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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木叶：“哥哥这么护……护我，我却……选……选了他，我真是……没良心！”
“笨狐狸，这不叫没良心。”姜卫七轻笑一声，面有苦色：“我家的小狐狸……心动了。”
两狐与楼凡卿在情海休养了几日，顺带帮着顾怀收拾情海残局，顾怀被立为情海新王，三人辞别顾怀与缪琬儿。
顾怀站在宫殿的废墟之上，以琅乐剑辟开湖水，开辟出一条由湖底通向地面的小道，顾怀与缪琬儿亲自将三人送到地面，目送三人离去。
姜卫七依旧召出雀羽，三人乘着雀羽继续北上，前往玄冰幻境，楼凡卿掏出怀中小瓷瓶，递给姜卫七：“这里面是晰鲛血。”
姜卫七接过瓶子，紧握在手心，他们并不知道熔铮的过往，也没有心思去想一个罪人的往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然有其可怜之处，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为自己种下的因承受了果，熔铮也为自己造的孽还了罪，不管怎么说，这些由血浇灌而成的花，都太过刺眼了。
第40章 散仙误狐拒解药，何佑作梗事多磨（一）
寒尸花与晰鲛血都已到手，如今只差那火狼胆了，雀羽径直北上，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行人来到传言的玄冰幻境地界。
姜卫七收了雀羽，三人站在一片荒原之上，姜木叶转着圈看着四周，道：“我们是不是走过方向了，这里怎么跟黎诛之前举办的那个选贤大会的场地一样。”
楼凡卿凝神道：“不是，这片荒原与之前的不一样，这里是玄冰境地界。玄冰幻境能感知闯入者，它会选取我们脑中记忆深刻的地方，将其重新展现。”
姜卫七对这玄冰镜知之甚少，便没多言，楼凡卿又道：“一定要小心，玄冰镜之外还有一层玄冰界，千万不要闯入玄冰界，否则会被其中幻象所困，永远无法挣脱。”
姜卫七微微偏转脑袋，看了楼凡卿一眼，眼里多有疑色，自己为妖对此都了解不多，他一介凡人，如何得知？
走了十来步，姜卫七突然停住了脚，姜木叶仍旧傻愣愣地往前走，姜卫七与楼凡卿同时伸手拉住。
姜木叶一脸茫然：“怎么了？”
楼凡卿指了指前方：“再往前走就是玄冰界了。”姜木叶顺着楼凡卿手指的方向看去，除去那稀稀拉拉的青草，什么也没有。
姜木叶：“我什么也没看见。”
楼凡卿再次伸手指着前方地面那一根黑乎乎的线条：“在这儿呢，你什么眼神？”
姜木叶：“没啊，什么都没有。”
姜卫七眼色渐厉，楼凡卿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连忙打哈哈：“可能是你修为太低，看不出来。”姜木叶丢给楼凡卿一个大白眼。
姜卫七祭出台桑剑：“木叶，站开些。”
姜木叶闻言，跑向一边，楼凡卿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姜木叶身后，躲得远远的。姜卫七横剑，暗调殇谷神灵，长呵一声，飞出的剑气撞在那玄冰界上，一道黑色裂缝出现，裂缝咔咔作响，姜卫七再砍一刀，那裂缝越变越大，最后化成无数冰晶，铺了一地。
破了玄冰界，刺骨的寒气铺面而来，夹杂着小雪花的寒风呼呼吹着，一个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展露在众人眼前。
姜木叶看傻了眼：“玄冰幻境……”
姜卫七提着台桑剑迈步踏进这冰雪世界，姜木叶欲跟进去，姜卫七转身道：“木叶，你就在此处等着。”
还不待姜木叶开口，楼凡卿亦开口说着：“姜木头，这次就你就听姜兄一回，这幻境不比其他地方，你就在外等着罢。”
楼凡卿之前老是与姜卫七对着干，如今连他都开始帮哥哥说话了，这姜木叶也知这幻境的厉害，便不好再央求跟着进去。
姜木叶弱弱道了声：“你们小心点。”
姜卫七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声：“就在这儿别走，我们很快就出来了。”
姜木叶乖乖地点头应声。楼凡卿进入玄冰幻境之后，那玄冰界再次出现，将那冰雪世界遮挡了起来，眼前……又是那山荒原。
姜卫七提剑走在前方，楼凡卿手握长生笛跟在他身后。除开那走在冰层上的‘咔嚓’声，就是那呼呼而过的风雪声，周围全是连绵起伏的雪丘、冰包，不见任何带温度的生物，恍如这冰雪世界，只有姜卫七与楼凡卿两个活物。
