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18

春光与风月(近代现代)——阿姆斯特丹鲜奶

时间:2018-05-26 09:42:11  作者:阿姆斯特丹鲜奶
  雨幕中有人敲了敲车窗,雨水开始更疯狂地冲刷车身,所有的玻璃上都被覆盖着层层水纹,因此车窗外的人我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回过头,王钊坐在驾驶座上,我却不知为何看不清他的面孔。揉了揉眼睛,努力想看清,却发现他的五官,他的身体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与此同时,外面雨幕中的身影则越来越清晰。我认得出他是谁,那是另一个王钊。三年后的王钊。他身上穿的衣服,和那天我们吵架时穿的一样。
  我摇下车窗,听到他说:“该走了。”
  见我没有反应,他不耐烦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开始变冷:“林月,你有完没完?我说该走了你听不懂吗?自己不走等着我撵你走呢是吧?”
  不等我回答,他一把拉开车门,把我从副驾驶里揪出来,倾盆的大雨一下子淋湿我的身,模糊我的视线。我边哭边挣扎,边打他,可是无济于事,我看到他拉开车门,上车。我拼命想看一眼副驾驶的另一个“王钊”,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脸,他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就这样,车子启动,他带着“王钊”,逐渐驶离我的视线范围。梦里我似乎拼命挣扎,拼命追着喊。喊得是什么我记不清楚了,因为后来我真的哭了。
  我把自己给哭醒了。
  醒过来后,我看到边野坐在床边,有点担心地看着我:“喝点水。”
  我麻木地握住水杯,杯是温热的,但并不滚烫,看来他坐在这儿也有一小段时间。
  我对他道谢,声音喑哑得不像话。
  我边喝水,边接过他递上来的冰袋,一边从杯沿上头瞄他。我发现他换了身衣服,但我刚才没有听到动静。加上我凌晨哭的时候,外面并没有动静,所以我怀疑,他昨晚应该去了别的什么地方,然后刚在我睡着时回来。
  我不知边野是不是回了趟公寓。
  喝过水,敷着冰,好一会儿沉默。似乎给了我点缓冲的时间,边野又问:“想谈谈吗?”
  我木然地摇摇头。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又问。
  我还是不说话。
  “你和王钊的事,如果愿意,我可以当个不错的听故事的人。”
  “我饿了。”我打断他。
  边野抿了抿唇:“行,去吃饭,我掏钱。但你必须穿衣跟我一起下去,不能再窝着了。你知道几点了吗,都快下午四点了。”
  我起身,然后茫然地在地上摊开的行李箱面前蹲下,发了会儿呆。可能边野实在看不下去了,提起我一通拾掇,我就跟被他打包的一份快递似的,在边野的简单粗暴下,十分钟后下了楼。
  昨天晚上手机没电,我也一直没有充。这会儿我连按了好几下,手机都显示是黑屏,完全没有反应。
  边野带我在附近的面馆吃面,他埋头呼噜不说话,但显然看到我的动作,于是不动声色地给我开了瓶橘子汽水。
  紧接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边野调的是静音,因此在第一次震动时他就眼疾手快给按掉了,后来电话又来了两次,边野都想也不想就按掉了。可是那边打电话的人依旧锲而不舍,手机接连地想起来。我看出边野是有点烦了,打算拿起手机调个飞行。在他端起屏幕的一瞬间,我还是看到了来电显示:王钊。
  “把手机给我。”我对边野伸出手,平静地说。
  “你先吃完饭。”他也平静地说。
  “给我。”
  边野犹豫了一下,最终把不断震动的手机交给我。我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把筷子和碗一推,握着手机走到餐厅门外接起——
  “喂。”
 
 
 
