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回来了”,云枫说,顺手拿起桌上洗好的大桃子,张口便要咬下去。
“快放下”云夫人赶忙来到丈夫的身边,将桃子夺下来。
云枫不解,怎么吃个桃儿都不行了?
“这是你乖儿子看上的,你要是吃了,又该有的闹”,云夫人无奈解释,将那颗饱满红润的鲜桃重新放回桌上。
“祈儿,又干什么了?”云枫问。
云夫人拉着丈夫坐下,另塞给他一个桃子,“你是不知道,祈儿今天太胡闹了”,将白日里云祈的人性说了一遍。
“这桃儿有什么特殊的?”云枫问。
“谁知道呢?”云夫人说。
“算了,算了”云枫宽慰夫人,“估计祈儿心里有什么想法,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吧。”
云夫人点头答应,自己的儿子自己明白,虽然说有的时候顽皮了些,但是从来没做过太出格的事情,突然对一个桃子这么上心,奇怪的狠啊。
不管两夫妻的左思右想,云祈正在书房里自罚抄书,一心一意,看上去有几分悔过的样子,不过,也仅仅是看上去的悔过,他的心思可没再手中的笔上。
云祈在月老祠的大树下,一直在思索,他理解不了为什么把名字挂在树上的两个人就会永不分离是什么道理,他也看不出来那颗大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后来,一片树叶飘到了他的脸上,打断思考的同时也带给了云祈一个好主意、好办法。
云祈觉得,月老祠的树虽然长得高大茂盛,却不能开花,也不能结果,更不知道是何人所栽,他是不相信是月老种下这棵树的,世上城镇很多,月老庙也不少,难道月老整天没事做种树玩吗?这么一想,云祈认为,如果不是这棵树生长的位置好,恰好生在月老庙里,没有人会把它当成一根神树的。
他想,要是自己种一棵既能开花又能结果的树,定然比智能看绿的树强上好多倍。自己细心照料着,自己的树定会比这棵树灵验。到时候,他把自己的和严律的名字挂在上面,他们两个一定可以永不分离的,比起世上千千万万的大树,还是自己的树更靠谱。
云祈打定了心思,就在脑子里想啊,种什么好呢?想来想去就想到桃树上去了。
春来,桃树上粉红一片,夏至,鲜桃甜美,好看又好吃。
于是,云祈拉着娘亲去买桃子。
云祈想着以后能跟律哥哥天天玩儿在一起,心情大好,写字的速度也加快了。
两个时辰后
“爹,你帮我把桃子掰开”,云祈举着心仪的大桃子对他爹说。
云枫接了过来,稍稍一用力鲜桃就分开了,别说,云祈挑的桃子是真好,果肉饱满,汁水丰富,离核儿,熟透。
他把桃子递给儿子,不过云祈没要,反而抓走了桃核,转身跑出了院子,在空地里忙活了起来。
云枫站在门口,看着把桃核当宝贝儿的儿子,心想,就是为了种桃树?
云祈在他爹把桃子分开那一刻,两只眼睛就粘在了暗红、完整的桃核上了,根本就没打算吃的意思。
他小心地刨出一个土坑,小心地把桃核放在里面,小心地盖上土,浇好水。
“你可得好好长啊,长快点儿,知不知道?”云祈小声对着地面说,还学着拜佛的人把手合在一起,虔诚非常。
云枫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如何,却从云祈一系列的动作中读出了坚定。恰好一道月光照落,笼罩着小小的云祈,朦胧、纯净。云枫笑了笑,感慨孩童独有的快乐,愿他的儿子能够一世无忧。
“祈儿,该睡觉了”
“哦”云祈应着父亲,同时急切切嘱咐了几句,跑回屋子里。
云祈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是挂着刚刚种下的桃核。
“睡不着”他小声嘟哝着,一双眼睛瞪得溜溜圆。伸出小手划了划什么都不存在的空气,云祈感到非常地无聊,况且外面的月亮那么大、那么亮,怎么睡呢?
“不知道律哥哥睡了没?”
