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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不朽(穿越重生)——火棘子

时间:2018-05-28 10:10:22  作者:火棘子
  钟斐仰望。
  那个黑衣男子,独伫于凌霄薄石之上,暗金色的绶带随风恣意飞扬。脚下,群山拜服;四周,烟霞拱蔚。乍一看,竟有君临天下的气势,再一看,又有孑然一身的孤独。
  在梦中,他跌倒在地,仰视那人,当时真觉得如天神一样的伟岸。
  “看什么啊,还走不走了?”涯梓推了一下。
  山路陡峭,好在不绕,很快就到了。钟斐爬得急,汗珠直冒,双颊泛红,一边喘息,一边近距离打量三郎:三郎的身姿高大,戴着一个纯乌色的面具。脸庞被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眸子,乌黑有神,浓密的头发随风飘飞。
  “三郎,多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
  三郎的嗓音略微低沉,却很好听,干净温润,像清晨的山茶花——钟斐被自己莫名的联想惊到了。从声音听来,年龄在十九到二十二之间。
  钟斐悄声问涯梓:“不是你弟弟吗?”  
  涯梓白了一眼:“肤浅。我家兄弟是谁先出来,谁就排名在前。”
  “出哪?”  
  “……出关,修行。”
  这种排行还真是别出心裁啊,一个世界,一个规矩吧。单论气势说,涯梓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三郎像横扫千军的少将军。
  三郎扶了扶面具:“涯梓,你传信说想跟我比试,为什么?”  
  “钟斐需要巨大的能量。”  
  “能量?”
  “就是那种……”涯梓也表达不出。
  不愧是兄弟,三郎略一琢磨,竟也意会了,点了点头:“那就开打吧。”
  好干脆!
  “钟斐,你离远一点!”涯梓跃跃欲试,要通过比试,把被三郎夺去的风头抢回来。他在一棵白皮松下画了个护全阵,让钟斐呆在里面。
  兄弟之战,一触即发。
  涯梓雪衣一拂,寒剑信手一划,真是气势万千;三郎袖子一垂,摸出圆镜,当空一晃,刹那天地为之一亮。两人毫不客气地开打后,钟斐就只能看到刀光和剑气。黑白双影交织,酣畅厮杀,如万马奔腾而过,不时有阵阵气脉冲出。
  钟斐看得心潮澎湃,握了握胸口的金陵醉,竟毫无波动。
  ——难道,对决没有能量?
  十数分钟后,两人的功法都达到鼎盛,同时轰出大招,雷霆万钧砸在一起,一声巨大的裂响,天地为之一震。
  ——金陵醉忽然波动了一下,一丝暖意熔开。
  黑白双煞,各据东西:涯梓一手撑地,蹭了一下嘴角的红血;三郎虽站得挺直,却捂住了胸口。剑和圆镜横在二人中间。风凝云停,黑雾红云都渐渐消失。
  “多日不见,三郎的镜子更脆了。”  
  “生死镜无非再擦一下,你的剑可又要重新回炉了。”  
  “哼,擦一下?半月之内,这破镜子能看到任何东西我跟你姓!”
  你俩不就是一个姓么?  
  钟斐跨出保护阵。
  涯梓傲气地收剑回鞘,问钟斐有没有感觉到强大的能量,是不是快逆天了。他不知道智脑之类的事,还以为是钟斐自己要汲取能量。
  钟斐含蓄说:“有是有,感觉微弱。”
  涯梓难以置信,吊起好看的眼角:“天都掀了,还弱?”
  钟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自己错了。也许修真产生的能量,不是智脑需要的。能量源,只能来源于自然,比如风、水、太阳和提纯出来的CY元素。
  三郎开口了:“你需要多强的能量?”
  钟斐:“很强的。”
  三郎凝视半晌,忽然说:“琛山附近,有数千乃至上万的活人被封冻,就像你一样,被梦魇住了。如果能破除封冻,将这些人唤醒,这种力量,够吗?”  
  
 
 
第4章 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
  【第四章】
  那该是多大的能量,最重要的是,多少人的生命蕴藏在这场拯救中。
  钟斐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当然好!”
  三郎手扶面具,凝目钟斐,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嘴唇微微一动,却没开口,眼皮慢慢地盖下,睫毛浓密,掩住眸子,藏下了无数的话。
  吃饱饭,才有力气拯救世界。
  钟斐挖了些马齿苋,在小河里洗干净。不远处,涯梓娴熟地生火烤鱼,三郎站一边看。这二人不知道钟斐听力异常敏锐,就随意交谈起来。
  “涯梓,你怎么开始吃鱼了?”三郎问道。
  “还不是钟斐喜欢!”涯梓理直气壮。
  钟斐无语,明明是涯梓自作主张,顿顿是鱼,其实自己还蛮想尝尝新食物的。
  “钟斐是什么人?”  