两人一前一后，姜卫七不说一字，楼凡卿觉得浑身不自在，想开口说句话来打破这迷之尴尬的气氛，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正当楼凡卿在心中犯嘀咕之时，姜卫七止步，转过身来盯着楼凡卿。姜卫七的眼神甚是奇怪，楼凡卿故意装傻：“姜兄，怎么了？”
姜卫七冷不丁的开口问着：“你到底是谁？”
楼凡卿脸上那仅剩的表情也微微一僵：“为何这么问？”
“当初在三灵镇，你说你只是一介凡人，我信你，手中长生笛是高人所赠，我也信你。”姜卫七眸光甚利，似想将楼凡卿看穿一般：“但是在荒寂山，断崖底，那怨气结成的魔物修为在我之上，身为狐妖的我都敌不过他，你一介凡人，是如何脱身的？”
楼凡卿嘴角扬起一个苦笑：“我不是说了吗，我跑得快，当时我把那魔物引到林间……”
“那情海呢？！”还不待楼凡卿说完，姜卫七又厉声问着：“情海熔铮呢？他是怎么死的？这晰鲛血你又是如何拿到的？还有这玄冰界与现世交界的缝隙你是如何看到的？我自知修为低，能看到这缝隙全靠体内有殇谷残灵，你是如何看到的？你一个凡人是如何看到那缝隙的？”
“姜兄……”这一连串疑问问得楼凡卿哑口无言，他可以解释，但真的解释清楚了，最初那个谎言就不攻自破。
姜卫七：“楼凡卿，你有恩于我们兄妹，这一点我姜卫七永远不会忘记，但是请你不要欺骗我，不要欺骗木叶，在情海殿中，你应该知道木叶为何会选你！”
楼凡卿：“我知道。”
姜卫七：“出去以后，你还是走吧，别再跟着我们。”
楼凡卿：“姜兄，我跟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可曾见过我做有害于你们的事？”
“没有……可是我只有木叶这一个妹妹了。”说到此处，姜卫七又想起了白水山，想起了当日黎诛带兵攻上白水山的场景，顿了好一会儿，姜卫七才道：“要么你就诸事说清，要么你就自觉离开。”
楼凡卿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愣在原地，沉默既代表着不可说，姜卫七满眼失望，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劝你一句，你从哪里，回哪里去，别让我难做，也别让木叶伤心。”
楼凡卿脸色突变，抬手结灵攻向姜卫七，姜卫七下意识侧身，扬剑攻向楼凡卿。
一个闷哼的哀嚎声在姜卫七身后响起。
楼凡卿躲过姜卫七那一剑，声响过后，姜卫七收剑回身，只见身后站着一只通体鲜红，与这冰雪世界形成强烈对比的火狼。
火狼浑身的皮毛随着幻境中的厉风飞舞，火狼露着尖尖的獠牙，正恶狠狠地瞪着姜卫七与楼凡卿。
楼凡卿：“一匹落单的火狼。”
话音刚落，那火狼仰天长嚎一声，声音震破天际，仿佛冲出云霄之外。
姜卫七恍然大悟：“它是只哨狼！”
两人都知，狼是群居动物，此狼一呼，群狼必应。
若要取火狼胆，现在是最佳时机。
姜卫七扬剑砍去，那火狼后腿一蹬，跃上半空，径直扑向姜卫七。
楼凡卿欲结灵制住那火狼，却感觉不到任何力量，他心骂自己蠢，这玄冰幻境是无灵之地，不论是妖灵还是仙灵都不起作用。
姜卫七砍那火狼，火狼一个灵活转身，躲了过去。
一人一狼，眸中都露着杀死对方的凶光。
人想取狼胆，狼要人命。
火狼再扑，姜卫七扬剑，楼凡卿帮衬，这火狼个头太大，力量也不可小觑。
楼凡卿避而不及，左脸被那火狼爪出一道血痕。
火狼见那楼凡卿手无利刃，这幻境中又无法用灵，他知此时的楼凡卿只是一只弱鸡，便猛扑楼凡卿。
楼凡卿被火狼扑倒，火狼张口欲咬，楼凡卿将长生笛横在他口中。
火狼被长生笛卡住，姜卫七身后一剑，鲜血溅在雪地上，死冬日盛开的红梅，妖媚而刺眼。
身后血丘之上，一只火狼长啸一声。
楼凡卿：“快取狼胆，它们来了！”
楼凡卿取出长生笛，一脚将那火狼瞪在地上，姜卫七划开狼体，如下那枚金色的狼胆。
楼凡卿翻身爬起：“快跑！”
狼嚎声此起彼伏，凄凄厉厉，悲怆而幽远，姜卫七回身看了一眼，漫天雪尘，满雪丘的红点快速朝这边涌来。
姜卫七伸手拽着楼凡卿，两人搀扶着跑到入口，姜卫七劈开一个口子，将楼凡卿塞出去后，姜卫七再度回头看了一眼那狼群。
姜卫七竟看见一个人坐在那匹头狼背上。
姜木叶在幻境之外大喊：“哥哥，快出来！”姜卫七抬脚出境，在玄冰界合上那一刻，他看清那人竟无瞳孔，且双目为白色。
姜木叶连声问着：“哥哥哥哥，有没有伤着哪里？”姜卫七看了一眼楼凡卿，收了台桑剑，道了声：“没事。”