“要不去看看”
“算了,不去了”
云祈自言自语,胡乱地想着,有漂亮的花草、有胆小的金鱼、有翠绿的蝈蝈,有生气的母亲,有看戏的父亲,还有严肃的严叔叔,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不过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会想到律哥哥,想着律哥哥与自己玩、想着律哥哥对自己笑、想着律哥哥对自己的好。
他想啊想,想啊想,睡意爬了上来,不知不觉中合上了眼。
月光透过窗户,映照着云祈笑着的睡脸,干净而美好。
第九章 迷糊
麻雀在窗前叽叽喳喳吵闹着,吵醒了睡得正香甜的云祈。
云祈还是迷迷糊糊的,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抓了抓乱作一团的头发,带着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坐了起来。
“吵死了”口齿不清嘟哝着,云祈不想起。
云祈扯过被子,蒙头躺下,再睡一会儿,就一会会儿。
“啊”
云祈惊呼着猛地坐了起来,本就凌乱的头发更加凌乱了。他急急忙忙跳下床,鞋子也没好好穿,拖沓着跑了出去。
云祈一面跑,一面叫自己小笨蛋,居然忘了那么重要的事。
“呼哧”“呼哧”
云祈大口喘着气,一只手学着小老头顺气的样子,抚在胸口。他弯下腰,仔细盯着地面,“昨天是种在这里的呀,怎么没发芽?”
云祈不理解,明明看到发芽了呀?芽呢?
云枫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儿子疑惑不解的样子,带着鸡窝一般的头发,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脚上半踩未穿的鞋子,摇头晃脑,绕着昨天种桃核的地方绕过来,绕过去,嘴里面还念念有词。
云枫顿觉有趣,赶紧回屋子将老婆拉了过来一起欣赏儿子。
云夫人忍俊不禁,眼睛瞟一眼无风起浪的丈夫,大早晨的,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原来是来看儿子的笑话,真是幼稚。
云枫可不觉得自己幼稚,儿子这么有趣的样子可不多见,错过了才叫可惜。
云夫人自然也觉得儿子可爱,不过这副尊荣在为人母的眼中看的时间长了可就忍不下去了。
“去看看”云夫人对丈夫说。
云枫拉着夫人,走到云祈的身边。
云祈还在为桃核昨天发芽而今天又没发芽的诡异事情烦恼,完全没有发现父亲、母亲来到身边。
“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呀。”云祈反复问自己。
夫妇二人相识一笑,傻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生的,两人同时想。
云枫伸手拍了一下云祈的肩膀,心道,“我跟你娘是空气吗?站在旁边这么久都没反应过来。”
“呀”
云祈跳着脚转身,连鞋子都甩掉了。
“吓死我了”云祈褶皱眉头控诉爹娘,“爹,娘,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玩这种把戏。”云祈后怕,差点踩到桃核,要是踩坏了谁赔我。
云枫夫妇二人笑出了声,儿子鼓起脸蛋的样子实在太逗,他们实在忍不住了,有趣的紧啊。
云祈不理他们,继续看着自己的桃核发呆。
“祈儿,大早晨在这转什么呢?”云夫人良心发现止住了笑意,理了理云祈的头发,不去管花枝乱颤的丈夫,扶着儿子穿上鞋,“头不梳,脸不洗的,快回屋把衣服穿好,等会去吃早饭了”
“娘,怎么没芽了,明明发芽了的”云祈问着娘亲,早餐什么的,一点儿也不重要。
云枫终于止住了笑声。
“祈儿,昨天刚种下的,怎么可能发芽”云枫插嘴,云夫人在一旁点头。
“可是,我看到了,明明发芽了的”云祈很是不理解,明明看到的。
“傻儿子,你说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云夫人问,莫不是睡糊涂了。
云祈想了想,好像是不大对劲儿,自己是晚上种下的桃核,看到发芽却在白天,而现在才是早晨。
黑天,白天,白天,黑天······
云祈懊恼,原来是做梦了。
“唉,算了算了”云祈摆摆手,学着他爹无奈的样子,“爹娘,我去穿衣服了”,白高兴了一场。
夫妇二人看着自顾自的儿子,神色茫然。
“夫人,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霜打茄子”?”
云夫人无语,“那是你儿子”,还是不是亲生的了,自顾自地走了。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儿子”云枫说,“哎,夫人等等我”
餐桌上,云枫夫妇再次对视,共同看着将馄饨吃成片汤的儿子。
“夫君,我觉得这叫“失魂落魄””,云夫人说。
云枫郑重地点了点头,同意夫人的说法。若是旁人不知原委,铁定认为云祈中了邪,云枫就不懂了,一个桃核,至于的吗?