  “不知道,昨天忽然就出现了。”
  “他来历不简单,虽是第一次见,总觉得似曾相识,你要认为他烦,我来陪他去南边寻他要的东西。”
  啪的一声,鱼被打翻了。
  涯梓反驳说:“我才没嫌他呢,你别瞎想,早点回你的暻山去吧!”
  三郎轻笑:“我不放心。”
  涯梓怒:“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就是梦魇吗,我贴身守着他睡,就不信区区的鲸鱼怪能奈我何!”
  “你们,这么亲近了吗?”  
  “……”
  溪水边的钟斐都尴尬了,默默地把野菜又洗了一遍。春水流过,清清凉凉,叶子肥嫩可爱。凉调的马齿苋带着一股清凉,脆滑,酸嫩,跟重味的烤鱼正好中和。吃惯了枯燥的太空餐,这种新鲜的自然味,钟斐完全抗拒不了。
  米饭也很香甜。
  丝毫不像几年前的陈米,钟斐赞不绝口。三郎扶了扶黧黑的面具,轻描淡写:“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把那些米全弄过来。”原来,在钟斐寻野菜时,他施展功法,去了趟集市,从荒废的米铺里找到的,还有碗和筷子,直接顺回来一整套。
  涯梓抓一把米饭,放嘴里嚼了嚼,马上吐出来,说不好吃。  
  钟斐敲了敲他的手指:“你野人啊。”
  涯梓又抓了一把,再度吐出来,无辜地说:“软软的一点都不筋道,不够甜又不够酸,味道好奇怪,你为什么喜欢吃这种东西啊。”
  钟斐无语:“别浪费粮食。”
  三郎难得插一句:“是人都喜欢,只是你不喜欢而已。”
  涯梓哼一声:“还是鱼好吃。”
  这会儿倒诚实了,昨天还说不吃鱼。钟斐夹了一筷子马齿苋,放涯梓的碗里:“鱼和菜配着好吃。”
  涯梓嫌弃地说:“我才不吃草。”
  哪里来的野人,这新鲜时令菜,钟斐再不想理他了。  
  三郎倒是一如既往的稳重,先尝了尝鱼,也觉得味道妙不可言。又尝了一口野菜,拧了拧眉毛,没说话,不言而喻。至于米饭,一口都没尝,看来也是不喜欢。
  饭后,三郎开始调查鲸鱼怪。
  三郎问涯梓:“这里是小牢的地盘,他人呢?”
  涯梓:“他逃难去了。”
  原来,兄弟之中,涯梓与小牢关系最好。好到什么程度呢,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比如小牢怕鱼,涯梓也都干脆不吃鱼。三年前,两人吵了一架,涯梓就跑别处玩了。前几天回来,琛山附近已然成了这样。小牢也不见了,只留下手书,说去周围逃难了。
  三郎:“这些天你都没去找他?”  
  涯梓吊起眉梢:“是他错了,凭什么要我低头。”
  心眼,比针还小。
  三郎:“没让你低头啊,兄弟之间的账,以后再算;钟斐的事,不能再拖,否则,他就回不去了。我找不到小牢,他一向行踪诡秘,只有你最了解他。”
  钟斐顺势也劝说:“你先找来小牢,我想法子让他跟你道歉。”
  涯梓:“哼╭(╯^╰)╮,那走吧。”
  三郎:“你跟小牢气息想通,找他顶多半顿饭时间,我俩在这里等。海边凶险,钟斐经不起折腾。”
  涯梓想反驳又找不到词,说了句「你看好钟斐」不情不愿地御剑离开了。钟斐目送涯梓远去,回头,却见三郎别开脸,飞快望向别处。
  相处,因人而异。
  与涯梓的相处,就像逗小猫一样,越逗越黏人,会喵喵喵地蹭着你的膝盖,别扭地撒娇;三郎却相反,他像一只安静的云豹,总是踩着毫无声息的脚步,幽幽地从背后凝视你,不知何时,已悄然走到你的身侧,让人吓一大跳。
  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像在毫无退路的狭窄的巷子,即将被咚壁的紧张。
  现在跟三郎独处,钟斐的心悬了起来。他倒不是怕,而是提防。毕竟,这么三言两语、不动声色就把涯梓给支走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说起来,这兄弟俩似乎都很单纯,即使耍心眼,也是那种一眼就能看透的那种。
  三郎似乎意识到什么,后退一步,与钟斐拉开距离:“我进入梦魇里时,只看到你捂住耳朵,你听到了什么?”
  钟斐回答:“海里鲸鱼的叫声。”  
  三郎:“很凄厉吗?”
