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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晨为人固然温和，可学习方面却是一板一眼地较真。而且是收了钱，真正想让弘光的成绩提上去，于是几乎发了脾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有一次责备弘光不肯用功，激动处，自己的鼻子先红起来，说“你要是这样，补习的钱我就不敢收了，也不敢教你了”——弘光最怕看明晨这样，那之后真夹着尾巴小心做人，就算偶有想要偷懒的时候，被明晨瞪一眼，也就乖了。
久而久之，养成一个“无论明晨交代什么，都乖乖地百分百做到”的习惯。
明晨叫他单词抄二十遍，就是二十遍；古文阅读做五篇，就是五篇；错题全都抄下来，就是全都抄下来一点不少。
明晨说“还和以前一样”，就是完完全全地和以前一样。
甚至想不到多避一避嫌，还是一般地勾肩搭背，随手探过来摸明晨身上冷不冷，把自己碗里的肉塞过来叫明晨多吃一点。
有的时候明晨都怀疑自己那段出柜宣言究竟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也不知该说弘光是聪明还是糊涂——明明被高恬告白之后就知道避免独处，直到高恬有了新的男朋友才又经常和她说话了，到自己这里怎么全失灵？
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明晨迎来了年级篮球赛的决赛。
虽明晨他们班人人都想要“干特么的阿亚亚”，但阿亚亚毕竟是顶级大神，初中全市MVP，这一届又拿了最佳新人，气势正盛。
而明晨这边最靠得住的弘光，受伤之后还没有完全恢复，在市里的比赛中又拼尽了全力，想要打满全场，是不太可能。
此消彼长之下，明晨的班级很快就输掉了第一场比赛——决赛是三局两胜制，在先让一局的情况下，要连追两局并没有那么容易……然而明晨班级队伍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要退缩，人人想的都是要怎么才能尽可能地获胜。
结果，竟然是在孟筑良的出色发挥下，明晨他们班艰难地拿下了第二场。
决胜局之前，大家都觉得应该要稍微出去一起吃一顿，鼓舞士气。
因为主力中有包括上一次主力得分手孟筑良在内的两人，都是本地一个双人少女偶像组合的粉丝，无论如何也要在某个“明晨听了好多遍都记不住”的活动期间去给偶像撑营业额，大家就把聚餐的地点，选在了该偶像组合出没营业的咖啡厅。
明晨和弘光之前都没去过这种地方——明晨穷，弘光土——第一次来，十分新鲜。
弘光是见过比这更超过的娱乐场所，没觉得有什么。
明晨就不一样了。
女仆装小姐姐过来给他上饮料，俯身把杯子放在他面前，软软地说一声：“请用。”
明晨“嗖”地脸就红透了。
弘光就挨着明晨坐，看他脸红了就问：“不是连泰国人妖姐姐的凶都摸过了吗？见到这么平的还脸红啊？”
“那哪里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那边知道是男生的呀，”明晨拿着饮料冰脸，“这是真正的小姐姐嘛。而且穿得比较暴露反而不会让人觉得很不好意思，这个小姐姐就……”
“啧啧啧，”弘光咂嘴，压低声音和明晨咬耳朵，“就这样还说自己弯呢？”
“弯怎么了？弯就不能喜欢看可爱的小姐姐吗？”明晨被弘光这么一撩拨，血性上来了，不顾上害羞，非盯着那两个服务生偶像小姐姐看。
这一看，看出问题来了。
第68章
偶尔跳跃时，假发飞起露出的被遮住的下颌线条；choker项圈遮掩处俨然是喉结的起伏；还有那故意露出来的薄得过分的如刀的腰线……
怎么看都……
明晨揉眼。
虽然穿着可爱的女仆装、画着完美的妆，但只要稍微透过现象看本质一下，完全……明明就是……
明晨皱眉。
偷偷观察一圈周围的人：同行的孟筑良他们，俨然完全开启疯狂粉丝模式，眼睛黏在小姐姐身上就不下来——最开始小姐姐还在咖啡厅里服务的时候，尚且保持了理性的人类形态，后来小姐姐们上台表演了，顿时化身为狼！
那场面。
明晨和弘光两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吓得吃进嘴里的点心都掉了。目瞪口呆。完全瑟瑟发抖。两个人挤在一边，脑袋凑在一起，彼此小声吐槽：
“没想到老孟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看上去就比较旁逸斜出，但没想到是往这个方向斜出？”
