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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北顾天狼(穿越重生)——若羽君

时间:2018-05-28 10:23:02  作者:若羽君
  “哈,不是吧?”
  这位性子闲散了二十多年的兄台,如今忽然主动收养宠物,莫说凌薰,连云濯都感到莫名其妙。
  犹疑片刻,小师弟嘴角抽抽:“你,要养这只狼?我没听错?”
  司徒凛点点头。
  凌薰大为不解:“……今儿太阳跟哪儿出来的?”
  司徒凛不作回答,将另只手往云濯毛茸茸的爪子上一搭,五指冰凉如水,激得那狼身形一抖。
  他对凌薰一笑:“养只宠物暖手,不行么?”
  ……养狼暖手?
  好吧,这想法真够可以。
  虽知此人向来剑走偏锋,云濯仍听得眼皮一跳。但低头之际,偏又觉司徒凛之手当真比三年之前凉上不少,怕是体质虚寒所致。
  到底多年交情在前,咂舌归咂舌,心疼也是真心疼。迟疑片刻,他还是决定暂不计较这些细节,一翻身子将热乎乎的软腹迎上那人冰凉的手,暂安安分分以受伤小兽之身份当起暖手炉。
  ——算了算了,反正是好久不见,一朝相逢心甚喜悦。你若能带本少回九淼,本少就对那句“分量不轻”既往不咎,再给你暖暖手当当宠物什么的,倒也无妨。
  云濯歪歪头,越想越觉自己真是宽宏大量,越盘算越觉这逻辑甚为有理。恍惚之中又见司徒凛已运轻功出林,颠簸之间又狠狠嗅了一口那人衣袍上熟悉的味道,却渐渐感到莫名安心。
  好像就跟少年时一样,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哪怕是天大的乱子,都能逢凶化吉。
  末了末了,被摇到脑袋里犯迷糊,伤口也渐渐疼到麻木,倦意愈上身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天波折颇多,跌宕不少,看来最后还是没架住周公来邀。
  九淼派门遥遥在望,云濯打个哈欠,忙不迭舒服换了个姿势,两眼一闭,心满意足地抱着那只让他安心的手,沉沉睡了去。
 
 
第五章 闲幽
  司徒凛的居处,唤作“闲幽斋”。这名儿呢,是魔尊大人自己起的。
  此斋坐北朝南,天气晴时透进来的日光不算多,天气阴时则更少,修竹环绕,石径静谧,十分适宜打盹做白日梦,算是相当符合“幽”的标准。再加上其主人当年懒散到令人发指的性子,这“闲”之一字,倒也颇为贴切。
  自那日被人捡回去,“暖手炉”云濯在斋内一躺好些天,好吃好喝好药伺候着,伤势渐愈,精神也渐足。可待摸清九淼近来形势,又每每靠在那贵妃榻上打盹时,便开始对那斋中主人的风格品味,及其中摆设颇为无言。
  怎么个无言法?
  比方说现在,除过文房四宝和横陈上来的小弟子习武心得,那桌上用青花器盛了一碗咸酥和一盘麻花,虽色泽金黄火候正好,旁边亦有酒杯茶盏,可他却是怎么看怎么难受。
  先说这瓷器,世人皆知云家钟鸣鼎食,算是五派中富贵之首。云三少自幼喜用汝窑白瓷,最好还得是边上有鎏金勾嵌的那款。而当下他这位故友呢,也不知是生活忒不拘小节,还是花销忒抠搜拮据,所用瓷器虽带青花,却是纹饰拘紧,胎釉过厚,颜色恶俗,大抵不过街市之上几文钱一个的,简直让人看着难受,用着更难受。
  穷酸,委实穷酸。
  想想同为掌门的自家大哥,每年都要给屋里添置几件釉天青,再瞧瞧司徒凛使的这些瓷碟茶杯,云濯很为他惋叹。
  ——年少做小弟子时不讲究也就罢了,怎么如今当了掌门还用这些劣品,真是有点朴素得令人发指,怕不是真真穷疯?
  说完瓷器,再说那器里盛的点心,这日子里云濯发现,小弟子送来的碟中饮食虽天天换样,却清一色都是些酸咸小食。然而天地良心,他生于南地,偏是最好甜丝丝这口,对桂花糕栗子酥糖人蜜饯等点心无一不爱。可在这位爷房里就是连一样都找不到,真真越看越急眼,越想越糟心。
  而且,更糟心的是,经这几日细细一摸索,他还发现,这屋里没甜食压根不是因为巧合,而是因为司徒凛吃饱了撑的般,于几年前跟下人定了三条禁令。
  ——闲幽斋内,不得提承夜公子,不得提天狼君,不得摆置甜食。
  这承夜公子指的是司徒凛的师兄离彻,也本是九淼一门之长的首选继承者,可惜七年前遭遇变故英年早逝,好不令人叹息。因继任故人未继之位,司徒凛不愿再感旧伤事禁言昔日之事,倒算有理有据,勉强能理解。
  可,至于这后面两条,云濯就自觉忒看不懂了。
  不让人提自己还自罢了,毕竟纵以前关系好,到底江湖遗罪人人喊打,一门之长新上任总得避避嫌。可不让摆甜食是几个意思?栗子糕招他了?龙须酥惹他了?糖人黏掉他门牙了?