  钟斐:“声音不大时,不尖锐不凄厉,而是很欢乐的嬉戏声;后来声音太大,才刺痛耳膜。”
  虽然是不同物种,某些情绪是共通的。
  三郎疑惑:“万物魔化的话,表现出的大多是绝望、凄厉,不太可能是欢乐情愫。”
  这正是钟斐的困惑。
  三郎:“我只感觉到一股从地心而来、特别强大的力量,想把你留在梦魇里,但不是毁灭你。所以,我很怀疑,涯梓说的鲸鱼魔化的说法。”  
  三郎认为涯梓说谎。
  钟斐:“所以你支开了涯梓?”
  三郎:“对,他的性子急,直接问,他会原地开炸。”
  那倒是,涯梓受不得半点质问。
  钟斐沉思一下:“但我不认为涯梓撒谎。”他也是吃过盐、走过桥的人,看人八成准,涯梓,不是有城府的人。
  三郎幽幽地说:“你很信任他?”
  钟斐微笑,心说,比起完全不知来路的你,涯梓好懂得多。
  三郎说:“我们兄弟在出关前,都有一段时间,特别黑暗,特别孤单,现在根本不愿回顾。如果,能恰好遇上喜欢的人,无论如何,绝对不会放走。你应该有察觉吧,涯梓很喜欢你。”
  钟斐有点懵:“他应该,不讨厌我。”  
  三郎重复:“涯梓很喜欢你,他应该很想把你留下来。”
  钟斐忽然笑了:“喜欢有很多种表达方式。我认为,以涯梓的性格,他更愿意跟心爱的人,一起纵马天涯,而不是把我囚禁在梦魇里。”
  三郎抓紧面具,指节发白:“你呢?你愿意吗?”
  话题,不太对劲。
  钟斐微笑:“我得尽快找到能量源、回家。还是说说鲸鱼魔化的事吧,你如果存疑,就去证明你的怀疑。”
  三郎说:“我会的。”
  接下来的半天,三郎充分展现了什么叫雷厉风行,虽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感觉很有把握的样子。钟斐插不上手,靠在凌霄崖的一棵树上,思索着整件事。阳春二月,天气暖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脸上,晕出柔和的光。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绚烂的光芒,薄薄地晕开来。
  梦,又开始了:
  依旧是寂静的原野、空旷的鲸鱼声。  
  钟斐很清醒,这是第三次入梦,必须找出点什么。
  钟斐冷静地倾听:鲸鱼声是欢乐的,仿佛能看到它们轻快地摆尾,呼噜呼噜地喷水玩。那么,潜伏在鲸鱼声下,有什么呢?钟斐调动全身的感官,感知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果然,他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嗡—嗡——  
  是一个微弱的声音,如协奏曲中的异响。嗡声,渺远,像山谷里的回音。
  这声音稍纵即逝,一股力量忽从地底涌上来,如海潮翻滚,强烈,而绵延涌动,正如三郎所说。瞬间,原野下陷。钟斐半蹲下来,抓住地面,冷静地感知着天地间的动静。又是天崩地裂,飞石乱砸,毫不留情地砸向他。
  忽然,钟斐胸口一痛。  
  他一懵,急忙拿出金陵醉,发现光芒在急剧减弱。能量,竟以目之可视的速度流逝,智脑正在变成石头。
  怎么回事?
  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钟斐顾不上乱砸在身的乱石,急忙晃动金陵醉,可没用,它的光芒消失了。金陵醉要被毁了吗?钟斐绝望了。
  骤然,天际一亮。
  铁面三郎划破浓夜梦魇,俯冲而来。
  ……
  钟斐半靠在松树上,身心俱疲。
  “怎么了?”  
  “能量源没有了。”  
  “别担心,让我看看。”三郎拿过金陵醉,对着阳光仔细端详,说:“这颗宝石,本是盛满你要的能量吗?”
  钟斐按住胸口,嘴唇苍白,顺着树干慢慢滑落。
  三郎一把扶住他:“它连着你的心?”
  不想回答,只有绝望。
  钟斐只想静静呆着,沉入无边的夜,只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依旧在战舰中。
  “钟斐……”
  “我想睡一会儿。”
  钟斐双手环抱心口,带着丝丝疼痛,合上眼睛。光芒消失,意味着金陵醉的能量源彻底没了。没有智脑,就根本没有回去的可能。假如当初醒来,智脑就毁了,也不会这么心痛。
  给了希望,然后无情掐灭,这是绝望。
  混混沌沌中,一丝温暖从心口慢慢渗进来,如初春的阳光般温柔。心口的疼痛神经,被轻抚,暖意溶溶,钟斐缓缓松开手,渐渐睡去,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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