验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给你指条明漏(明路),克(去)找那个金毛。”
艾凡:“???”没听懂。
李旭牌国际翻译官上线:“我们老板说,让您去找尤尔。”
虽然艾凡感觉似乎除了一个“找”字,其他都没对上,但有了老板娘的话就像是吃下了定心丸,也不着急了,忽然就来了状态,开始言归正传:“这东西是别人送给诺拉的。”
老板娘一脸原来如此:“那就不稀奇了,这个小妹妹我晓得,前段时间一哈子(一下子)火起来滴那个卅(sa)。”
柯克一脸错愕,他还以为这老板娘不食人间烟火,不问凡尘世俗呢。
李旭咳嗽了一声:“老板前几天才追完了她的剧。”
“玉不能要人送,你收了别个(别人)送滴玉,那玉不是你滴保护神不说,你还带(在)帮别个(别人)挡灾。”
“这小妹妹是收了玉才突然火起来滴吧,为么斯(为什么)会火也不消得(不用)我说了,反正说这血玉吸人精血,颜色会越来越艳。”说着老板娘指了指桌上那对飘着血絮的耳坠。
柯克下意识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老板娘一句话给他怼死了:“我也不晓得,么(不要)问我。”
翻译官李旭自动省略掉了这一句,他们老板娘其实听得懂法兰语,就是不肯说,一有不爽就拿方言怼,自己这个翻译还得自带过滤系统。
走之前艾凡问了老板娘为什么会知道纪川的事情。
老板娘眉毛一抬:“上次纪川过来找我,金毛自己说滴。”
有了上次的经验,艾凡已经get到老板娘的“金毛”指的是尤尔了:“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老板娘言简意赅地丢出了四个字。“看他不爽。”
听完李旭的翻译,对这老板娘柯克整个人都是大写的服。
纪川一觉醒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要下午两点了,他有些诧异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遑论这还是在尤尔的家里。
自己昨天晚上跟艾凡吵了一架从家里出去以后,他记得自己应该是联系了加西亚的才对,可他走到路口准备打车时却等来了尤尔。
他现在睡醒了给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再翻记录吧,又完全没有找到联系加西亚的痕迹,手机上全是加西亚和艾凡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他没理艾凡,只是简单给加西亚说明了自己的状况——借住在朋友家,不要担心,也别理艾凡。
几乎是秒回——“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纪川觉得很抱歉,肯定是艾凡又找到加西亚那里去了,上次自己去老陵园的时候也是。
纪川收拾好自己出去的时候,尤尔正在客厅里拿着手柄打游戏,见人醒了,尤尔在“百忙之中”瞄了他一眼,一句废话都没有:“餐桌上有吃的。”
纪川的脑子都快搅成浆糊了,天知道他跟纪川吵完架以后为什么会出现在尤尔的家里,真是迷……
一直等纪川都快要吃完了尤尔才结束战斗,下了战场的尤尔瞬间就萎靡了,拖着一对黑眼圈坐到了纪川对面,下巴搁在餐桌上看他。
那两个吓人的眼袋让纪川实在忍不住了:“你这是……通宵?”
尤尔煞白着一张脸点头。
纪川一言难尽地抬起了眉毛:“上次你也是拖着普兰通宵,感觉你好像很钟情于通宵打游戏。”
尤尔却直摆手:“我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通宵。”
纪川不解:“什么意思。”
“这不是怕你被人抢走了嘛!”尤尔忽然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慵懒地眯眼看他。
纪川只当自己没听见:“别哪天还没被艾凡抓着就先猝死了。”
第61章 血玉(十三)
看着一行人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大男孩倚在门框边抱着胳膊咧嘴笑了笑,嘴里溜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老板娘,说谎可不是咱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啊。”
老板娘看都没看他,依旧专注于手下的稿纸:“我又冇说(没说)那玉是真玉。”
男孩“啧”了两声还开口就被老板娘怼住了:“还有,哪个(谁)跟你中华民族啊,等你把普通话说清白(标准)再说,天天带我这滴蹭七蹭活。”
“啥啥啥?我天天在你这儿干啥?”最后那几个方言用词显然超出了男孩的理解范畴。
李旭手上擦玻璃的动作不停:“说你在这儿蹭吃蹭喝。”
但男孩却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姿态,悠然自在道:“这不是生活所迫嘛,我这年纪搁在咱中国可还是未成年。”
李旭皮笑肉不笑地嘲讽了回去:“你这年纪放在你们法兰克斯娃都该有了。”
老板娘:“要不是因为你爹,早就让李旭把你丢渠克(出去)了。”
男孩自嘲地摸了摸鼻子,当时父母离婚早,他早就记不得关于自家父亲的记忆了,结果现在倒好,自己的衣食住行,甚至是学费都还得仰仗着他的老朋友。
算上这次,艾凡近日已经是第二次被老迪克拦在警局门口了,老迪克给了艾凡一张纸条,说是刚刚有个小孩过来让他转交的。
艾凡仅是扫了一眼就要走,就算自己瞎了也知道这是谁给他的,让柯克帮着拦下了出租车:“是尤尔,案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本来也是拿来给你们练手的,不然根本不会把情报组的人塞到专案组里。”
被留下的丽莎和柯克相视无言,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柯克深呼出一口气:“作为女巫,我相信这对于你来说难度不大。”
丽莎冷笑:“不好意思,专业不对口。”
坐上出租车的艾凡则将字条递给了司机:“您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司机闻言下意识打量了一番副驾驶座上的年轻人,这么英俊的小伙子没想到是个瞎子啊。
“是个地址,贝西米娅观海台。”司机道。
艾凡点了点头:“麻烦了。”
司机忍不住确认道:“是去这个地方吗?”
