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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平生(古代架空)——桐叶封棠

时间:2018-06-06 12:05:45  作者:桐叶封棠
  惊得食客一愣,四下张望,发现只有他和自己二人,不禁答道:“小兄弟指的可是在下。”语气温文尔雅,毫无冒犯。
  突然北辰抽刀转身,刀尖正对食客眉心,道:“要打架么。”
  食客见状倒不慌忙,拱手作揖,欲解释分辩,那边北辰已经提刀上手。
  食客抽扇欲挡,见刀势凌厉,心感不妙,不想自己无意之举,竟惹得这怪人发狂,悔不该当初。这怪人眼中满是杀机,刀法灵活巧妙,脚下如有风助。
  不容食客多想,北辰再来攻势,食客只得借助板凳桌椅,混乱之际回扇欲逃,之间北辰步伐轻灵,赤脚点在桌面凳架上,竟震得桌凳乱飞,霎时二楼空旷无余,食客逃无所逃,只得硬硬接招。
  “在下并无战意,小兄弟何苦咄咄逼人!”食客以扇作剑,扇面上立出细细剑身,杀机立显。
  北辰不听,不管,只是愈战愈酣,沉醉其中,时而眉头微蹙,仿佛杀得不够,只怨难逢敌手。
  食客战得憋恼,脚下步幅已乱,北辰见势,左手握刀,反手直取食客下肋!
  “铛!”
  刀砍在铁棍之上,震得刀身嘶鸣不止。
  “毛孩子,脾气不小。”食客和北辰纷纷抬眼,只见来人身宽壮硕,粗硬黑发全盘竖起,肤色深沉,只留得一口白牙,笑灿灿站在两人中间,躇着一棍,挡住北辰取命一刀。 
  
 
 
第3章 树林少女
  当日,李显弘正被裘刃训的心烦,走到酩酊楼下,桌椅从天而降,李显弘挥棍打散,更是气上头来,硬是要找二楼混帐讨个说法,待上楼去,没想到二楼已经打将起来,一个娃娃和一个公子模样的人缠斗在一起,锦衣公子明显劣势,连连败退,那娃娃赤脚黑刀,耍得行云流畅,武功根基更是深不可测,正看得精彩,忽见那娃娃战得癫狂,最后竟出杀招,李显弘看不过眼,大活人让娃娃给欺负了,便顶上去救下锦衣公子。
  此时,店家哆哆嗦嗦从楼下赶来,忙道:“祖宗唉,别打了,我这生意没法做了!”
  忽然,对面楼上寒光乍现,北辰察觉有异,挪步侧身,一道玉珀寒针擦过北辰右耳,北辰硬是没有躲过,李显弘站在北辰身后,更是来不及反应,不想那店家吓得脚软扑通坐在地上,带得食客一个不稳,又推搡李显弘歪歪晃晃,不偏不巧,竟躲过了那飞来一针。
  寒针落地即化,只留一滩白水。
  北辰如梦方醒,追着来针的方向,赤脚跃起,跳上对面楼顶,瞬间半点踪迹也无。
  “兄台,多谢救命之恩!”李显弘大喝一声跪在食客脚下,此时,食客左脚被店家抱着,右脚前又伏着一个糙野汉子,一时之间,也呆在当场,一连串的莫名其妙让脸上表情古怪,不知是好气好笑。
  待安抚店家,又转身扶起跪在地上的李显弘,温言道:“公子哪里话,若不是阁下救命一棍,弓某岂能完身而退,况且,方才——”
  不等食客说完,李显弘又以膝抢地,同时带着食客一起磕在地板上,食客眉头微皱,但并未言语,就听的耳边李显弘,道:“好!既是有缘,不如结成兄弟,偌大江湖,相帮互助!”
