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嘿嘿一笑说肺癌早期是能治好的。
在补课那段时间段的中间时候高三回来拿成绩,今年他们学校的录取率依然高得出奇,清北上了得有十几二十个,其他的重点的大学也就不用再说了。就那天以后,他们从高一变成了高二,高二变成了高三。整个学校因为缺失了精力充沛的高一而显得十分充满了学习氛围。
刘成都开始问物理题怎么做了,真好,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谢终南,这样就够了,我在旁边看着你,看着你一切都好就够了,以后大家各自天涯也没什么,只要不要再伤害自己。步凡常常会这样想,可是聊天记录翻到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很懊恼,为什么她们从那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高二把一周两节的体育课给取消到了只有一节,而步凡希望把这节体育课换成数学课或者物理课都行,甚至是语文课她都能忍,只要不是体育课。
而今天下午第一节 课就是可恶的体育课,而步凡现在正在上的就是可恶的体育课,而这节可恶的体育课,站在前面的这个家伙说要让女生学投篮。
比起跳啦啦操来说,这个投篮让很多女生都兴奋了起来,只有步凡一脸的抑郁,她对于所有的运动都缺失了一根神经,比如她走路的时候不顺拐,要是跑步她有时候就会跑成顺拐,因为这个原因,宽容大度的老周允许步凡可以免除大课间的跑步活动。
老师让她们站成一排一个个的排队来投,只是可惜他们男生女生分开上体育课,现在男生还在室外体育馆跑圈,听说今天集合有点慢,要让他们跑五公里。
所以对比起来步凡觉着投篮还是不错的,二十几个女生来回轮流,最多她能投上两回。她自然是自觉的站在最后一个。
体育老师一眼看去看到他们班女生中最高的那位,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了指谢终南,
“来,这个个最高的女生先来投,其他的排队。”
谢终南没有什么反应,安静的从队伍里走了出去,她的眉还是皱着,只是眼神里的不耐似乎再一点点的消失。步凡想到这里就心酸,本来她都让谢终南可以做到不皱眉了,结果那个寒假一朝回到解放前,现在还得看着她眼中不耐消失了之后再说其他的。
谢终南接住了老师抛过来的球,站在了三分线外面。体育老师以为谢终南不知道该站哪儿投,赶紧热心的上前一步,
“不用站那么远,你可以站近一点,多近都行。”
谢终南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她右手把球举起,左手拖着右手手拐,右手手腕跟着轻轻一推,看着就和姚老燕丢粉笔的时候一样轻松。
篮球呈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朝着篮筐而去,接着,稳稳当当的落入了篮筐之中,篮球落在地面上弹跳了几下,滚在了一边的墙角。
“牛!”
旁边在打篮球的几个男生吹了吹口哨,谢终南没管,径直走到了步凡后面,看样子是在按照老师刚才的指令排队进行。
她站得离步凡挺远的,可是步凡还是能感觉到谢终南的气息,那股木头香味在封闭的室内体育场越发的浓郁。
体育老师应该还沉浸在一个一米七二的瘦弱女生这样轻松的投入了一个三分球,愣是在旁边等了半分钟,才拍拍手,
“好,这个同学投得很不错。”
“现在挨个来,大家准备一下。”
除了谢终南之外,所有女生都选择了最近的那根线,而且就算是站在那根线上,投进去的也只有几个人,还有人把球直接往上甩,然后一个自由落体砸在了脑袋上。
“哎哟我看着你们真的是心塞,”体育老师仰坐在旁边不知道哪来的沙滩椅上,
“你们蹦一蹦,蹦一蹦好吧,往外丢别往上丢。”
“哎呦,这怎么又来个砸着头的啊。”
看见大家的整体水平都这样,步凡倒也没了什么心理压力,脑子里面就是那句蹦一蹦,所以她也只记住了蹦一蹦。
步凡两只手把篮球举着,然后蹦起来把球扔了出去。她从小,运动方面虽说没什么天赋,但是蹦绝对是女生里面能蹦得最高的,可能今天有点紧张,跳起来的时候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反正她在看见那个球落到球框里面的时候自己已经坠落在了地上,真的是坠落,脚还跟着拐了一下,她觉着自己可能是筋断了什么的,右脚脚踝那儿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是巨痛,痛到步凡感觉自己表情都扭曲了。
她往下瞄了一眼,看见右脚踝那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正瘫着的体育老师刚想夸一句好球,低头就见着坐在地上低着头看自己脚的步凡。他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往这儿赶,一边小跑一边有些着急的问道,
“没事儿吧?你别动我带你去医务室。”
谁知道有人早一步把步凡给背了起来,谢终南本就是排在步凡下一个的,看球进了正准备往前走,就看到步凡坐地上了。她把正被同学搀扶着站起来的步凡给背背上,皱眉看了一眼体育老师就背着步凡小跑着出了体育馆。
步凡这一摔本来就有点懵,还没回过神就给谢终南背上了她就更懵了。这学校其实本来就稍微有点大,体育馆和校医院就是两个对角。
她这体重就算是李山背着都不见得背得过去,她伸手戳了戳谢终南的脖子,
“谢终南。”
啊啊啊啊啊啊!这种感觉久违好久好久好久了啊!她又可以戳谢终南了,她还可以一边戳谢终南一边叫她名字了!!
