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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好晨光(近代现代)——大角先生/马鹿君

时间:2018-05-09 11:02:24  作者:大角先生/马鹿君
  明晨有此感慨的时候,正和弘光坐在出租车上,去往姐姐所在的医院——不久之前,医院来电话,通知说姐姐的病情忽然急剧恶化,大概无法支撑四十八个小时,让明晨立刻到医院去。
  接电话的时候,弘光正好在旁边——他刚刚拆完手上和脚上的固定装置,获准进行自由复健,复健期间明晨依旧不敢离开他太久——听到这个消息,二话没说,就陪明晨一起来。
  明晨整个人都有点懵。
  理论上来说,他和姐姐并不熟——只在姐姐并还没很重的时候,说过几句话,不要说“感情深厚”,甚至都不能算是很有感情——但他依旧感觉到巨大的冲击,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咽喉,让他呼吸不畅。
  身体控制不住地一直发抖我。
  弘光左手握着他的两只手,右手绕过肩膀把他松松的圈在怀里,车到地方付了钱才,带着他下车:“别怕。”
  明晨说:“我不怕。”
  话没说完,在路牙子上磕了一下,差点直接软倒下去。
  弘光眼疾手快地把他提溜起来。
  明晨的脸一下红到耳根:“那个,我真不怕……我妈妈走的时候,外婆走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我……”
  “我知道我知道的,”弘光俯身拍拍他的背,“我又没说什么。别人又不知道。”
  明晨低低地“嗯”了一声,垂着眼走进去。
  明晨的姐姐躺在加护病房里,靠各种各样的管子吊着最后一口气,露在毯子外的手枯瘦得惊人,皮肤仿佛直接贴在骨骼上,用血管绑住艰难地凑成一个人形——明晨蹙着眉,凑上前去握住,那手指就和想象中一样冰冷。
  明晨握得用力一点,想要把自己的体温传过去。
  这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了。
 
 
第43章 
  弘光当然是不同意明晨这个说法的。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医院旁边最近的宾馆里开了个房间,和明晨轮流在明晨姐姐的病房里守了两天——期间还抽空去学校帮明晨把换洗的衣服收拾过来一点,每天定了酒店的营养餐,按时盯着明晨吃下去。
  等到第三天早上,弘光准备打发熬夜守着病人的明晨回去睡觉的时候,糟糕的消息传来了——医生进行了最后的抢救,继而宣告死神的降临。
  明晨刚熬了一夜,整个人陷入一种混沌而茫然的状态,不断地问医生:“之前不是说已经稳定了吗?不是说有希望了吗?”
  弘光只得半哄半骗地把他带出去。
  明晨只是怔怔的。也不哭也不闹。弘光反倒更不放心他。只能临时打电话,叫了父亲公司的人来帮忙料理后事——明晨又忽然地回过神来:“这种事,不是我亲自去办不行的。”
  他妈妈和外婆走的时候,人在乡下。繁琐的事很多,一件一件都必须亲力亲为。
  这里却是城里的高级疗养院,只要肯花钱,一切都很容易。明晨浑浑噩噩地不相信,弘光只好又耐心地带着他去各处“视察”——果真万事妥帖,不妥帖的只有明晨而已:他走到一半,忽然毫无预兆地一歪,整个人就软在弘光怀里。
  当下差点把弘光吓死。
  还好就在医院。
  弘光一把把他横抱起来就往急诊室冲,前后用时不超过一分钟,叫医生的声音紧张得尾音都在颤,效果浮夸宛如韩剧现场。倒是当班女医生非常淡定,看了看说:“没什么事,休息不好又精神紧张,放他睡一会儿就好了,你要不放心就再给挂点葡萄糖。”
  结果弘光不但给挂上了葡萄糖。
  连据说“挂了没有特别好处也没有什么坏处”、“可以玄学增免疫力”的一系列什么蛋白之类全给挂上。
  尴尬的是,明晨睡了不到二十分钟就醒过来——这下清醒,一眼就看到自己手上戳着的点滴的细胶管:“我怎么了?”点滴不但量多,还是两瓶药并联的一个管,任何人都难免会紧张,何况明晨刚刚有一个血缘很近的亲人被遗传病击倒离开人世。
  “没休息好,神经紧张。”弘光赶紧宽慰他。
  “……那不是睡会儿就好吗?”明晨茫然,“这是啥?”