艾凡:“是的。”
司机大概是好奇心太强:“你去这里干吗?约了人吗?”
艾凡点头。
“那你们现在过去早了点啊,傍晚的晚霞最好看。”司机下意识就唠上了,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艾凡觉出了司机的尴尬,主动给出了台阶:“现在还单身,今天也不是约会,所以就不用什么太相衬的良辰美景了。”
司机看了眼身边的小伙:“不能啊,你这长相还没有女朋友?”
艾凡笑的很大方:“谁愿意天天照顾一个瞎子啊。”
司机:“瞎说,我女儿昨天才教育我了,说是只要长得好看,什么都能忍,肯定是你太挑了,绝对有女孩追你。”
一路从警局到贝西米娅观海台就这么被两人聊过去了,艾凡全当是面见尤尔前的放松活动了。
相比蓝斯,罗伦那的情况就复杂得多了。
整个剧组里最终被筛选出了五个人,一个化妆师、一个道具师、一个摄影、两个演员。
化妆师说那天晚上她最后一次听到利比房间里的动静是半夜两点左右。
摄影师说那天晚上他和自己的女朋友——也就是上述的化妆师——一起住在利比导演的隔壁,利比房间里的动静差不多到两点半才消失。
道具师住在靠马路那边的房间,前一天道具临时出了问题,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赶工赶到了将近三点,恰巧看到了楼下往森林里过去的利比。
演员之一安娜说那天晚上她从导演的房间出来的时候不到两点半,是十二点左右进去的,她走之前导演接了一通电话,像是和什么人约了见面。
演员之二诺拉说那天晚上她十二点左右就睡了,她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说白了就是事情一点不复杂,就是最后人死的比较迷罢了。
加藤:“为什么摄影师和化妆师两个人在一起结果后来说的时间不一样?”
奥法:“那天晚上他们做完爱女方先睡了,所以报的时间比男方早。”
莫尔德:“很多人听到的争吵声呢?”
奥法:“不是,是利比打电话的时候跟人吵起来的,制片方临时要求更改剧本,利比很生气不同意,双方都互相不肯退让,十一点四十通的电话。”
莱斯特:“什么人约他见面。”
奥法:“是个网络IP,查不到。”
卡特整体还原了事情的原貌:“也就是十一点诺拉从利比的房间出来,十一点四十正好在利比跟制片吵架的时候去洗了澡,十二点十分睡觉,期间,安娜在十二点,也就是利比挂了制片电话后去了他的房间,一直待到两点半不到出来,随后利比将近三点的时候出门去了森林赴约。”
奥法点头:“我们问的很详细,安娜在利比房间的这两个半小时里,利比什么其他的事情都没干,就精虫上脑了,关于这一点,在隔壁的那对情侣那里也得到了证实。”
卡特摩拭了摩拭下巴:“安娜在两点半以后有不在场证明吗?”
“有,剧组里一个编剧,安娜离开利比房间后去了编剧那里,编剧手机里有当晚录制的视频。”奥法说得气定神闲,却把众人惊到了。
耳机那头远在首都的柯克捂脸道:“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
于是视线重新回到了诺拉身上,莫尔德问道:“所以后来诺拉是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在没有跟任何人联系的前提下,知道在她睡了以后去的是安娜这件事情的。”
奥法:“很简单,猜的。”
莱斯特皱眉:“她就是这么说得?”
奥法点头:“她说的原话是‘不用想都知道’。”
丽莎说得很委婉:“她没有说谎,说谎不可能找这种理由。”
这话听在奥法耳朵里是推理逻辑层面上的,但听在蓝斯总局的众人耳里就非常明朗了,如果说艾凡是不爱乱说猜想的人,那丽莎就是没有百分百把握就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人了。
柯克:“那为什么诺拉的耳坠会在利比的尸体里。”
在丽莎“诺拉没有说谎”的坚持下,众人暂时确定下来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和诺拉认识,是凶手故意将诺拉的耳坠放进去的。
但诺拉始终坚持自己没有见过那对耳坠,这就非常迷了。
遑论对这个演员,奥法始终都无法释怀,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还瞒着什么。
而让加藤疑惑的是他从那天从蓝斯赶过来到现在,不仅没碰上死者利比的幻影,就是连一只知情的小鬼都没见到过,那天晚上的鬼都去哪儿了?
最后还是格金给出了真相:“说不定耳坠不是诺拉改的,她一时没认出来那是她原来挂脖子上当项链的那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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