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爷,九爷睿智。”赵元嵩没想到自己还能分到一成利益,对九皇子的心胸有了全新了解。
秋收刚过,农户们正闲在家里,听说凉山映月湖镇有招工,家在附近的人纷纷去报名。太仆寺下有军器局,司农寺下有农器局,军器局的工匠擅小机关,农器局下官署更了解农作需求。两局合作之下,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两座大型的水利驱动水磨坊和一座水纺车顺利建成,第一次磨出的是黄豆面,第二次磨出是莜麦面,第三次放了些南方黍米,看着那纯白的面粉被工匠扫进小簸箕里,赵元嵩与九皇子相视而笑。
九皇子抓起一把细滑面粉,好奇问道:“这要怎么吃?蒸馒头么?”
赵元嵩玩笑道:“九爷厉害,竟还知面粉可蒸馒头。”
九皇子诚实道:“哦,我也是碰巧在赈灾时知道的。”那时他所食用的都是精心准备的细粮,而将士与灾民所吃的,是各种谷类放在一起熬煮成的粥,他有尝过,特别剌嗓子。
赵元嵩点头:“如果可以,咱们全国都建成这种磨坊,百姓们就可以吃到细粮了。”
“你还没说这些要怎么吃呢。”九皇子认同赵元嵩的话,但他更想知道赵元嵩为何让人特意磨这三种面。
赵元嵩给周围一众人做了个鬼脸,又对九皇子耸肩:“九爷,这你要问御厨,别问我啊,我只会撒泡尿和个泥。”
噗哈哈哈,磨坊里传出一片笑声。九皇子也是无奈了,“虽说你纨绔惯了,但在这么多官员面前也得讲究下身份吧。”
赵元嵩不可置否。
赵元嵩不会做无用之事,九皇子太过好奇,私下追问他。赵元嵩只好悄声告诉他,“九爷,我想做一种更扛饿,更易储存的干粮,方便将士们随身携带。”
九皇子眼睛亮了亮:“你会做饭?”
“不会啊。”赵元嵩望向圆润的九皇子眨眨黑葡萄眼睛,“九爷府上有没有好厨子?”
九皇子失望叹了口气,“好厨子都在御膳房。”随后他也眨眨眼睛,悄声回道:“咱们可以回趟宫。”
督察府的探子回报,说九皇子与赵元嵩从郊外回来,直奔御膳房做饼,与御厨总管吵了起来,两人便开始亲自动手做饭。
皇帝陛下得到这份消息后十分好奇,问太子道:“小九和那孩子最近又在搞什么?”
太子殿下额头一跳,摇头:“儿臣不知。”上次买地之事,就是他与赵元嵩私下动作的,还好老九想着将大头分给父皇,说成孝顺父亲,要不然就凭他这行为,也会被人安上私自圈地的罪吧。
皇帝陛下更好奇了,派李公公前去御膳房查看。不一会儿,李锦荣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烤饼回来,那豆香与麦香味混在一起,一下子飘散开,满屋全是香味。“那是什么?”
“回陛下,这是九殿下与赵从事在御膳房亲手做的,让老奴带来请陛下尝尝。”李公公双手托举,满脸笑容。
皇帝陛下一摆手,试毒的小太监先行用过,再给端上来。皇帝陛下净过手后,直接上手掰了一块饼子,饼已经冷掉,很硬,但咬在嘴里特别香。“还不错,但他们没事跑去御膳房做这东西干吗?”皇帝陛下将盘子向前推了推,让太子与其他大臣也来尝尝。这东西要说多好吃,那到没有,对于他们这群权贵也就是尝个新鲜。
李公公躬身笑道:“九殿下秉承皇上与太子殿下教诲,忧国忧民,他与赵从事想改良一下边关将士的伙食。据说这种饼子是用杂粮豆粉与莜麦制成,放在干燥通风地方可储存一季不坏,可用于将士们持久作战、急行军。”
皇帝陛下与太子对视一眼,均在心中满意点头。
尚书令古大人哼道:“真是小孩子家家,不知‘君子远庖厨’么?”自从九皇子与赵元嵩赈灾回来,渐渐疏远他家大孙子古伴读,尚书令现在一听到赵元嵩名字,条件反射下,来了这么一句。
辅国大将军不满道:“唉,古大人此言差矣!”
御史大夫侧目,讽刺道:“就是,为国为民,为军中将士者,就不是君子了?古大人那你至陛下与太子殿下于何地呀?”
尚书令脸立刻白了,跪地请罪,“微臣不敢,微臣万死。”
皇帝陛下笑着抬抬手,解围道:“两孩子也是好心,古卿与李卿不必为此事争执。”
御史大夫李大人躬身行礼:“是,臣只是觉得古大人这礼学之道也不过尔尔罢了。”
“你!”