果然,谢终南脚下步子慢了下来,转头看了下步凡,
“嗯?”
我要死了,步凡要死了,步凡要死亡了!步凡听着这声嗯真的一个恍然间以为自己在刚才扭的那一下已经给痛死了。
“那个….”步凡顿了顿,
“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跳着去,我跳跃能力还是很强的,这儿过去太远了,我也…也不是特别轻。”
谢终南把头转得更过来了一些,她还是皱着眉,看了步凡挺久,接着双手松开,轻轻把步凡放了下去。
“喂谢终南!”步凡单脚站在原地对着谢终南的背影喊,谢终南回头,还是皱眉看着她。
步凡有些无语,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道,
“你得扶我一下,我一个人还是没法跳。”
谢终南点了点头,接着转身往步凡那儿走去,步凡两只手都抓住了谢终南的手腕,谢终南往后抽了一下。但是也没彻底从步凡手里抽出去,像是生物课上说的条件反射。
步凡眼疾手快的把谢终南的衣袖往上拉了一节,就这么一节,步凡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不知道那块本应该特别光洁温润的手腕上面到底分布的是些什么伤,她认不出来,只是看着特别可怕,有些是结痂的,有些看起来是很久以前的,但是还是丑陋的躺在那里,看样子会一辈子躺在那里。
有些是特别新的,刚才步凡握住的那里应该就是新的伤口了,幸好没扯裂开啊。步凡松了口气。
谢终南皱眉看了一眼步凡的手,然后很粗暴的把袖子拉了下去,她看了步凡一眼。步凡看得出谢终南这是准备自己先走了。
“诶诶诶,”步凡一把抓住谢终南的手,两只手紧紧握着,“你不能走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个人都没有,我自己跳过去的时候左腿多半也完了,说不定两只手还能给摔残。”
她心是很痛啊,很想问问谢终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是被黑社会给弄的还是家暴,还是她自己给弄成这样的。可是不能问,谢终南穿长袖就是为了不让人看见,要是她问了谢终南肯定会生气的。
所以不如不问,至少这一刻她牵着谢终南的手,就够了。
谢终南皱着眉看着步凡的手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甩开。步凡感觉她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了下来,她把手更紧的握着谢终南,
然后就开始在这条路上跳着往前走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步凡在跳了一百米左右就把自己成功打脸,她的左脚有点麻,稍微有些站不住,右脚习惯性的想点在地上撑一下,结果右脚刚放地上她就痛得跳了起来,一跳左脚没能撑住力量,右脚又在地上杵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和大地来上亲密接触,不过幸亏谢终南一把扶住了她,不然这只左脚也得跟着一起肿了。
所以最后还是在步凡的强烈反对中,她被谢终南背着到了医务室,医生说就是普通的扭伤,开了瓶云南白药,给她冰敷了一下,让她在隔壁治疗室躺会儿,说是在床上躺一下午差不多就能点着地走了。
谢终南靠在门口,看着护士把一只脚蹦着走的步凡扶上床了就转身准备离开,步凡心里很是着急,赶紧敲着旁边的桌子喊了句,
“谢终南,你上回过敏的时候我还在这儿陪你呢,你得礼尚往来!再说了,你走了待会儿我怎么回去啊。”
虽然上次谢终南过敏是因为自己给她强塞的芒果,虽然医生刚才说了待会儿右脚能点着地就能走路了,可是管他的,这次谢终南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才又能一块讲话了。脸皮厚点也没什么,抓住每个机会才是人生哲理。
她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步凡,最后还是走了进来,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不过谢终南没看步凡,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双腿微微分开,两只手肘撑在大腿上,额头被手指关节顶着,就保持着这样盯着地面。
“谢终南。”步凡看她好像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皱着眉喊道。
谢终南把头抬起来,和步凡的眼睛对上,步凡看着她这样叹了口气,
“不是说了不皱眉吗?”
这次谢终南没再像之前那样听着步凡的话把眉头舒展开了,就还是那样盯着步凡,步凡又叹了口气,
“算了,我俩聊聊?”