楼凡卿自己横袖擦着脸上的血，姜木叶一把拉下他的手，道：“别用袖子。”
姜木叶顺手扯出自己的手巾，轻轻擦着楼凡卿脸上的血，姜卫七化出雀羽，冷声道：“木叶，走了。”
“好。”姜木叶一面应着姜卫七，一面拉着楼凡卿道：“快走，回去后我向兰纫秋讨些药，你这伤口有些深。”
姜木叶拉楼凡卿，他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姜木叶预感不好：“你怎么了？”
楼凡卿摇摇头，姜木叶预感不好：“那走罢，得快些回去才行。”
姜木叶又拽了拽楼凡卿，楼凡卿仍旧不动，姜木叶转头看向姜卫七：“哥，你又要赶他走吗？”
姜卫七应道：“木叶，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姜木叶眸子里的光瞬间暗淡了下来，那拽着楼凡卿胳膊的手的也慢慢松开，无力的垂了下来，碎铃千叶链上的铃铛‘铃铃’作响。
平日里姜木叶可喜欢这清脆的声音了，如今听来，只觉寒风经体，一颗心凉了大半截。
姜卫七开口再言：“木叶，时间不早了，快些过来。”
姜木叶把手中丝巾塞到楼凡卿手中：“伤口很深，记得擦些药……”
楼凡卿露出以往的欠打表情，满不在乎地摆手：“姜木头，快走罢！你这么啰里吧嗦的，这一路上真不知道姜兄是忍受过来的。”
姜木叶气哼哼的骂道：“楼凡卿，你最可恶了，我讨厌死你了！”
姜木叶骂完，便大步跨向姜卫七，翻身上了雀羽，雀羽腾空，南下飞往周流镇砻清窟。
楼凡卿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紧紧攥着手中丝巾，喃喃道：“木叶……”
第41章 散仙误狐拒解药，何佑作梗事多磨（二）
姜卫七带着寒尸花、晰鲛血与那火狼胆赶回周流镇砻清窟。他疾步迈进砻清窟，姜木叶则在砻清窟外寻了一个安静旮瘩，静坐着吹冷风，楼凡卿在时，总嫌他，如今走了，心里又空荡荡的。
兰纫秋一见姜卫七，便冷声讽刺道：“这都一个半月了，我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呢。”
姜卫七将寒尸花、晰鲛血、火狼胆整齐地放在石桌之上：“三样东西我全部取来了。”
兰纫秋垂眸扫了一眼：“一百人魂呢？”
姜卫七犹豫了一下，兰纫秋：“百魂丹，百魂丹，若没有人魂，你叫我如何炼制？”
姜卫七：“这人魂可不可以用其他东西替代？”
兰纫秋哼了一声，道：“这三样难取之物你都拿来了，这区区人魂怎会拿不到？”
姜卫七面露难色，闭口不言。
其实这姜卫七不说，兰纫秋也猜到他不愿去取人魂的原因。
流白身为散仙，以救扶天下苍生为己任，他本来就倾心于流白，如今去取人魂就等于和流白对着干。
他本就不愿违背流白本来意愿，更不愿与流白为敌，看着姜卫七那纠结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兰纫秋仿佛在姜卫七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因为心中那个‘他’，不得不处处考虑，将自己难堪的一面掩藏，流着血也对他展露微笑。
兰纫秋收了脸上的讽刺笑容，甩了甩袖口，道：“我知道一种方法，不害人性命也可以集得人魂。”
姜卫七：“什么方法？”
兰纫秋：“若用这种方法，你失去的比得到了更多，极不值得。”
姜卫七：“只要能集得人魂，怎么样都是值得的。”
兰纫秋抬手，化出一个碗口大的方形缶。缶四方端正，缺了一个角，缶身雕花镂空，八个缶面的雕饰似龙如凤，每个缶面的接合边缘像是一根根交错纽缠的藤蔓，整个都呈暗黄色，像一个黄金盒子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姜卫七：“这是什么？”
兰纫秋：“尚罄缶，仙界之物。”
姜卫七专心致志地听着兰纫秋说的每一个字，兰纫秋继续道：“这尚罄缶可以实现天地各灵的转化，只需一百妖魂，外加一百人的眉心之血便可将这一百妖魂化成一百人魂。”
姜卫七：“我马上去取妖魂，收集眉心血。”
兰纫秋：“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
姜卫七立马站住脚，转过身来接着听兰纫秋说。
兰纫秋：“这尚罄缶缺了一角，需用你的赤尾补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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