  云濯深感疑惑,百思不解。又想起那人昔日和自己胡吃海塞之时,似也对甜食无特别敌意,想来这条禁令并非出于自身私愿,而是和前面那条一样,完全在针对自己。
  ——毕竟谁人不知,司徒凛身边颇好甜食的,就他这么一位嘛!
  于是细细一琢磨,云濯便觉这人铁定是小肚鸡肠,三年来没少记自己的仇,继而深思少许,又觉当日林中一会时没马上暴露身份这举动,简直是机智到了姥姥家。
  可不是?连个死人都能被针对成这样,那若活生生的云三少再蹦到这位魔尊大人面前,只怕等着他的,就是三百条奇奇怪怪的禁令了。
  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老天究竟是如何瞎了眼,偏让自己成了被喊打喊杀的魔头,却让这位成了个整日混水摸鱼的掌门?!
  他吐了吐舌头,心中甚为不满,岂知想一出是一出,说曹操曹操到,正此时那斋外竟传来一阵窸窣低语,夹杂着某位刚刚被他念叨了半天的故友之步声,略带着急切,还有点儿神神秘秘。
  这人又要搞什么鬼?
  嫌弃归嫌弃,好奇是好奇,白狼嘀嘀咕咕踢腾着四条腿往桌上一窜,推开纸窗开始偷看。
  那回廊之外立着仨人,除过司徒凛,便是他两名亲信影卫。
  那俩人他这几天倒也认熟,高点的叫小七,矮点的叫小十。名字来头则更是随意:因九淼影卫门下将武艺前十之弟子供于掌门挑选,司徒凛挑了排行第七和第十的俩人做亲信,念着小七小十甚为顺口,便就这么一直叫了。
  至于为什么该择优而取的亲信影卫,这位掌门大人不挑第一第二,偏挑第七第十,若云濯所料不错,就更是段因无聊往事而起的执拗报复。
  ——当年凌云大会曾将他们这代弟子依武艺排辈。前五之流他俩显然挤不进去,云濯勉强排了个第七,而本应是第六的司徒凛,则好死不死,因其行为不羁随意弃赛之举惹怒诸位白胡子老头,被放了黑哨排作第十,还不偏不倚,正好位居那位生死未卜的小道士段昭英之后一名。
  所以,选小七小十而不选小一小二,肯定就是因为对档子往事念念不忘呗!
  想想这人睚眦必报的小动作,再想想那些莫名其妙的禁令,云濯简直对这位的性情无语到了极点。转头偏又见窗外司徒凛与亲信议论得语声低低,神色肃然,一言一行还挺有几分掌门做派,这便更觉其人模狗样的皮囊之下满肚子坏水儿,似比三年前深藏不露了不止一倍。
  现在夜色临降,此深藏不露的人模狗样之徒正立于回廊中,待听罢二人言辞,沉默须臾,又皱眉自怀中掏出叠封了好几道法印的信,递给面前的小七,嘱咐道:“将此信送给叶叔,告诉他此番关乎炎殿与南诏一事,要小心定夺。”
  小七点头接信,小十却上前两步,欲言又止:“掌门,这事怕只是个开始,我们究竟何时才能收网?”
  司徒凛若有所思:“得看此事之进展……最早一年,最迟三年,总能有个结果的。”
  语罢,冲二人一笑:“你们稍安勿躁便好,先把信送到,今暂且退下吧。”
  此令既出,影卫不得有异,也毋需多言,两人拱手告退,身形一纵,旋即消失于屋顶。
  沉吟片刻,待小七小十的步声终于远得再听不见时,紫衣人才徐徐回身入廊。
  他摇着扇子悠哉悠哉,一步步行至云濯待着的那扇窗前,忽的似有所感般两脚一顿,拂袖伸手,敲了敲那窗棂:“哎,你偷看够了没?”
  啊?
  正埋头思量着那些话含义的云濯,正被那木框传来轻微抖动和窗外传来的低低语声惊得一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当场。
  这,这都能被发现,鬼瞳长背后了?!
  满头雾水收敛爪子之际,竹门已被推开,司徒凛抖落大氅之上的尘灰,一把将他连着尾巴提溜进怀里,撩起衣摆坐于桌前,伸着冰凉的手揉起白狼毛茸茸的软腹,兴师问罪。
  “嗷呜。”
  那人的手仍旧冷冰冰,虽被偷袭的凉意搞得十分不自在,但到底刚刚被抓了现行,甚有“暖手炉”自知之明的云濯赶紧主动迎合,讨好似的抬起腰身蹭来蹭去。
  “行了,别装了。”
  屋内烛光将司徒凛的眸子染上几分不明意味,他一捋晃动不止的尾巴,勾勾唇角:“这几天边演戏边养伤,又得偶尔偷听几下……嗯?还真是难为云三公子。”
  ……什,什么?