谢终南摇了摇头。
“那就你听我说就行了。”步凡强行让谢终南加入了她的聊天行列,她能确定谢终南躲着她是有原因的,因为刚才她坐在地上那会儿谢终南看她的眼神和哪一次都不一样,不是不耐或者充满戾气的,也不是像有段时间那样温和没有杀伤力的,那是焦急和忧虑的。
谢终南几乎没有思考,是下意识的上前把步凡背起来,还有伙同李山刘成偷她饭盒这些事,每一件都是在说谢终南根本就还在乎她。
步凡现在已经很想对着谢终南的眼睛说上一句,‘谢终南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但是她现在虽然兴奋,可是神智依旧是清醒的,这么蠢的话她不会说出口去。
“唉。”步凡微微叹了一口气,“谢终南,我其实真的很生气,明明你答应了我好多次要一直当我同桌的。”
谢终南闻言,抬头看了步凡一眼,刚刚紧皱的眉头此刻舒展开了,她盯着步凡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步凡不知道是不是脚太疼,或者是谢终南盯着她看的这样一幕,让她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反正她就是哭了,不受任何控制,也不知道是带着什么样的情感,眼泪在眼眶打了个转,然后顺着脸颊流下来。
“谢终南,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不想管你,”步凡抽着肩膀,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快点停下来哭泣但就是没办法停止,越想停哭得就越厉害,
“你现在这么讨厌我,我不想再去死皮赖脸的缠着你,我想过很多次,要不我就把位置搬回去,我俩那半学期就当没认识过。”
“谢终南,”步凡抬头看她,又一行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你知道我们快一年没说话了吗?一年时间能改变多少我不知道,可我就是,就是都记不住你之前跟我说过什么,我俩在一起干过什么,全都模糊了。我就记得那句我们一直当同桌,可是我记得有什么用啊,你不是都忘记了吗。所以我就想,不如就这样了吧,你玩你的,我走我的。”
“可是….可是我看见你之前那样真的很难受,所以我又不太想放弃啊。”
“谢终南,要不是今天我脚摔着了,你是不是准备这一辈子都不理我了?”步凡觉得自己现在哭得可能有点难看,又把头低了下去,谢终南看着她,皱眉一言不发。步凡本就知道听不见她回答,接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谢终南,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
步凡把头埋到自己能埋的最低位置,眼泪一颗颗的垂直落在被子上,闭上眼睛,眼泪还是毫不停歇的往下坠。她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拂过脸颊,带走了她还挂在上面的眼泪。那双手特别凉。
她猛的睁开眼,对上的是谢终南的眼睛,和她正在往后收回的那只手。步凡在这种极度震惊的状况之下不知道说什么,感觉现在开口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来。
谢终南的眼神终于温和了,她看着步凡,轻轻开口道,
“别哭,”然后又伸手把步凡的脸擦了擦,“我…不讨厌你。”
步凡看着谢终南,愣愣的看着,
“你…”
可谢终南的表情就像是瞬息万变的天气那般,她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眼中的温和全部被不耐和戾气取代,眉头又重新皱起来。
她起身的动作快速而粗暴,椅子的金属桌角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尖锐摩擦声。谢终南没有再看步凡,也没有再次坐下,她离开了医务室。
步凡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种什么情绪,也没去想为什么谢终南突然之间暴躁起来,直到谢终南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视野里面的时候,步凡也没有再叫一次她的名字。
——别哭。
——我不讨厌你。
这是一年多来,谢终南对她说的唯一两句话。今天也是这一年多来,她们俩唯一一次这样坐着对视交流。步凡很感慨,本以为或许她们可以把所有话的说开,然后和好成从前那样。可是谢终南最后还是走了。
可是很奇怪,步凡也不是特别难过,像是在黑漆漆的山洞里面待久了,突然照了束光进来,那束光消散很快,但是可以让人回味它慢慢照进来的所有过程,回味多久?
步凡觉得自己能够撑到高考之前。
她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刚好是放学的时间。外面有些嘈杂,刚醒过来觉得脑袋里像有轰炸机在来回跑动。步凡准备跟着混出校门到家里去上晚自习。不想去教室了,今天她谁都不想见,就想把谢终南放到脑袋里好好回味一下。
李山发短信过来说已经给老周请好了假让她明天早上过去就行,步凡说让李山给老周说句谢谢。说来遇到老周他们的运气是真的好,学生时代,遇到一个比较通情达理好说话,其实就是比较水的老师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就比如姚老燕他们班,每天都能听到他们站在走廊上不带重样的在背后说着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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