  食客莫名其妙,但一时不好拂了恩人面子,就顺着李显弘结了兄弟仪式。
  李显弘得知食客名为弓满盈,弓家钱庄的少庄主,来京谈合作的,不想惹怒了那小娃娃,险些命丧与此。
  两人结伴同行,聊谈间,又不想那人竟是去无应门谈生意的,李显弘更是又惊又喜,自报家门,引着弓满盈去拜会裘刃。
  天气渐寒,路上行人走得飞快,裹紧衣袖,路边树枝干枯,不见飞鸟,不闻虫鸣,树下一伙人围在告示牌低声嘟囔。
  一人道:“皇帝要为太子寻访名医,怎么宫里的太医不顶用了。”
  另一人接话道:“哈,我看病急乱投医了,天子的儿子也是人呐。”
  “嘘,不要命了,小点声。”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警告道,突然,那人抬头像见了什么东西,大叫:“唉?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活见鬼了!”
  那几人寻声看去,房顶上跳动白影,寒天冻地,那人只穿薄衫,披头散发,身形瘦削,来回穿梭在房顶之上,像是追赶着什么人,几人顿时哎呀不断,互相呸了几声,以为冒犯天子皇威,招来鬼怪,各自散去回家供奉皇帝去了 。
  在屋顶疾疾奔走之人正是异域怪人北辰,他识得玉珀针的主人,追到一处僻静树林,北辰停脚,及其不耐地甩出黑刀,道:“出来!”
  树林上方稀稀簌簌乱响,枯枝败叶也纷纷掉落,伴随而来的还有少女清脆悦耳的嬉笑。
  “臭小子。”
  少女轻舞漫步,稳稳落地,个头比北辰还短半截,虽是轻纱覆面,但姣好的面容若隐若现,引人遐想,唯有左眉残缺,也不填补,倒有放任洒脱的豪气。
  “婆娘,你来做什么。”北辰没有好脾气,看着眼前姑娘就要发作。
  少女轻哼,看着自己葱根细指,反复反转欣赏,悠悠道:“你行事鲁莽,不来看着,就要咬人了,何况”少女微微一顿,脸色严肃,“若计划败露,几年心血可要付诸东流,不可鲁莽。”
  周遭静谧无声,北辰极力压抑,黑刀嘶鸣,簌簌黄叶此时随刀气而起,猛然炸裂,瞬时,飞沙走石,碎叶折枝。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北辰恢复冷静,有些呆滞。
  “他现在闭关精进武学,只要你能如约事成,到时就可以见到他。”看见北辰仍是空洞呆滞,少女起了玩笑心思,轻声又添了一句“你的段大哥。”说完左手起势,引发周围枯叶共振,一个障眼,便消失不见。
  北辰耳朵微烫,那句好兄长让他心绪翻涌,最近没有他的消息,让北辰不安,自己与他从未分离片刻,如今时机成熟,自己又有必达的使命,不安,思念就融化成无名之火,四处撒泄,甚至等不到明日与傅己元的决斗,仔细想来,是自己莽撞了。
  心绪安定,北辰目光灼灼,索性登上枯树,抱剑而卧。
  南华山上。
  清帐勾雕木,残香弥寸方。
  少女哼着曲儿,进了地道,又走过幽长深远的地道,烛火昏暗,不见一人,潮湿冰冷的墙面引得少女喷嚏连连,少女穿着薄袄,下坠殷红裙摆,上面绣着桂花,小巧焦黄,但显然女红低劣,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一间阴晦但干燥温暖的房间里,一人铁具掩面,泛着寒光,体态健稳有力,正在摆弄药草,地上瓷砖“哄哄”作响,那铁面人便放下手中物什,走到颤动的瓷砖边,帮助瓷砖下面的人将头探出来。
  “回来了?”铁面人用手擦干少女的额前湿发,又将双臂搁在少女肩下,将人顺势提了上来。
  “那个臭小子脾气还不小呐,果然段大哥不在,就反了他的天!”少女气鼓鼓的腮帮带着秘道的湿气,泛着水光,烛火映衬下,格外好看,铁面人轻咳一声,填了把柴,又走到桌台前开始摆弄药草,心不在焉道:“北辰的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房间充斥着药草香味,少女走进清帐,换了衣服,歪扭的桂花仍然贴在新裙子侧线上,少女低头扯着裙子转了几圈,皱眉道:“你一点进步也没有。”
  铁面人苦笑:“我的手本来就是治病救人的,自然比不上你。”又走到少女身边,手里端着一碗淡褐色的汤药,道:“三娘,试试这个。”
