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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近代现代)——小蜗牛跑得快

时间:2018-05-20 09:07:58  作者:小蜗牛跑得快
  沈富商在衙门见过了夏天舒,自然地将他当作随行的衙役,只问叶思睿的吩咐。叶思睿道:“沈大少爷从前住在何处?”
  沈富商叫丫鬟带他们去。沈兆鑫住在东厢房,屋子装潢富贵有余,典雅不足。案上连摆样子的文房四宝和书籍都没有。在房里侍候的也是一水的丫鬟,十几个人,穿着一模一样水蓝的衣服,怯生生地跪了一排。
  夏天舒一眼扫过去便皱眉。叶思睿立刻看他,他只好轻声说:“大多破身了。”
  叶思睿轻嗤一声,也不意外。“哪几个尚是完璧?”
  夏天舒也不避讳,直接用手点了两三个。前几个看上去笨头笨脑的,最后一个倒有几分俏丽。叶思睿直接把注意力放在后者的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被吓得低了头,声音细如蚊吟:“奴……奴叫珠儿。”
  “你先起来。”叶思睿说,吩咐其他丫鬟先退下,屋里只留下珠儿一个。夏天舒跟着到门边把守。珠儿看上去更害怕了。
  “你觉得你家大少爷为人如何?“叶思睿和颜悦色地问,丹凤眼笑得弯弯,柔和了气质。
  珠儿还是不敢抬头,“少爷……少爷人很好。”
  见她胆小,叶思睿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待她情绪稍稍平复,才问:“你家少爷出事那日是什么情况?你细细说来。”
  珠儿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好在叙述还算清晰。“少爷那天精神不太好,中午喝了参汤就睡下了,睡了很久,醒来就不舒服的样子,直接出门了。”
  参汤?叶思睿心中敲起警钟,“参汤是谁送的?”
  “是厨房送的。少爷身体不大好,一直在喝参汤。”
  珠儿说的很含蓄,叶思睿想想就明白了,天天在外面寻花访柳,身体可不会虚么。“你家大少爷跟二少爷和三少爷关系如何?”他换了个话题。
  珠儿顿了顿,没有立即回答。
  “不必怕,今儿问的话我不会说与他人。”叶思睿察言观色,反应极快。
  珠儿这才说:“奴婢说不准呢,不过少爷是嫡子,与庶出自然有别。”
  这回答也够了,叶思睿点点头,让她先出去了,吩咐夏天舒一次放进来两三个丫鬟,分别问问题。她们答案和珠儿的一般无二。沈兆鑫仗着自己是嫡出对两个庶弟很不客气,尤其是已经参与家里生意的二弟沈兆贯。相对的,二姨娘和三姨娘对沈兆鑫的态度也不大好,只是不敢当着夫人面做什么罢了。沈兆瑜年纪轻轻,又读了书有了功名,对长兄还算敬畏。沈兆贯则看不起他寻花问柳,时不时拿话刺他,气的沈兆鑫火冒三丈。
  此次沈兆鑫出事,沈府里无人明说,但都觉得是二姨娘和二少爷做的。除掉嫡子,万贯家产就都是他们的了。
  叶思睿又问起她们对珠儿的看法,回答有些酸溜溜的,他还是听懂了。沈兆鑫□□熏心,屋里稍有姿色的姑娘都没有放过,丫鬟们也就半推半就。唯有珠儿一直不肯让他近身,惹得他十分惦记。
  问得差不多了,他们又去西厢分别见了沈兆贯和沈兆瑜。沈兆贯与其父相仿,看着就是商人模样。沈兆瑜倒有些出人意料,温吞腼腆,不像这个家里的人。他俩说法相似,大哥平日与他们并不亲近,那天他们一个在铺子里忙活一个在书院念书,根本没见过大哥,再听说就是他出事的消息了。
  叶思睿转去了厨房,问起沈兆鑫喝的参汤。厨房的小厮回道:“回大人,是夫人吩咐的。少爷身子欠佳,每日都要给少爷熬参汤喝。”
  “先前熬剩的渣滓可有剩下?”叶思睿问。
  小厮面露为难。“这……”叶思睿知晓是难为了他,摆摆手。“罢了,参汤是哪位厨子熬的?熬好了是谁给少爷送去的?”