  最后四字入耳,自以为几日前没吭声就能瞒天过海的云濯愣了一愣。
  他,他看出来了了?
  刚被抓现行又被识破身份,他心内“哐当”一下,方才没吞下去的口水呛入喉管,再次差点噎死。
  这,这人是人是鬼啊……怎么就露馅了?
  想要堪堪思考,可惜脑袋里已经糊成一头雾水,任如何都是百思不解,他只得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司徒凛,假装无辜,继续以静制动。
  “怎么?继续装傻?”
  将对方不言不语,司徒凛眯了眯眼,摇头道:“唉,若再不承认的话,软的不行来硬的,我只能叫人把天狼君抓了审问审问了咯……”
  “哎,且慢!”
  一听这人要来真的,云濯背上炸了毛,上辈子被人讨伐,血肉模糊的痛苦经历翻上心来,赶紧抬起只前爪挠向他衣领,一边讨好一边迅速认怂:“停停停,我认了。”
  “嗯。”
  得到想要的答复,司徒凛捉住那只肉乎乎的白爪,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早这样不就好了,装这么几天傻很好玩?”
  语罢,又佯作几分愠怒:“三年不见,还如此藏着掖着,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哪,哪能啊。”
  想起最近相见不相认的日子,好像心里也有点闷得慌,云濯思量来去,却亦不觉完全是自己之错,悄悄朝人吐了吐舌头,于心里暗暗一骂。
  ——谁不把谁当兄弟啊,这还不是被你那禁令吓得,以为这三年被恨得有多惨,生怕一朝露馅被上交云崖宫处置……
  “怎么,还真是因怕露了身份被我送去正法?”
  眼前的傻狼先白人一眼,又嘀嘀咕咕,把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司徒凛略感无奈,摇头解释:“你怎么不想想,你凛兄我天生鬼瞳,日前竹林初见就认出了你的妖气……若有意杀你,还捡回九淼干嘛,真是闲着没事,养条狼玩?”
  鬼瞳?早就知道?
  云濯愣了一愣,脑中电光火石一过,这才意识到那人鬼瞳识息,更诓论二人年少相熟,对自己妖息甚为了解,纵是壳子换了,辨明身份也压根不在话下。只得咕噜两声口水骂了自己句傻,却正被逮着机会一刮鼻头。
  司徒凛又笑道:“放心,白来的暖手炉我可舍不得扔,刚刚那句威胁,是逗你的。”
  哦,假的?
  对方人模狗样,一本正经,那张嘴却一如往昔般毫不饶人,云濯越听越恼,却又奈何寄人篱下,只能暗自摇头。
  合着,自己这是早早就露了陷,只不过人家看破不说破,任人自导自演好几天,隔岸观火乐得自在呢……
  这么一想,虽为对方看穿身份仍毅然窝藏的举动所感激,却也觉眼前人比之少年时更老谋深算了几分。头顶那两道目光也似在笑意盈盈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云濯背上冒出点冷汗,两爪拱成一团,忙不迭缩了缩脖子。
  “好了好了,别缩了。”
  怀里毛茸茸的一团白哆哆嗦嗦,司徒凛捏捏他的腮帮:“我说,反正身份都露馅了,你真不打算化形回来?就准备这么一直当匹狼了?”
  “那,那自然不行的!”
  好端端还魂来护人查案,哪有一直当畜生的道理。云濯答得本不假思索,可语落之时回头一想,却又犯了难。
  ——他十几天前化形,那是因为身体虚弱又受了重伤,出于半妖的本能自然而成的结果。可如今呢,伤倒是好了,身体也不虚了,壳子也自然不会自动化回人形,便只能靠他自己寻咒捻诀了。
  可惜可惜,云三少当年潇洒归潇洒,学的武功却循规蹈矩得很,一板一眼全是云家的剑法,纵依稀记得曾有人教了他些化人化妖的旁门左道,此刻也记不大清明了。
  这怎么办?硬着脑袋想?梗着脖子编?
  “唉。”
  眼前白狼抓耳挠腮,焦头烂额,僵持须臾仍无进展。司徒凛早知会有如此般低声一叹,抽了宣纸捻笔蘸墨,写下一行字递予云濯。
  ——天地大明,万气混生,原型既生,唤我归灵。
  他轻敲了敲那纸:“念。”
  “哦。”
  左右为难之际被人雪中送炭,云濯大为感激,忙将两只毛茸茸的前爪一合,喃喃念来。但见一阵灵力涌动,光华又起,须臾之后,这憋了他好几天的狼形壳子,总算又变回眉眼俊朗的少年。
  可,人形换是换回来了,待低头一看时方才又发现,这壳子当初穿在身的破烂道袍不知何时丢了个完全,此刻正是未着存缕,光溜溜赤条条,该露的不该露的全没了遮拦,羞耻得紧。
  “这……”
  就算对方和自己都是男人,一丝不挂如此相对也甚为尴尬,他忙伸手遮住关键部位,冲司徒凛投以求助的眼光:“凛兄,你,你这有没有多余衣服?”
  那人上下将他一打量,皱眉摇头:“这么瘦削,我的衣服你怕要穿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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