“我今天才知道‘疯狂打call’是什么意思。”
“真的很疯狂。”
“以后不敢随便用这个词了。”
然而明晨偷眼看弘光——弘光只是对孟筑良们的狂热有点接受不良，并没有发现“小姐姐”们本身有什么问题了。
明晨迟疑了。
又揉眼。
……这难道不是魏亚和易黎白吗？？？“维多利亚”和“伊丽莎白”？连艺名都是谐音啊？为什么周围没有一个人感觉有什么不对？全部都接受良好的样子？真的没有人发现吗？这是什么整人节目吗？是他太奇怪了吗？还是说他的世界设定和别人不一样？
明晨脑内飘过一连串问号。
最开始，他还妄图说服自己：这是魏亚和黎白的姐妹，只是长得有点像。可就在这个时候，台上“维多利亚”一个扭腰踢腿……
这种力度和控制力。绝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有力又柔韧经过充分运动的腿部线条……
绝对是本人。
明晨觉得自己像是皇帝新衣里那唯一的小孩。
当然他没有那么唐突。一曲终了，他试探着问孟筑良：“你不觉得这两个小姐姐太高了吗？”
孟筑良经过一整曲的“狂喜乱舞”，喘得厉害，简直比打了一节球还辛苦，涨红着脸喘着粗气：“哎，明班这就是你有点out了！”最近天天一起训练，他和明晨的关系从僵硬到和缓，现在已经和普通的关系很好的男同学那样口无遮拦了，“这是现在最流行的身材！维多利亚秘密级别的nice body！盘靓条顺！腰细腿长！肤白貌美！通天长腿！”
“长腿说了两次。”
“因为就是很长啊！”说着还做了个“舔”的动作。
明晨“噫”了一下往后缩：“但是和你差不多高了诶……”
“超模都是178往上走的啊！没毛病。”孟筑良挑眉，“明班，不要因为自己矮，就看不惯人家妹子高好吧！”
明晨被堵得眼睛一瞪。
弘光伸手过去敲孟筑良的头：“老孟怎么说话呢！”
孟筑良对他们一吐舌头：“噫二对一，以多欺少，脸呢！”不等他们反驳，立刻又说，“你们吃你们的，都算在我账上，不要给我省钱——今天给小姐姐冲营业额的！这里东西好吃，哪怕光吃不看表演也不亏的。至于小姐姐嘛……反正这种直男的场合，你们基佬是理解不了的。你们俩就找个亮堂点的角度，跟着音乐节奏你看我看你好了。”
喵喵喵？
明晨听他前半句，还想着这事儿不计较。
一听后半句，立刻觉得无论如何要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
于是节目一完，就跑到一边给魏亚打电话。
魏亚没接。
就打黎白。
如此循环三次，最终是魏亚接了黎白的电话：“怎么了明班？”
“阿亚亚，维多利亚是你吧。”明晨开门见山。
“不是。”魏亚秒答。
“你知道我说的‘维多利亚’是谁么你就否认？”
“那对组合在附近很有名的。”魏亚不动声色。
“我有一百种方法证明是你，你要不要试试。”明晨诈他，“同时还能证明伊丽莎白就是黎白。”
所以说老实人偶尔诈人的杀伤力是最大的。
就连魏亚没办法不当真。
只好说：“你到后台来吧。”
明晨偷偷松了口气，飞快地往后台走——刚抬手敲了敲后台的门，伸过来一只手拦住他：“明班，不行的。”
是孟筑良。
“什么不行？”明晨吓一跳。没转过弯来。
“离偶像的生活远一点！”孟筑良挡在他面前，很认真，像一个保护公主的骑士。
就在这时，后台的门打开了：“明班？进来吧——诶，怎么老孟也在？”
——魏亚从面探出头：脱了假发和choker，妆卸了一半，脱了上衣，穿着短裙。
孟筑良石化了。
第69章
场面顿时十分尴尬。
明晨看到孟筑良的表情，立刻后悔且内疚起来：喜欢偶像并没有什么错。完全是个人的事情。就算这是魏亚和黎白……这不所有人都没发现吗。发现就发现了，何必无谓地去争一口气呢。让老孟保持一份纯洁的少年心不好吗……
然而，明晨万万没有想到，粉丝的滤镜比他想得要厚的多，自我欺骗能力比他想得要强得多。
——魏亚显然没想到明晨以外还有其他人，一时也不知所措：“啊，这个情况就……”声线说着说着就又跑回“运营型女声伪音”那边去。
听到这个声音。
孟筑良猛地一个激灵。
不等明晨和魏亚反应过来，已经脱下外套罩在魏亚身上把他推回去：“我什么都没看到。请原谅离得太近粉丝失格。失礼了女王大人。”——“砰”地关上后台的门，对明晨说：“你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哈？
这？？
明晨被这举动震惊了，很忧虑地问：“老孟你没事吧？”
“没事。”孟筑良冷静得完全不像他。