  小厮想了想,才回道:“夫人吩咐的事,厨房里哪位空了手哪位给少爷熬,都是少爷屋里的珠儿姐姐端去的。”
  看着也没什么好问的,叶思睿和夏天舒正准备离开,有丫鬟前来行礼传话,“夫人请两位入内一见。”
  一入屋扑面而来浓重的药味。遮挡的屏风后头传来虚弱的女声:“请叶大人入内一观。”又世一个年轻些的女声,大概是伺候的丫鬟:“夫人,若是老爷知道了……”
  “大人是东安的父母官,老身这把年纪了,如何见不得。”赵氏令丫鬟撤去了屏风,叶思睿这才见一个躺在榻上的女子,身上盖了褥子,瘦弱憔悴,风韵犹存。他余光扫视夏天舒,夏天舒已自觉地退到门边。
  赵氏让丫鬟搀扶着艰难地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妾身抱恙,无法与大人见礼,大人莫怪。”
  “夫人节哀,保重身体。”叶思睿连忙开口。
  “我儿不幸,老身实在……”赵氏说得很费力,不得不停下来喘气,拿帕子拭泪,“老身实在难受。老身这把年纪,却唯独有这一个儿子,爱若珍宝。却不想……请大人还我儿……还我儿一个公道。”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叶思睿看着都难受,连忙示意丫鬟扶她躺下。“夫人放心,本官定会竭尽全力。”赵氏却仿佛没听见一样,躺在床上,神情恍惚。
  叶思睿默默退了出来。
  “慈母情怀。”叶思睿长叹一声,久久不语。他只管感慨,夏天舒却冷着脸,一个字都不接。叶思睿自讨没趣,只得说:“再去醉香阁。”
  
 
    
第3章 哑尸求生(三)
  沈府到醉香阁不过半柱□□夫。此刻还是午后,又受命案影响,客人稀少。叶思睿早已除去官服,换成商人打扮。莺莺燕燕的姑娘见他好模样少不得一阵嬉笑挑逗。阁里的妈妈一见叶思睿,便叫退了姑娘们,亲自接待,为他们泡了茶。“叶大人有何吩咐?”
  “妈妈竟识得我。”叶思睿并未直言,押了口茶。
  “大人笑话了,东安县的父母官,老身再没有眼力也要识得。”
  “沈公子的尸身是谁发现的?”叶思睿问
  妈妈的脸色顿时灰败了。“是翠柳姑娘。”
  “沈公子是这里的常客吧?”叶思睿移开视线打量了一下,醉香阁装潢富贵,应该正对是那位沈少爷的口味。
  “是,沈公子之前也常来……”妈妈像是找到话头要絮叨下去,叶思睿打断了她,“那沈公子喜欢点翠柳姑娘?”
  “是的,沈公子最近两月经常点翠柳……”叶思睿不等那妈妈继续噜苏,问道:“可叫那翠柳姑娘一见?”
  人还未至,淡淡香气扑面而来。翠柳人如其名,穿一身嫩绿的衣裙,身姿绰约。见到他二人神色也未有波动,对着叶思睿盈盈一拜,继而起身,双眸如秋水,一眨不眨盯着他们。端的是好颜色,只是乍一看叶思睿不知为何有点眼熟。“你就是翠柳?”
  “奴正是。”翠柳开口,她的声音也好听,泉水一样叮叮咚咚作响。
  夏天舒不着痕地退了小半步,拿剑时稳如磐石的手微微有点抖。
  叶思睿没注意他的动作,正全神贯注地审视翠柳,努力回忆那丝熟悉感从何而来。“姑娘能讲一下发现沈公子那天的事吗?”
  他隐去尸体两字,翠柳却没有受惊或者胆怯,落落大方地回答:“那日沈公子大约申时一刻到了阁里,妈妈叫奴下去接待。沈公子近日常来,只是鲜少白天过来,因而奴心里纳罕。沈公子看着身体不适,奴想找个大夫来看看,沈公子却抓着不让奴走。奴便铺床让公子休息。孰料到了用饭时刻奴怎么都叫不醒公子,一试才发现沈公子已经断了气。”
  叶思睿心里赞一声她的胆识,问道:“沈公子大约睡了多久?”
  翠柳想了一想才回答:“大半个时辰。”
  叶思睿默默算了算时间,正想问夏天舒的看法,一回头却见他脸色难看。“天舒兄,你怎么了?”
  夏天舒缓慢地摇摇头。
  叶思睿只得转过头继续问:“沈公子平日也常昏睡不醒?”
  “这倒不曾。”翠柳摇摇头,姿态优美,“沈公子平日浅眠,稍大的响动都会惊醒。只是这段日子身体一直欠安,也会不时昏睡。”
  叶思睿问罢了,谢过了翠柳,同夏天舒一起出来。他还惦记着夏天舒刚刚的反常,“天舒兄,你也身体不适?”
  夏天舒又摇头。
  叶思睿见他不想说话,也只得作罢。自从夏天舒中了毒,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此刻见天色已暗,便问:“晚上我请你吃饭?”
  夏天舒终于说了个长句子:“你若还要下毒,不如请我吃碗面。”
  叶思睿自动过滤话中的嘲讽,轻车熟路地带着他去了闹市一家面馆。
  “店家,两个人!”