  “医生说了什么没有副作用我就都挂上。”弘光坦白招供。
  “……”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弘光先举手做投降状:“我小题大做了——但是你接下来,还一连串事儿,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
  明晨便垂了睫毛,脸颊有点红,不知是为自己的脆弱不好意思还是别的什么:“那个……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
  弘光揉他的头发:“知道的。人嘛都这样。打游戏的时候没有队友自己就carry了,有队友的时候还不随便浪——我又没说什么,再说,我自己还慌得要死呢,”弘光指了指明晨手上插的点滴,“我去给你拿吃的,你多少吃一点,剩下跟着我走流程就行。别太担心了,还有我呢。”
  明晨没什么话说,只好乖乖点头。
 
 
第44章 
  姐姐遗体的火化安排在第二天。
  明晨一个晚上都睡得不好。总是做梦,梦到以前的事,梦到妈妈、外婆,乡下家里的小小的院子——他六岁就到镇里上学,因为成绩好,拿的奖学金,吃住都在学校,其实在家里住的时间很短,又零碎;但不知为什么,在回忆里,总是显得悠远而绵长。
  在每个梦的结尾,妈妈和外婆都在他眼前像快速播放的岩石风化记录一般化成一股带着小颗粒的烟雾。然后是近处的竹林和远处漏雨的茅草屋顶……他从世界崩塌的梦境中“啊”地惊醒——睡在隔壁床上的弘光也跟着惊醒:“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明晨“嗯”一声,看看手机已经两点——他被弘光押送回宾馆,摁在床上勒令立刻睡觉时是九点半,三个多小时,平均每个小时都醒来一次,连带弘光也跟着不能安生。他颇抱歉:“吵你了……”
  “没事,”弘光随口回答,揉了揉眼坐起来,伸手过来探了一下他的额头——一头冷汗,便问,“身上也出汗了吗?起来把衣服换了。”
  明晨做梦之后还有点懵。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被弘光单手提溜起来换衣服——换到一半才想起弘光受伤的手才刚“拆封”不久,赶紧阻止:“我自己来。”
  弘光也不和他拗。
  把替换的衣服递给他,后退一步靠在电视柜上问:“梦到什么了?”
  明晨犹豫了片刻,还是照直说了。
  弘光抱着手臂听了一会儿说:“你家还有个小院子啊。”
  明晨点头——心想你这抓重点能力?难怪语文阅读理解的分数总上不去。
  弘光又问:“有多大?”
  明晨换好衣服,一面在心理吐槽一面比划:“没有围墙,不过连房子带场院加起来应该也有四五百平方吧……”
  “嚯,”弘光夸张地倒抽一口气,“大户人家!我家别墅都没那么大。”
  “什么呀,”明晨看出弘光是在打趣,苦笑着往下反驳,“山旮旯里,路都通不到的地方,下雨屋顶还漏水,根本不值钱。”
  “话不能这么说,”弘光倒是认真起来,“现在发展这么快,说不定什么时候国道省道就经过了,地价瞬间翻个四五倍呢!——回头有空得去把围墙打起来。”
  “啊?不至于吧?”明晨将信将疑。
  “你还别不信,我和我爸一起做项目的时候,就有好多这种例子,那一次在A省农村……”弘光便说起和父亲一起搞开发的事,还拿出手机,让明晨看照片做佐证。
  弘光作文的分数总是一塌糊涂。
  说故事却很有天分。
  大抵虽然语言朴实简单,经历本身对于这个年龄的少年来说却足够称得上跌宕起伏——明晨听住了,不知怎么,听着听着两个人就挤在一个被窝里睡着。
  之后一夜无梦。
  火化、户口注销、骨灰贮藏……之类的手续,因为弘光提前拖父亲找了熟悉的人,流程都很顺利。接下来,只等着合适的日子下葬——虽然明晨受到的教育比较“唯物”,但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决定遵循“封建”的做法,打电话回老家,请爷叔找神婆选“吉日”。
  大概姐姐命格坎坷,就连下葬的“吉日”也不好选择——挑过来两个日子,要么在火化之后七天之内,要么就要再等五年。
  明晨茕茕孑立,身如浮萍,五年之后都不是很确定自己会在哪个城市,当然只好卡着七日之内得这个时间点下葬。
  于是又急急地去找墓地。
  尽管姐姐一生下来就被送给其他人家,明晨还是决定把她葬在妈妈和外婆近旁——或者不如说,正因为姐姐从小就被送出去,这时候明晨才格外在意,想要让她回到妈妈外婆身边。
  然而人口增长,墓地的位置也很紧张——毕竟阴宅是只迁入不迁出的——妈妈和外婆葬的那个墓园,已经没有空余的地方。