“好了,好了,两位爱卿,今日请众卿一起来拟定秋闱题目,太子与廷尉寺的人这次监管一定要严格啊。”就这样,皇帝陛下和稀泥,将两位大臣的争执消散于无形之中。
然而,太子殿下却越发觉得,他父皇对赵元嵩很是偏爱呢。
秋闱在即,赵元淞终于从烦郁中走出,他敲响父亲书房门,对长乐侯认真道:“父亲,我想明白了,一时失利并不算什么,我还有很多机会。我要结交更多学子,待我步入朝堂之时,就是咱们侯府崛起之日。”
长乐侯欣慰笑了。
建平十三年,十月金秋,风敬德率京畿西大营一万二千官兵开赴玉屏关,与定远大将军周刚换防。在路经长阳关时,受到全城百姓夹道欢迎,气得蓝巾军一阵气短,大骂这群百姓没良心,明明是他们蓝巾军劳心劳力驻守在长阳一整年,打退好几股匈奴人偷袭,而他风敬德不过只赢了一场胜仗,却叫百姓记得那么清楚。
韩易白窝在将军府里生闷气,他明明更擅长南方的水战,皇上却让他一直守内陆。好吧,是他当初为表忠心,随口向皇上承诺致死守长阳,可真作起来,在内陆的诸多不适让他很是抓狂。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当初他干嘛非要往北方来,干嘛非得和风敬德比。如果他还在南方水域,现定已荣升至二品大将,天高皇帝远,南方各水域泽湖还不是他说了算。唉,如今想要调回去过滋润生活,除非南辕对北轩发动攻击,或者平南王那边有异动。
韩易白啧吧一口烧酒,看看窗外深秋之色,经过一个冬天,他还是不太适应北方天气。
风敬德官复原职后,重领京畿西大营士兵,发现没有他督促,士兵普遍变得懒散。故而,他向上申请,带着他们去边疆磨炼。与周刚交接后,风敬德没让士兵们修整,直接带他们越过边境,闯入母妈尔沁草原东南地区的一个部族营地。
这块地区早在轩辕朝时期还属于中原人,是中原人称之为北方草场的地方。在北轩南辕大战时,匈奴人趁北轩不备直接抢了去,一丢丢了五十多年。他们此行目的是将匈奴人驱离,还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匈奴人,偷了别人的东西最终是要还的。
北轩军分成几支小队,在清晨时分潜到匈奴人营地外,半包围式安放好火弹,随着轰隆几声,匈奴人营地里炸了锅,匈奴勇士们惊慌得从毡子上爬起来,抄起弓箭与弯刀,掀开帐篷向外冲,边冲边吼叫,大概是在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匈奴人的帐篷多是用软皮毛毡做的,特别容易燃烧,风敬德叫来一名会说匈奴语的兵士,拿着木质喊话筒,对着匈奴人营地大喊:“匈奴人听着,一柱香之内,所有匈奴人马上撤离,如有反抗,格杀不论!”
这番话喊完,又有几个士兵跑去点火弹,轰轰轰,火弹爆炸时将营地外的干草燃着了。
匈奴人自认都是勇士,可不是被吓大的,他们很快集结完毕,守在营地口用仇恨目光盯着北轩军,叫女人与孩子们先逃。
“阿爸,我不走,我也是勇士。”一名十来岁的匈奴小孩子,从自家柴禾堆里抽出一根比较坚硬的棒子,跟在自己父亲身边。“为了我们的家,我要和您一起并肩作战。”
“卡布听话,带你妹妹先走。”匈奴汉子凝视自己儿子,“北轩军武器非常厉害,他们又来得太突然,头领没办法请来支援。”匈奴汉子转头看了看女儿,哑声对儿子叮嘱道:“你将是咱们丹巴家唯一汉子,今后要好好照顾妹妹。走吧,快走。”
“阿爸!”
“阿爸!”男孩女孩哭着跑过来抱住汉子的腰。
风敬德骑在战马上,远远看着这一幕,他心湖平静无波,最后的柔软早给了那个人。
第74章 升官发大财
战场上向来残酷,对于有同情心与正义感的人更是如此,他们不仅要面对敌人,更要面对自己的良知与心里的坚持。当一个人的行为违背了思想,那种精神上的扭曲感,最终会让人崩溃掉。
这就好比有人逼着我们去做不喜欢的事,他一个劲儿对我们说这都是为你好,我们也知道他是为我们好,可我们就是不喜欢,长此以往下来,被逼迫的我们势必会有情绪上的爆发。
北轩军里有很多来镀金的富家子弟,从小饱读诗书,看到这恃强凌弱一幕全都攥紧了拳头,目光中闪过不忍。而从小生活在边关,经历过匈奴人劫掠的人,均是怒目而视,恨不得扑过去直接砍了他们。
风敬德看了看那些富家子,目光冷沉,再次示意士兵喊话。
“匈奴人听着,一柱香之内,所有人马上撤离,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匈奴人部族头领出列,对着会匈奴语的北轩士兵吼道:“这里是我们的家园,中原人有什么资格赶我们走!”
士兵刚要翻译给风敬德听,没想到风敬德直接用汉语回答道:“五十多年前,这里本就是我中原人土地,我们今日前来,只为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们如有人不愿意离开,我不介意让你们尝尝当年北方草场上中原百姓所受过的一切!”