  三娘盯着汤药,叹气摇头,“每次都一样,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变药方,七年了,一点效果也没有,药还那么苦。”
  三娘转头对着铁面人,双眼含波,灵动非常,撒娇道:“景哥哥,我不喝了,我就这样不也挺好。”
  铁面人摘下面具,眉头紧蹙,紧紧盯着那双还在暗送秋波的眼睛,口气凝重:“不要开玩笑,把药喝了。”
  三娘撇撇嘴,接过药,捏着鼻子一饮而下。喝罢,厌恶的摆了摆手,用手抚着平坦的胸脯,哼哧哼哧故作姿态。
  铁面人才面色稍缓,正色道:“北辰还需你时常注意,毕竟脾性大,年纪小,你较他年长,又是一起长大,你的话,他多少还是听的。”
  “哈,那个小子,不过段大哥吃他死死的,他自有分寸。”三娘揉搓眼睛,困乏极了,摸到软床,搓掉绣鞋埋头大睡。
  铁面人替她盖了被子,凝视良久又将面具覆上,背手站立,待门外通报。少时,房间帐中摇铃作响,声音游荡,在床上的三娘翻了身,又沉沉睡去。
  铁面人走到看台木门窗前一支雕刻极为精细的铜质龙首,从龙头口中取出掉出的纸条,纸条花纹讲究,做工细腻,纸上四角分别用金丝串起,上面赫然写道“无应门十月四日请”。
 
 
第4章 首战告捷
  傍晚日头西落,无应门里纷纷点起灯笼,橘色的暖光照着李君汝的病容也泛开好看的气色,开饭前李君汝披了棉斗篷,淡蓝色的绢布上浮着红梅刺绣,领口的毡帽也是厚实饱满。
  李君汝被侍女丫头扶着坐在门口,寒气惹得她微微咳嗽,“夫人天冷寒气重,您还是回屋里休息吧。”丫鬟在一旁劝着,同时把烧好的碳炉摆在李君汝身侧,又替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李君汝搓了搓手,低头细细揉搓左腕上的木镯,轻声道:“不碍事,我等等显弘,今天怕是回来的晚了,不知是不是又被门主训斥了。”李君汝话音才落,就听见外院里李显弘热络地和谁谈着什么,李君汝才松口气,转身对丫鬟道:“把炉子搬进去吧,也扶我进去。”
  李显弘拉着弓满盈的手进了议事堂,亲自引荐弓满盈给裘刃认识,就去梧桐院请安姐姐去了,只留裘弓两人,裘刃看弓满盈一身华贵之气,也是不曾怠慢,弓满盈笑道:“早闻无应门是江湖大家,武林正派,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裘刃拊掌大笑,又叫来管事给弓满盈看茶,两个人饮茶谈笑,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弓满盈道:“不瞒门主,我此次前来,正是要与门主谈一门生意。”裘刃眉锋微挑,抬眼示意弓满盈继续,“您门下武学精进者不在少数,我武功不济,家母希望我能拜入贵门,好学得一身本事,同时钱庄也十分期待与贵门在银钱上能有所交流,毕竟这路子要想通扩,怎么少得了裘门主的扶持提携。”弓满盈说得诚恳,又温言知理,裘刃对他颇有好感,况且弓家家业庞大,资金充裕,对无应门也是一桩好事,当即裘刃答应下来。
  “明日你便随着显弘去观瞻傅己元一战,到时候安排给你们好位子,仔细瞧着,等回来我召集一众门生迎接你入门,顺便再定好你的武阶。”裘刃仔细安排,还问弓满盈是否有遗漏不妥之处,弓满盈摇扇轻笑,只连连说周密周密。
  第二日,无应门口早早就聚集了乌压压的人群,巧的是,昨晚落了雪,经过一夜落雪沉积,白皑皑一片,小童换了厨娘给添置的新棉袄,也想做完手里碎活儿,赶在中午去看一场比武,异域来的武学天才和无应门二把手,怎么想都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比试。
  傅己元在院里推举石块,旁边柳梦梅靠着柱子站着,“傅己元,对付那个小子你有几成胜算?”她的语气十分中肯,任谁听了都觉关心,偏偏傅己元就听出那口吻里的讥讽,冷哼一声,“奶娃娃而已,喜酒都吃了,哪里有吃败的道理。”
  两人谈话间,厨娘过来请吃早饭,裘刃顺便带了只烤鸡,酥皮香油,“傅大哥,走,去我屋里,我提前给你好好庆祝一番。”
  傅己元覆掌大笑,任凭裘刃引着,谈笑而去。
  厨娘在旁心生羡慕,口上啧啧:“瞧瞧,门主待他真如兄弟,你说是不是。”厨娘左手挎着饭篮,右手一个劲得拍着大腿,侧脸一瞅,发现刘姑娘已经走到门口,正欲出门,忙喊道:“柳姑娘,姑娘,不吃早饭了?”