云祈可不管爹娘怎么想,只是一边吃,一边戳,显然还没有从“发芽与不发芽”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不过,还是先吃饭好了,饿。
云祈决定吃过饭后再好好游戏行,真是值得律哥哥陪他玩儿一整天才划算,恩,就这么决定了。
呼噜,呼噜,三两下,云祈的碗见了底。
“爹、娘,我吃饱了”云祈放下碗筷,跟爹娘道了一声,欢快地走了出去,甚至还哼着小曲。
一头雾水的云枫,一头雾水的云夫人。
“夫君,这······”,云夫人震惊,刚刚还愁眉苦脸的,怎么一下子好了。
“吃饭吧”云枫说,他也摸不透云祈的心思。
“恩”
云祈溜溜达达走着,小脑袋里还在思考月老的树和自己的树相比,哪个更有用一些。想到能与律哥哥不分开,他就开心。
“小少爷,看着点路,快撞到了”厨房的李婶子提醒道。
李婶子是云家的厨娘,在云夫人嫁入云家以前就在云家做厨娘了,看着云祈长大的。她自己本是个苦命人,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后来又遇上大水淹了家乡,一路辗转到了丰城。快要饿死的时候,得了云枫的救助,给了份活计。
她心里对云家感恩,加上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就把云祈当做自己的孩子那么护着,宠着。
“李婶婶好”云祈乖乖叫人。
“好,好”李婶子笑开了花,自家少爷就是好,“又去找你律哥哥玩啊”
“恩”云祈答道。
“快去吧,日头快上来了,别晒着”李婶子嘱咐,“看着点路,小心摔着”,她顺手帮运气整了整衣襟。
“谢谢李婶婶”云祈谢过,告别李婶子小跑着向严律住的小院子跑去。
李婶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看着云祈转了弯才回去做自己的活计,心里还在担心云祈会不会跌着,这小少爷就是冒冒失失的,不让人省心。
云祈趴在月门上往严律住的院子里观望,心中大喜,只有律哥哥一个人在院子里打拳,严叔叔不在,简直太棒。
云祈虽然不怕严开,可是心里还是对严开严肃的面容犯怵,尤其是严开教训律哥哥的时候,有点吓人。
“律哥哥”
云祈打过招呼,提醒严律他来了,随后乖乖走到树下,等着严律把功夫练完。
他是不敢打扰律哥哥练功的。
云祈虽然有时候迷迷糊糊的,可是只要是涉及严律的事情,他的脑子就跟换了似的,精明的很。他清楚,只要他律哥哥在干正经事,就绝对不能打扰。一方面是担心严开惩罚严律,另一方面他觉得只有严律学好功夫才能留在云家。
第十章 免租
小小的少年,面容刚毅,打着赤膊,丝毫不惧阳光的照射,一丝不苟地出拳,出招,紧绷结实的肌肉昭示着少年的刻苦,生风的拳脚显示少年的努力。
云祈靠在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严律的动作,过去了一个时辰。
严律一个收势,站定,算是完成了今日的练习,他扭头一笑,“祈儿,等久了吧”
“律哥哥,快来擦擦汗”云祈如往常一样,备好了水盆,布巾。
严律快步走过去,梳洗,擦拭。
“来,坐好。”云祈拉着严律坐下,细心帮严律束发。
“以后别等着我了,怪热的”严律说,其实是他爹严开嘱托的,怕云祈晒中暑。
“我不”云祈答道,“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干。”
果然,每次都是这么劝,每次都是这么答。
严律保持沉默,云祈想干什么他是拦不住的,他爹也拦不住的。就说这每日的束发,自从云祈学会了束发,严律自己除却不再云家的时日,竟是从未经过自己的手。父亲还因为这个多次教导自己要分清主仆身份。
“祈儿,以后我自己束头发吧”严律试探着问,虽然结果显而易见。
“怎么,我弄的不好吗?”云祈不答反问,连娘都夸我手巧,爹更是羡慕得不得了。
“不是,你束的很好,只是”严律小心答,“只是怕你累着。”面对云祈的好意和亲近,他到底是说不出父亲那套主仆言论。
“那不就成了,你放心我一点儿都不累”云祈将发带打好结,转到严律的正面,端详了一番,不错。
“哪天累了要对我说”严律妥协。
“恩,对了,律哥哥快去换衣服”云祈打发严律回屋,自己端着盆子去倒水,动作熟门熟路。
云祈也随严律进了屋。
他坐在桌旁,倒了两杯茶,一杯是自己的,一杯是严律的。
云祈小口抿着茶水,看着院子里别太阳慢慢烤热的地砖升腾了热气,还有两只麻雀在树下啄食。
“律哥哥,下午你干什么去啊”云祈将茶水递给换好衣服的严律,本来他是想跟严律说说月老和桃树的事,可转念一想,自己连个树影子都没种出来呢,没有什么好炫耀的,索性不说了,等到桃花开遍,桃子满枝的时候再讲给严律听,律哥哥一定会夸奖他的。因此云祈将桃树作为了一个秘密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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