匈奴头领听完翻译,不敢置信揉了揉耳朵,气得大骂道:“该死的两脚羊,这里明明是我们的地方,却被说成是你们的。哼,我算是知道了,你们就是来和我们争抢地盘。行,匈奴的汉子们,骑上你们的战马,拿上你们的战刀,今日便和这群两脚羊来场殊死搏斗吧。”
五十多年过去,这片土地上生活过两三代人,土地归属权并不好界定,但为了北轩国威的树立,风敬德绝不会退让半分,“争抢地盘?呵呵,你错了,我们是来报仇的。为了在这片土地上,被你们屠杀掉的所有北轩百姓,也为了北轩被你们劫掠时所残杀的人民。”
“中原有句话,‘对待敌人应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想,我提前通知你们,已经很仁慈了。”说这句话时,风敬德用上了内力,在场的北轩士兵全都听到。
北轩军马上跟着吼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是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只许他们匈奴人每年来中原劫掠杀戮,只许他们为战死的族人兄弟向中原人报仇么?凭什么,大家都是人,匈奴人从来不给中原人尊重,中原人还对他们客气什么呢!
这一刻,士兵胸中的不忍与怜惜淡去,他们握紧手中武器,愤怒地瞪向匈奴人。
匈奴人头领呼喝着族人对北轩军展开攻击,然而他们在几番火弹的轰炸下,根本无法接近营地外的敌人,北轩军近万士兵也只将他们半包围起来,后面仍给他们留下足够逃离的空间。
一柱香后,大部分匈奴人撤退。北轩军在风敬德的命令下,对营地里剩下的匈奴人发动攻击,“反抗者,格杀勿论!”
不出半日,北轩军抢回了原本是中原人的土地,士兵们热烈欢呼。
风敬德到没多少欢喜,考虑到匈奴人喜欢报复的脾性,马上下令辎重抢修防御攻势,用以抵抗大批匈奴军的到来。“众将应不骄不躁,坚守住这片土地。”
“是,将军!”将士们齐齐应声,气势终于可比真正军人。
韩易白听手下来报,没差点惊掉下巴。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与风敬德之间的差异,自信心受到一万点伤害。
皇帝陛下看到奏报,眼中闪过明亮光彩,兴奋得直捶桌,“荣锦,荣锦,快宣太子与辅国大将军他们觐见。”他从前只想着如何守住江山,不愧对老祖宗,不让皇权落入旁人之手,如今,风敬德抢回北方草场,让他恍然大悟,他可以是位守成皇帝,还可以是位征战四方的霸主,建立一代帝王的不世之勋。
皇帝陛下等李公公出去给小太监吩咐工作,掀开御书案上一个锦盒,拿出其中一张八字批示,用大拇指在那写有“水命天乙贵人”的地方摩挲几下。
不管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亲子,他的出现的确带给北轩无数变数,且让北轩越来越强大起来。
他想到那孩子拉着小九一起做的事,心中更是喜悦万分,提高声音喊道:“荣锦,荣锦,风敬德有功,赵元嵩与山光也做的不错,赏,全都赏。”
“是,陛下。”李公公回来笑着应诺,目光在皇帝陛下手中纸张上停顿一瞬。
北方草场之事过后,达奚达利单于听说母妈尔沁东南草原被侵,十分震怒,他不顾小王子达骨阻拦,执意派出米哈尔将军,率三万大军迎战北轩人。
东夷单于慕容图听说此事,在他妻子泰和公主与大萨满的劝说下,联合北轩驻守雪岭的骠骑大将军,一起攻打母妈尔沁草原东面的吉吉格地区,如果此战胜利,他们会拥有更加肥美的草场,还可以拥有鲜卑山胡狼岭地区的山林。
达利单于探听到这事,气得胸口疼了半宿,大骂慕容图想要趁火打劫。第二日召见鲜卑族大将穆棱河,授命他为东征将军,率军五万全力攻打东夷人,最好将他们赶回沿海高丽那边去。齐良图坐在单于下手,睁开浑浊眼睛对着达利笑道:“我们伟大的单于,此次东征鲜卑山东面草原,正好可以为小王子建立威望,就派他随穆棱河将军一起出征吧。”
“齐良图,你!”达骨从自己的位置窜出来,恨恨瞪向齐良图。东夷与北轩联军不可能没有火弹,而他们的战马还不适应在火光冲天的战场上急奔。他齐良图明明就是想让他们去送死,拓跋部已经被他杀的差不多,他与鲜卑部也要步上后尘么?
“达骨,不得无礼!”达利单于厉喝道,他对自己的大儿子越来越失望。
达利一直坚信达奚部族是草原上最伟大的民族,觉得达骨思虑太过,再说米哈尔将军不是说那火弹可以躲开,要不是他一时大意,才不会中了中原人的计。达利相信匈奴人优秀的马术,相信他们终有一日,定能打败北轩占领中原。
达骨愤愤离开王庭,回去与米哈尔将军一商量,决定私下与穆棱河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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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嵩先是接到风敬德家书,笑地合不拢嘴,后又得到皇帝陛下的重金赏赐,更是让他心潮澎湃。不管是金刚藤甲,还是火弹与烤豆面饼,他确确实实帮到男神,这是他最大的快乐来源。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可为定国公府再添几分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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