明晨更心虚了：“可是你明明看到了吧……”
“没有，我们都什么也没看到。”
“那明明是……”
“那是维多利亚我们的女王大人。”
这么狂热的吗？
明晨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弱弱地自我吐槽：“无视现实了啊……”
“闭嘴！”孟筑良听到并且毫不客气地制止了他，“你懂什么！那可是我的青春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孟筑良的理性并没有跟上他的狂热。
证据就是，在马上到来的两个班级的篮球队决赛中，他对魏亚完全下不去手，好几次贴身防守魏亚都被对方盯了一眼，就立刻面红耳热，脚步虚浮，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魏亚这样一击毙命的机会主义者，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更不会在生死局上手下留情，毫不犹豫地把孟筑良当成了突破口——以至于弘光看局面不对，不得不提前把他换下去，完全打乱了之后的人员调度计划。
尽管弘光努力补救，在火力全开的魏亚面前，还是无可奈何地输掉了比赛。
赛后，孟筑良认真做了自我检讨：“心情波动影响比赛，让大家辛苦训练的成果付之东流，很对不起大家。”
态度真诚又深刻，大家也就不好意思怪他。
只明晨私下多问了一句：“被青春暴打的感觉如何？”
孟筑良秒答：“我永远喜欢女王大人！”
明晨爆笑，心却有点虚——他自己知道，今天输掉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孟筑良的问题最突出，掩盖了其他问题：比如，其实他自己也有点不太对劲的。
原因嘛……
那个被普遍认为被他暗恋的学长，下一周要回学校来办手续。
不不不，明晨对学长本人毫不关心——事实上，如果不是弘光来通知他，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个消息。
他在意的是：为什么弘光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还兴致勃勃地帮他准备见面？
第70章
然而弘光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他可是一年才回来这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能行不能行咱们总得试试吧，好不容易年少时期喜欢一个人，就这么随便放弃了，回头想想你不觉得遗憾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为什么是“咱们”啊，有你什么事啊……而且对象不是那个对象啊……
明晨简直头疼。
然而这种时候，要转过头来立刻对弘光告白也很为难，而且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告白，以弘光的线条笔直程度，会不会觉得他是因为不想要面对学长而病急乱投医，胡乱找理由搪塞，也很难说……
弘光看他面色为难，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不试就不试吧，不过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连见都不用见一面吗？”
……这个时候如果再说“不”，难免就要露馅了。
一个谎言总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它。
明晨只好表现出期待的样子，麻烦弘光帮忙打听学长回校的确切时间。
这种事情……篮球队那些八卦人士总是格外积极。消息很灵通的常建（同一个年级）迅速地告知了弘光，弘光又迅速地告知了明晨。
效率之高，明晨都怀疑，常建是不是对自己依旧心怀愤怒，以至于要用这种方法来整自己——然而看看常建一副真诚热情的样子，又想了想：应该是常建太久没有见到自己，消息滞后没有更新，所以发自内心地以为他还喜欢学长，想要用这种方法，来补偿之前“太过分”的那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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