  倒是外婆之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为了“冲一冲喜”,给自己和明晨都置了阴宅,现在外婆的位置已经立了碑,明晨的却还没有用。
  他想了又想,把它让给姐姐:
  “在世的时候,妈妈和外婆都疼我,却没有疼过姐姐。希望在姐姐在那个世界里,能像我一样,被妈妈和外婆疼爱。”
 
 
第45章 
  说这句话的时候,天上正飘着细密的雨丝。
  弘光打着伞,站在明晨身后。
  看着他细白的脖子像垂死的天鹅一样弯下去。很想伸手揽住他。
  ——明晨没有其他家人。
  弘光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给他请了许多人来做法事——佛家的也有,道家的也有,还有成群结队的吹打哭丧的。
  可越是这样,越显得明晨在人群中无依无靠,连落在地上的影子都格外细长。
  弘光不落忍。
  只得一样换了正规的丧装,和明晨一样,站在主人家的位置上,陪着他一路扶灵抬棺。
  待落葬、填土、竖了碑,人渐渐散去,明晨却还在原地徘徊不去。
  弘光知道他难过,并不催他,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等。
  许久,明晨抬头长叹一口气:“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一个人了。”
  眼角落下一滴小眼泪。
  弘光心尖最软的地方被这眼泪扎了一下。
  从后面搂住他:“怎么说话呢。”
  ——动作很温柔,语气却很急。
  明晨一滞。
  弘光把他往怀里又带一带:“这不还有我么。”
  明晨咬着下唇,不说话。
  弘光把他扳过来:“怎么?年都在我家过了,还不算兄弟?这会儿不认账了?要不要买个三牲,我们当着你妈你外婆拜个把子?”
  看明晨眼睛红红的,又后悔把话说龇了,矮下身道歉:“是我急了,不该这种时候说这个,”半蹲在明晨面前搂着他,使明晨可以很方便地靠在自己肩上,“但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不好?”
  明晨抽噎了一阵。
  听到他这个话,反倒哭得更凶了。
  弘光没办法,只能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扭得背酸脖子疼也不敢动一下,许久,听到明晨打了个哭嗝,从怀里挣出去:“才不要。”
  “什么?”明晨的声音带着哭腔,黏糊糊的,弘光没听清。
  “当兄弟什么鬼,才不要。”明晨又打了个哭嗝说。
  “呃……”弘光心尖像被针扎了一下,内脏都要缩起来。
  “说好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呢,”明晨红红的眼睛瞪他,抽抽噎噎的,不管声音还是断句都很含糊,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怎么又‘兄弟’起来——是不是打算欺师灭祖?”
  弘光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只好拍拍他:“行吧,师尊大人,您说了算。”
  白事过后,明晨又在家里平复了两天心情——说是“在家”,其实他家年久失修,已经不能住。弘光找了附近的招待所。
  乡下小地方,条件有限。
  明晨不忍心弘光陪在自己旁边受罪,便想让他先回去。
  弘光一眼看穿,笑说:“得了吧你操的什么心,也不想想我转学来的时候什么样——我跟着我爸在工地上,四面漏风的房子都住过,夏天蚊子轰炸机似的,能把人整个抬出去。”
  明晨被他逗乐了:“真的?”
  “可不是,天再热也不敢不挂蚊帐。有一次蚊帐破了个小洞,睡一夜起来——嚯。”
  “怎么?”
  “手臂变成一截大玉米。”
  明晨听得眼睛都瞪大了——这晚上又是听弘光各种天花乱坠的见闻过的,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半夜醒来一次,发现自己滚在弘光怀里。乡下旅馆没有窗帘,月光穿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弘光的睡脸上,柔和了他原本过分锐利的线条,洗掉平日里一身痞气。长而直的睫毛在眼窝里投下浅浅的蓝紫色的阴影,睡梦中安静地一动不动,有种别样的乖。
  明晨心尖一颤。
  想要吻他却又不敢。
  只凑上去轻轻地蹭了蹭他高挺的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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