  柳梦梅没心思听厨娘嚼舌乱语,拿了厨娘篮里的馒头,就往大门走,听见厨娘喊话,示意性的摆了摆手,出门时眼中尽是不屑,心中念道,傅己元,你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午时,太阳已经升到天中,附近的百姓是午饭刚过就出来看热闹来了,还有小门小派的耳目探子也来瞧上一眼无应门近来难得的武学比试,以往规矩是从十人之中最低层开始战起,往往层数尚未过半,就吃败连连,最近三年,榜上人物未动,榜内秩序也是风平浪静。
  无应门的战事台在齐胜街往南街口处,每当大的战事,譬如十榜之战大多约在此地,无应门早已成为武学标榜权威。台上地板由青瓷铺制,四方立柱用彩岩雕刻,华美坚硬,上面布满兵器划痕,也成就此柱立武精学之鸿意。离台沿街不远商贩林立,酒店旅馆也应接不暇,每到约战,总能吸引大批远近浪子旅客,观战游景倒也两不耽误。
  傅己元端坐在战事台下,在北面分别位列裘刃、柳梦梅和一干无应门生,再往西就是李显弘和弓满盈一行人,另有丫鬟服侍左右,李显弘凑近弓满盈,憨笑道:“盈弟,你可真有本事,这么多年姐夫可从来没有安排过丫鬟给我使唤,你一来就排着队往这赶。”顺手拿起橘子塞到附近侍女手里,右手在左拳头上划拉几下给侍女看,侍女憋笑,剥了橘子又递到李显弘嘴边,李显弘接了橘子,往弓满盈眼前一放,示意给他的。
  弓满盈无奈摇头,心道,这个傻子,虎头虎脑,面上仍是一派睿气祥和,接过橘子分为两半,两人便一半一半分着吃了。
  北面柳梦梅站在裘刃身侧,又为裘刃续茶添杯,裘刃问道:“梦梅,你看今日胜负如何。”刘梦梅动作未停,用眼缝瞄了一眼坐在下面擦拭兵器的傅己元,冷冷道:“傅己元必输无疑。”
  裘刃右手扣住柳梦梅添茶的手,示意茶水已够,柳梦梅身体微颤,僵住不动,待裘刃将手移开,才又恢复呼吸。裘刃摩挲杯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方道:“原来你也这么看。”
  傅己元作为十榜之二,三年前一战成名,战杀当时第二位严裴,从此声名赫赫,被裘刃招入无应门。
  此时,战事台覆盖一层新雪,平整光滑,在太阳映衬下,熠熠闪光。忽然天空闪过白影,众人皆来不及细看,那白影已经稳稳落在战事台上,众人才看清散发赤脚,正是那异域怪人。
  弓满盈喝茶的动作停住,问道:“这人不是昨天和我纠缠之人?”
  “正是,昨日上午此人就已经在无应门大放厥词,想要一挑门主,被傅己元下了战书。”李显弘给自己添了口茶又道:“这个娃娃不过十三四岁,筋骨未壮,皮肉尚不健,昨日来时,我观他赤脚立于地且冻天薄衫,但面色无异,气息平稳,连脚掌都是平常肉红颜色,足见真气充沛,内劲扎实。今日一战胜负尚未可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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