--------------------------
 
 
 我接起了电话,而电话那头的愕然可想而知。这种愕然很迅速地过度成愤怒,但是那愤怒中,显然掩盖着一种心虚。
  “林月?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你不是在北京出差吗?”很显然,王钊应该还不知道昨晚我已经回去的事,但是语气中的那种心虚,又指向另一种可能。王钊知道,昨晚的事已经被边野知道了。
  “我提前回来了。”我说,“你有什么事儿要找边野,不如直接找我吧。”
  “什么意思?”王钊显然狐疑起来,“你回来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就直接去找边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别装了,王钊,没意思。”我尽量掩盖我声音中的沙哑和鼻音,“我都看见了,昨天。”
  一秒,两秒,三秒,我握着电话等,从左手换到右手。听筒那边整整静默了有一分钟。
  “月月,我……”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电话那头屏息静待,我想这样狗血的剧本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这个三俗到不行的梗,以前王钊还跟我一起嘲笑过。一朝落在自己头上,不知他是不是心中已款款深情地准备好“爱过”两个字。
  我笑:“他真的比我的活儿好吗?”
  我挂断电话,蹲在地上抱住膝盖。我感到有人在我身边蹲下,递过来一张湿纸巾。给我这个干什么?我又没有哭。还在旁边给我递纸巾,我显得有那么矫情吗?我推开边野的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边野盯着我,再次问一回早上的问题:“你有什么打算?”
  “公寓是回不去了,我得回去收拾东西,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我回去见王钊,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到晚上随便找个酒店,再跟你把行李拿回来吧。”我说着有点犹豫,“你能不能……把唐晓辰暂时约出来。我不想回去的时候是我们三个人面对面。这是我和王钊的事,不该有第三个人参与。”
  “你放心,你见不到他。”
  我不知道边野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管怎么说,唐晓辰算他的人,边野昨天晚上究竟是不是回公寓处理和唐晓辰的事,我不知道。他也是被背叛的那一个。理论上讲,他如何处理唐晓辰,我无权过问。因此我只是点了点头,面也不想继续吃了,直接打算回公寓。
  我知道王钊会在公寓里等我。
  我很感谢边野,能单独把这样的空间留给我和王钊。
  站在门口时候,我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开门。然后我就看到王钊,背对着我站在窗口,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地上许多烟盒,而烟灰缸里已经蓄满了烟头。我不知道他抽了多少烟才把屋子搞得这么乌烟瘴气,但这样压抑的氛围实在不适合我们好好谈。我没说话,进门口飞快打开所有的窗户和门,然后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是的,我看上去很平静,那全部是我装出来的。我甚至不能多抬头看他一眼,我总是害怕把场面搞得歇斯底里,或变成过于极端的场面。我总是控制这些,因为我知道,当人在极端的时候,什么伤人的话都人心说出口。而现在的我,真的再承受不住多一点来自他的附加。
  “林月。”王钊坐到我对面,我垂着眼,只能看到他大马金刀坐着的膝盖,和耷在膝盖上,来回握紧的手。他很紧张。
  “你你为什么这么冷静?”王钊的声音有些发抖,这让我不自觉鼓起勇气将目光抬高,放在他脸上,他一双眼恳切地望着我,“我刚才几乎疯了地想问你,你昨天几点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听到些什么,又为什么会在边野那儿……但是我意识过来的时候,我知道我自己没有资格问你这些。你的直接到场,把我的一切解释和理由都直接切断。我昨天晚上……说了很多混账话,我不知道你听到多少。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昨天晚上喝了酒……我精虫上脑!我鬼迷心窍!我该死!”
  王钊说着说着忽然就激动起来,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巴掌。似乎之前他还能强装稳定,此刻只要失态一次,他心里那种压抑不住的,过于直白的情绪便洪水开闸一样泄露出来。他从来不是擅长掩饰的人。
  “月月,你说句话……你别这样看我!求求你。”他肿着脸,缓缓在我身前蹲下。
 