  “好叻!”店小二响亮地应了一声,“叶县令您又来了,还是老样子?”叶思睿露齿一笑,算是肯定。
  “这位爷呢?”他打量着叶县令身后的人,不由生畏:一身布衣,又瘦又高,一举一动,凛然宛如出鞘利剑。
  “一碗阳春面,不加葱,卧个荷包蛋。”他吐字清晰地说。
  面馆生意极好,叶思睿引着夏天舒到角落里一个隔间坐下。
  面很快上来,叶思睿食指大动,却还留神注意仪态,抬头见夏天舒闷着头,手里筷子一提一卷一送,嘴里咀嚼不断,端是一副畅快淋漓的样子。“天舒兄也是北方人?”叶思睿不禁出口问。
  夏天舒口中无暇,摇摇头,待把那一筷子面咽下,才问他:“你是洛阳人?”
  这问题不着边际,叶思睿迟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别听沈老爷子瞎猜,我并非洛阳人。”
  夏天舒便不再理他。叶思睿自己嘀咕:“不是北方人?不是北方人你怎么那么喜欢吃面?”想想又念:“倒也难怪,我也算个南方人了。”
  夏天舒依旧不理他。
  吃饱喝足二人在面馆门口作别。夏天舒中毒在身,叶思睿不怕他跑,直奔衙门升午堂。夏天舒先回家换了衣服,又一路施展轻功,轻飘飘落在一户人家的宅院里。
  这是沈府。
  他瞅准了空子,轻巧地跃上屋顶,俯下身防止过往的仆役发现,掀了片瓦,凑近了看屋里的情形。这是厨房。他回忆着白日参观的布局,移到沈夫人的主屋,再掀起瓦,阵阵斥骂声传来:“……都是你惯坏了他!死在青楼里,像个什么样子!我的颜面都被他丢尽了!……”
  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沈富商坐在八仙椅上。斥骂声停顿时就能听到阵阵咳嗽和女子的抽泣,他大抵猜出是沈富商在骂赵氏。他人眼里的患难夫妻也不过如此。赵氏除了哭以外并不还嘴,他听了一会就腻味了,转而移向其他屋子。沈兆贯和沈兆瑜都在跟自己亲娘问安,两位姨太太说的也差不多,都是一面幸灾乐祸,一面激励自己儿子在老爷面前好好表现。
  最后是东厢房。失了主人的屋里静静悄悄,不时传来丫鬟的抽泣。
  没找到什么线索,夏天舒依旧耐着性子在屋顶趴了一整晚。
  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大早,叶思睿又叩开了夏天舒家的门。
  “仵作又用了一个法子验的,鸡蛋啊米饭啊之类的,沈兆鑫死前就已中毒了。银针上有毒。”他开门见山地说,眼底有淡淡青色。“我已吩咐衙役们走访县里各处医馆药堂询问次毒了。”
  夏天舒稍稍思索了一下,点头。他眉目之间也有些倦色。
  叶思睿细细打量了他。“你昨夜没有休息好?”
  夏天舒不回答。“你打算做什么?”
  “再去沈府看看。”
  于是两人同坐马车去沈府。
  仆役传话,沈富商去铺子里了,夫人叫官府来人自便。叶思睿也不客气,带着夏天舒再次来到沈兆鑫的小院。丫鬟们都在收拾东西,眼睛红红的,有的还在抹泪。一问就哽咽着说,夫人说要把他们放出去了。她们大多已非完璧,又没什么积蓄,出了府也没有好归宿。
  叶思睿听得连连皱眉,不是心疼她们,只是想着案子悬而未决,这些丫鬟都被放出府,再寻找线索就更难了。
  “大少爷被害那日午休时,你们在屋里?”这一次叶思睿直接一起问所有人。
  “不呢,少爷睡意浅,平日奴婢们都不敢在屋里守夜。”有个丫鬟大着胆回话。“只是近来少爷抱恙,常常昏睡,倒也无妨。”
  “他身体不适从什么时候起呢?”叶思睿恍然想起翠柳也说过这话。
  “有两候了吧?”那丫鬟不大肯定地回答。
  十天。叶思睿心里默默盘算。“那少爷午休时你们都在院子里?”
  丫鬟们面面相觑,“是吧。”那日他们见过的珠儿抢先答道,其他人也叽叽喳喳说开。“都在院子里,别的院里的姐姐们有事也方便叫了我们去做。”
  叶思睿点点头,面上看不出悲喜,“你们少爷喝参汤喝了多久了?”
  “一两年了吧?”她们说,“夫人体谅少爷体弱,专程吩咐了厨房给少爷熬参汤。”
  “夫人跟少爷关系如何呢?”
  “夫人只少爷一个孩子,最为疼爱了,”有个小丫鬟悄悄地说,“我听人说,夫人生了少爷之后就不能生育了,若不是原先那位姨娘……”
  “兰儿!”珠儿扭头斥喝一声,“乱嚼夫人的舌根,你活腻了?”
  被叫做兰儿的小丫鬟怯怯地后退两步,旁边的丫鬟扶住她,都不欲多说的样子。
  叶思睿心里有了计较,“平日你们少爷若做错了事,夫人也不训斥他吗?”
  “这倒不会。”另一个丫鬟说,“老爷对大少爷要求甚严,夫人却是最为慈爱的,只是半月前与少爷有过争执。”
  “因为什么?”叶思睿不急不慢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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