-----------------
 
 
于是我收回目光,我知道王钊想要的是什么,他想通过我的反应,去安抚心里的那种恐慌。他捉着我的手,让我打他,让我骂他,但是我的手软趴趴的,像失去了力气,最终他抱着自己的头,双手深深插到头发里,半天都不能言语,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那种可怖的,令人悚然的哽咽。王钊没有在哭,但是他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我深知愧疚和恐惧的双重折磨,是种能够把人逼疯的力量,但是这并不是我此行的本意。我也想狠狠甩他一巴掌,问他是不是把心喂了狗。我也想质问他在床上说那些污言秽语,甚至能轻松地同唐晓辰对我评头论足时,有没有丝毫的心虚。我更想用力踹进他心窝子里去,最好能疼的让他一辈子都记住我。我也想……
  以前看过一个问题,说为什么分手之后,双方不论还有没有感情,都还会持续不断关注另外一个人的动态。当然是在乎。尽管那种在乎的本质,已经完全不同。你想承认你是重要的,想要被肯定自己从头到尾的付出,想要知道自己的重量,即使被辜负,即使被伤害,即使再没有回头路的可能,但是你依旧在茫茫然地寻求一个非常虚无的,没有意义的答案。我不知道王钊此刻的心,究竟还真不真,但是我迫切地想寻找一个出口,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王钊整个人缩成一团,青筋迸出的双手在头皮上用力抓过几次后,猛然站起身。他满脸通红,将我逼至墙边,低下头来吻我的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种时候哭,我哭着甩了他一巴掌。
  “滚开!”我骂他。
  “王钊的头被我打偏到一旁去,他依旧张牙舞爪要上来按我。他发起疯来我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他剪住手臂按在沙发上:“月月,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想要怎么着都可以,咱们家以后听你的,没问题!但是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啊?你看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王钊说着就去解皮带,我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脑壳发紧,血流上涌:“畜生,你他妈是畜生吗!”
  “好,你说是畜生就是畜生,你他妈不就是喜欢被畜生干吗?”王钊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攥着我的手大力到疼痛,我丝毫不怀疑他再多用点力我的手就要骨折。我开始垂死挣扎,变得和他一样癫狂,拳打脚踢,不论是什么方式,反正豁出去了。
  这场面多可笑,亏我刚开始,强装出镇定,并不想把结尾弄成这样的歇斯底里。实际上我后来回想,三年的感情,哪里是说断就断,无论如何都要扒皮抽骨地疼一次。
  我万万没想到王钊发起疯来不要命似的,我趁着他要脱裤子时候分心,抽出身遍狠狠踹了他一脚,连滚带爬地脱身,立马冲回卧室把门锁上。
  “林月!”他在外面大吼。
  我慌忙间滑坐到地上,伸手一抹,竟是一脸的水。
  我也好,王钊也好,这是我们三年来最失控的一回。
  “王钊你他妈还是人吗!”
  他只是不停地在那边吼,林月,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不能走。他从来也只会关心,我不能走。
  大厅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踹开了,紧接着客厅中传来王钊的怒吼,和扭打的声音。我打开门,边野不知为何冲了上来,我打开门时他正好一脚踹到王钊胸口,扭头往我这个方向看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立马放开王钊,朝我走来。边野向来从容的步伐有些乱:“你没事儿吧?打你电话接不通,门口就听到他在发疯。”
  “我没事儿,但他现在谈不下去。我先走。”
  王钊还要冲上来跟边野打,他们俩或许本来是不逞多让,但刚才没多久的边野显然体力更胜一筹。纠缠许久,他趁着王钊摔倒的一下飞快将我推出门:“走安全通道,快走。”
  我临走前回头。视线中是边野将王钊压制住。而王钊瞪大的双眼中,头一次流出泪水。
  “林月!林月!林月!”他大声地喊我的名字。
  我毅然扭头,飞快离场,整个楼道都像在动荡,响天彻底地回荡着王钊的声音。
  我越往下奔跑,声音越小。
 
 
 
 我给了王钊足足三天时间冷静。
  第一天,他疯狂打我的电话,我索性拔了手机卡。他又开始给边野打电话。边野直接把他拉黑。第二天,王钊开始给我发微信,短信,情真意切,忆苦思甜,我看了一条就有点受不了,剩下他发的我都没看。第三天,我再次等到他的短信:见一面好吗?
  没有狂轰滥炸,没有骚扰和情话。我把手机在掌心里翻了几个个儿,滚烫烫的,然后回复他好。
  为了避免上次的事不再发生,这次我把地点定在了楼下的咖啡馆。
  这几天我状态很差,黑眼圈,眼睛浮肿,布满血丝,吃东西也没胃口。我相信失恋,每个人都经历过,每个人都体会过那种水深火热。每个人都知道那种扒一层皮的感觉。我现在,就是刚扒掉第一层皮。
  后边的罪,且受着呢。
  临出门前我稍微挑了件得体的衣裳,带了墨镜,打理了下头发。不管怎么说,我希望自己还是能在王钊面前看上去体面点儿。
  我到咖啡馆时候,王钊已经到了。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然后放慢了脚步。就像有感应雷达似的,他也看到了我,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站起身,手掌贴住玻璃,目光就那么随着我直到我走进咖啡馆。
  我要了杯白水,在他对面坐下,两人好半天都没说话。下午的阳光照射进来,将玻璃杯上折射出一道好看的光褶,勾在我握住杯子的指尖上。我轻轻动了动手,将杯子转了转。
  “王钊,你知道咱俩在一块儿多久了吗?”我问他,“我是说具体的那种。”
  他沉默了一下,很缓慢地回答我:“我春天跟你在一块儿,玉兰树下,玉兰开得如火如荼,你争着要留个影。到现在,还有八个月玉兰花开。我们在一块儿,已经三年又四个月了。”
  我转动杯子的手停下。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他记不得了。
  “三年四个月又十天。说慢不慢,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些年你和我的变化都有,我们的生活方式发生改变后,其实关系一致在随着发生改变。以前我不搞培训,你也从来不会觉得我宅,还很喜欢看我画画,记得吗?当然了,那时候你也没这么忙,朋友和应酬比现在少,说话直来直去的,特别容易得罪人。但这些年里,你锋芒都敛了不少,韬光养晦,更沉稳大气,也更有魅力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